刁乐慌忙把手机拿出来，按著通讯记录看，果然最近的一个就是锺梓奇！疯了！他还以为那是梦！他们就在不夜城的

门口公开承认了恋人关系！然後还……

还像个弱智的……抱在一起时给对方打电话……

锺梓奇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把脸完全埋在手臂中的刁乐。「刁刁，又睡了？我洗好了。」

刁乐抬起头。「你不怕被人笑的吗？」

「笑什麽？」锺梓奇眼角看见刁乐手上握著手机。

「我们刚才……刚才……」丢脸得刁乐都说不出口。「你……抱著我的腰，然後叫我拨给你……真的……超级神经病

……」

锺梓奇挂上微笑。「我明明就在你身後，你还把手机放在耳边来说话，那你不就是终极神经病吗？」

刁乐几乎想把手机丢上他的脸。「我没法想像自己做了这种蠢事。」

「不用想像，明天回去叫他们描述一次给你听，一定非常仔细。」

「明天我休息。」

「丢脸到不敢见人？」

「我明天是休息。」刁乐无力地瞪了他一下。

「是吗……？」锺梓奇想了一下。

刁乐见锺梓奇在想事情，他挣扎了一下，轻声咳了咳清喉咙。「那个……咳咳……你在那些公关前说是我男朋友……

没关系吗？」

「有什麽关系？」

「真的没关系？」

「你是我男朋友，我直说，不对了？」

刁乐微微摇了摇头。「我没想过你会公开我们的关系。」

「我曾经有试图去隐藏吗？」

刁乐稍稍想了想，又摇头。「我今晚很开心，所以不小心喝多了，然後你又来接我……所以……一时冲昏了头脑……

那句不是梦话吧？我是真的这样说了。」

「呀，刁刁你喝醉了但都记得几清楚。」

「不过是个多小时前的事……」刁乐又一直抓自己发尾。

「然後呢？」锺梓奇悠閒地望著刁乐，等待他接下来还要说的话。

刁乐为难地笑。「你一直对我这麽好，又这样公开我们的关系……一直说我们已经是情人……」

锺梓奇笑了一下。

「我……可以当真吗？」刁乐鼓起很大的勇气问出来。

「刁乐，你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对吧？」

突然又被叫起全名，刁乐有点害怕地垂头。「我很清楚……」

「你知道你和我的身份差别，对吧？」

刁乐静静地点头。

「你一直很困扰，困扰的不是我爱不爱你，也不是你爱不爱我，而是我们身份上的差距。」

刁乐抬起头，不解地望著他。

「从你和小游中得知，对你来说，爱情不是交往的必要条件，你不过是想跟谁一起，只是不想再独自一人。所以，你

要考虑的事只有一件，我需要一个人陪著，你也需要一个人陪著，所以我和你一起了，就因为各取所需，所以我们交

往了。其他复杂的问题你不用去想，身份的问题，爱情的问题，不用去想不用去介意。」

刁乐消化著他的话。「你是说……我和你之间是情人，但不需要爱情？」

「我只是说，你不需要再考虑自己有没有资格站在我身边，每当你犹豫自己是不是我男朋友之前，你想一下我还需不

需要你。我知道你需要我，所以我是你男朋友，明白吗？」

「那爱呢？」刁乐还是无法理解。

锺梓奇笑。「当然有，我爱你，你感觉不到吗？」

刁乐听见这话连看也不敢看锺梓奇，他低著头。「你爱我？」

「当然爱。」锺梓奇仍然是笑，只不过那个笑容有多虚伪只有锺梓奇自己知道。「那你呢？」

「我……」刁乐又不自在地抓自己发尾。「我……应该……爱吧……」

「刁乐，你要到什麽时候才肯爱上我？」锺梓奇假笑著问。

刁乐意外地望著锺梓奇，望著那个明显在发怒的假笑。

「我明明就有你需要的东西，你想要的都可以从我身上得到，既然你能爱你的前女友，你能爱那个小游，为什麽你就

不能爱我？」锺梓奇没法停止自己的假笑，他知道自己和刁乐此刻的关系并没有深厚到可以这样谈情说爱。

不，不是深厚，而是没有这种甜蜜的气氛去谈情说爱，说一句我爱你不需要多麽深厚的感情根基，只需要有一刹那的

气氛燃烧。就像刁乐在不夜城门口说的那句，只不过是照顾他一下，让他一时感动了说出来的话。

自己竟然会因为那句话而开心了，但刁乐却在转眼间又摆出一副连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麽都不能肯定的犹豫。

这算是什麽？那麽开心过的自己算什麽？

现在的气氛不适合甜言蜜语，现在是理智谈事情的时间，锺梓奇就逼刁乐在这种时候说，把爱情经过理智，认真不容

退避地直接面对。

「如果我继续跟你说『锺梓奇的情人』这个身份有多少人不择手段都想抢到，相信你也无法去理解。我今晚最後教你

一件事，世界上不是没有奇迹，但你要紧记我不是傻瓜。我是选了你当我的伴侣，我的确相当喜欢你，对你很感兴趣

，但如果想我爱你，你能多少拿点诚意出来，让我感动一下吗？」

刁乐愕然地望著锺梓奇，完全没有反应。

锺梓奇仍然是那个笑。「当然，如果你继续这样也没关系，我会继续喜欢你，我们会继续这样下去。世界上一百对情

侣当中，我敢肯定九十九对之间都没有爱情，一千对之间，我也怀疑有没有一对是真心相爱。我不介意去当其中一对

，或者说我根本不相信有例外的一对。」

刁乐咬了咬牙。「不是这样的……」

锺梓奇笑得更可爱。「明明就是这样，你去洗澡吧，快点睡，明天你放假，我们去约会。」

刁乐不敢相信话题竟然跳跃到这种地步，连给他消化之後反击的机会也没有。「奇……约会？」

「你问我你可不可以当真？我拜托你刁乐大人，请你千万要当真，我们是情侣。情侣不过是这样的东西，没有你想像

那麽神圣不可侵犯的。」

刁乐发现了，锺梓奇会在生气的时候笑得特别可爱，他一直笑，一直笑……

「约会，太好了，猫猫，我和刁刁明天要去约会，又要你们自己看家了。」锺梓奇抓著两只猫进房，没有再理会刁乐

。

刁乐知道郭敬寻是个恐怖的男人，他也知道夜帝是不好惹的。只是他从来没发现，这个一直在笑，平易近人的锺梓奇

原来也相当恐怖。一般人可以做到他这种程度吗？一边说著两人间血淋淋的事实，然後另一边又兴高采烈地说著明天

约会。

他连变脸都不用，同一张笑脸就可以把世界的美与丑剖开给你看。

无可避免 62

刁乐睡醒的时候是被聊电话的声音吵醒，正确来说也不算吵醒，就是刚醒就听见锺梓奇在聊电话。他手机一天到晚都

很会响，刁乐也没有理会他。

从床上撑起身，立刻有一双眼望著自己。

刁乐笑了，摸了摸猫猫的头。「早安。」

锺梓奇早就下床了，在沙化上看著新闻聊电话，猫猫占据了锺梓奇的床位在床上舒服地睡著。

刁乐缓慢地下床，故意在房内造一点点声响让锺梓奇知道自己起床了。

锺梓奇望了过来，一早就送赠了一个开朗笑容给他，还微微拉开手机。「早安，刁刁。」

「早安。」刁乐防备地望著他，但锺梓奇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大方地跟他对视，笑得超开朗。

昨晚的事怎样了……昨晚那个话题……没延续的吗？完结了？

锺梓奇知道刁乐在防备，所以他笑得更愉快，如果自己这麽简单就会被看透，他今天还会坐在这里吗？

刁乐跟他呆望了很久，决定放弃了，他习惯随遇而安，也没那麽聪明去猜测别人的心意。他走进浴室梳洗，洗完出来

立刻看见锺梓奇伏在沙化背上，笑盈盈地望著他。

刁乐被他看得不安了。「怎……怎麽了……？」

「有地方想我陪你去吗？」

刁乐立刻很意外。「为什麽突然这样问。」

「今天是我和刁刁纪念性的第一次约会，顺利的话就可以把刁刁迷得脑子发热，然後主动勾引我上床。」

刁乐本来是想翻白眼，但最後他笑了。

锺梓奇从沙化背起来，温柔地望著他。「你笑什麽？」

刁乐听见他问，笑得更乐。「我喜欢你这麽坦白，一大早就说著整个约会的最终目的。」

「没吓倒你吗？」锺梓奇走近他。

「没，我也想看看今晚我会不会被你迷得脑子发热，你有信心吗？」刁乐还在笑。

锺梓奇勾起刁乐的下巴吻下去。「我的王子，我半点信心都没有，但是我会用真心打动你的。」

刁乐有点脸红，但他还是觉得很好笑。「哈，我期待。」

「那是说……刁刁愿意把自己送给我了吗？」锺梓奇亲吻著刁乐的发尾，亲腻地轻咬著末端拉直它们。

「别咬，很肮。」刁乐甩著头不让锺梓奇再咬。

锺梓奇抱紧刁乐的腰不让他离自己太远，鼻尖轻揣著从刁乐的锁骨滑到他的耳背。「肮吗……？」

刁乐微微颤了一下，锺梓奇的声音此刻色情到极点。

看见刁乐的动摇，锺梓奇勾了勾唇轻咬他的锁骨。「留个吻痕告诉大家你是我的东西，好不好？」

「留了吻痕也没人知道是你的。」刁乐没有阻止他，他明白男人不是简单就能阻止的生物。

锺梓奇笑了，像只大狗热情地在他嘴角留下热吻，然後放开他。「换衣服吧，出去吃早餐。」

刁乐被推著走了两步，他回头。「今天是星期四，我是放假，但为什麽你也是。」

「如果作为一个老板，连自己什麽时候要放假都不能自主决定，那不是白做吗？」

刁乐没好气地垂了半张眼帘，没几秒他笑了。他早就知道锺梓奇的歪理特别多，他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不理他了。

「刁刁一个人在偷笑什麽？」

「被你气到笑的。」

「是吗？那我要令你更气吗？」

「不劳费心了。」刁乐在房内换著衣服，锺梓奇仍然在原地跟他对话。这麽温馨的早上，刁乐很久没有经历过了，他

和锺梓奇之间作息又颠倒，如果锺梓奇不是一只夜猫子，他俩几乎可以同居但不相见。

这样的早晨是同居以来的第一次，之前即使刁乐早上有醒来，都只是和锺梓奇说几句话，锺梓奇就出门上班。

「对了，刁刁，你昨晚是不是说了，你昨晚很开心所以喝多了。」锺梓奇有把事情一想再想的习惯，所以当时听过没

入脑的说话事後也会记起。

刁乐没想到锺梓奇会把自己的事记住，他带著害羞地笑。「嗯，之前我从玩具变公关，身份上不是很尴尬吗？既不属

於玩具，也不是真的完全成为公关。我知道有人不高兴，公关们的世界不是我能随便踏进去，玩具部那边也不是我说

脱离就能脱离，感觉上我是背叛了其他的玩具。」

刁乐边说边从房内出来，锺梓奇有认真地在听，刁乐觉得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这样把话说给别人听，对他来说不是

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昨晚我跟之前的同伴聊了几句，他们完全没有责怪我，他们没有因为我离开了而恨我，反而鼓励我肯定自己的

身份。」刁乐说著也觉得眼睛微湿。

锺梓奇伸手搭著刁乐的肩，不轻不重地捏他的肩骨。「你自己换个角度想想，假如你还是玩具，然後知道其中一个同

伴因为际遇而变成了公关，你会恨他背叛了你们吗？」

「当然不会，而且……」刁乐答著锺梓奇的同时，自己醒觉起来。「而且……会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

锺梓奇笑了，他的刁乐好单纯好可爱。「不过始终还是有些人看你不顺眼，世上不可能全都是那麽善良的人，那些看

不得人好的就随便他们。」

「嗯。」刁乐很轻快地应声，望著锺梓奇的脸，他有点点激动。

「还有其他高兴的事？」

刁乐又望著自己的膝盖，暗暗叫自己鼓起勇气。「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话。」

「又在说什麽傻话。」锺梓奇敲了他的脑袋。「只要你愿意说，不管是什麽我都会愿意听的。」

「真的，你有那麽多出色的朋友在身边，你不会明白我的世界有多狭窄。能够找到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人，真的不是

一件简单的事。」想起以往的旧事，刁乐的嘴角上的笑容立刻降了几分。

锺梓奇有想过这问题，但是他不明白。「是你自己自我封闭吧？以你的性格应该不难认识朋友的……嗯……你该不会

连挑朋友都用你那童话式的标准吧？」

「童话式的标准？」刁乐望了锺梓奇一下，但他没有去深究锺梓奇的字眼。「最初不是的，不管是谁，一开始也不会

拒绝跟别人相处的。我没有经历什麽很悲惨的事，只不过我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接受不了。这个世界的生活方式……

令我喘不过气……在人群中我觉得有呼吸困难。」

忽然，锺梓奇觉得後悔了，为什麽他会让刁乐开始说的……这和他最初的打算不一样了。为什麽刁乐可以毫无付出就

得到他的关心了？呀呀！！他笨了！谁要跟他发展为交心的关系！！

他不是早就决定了吗？他要教刁乐分清楚什麽是现实！他不可以这样宠他的，刁乐不是可以随便去宠的对象。因为他

就像一只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的野狗一般，一时的善意只会为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摸了他的头，给了他食物之後，让他摇著尾巴跟著你回家，但是你却无法让他进门口。

「其实也不算是突然，跟我前女友也有关系，跟她分手之後我整个世界崩溃了。本来一直彩色的世界，突然变成黑和

白两种单调的颜色。一下子那种对生活盲目的憧憬就像雾散一样，我忽然看见放在我眼前的一切是什麽，我忽然看见

别人对我笑的背後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忽然意识到所谓的朋友并不是真的喜欢著大家，只不过人类是群居生物，

所以大家都要有朋友才正常。」

锺梓奇望著刁乐沉醉在往事的侧脸，他听了刁乐的话，但他抗拒去为刁乐分析，他无法忍受自己白白为对方做起心理

医生。

刁乐苦笑。「很怪对吧？我自己也知道，没关系的，我原来连这番话会不会有机会说出口都质疑，有人愿意听我已经

很高兴了。」

锺梓奇盯著他那个苦笑。「你实在不适合活在这个世界，你生错时代了。」

「哈哈，是吗？」

锺梓奇站起身进房。「准备好了没有？出门了。」

「嗯，我穿上鞋子就好了。」

锺梓奇握在房门门锁的手持续用力，该死的！为什麽自己会遇上刁乐？！为什麽当初又无法让刁乐像普通人般平常地

擦过自己的肩，连错身而过也不曾发现的路人甲！

当初他就不该去多事管刁乐的閒事，即使如此，再遇那天也不该再主动上去交谈。之後的事每一件都像脱轨般，突然

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远远地偏离了正路。

刁乐的天真只会遇上两种结果，一是把世界的丑陋用一匹布盖_来，用尽方法去保护刁乐的童话，二就是撤头撤尾地把

他的童话残忍地刺破。

但是现在锺梓奇动摇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