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羽 上——悫悾
悫悾  发于:2013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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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中弹!”

他大声质问着。

贺小米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面色惨白,紧闭着双眸,虚弱地说道: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赶快找一把小刀,把子弹给我取出来!”

姚陆子终于明白了,这样去医院,警察不来才怪!他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让贺小米面对着床躺下,自己赶紧跑到外厅,找了一把小刀,在打火机上来回烧了下。

“你忍着啊!会很疼的!”

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手发抖,狠下心来,一个使劲。

“啊!”

贺小米咬住了枕头,不让自己喊出声。可是那清晰的痛楚还是让他无法承受,豆大的汗珠顺着发梢滴在了枕头上。

片刻之后,姚陆子看着取出的子弹,终于松了一口气。

贺小米却疼得晕了过去。

“喂,你怎么了啊!别死啊……”

姚陆子焦急地唤着贺小米,自己也完全没了主意,急得差点哭了。

他拿了自己的一件干净衣服,胡乱包扎了一下。然后,轻轻将贺小米翻过身来,他伸手想把贺小米怀中紧抱的长方形盒子给拿下来,却发现被贺小米死死拽住了。无奈,他只有让贺小米抱着。自己一直守在床边。

半夜,贺小米发起了高烧,还不停说着胡话,但是手中的盒子任谁都夺不走,姚陆子试了几次都没拿出来,终于还是放弃了。

他拿着冷毛巾不断给贺小米敷着,直到天明。

怎么搞的啊,怎么还在烧啊!

他摸着贺小米的额头,终于绝望了。他赶紧拿出了手机,没办法了,再不给苏清澄打电话,贺小米就得死了。

电话响了一声,苏清澄就接了起来。

“你搞什么!一晚上都不回家!打电话也不接!还不快给我滚回来”

那边,苏清澄接起电话就是破口大骂!他一夜未眠,差点就报警了,

姚陆子一愣,随即笑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我还以为你才不会管我死活呢!”

“你在哪?快点回来!”

苏清澄语气柔和了些,姚陆子还能开玩笑,他也就放心了。

“不说这个了,你快点过来!我找到贺小米了,他受伤了!”

姚陆子想着正事要紧,他可不敢耽搁。

听到贺小米的名字,苏清澄拿起车钥匙就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一辆豪华的宾利房车缓缓驶进了一栋旧的居民区里。

“在这?”

冷峻的声音忽然想起,带了些许焦急。

“是。属下昨晚找到了亚瑟大人的居住地,可是进去时发现房间里已经无人了,并且有打斗过的痕迹。然后属下顺着血迹找到了这里。初步估计应该就在那个小院子里。但是具体有几人现在并不清楚。”

一个戴墨镜,身穿黑西服的意大利男子恭敬地回道,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花房。

卡洛想都没想就立刻打开门冲了出去。

卡萨帕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赶紧跟了上去。

“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

苏清澄看着床上已经昏迷不醒的贺小米,满目心疼,他大声责备着姚陆子。

“他不让我告诉你啊!你以为我愿意他变成这样吗?”

姚陆子是满腹委屈,自己辛苦守候了一晚,没来一句谢谢就算了,这个苏清澄竟然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

“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吗?你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连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吗?”

苏清澄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继续责怪着,声音也冷了几分。

“呵!”

姚陆子冷笑了一声,把头转向了一边,他的眼眶红了,眼里闪烁着泪光。他很清晰的听见了“嗞啦”一声,那是心碎的声音。他的心碎了,如果说原来一直都抱有希望,那么这一刻,他彻底死心了。

“苏清澄,”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冰冷地说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就应该让他死在大马路上!而不是彻夜守在他身边!”他的声音颤抖着,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悲愤,却也徒劳,到最后,他只能大声的咆哮:“滚!带着你的人给我立刻滚!这里是我的地方!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绝望地指着门口,受伤地抬头看着苏清澄。两行悲痛的热泪涌了出来,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滴落。

苏清澄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被什么给狠狠揪了一下,生疼生疼。他看着姚陆子的泪水,非常后悔,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又伤害了他,他突然一下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默默抱起了床上的贺小米,沉重地朝着门外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怀疑,自己爱的到底是怀中的这个人,还是那个陪了他二十年,不管自己如何对他却一直不离不弃的姚陆子。他迷茫了,第一次对于自己的感情产生了疑问。

门“哐当”一声,应声倒地。突然从外面冲进了两个高大的外籍男子。

苏清澄一惊,紧紧搂住了贺小米,直觉告诉他,这帮人是为了贺小米而来。

伴随着一道凛冽的杀气,一个英俊硬朗的意大利男人跨了进来,他看到苏清澄抱着贺小米,突然瞳孔紧缩,无形的怒气腾腾升起,可是当目光触及贺小米那怀中紧紧抱着的狙击枪盒时,他的目光流露出了震惊,还有一丝情愫。

苏清澄看着走进的男子,警惕立刻充满了全身,这个人不好对付,他一看便知。

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对面而立,锋芒的气势让屋中顿时冷了几度。

姚陆子只是站在一旁,仿佛没看见一般。是的,一切与他都再无任何瓜葛了。

二人对峙了半晌,屋中安静的可怕。目光在电光石火中交错,谁都不让谁。片刻之后,卡洛忽然一挥手,身后两个外籍男子即刻奔了出去,死死抓住了苏清澄,整个过程只在一瞬间完成,让人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你想干什么!(英文)”

他挣扎了几下,愤恨地看着卡洛,紧紧抱着贺小米不肯撒手。

卡洛看着苏清澄的那双手使劲抱着贺小米,心中不禁窜起一团怒火。他一个箭步冲到了苏清澄跟前,要把贺小米夺过来。

苏清澄戒备地看着他,依旧不肯放手。

“你放手!他跟着你只会死!我要带他回去,他是我的人!”

卡洛忽然开口了,说着别扭的中文,但是话语间皆是不容违背的气势。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让他跟你走!”

苏清澄也丝毫不惧,他冷冷地瞪向了卡洛。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我是谁,但你要清楚,贺小米跟着你必死无疑!你能保护他躲过敌人的追杀吗?”

卡洛的声音加大了几分,他不再废话,朝两个下属使了一个眼色。

其中一人得到命令立刻在苏清澄后颈一敲。苏清澄眼前一黑,便向地下倒去。

卡洛赶紧接过了贺小米,抱在了怀里。他并没有立刻走,而是看向了姚陆子,他沉思片刻,幽幽说道:

“我叫卡洛·布亚诺!告诉他,贺小米会很安全的。”

他说罢,便转身离去。他看得出来,地上那个人很在乎贺小米,一心想保护他,所以他才没让下属杀了他。要知道,黑手党里的任何一人都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可以瞬间杀人于无形。

一伙人快速消失在了房中。

姚陆子叹了一口气,上前把苏清澄给扶了起来。刚才这么一下,他清楚的明白了,那个叫卡洛的男人很爱贺小米,他只有在看到贺小米时才会流露出温情,那种柔情只属于贺小米,旁人是无法得到的。这种感情丝毫不亚于自己对苏清澄的爱。

“苏清澄啊,苏清澄啊,你醒来后会怎么办呢?”

姚陆子喃喃自语,复杂地看着这个晕了的男人,他拿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给管家,叫他来接人。

第十章:其实爱你

“Boss,这……”

家庭医生看向了站在一旁,一脸焦急的男子。亚瑟大人一直死死抱着枪盒不肯撒手,他这根本没办法检查伤口。

“让开!我来!”

卡洛一把推开了医生,坐到了床边。他伸手拉了拉盒子,可是却丝毫没有动弹。

“小米乖,快放手!乖啊……”

温柔的声音忽然在屋子里响起,那个一直都是冷若冰霜的男人此刻却是满目温情,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贺小米的额头,一下又一下,想让那一直紧锁的眉间舒展开来。

贺小米似乎听见了他说话一般,紧拽着盒子的手慢慢松开,额间的眉头也平坦了下去。

卡洛终于满意地笑了,他赶紧抽出了枪盒,快速起身,

“动作快点!”

他对着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医生吩咐道。

一屋子的手下都还处于震惊之中,他们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那个从来都是铁血无情、残酷冷漠的首领竟然流露出如此深情款款的一面。那脉脉温情让每一个人都切身体会到了。

医生再不敢怠慢,赶紧开始了救治。

许久之后,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卡洛和贺小米两人了。

他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床上还在昏睡的男人,陷入了沉思之中。那样清秀的面庞,那一滴性感的泪痣,那眉宇间淡淡的忧郁,似乎只是弹指一瞬间,贺小米就已经在他身边呆了整整十年。他犹记初见时,那个羞涩腼腆的男孩,那个一直不敢直视他的男孩,转眼间,却已经成为了一名冷血无情的杀手。他看到了贺小米的成长,他默默关注了他十年。他有时候很害怕见到贺小米,因为是自己将他推上了一条充满血腥的修罗之路。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情不自禁俯身,吻上了那一滴泪痣:

“贺小米,我做得最后悔的事情,恐怕就是让你成为了一个工具吧。”

满腹忧愁,随着从窗外吹过的微风,飘满了整个房间。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姚陆子被吓了一下,急忙起身,就要出去。

“别走!”

一丝沙哑的声音响起,苏清澄急忙拉住了姚陆子。

“那个男人要我告诉你,他叫卡洛·布亚诺。我看得出来,他很爱贺小米,这种爱不比你的少。所以你不用担心,贺小米很安全。”

姚陆子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一个用力,无情地甩开了苏清澄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留下苏清澄一人,坐在床上,沉默良久。这一切究竟都怎么了,为什么现在的自己迷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那个男人是谁?贺小米究竟有什么秘密,还有姚陆子,自己到底对他是怎么了?这么多件事让他完全没了头绪。苏清澄头疼地闭上了眼睛,一头栽倒在床上。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昏昏沉沉地从房间走了出来。

贺小美已经下了班,晚饭下人也做好了。

“哥,吃饭了!”她招呼着心情欠佳的苏清澄。

“嗯,来了。”苏清澄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紧接着又蹙眉而问:“他呢?”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上了一辆跑车走了。估计那车是来接陆子的。”

贺小米如实回答。刚才的确看见一辆跑车停在了别墅外,然后姚陆子坐了上去。

苏清澄一愣,又是那个萧凡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了,吃饭。

一顿饭食之无味。

此时,姚陆子和萧凡二人却坐在了冰淇林店里。

“这天气虽然已经不冷了,可是也还没到这样猛吃冰淇林的时候吧。”

萧凡看着姚陆子面前,摆了一堆各式各样的冰淇林,不禁讶异。这个男孩子还真是爱吃冰淇林呢,不过看着他这样的吃相,自己竟然觉得颇为可爱。

“心情不好!吃了这些我就能开心了!你也来点吧!”

姚陆子说完舀了一勺,递到嘴边。

萧凡顿了一下,随即张开嘴,姚陆子赶紧把冰淇林给塞了进去。二人接着是一阵大笑,气氛顿时明朗了不少。

“你心情不好吗?”

萧凡柔柔地问道,满眼笑意。

“不好!从来就没好过!”姚陆子很干脆,挖了一勺冰淇林狠狠塞进嘴里。他突然想起了苏清澄的绝情,不觉又红了眼眶。

萧凡看着他神色不对,急忙转移了话题,

“不开心的就别想了。晚上我们去哪散散步呢?”

姚陆子没有回到他的问题,反而问道:

“今天可以收留我一晚吗?没哪里可以住了!”

他抬眸,可怜兮兮地看着萧凡。

萧凡心里一揪,很是心疼。姚陆子到底是怎么了啊,好像非常不开心似的。

“行啊,想住多久都行!”他赶紧说道。

“嗯,谢谢!”

姚陆子感激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一个劲的猛干桌上的冰淇林。

苏清澄看着墙角的摆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推开了落地窗,银色的月光洒进了屋子里,落了一地光华。院中安谧祥和一片,偶尔有几声欢快的虫鸣。他抬头看着夜空中那一轮弯月,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满目凄凉与忧愁。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拨姚陆子的电话了,可是却一直关机。

他今晚不会回来了吧。苏清澄心中无限感伤。这么多年,在他眼中,姚陆子一直都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总是与自己对着干,自己也经常骂他,可是姚陆子却从来不生气,每次只是调皮地笑着。可是这次,他发现姚陆子变了,变得绝望了,变得不再那么可爱了,或许自己是真的伤了他吧。

他孤独地站在窗边,望着浩瀚无垠的夜空,想着姚陆子的一切,就这样站了好久好久,直到凄迷的夜色让身上不觉寒冷了起来,才关上窗,落寞地走回了房间。

第十一章:来者不善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刺眼的光线让他一下难以适应,不觉皱起了眉头。

贺小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宫廷式方顶金色床帐华丽地笼着欧式风的奢华大床,落下的帐子裁切精细、图案精美,被束在了床的四角上。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姚陆子呢?贺小米疑惑地看向了宽大的房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窗前,那挺拔的身姿,那硬朗的线条,对贺小米来说竟然是如此的熟稔。那个男人看向了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明亮的光线落在了他身上,贺小米迎着光亮,眯起了眼睛,艰难地看着男人,想看清他的样子。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却一个吃痛无力地倒在了床上。他忘了自己的肩上还有伤。

卡洛听到了声音,几个箭步跨了过来。

“你醒了!”

他兴奋地说道,欣喜地坐在了床边,伸手把贺小米扶了起来。

“Boss!”

贺小米不觉惊呼了一声,他惶恐不安地看向了卡洛。这是怎么回事?自己难道已经回了意大利?面前的卡洛又为何与他平时认识的那个首领截然不同呢,现在的这个男人多了一分温情,少了一分冷血。他一时间想不明白了。

Boss?

听到这个称呼,卡洛不禁蹙眉。他要让别人尊称他,可是却不愿意从贺小米口中听到这个称呼。

“贺小米,叫我卡洛!”

他的声音突然严厉了起来。

贺小米一愣,更加局促了,他低下了头,有点胆战心惊地回道:

“属下不敢!”

卡洛看着贺小米恭敬的样子有些恼怒,他的语气也开始生硬了起来: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违抗我的命令继续留在A市,耽误了回来复命的时间!”

贺小米顿时觉得全身冒起了寒气,是的,他是违抗了卡洛的命令,作为一个下属,卡洛要处死他易如反掌。

“请Boss责罚!属下甘愿受罚!”他的头低得更下了,语气里也全是恭敬,不带有一丝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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