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因为你是我的唯一!」
正因如此,才无法原谅是吗?
轻描淡写的回复,却是最真实的情感,聂行风微阖双眸,掩住眼帘下的水波。
热情在紧密契合的两人之间盘桓,是情爱,也是征战,令人绝望的,以生命相讬的鏖战,这样紧密的触拥将是最后一
次,他知道。
张玄几番抽插后抽出自己的利器,反抱住聂行风,让他跪伏在地上,又从后面猛地撞入,上身被张玄的手臂紧紧扣住
,聂行风动弹不得,只觉热流随张玄的律动在自己体内游走,贲张凌厉的气势,逼迫着他的神智,全身激流汹涌,心
脏突突猛跳,似乎已不堪负荷,随时都会绽裂。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都让你射在我体内?那是因为我可以透过那种方式取得你的神力,最初是潜意识的行为,
后来就变得越来越喜欢,次数也越来越多,所以你每次情事后才会那么疲劳。」凑在聂行风耳边,张玄低声细语。
聂行风身子一震,却没有说话,眼神掠过前方,犀刃静静躺在地上,触手可及的地方。
「怎么?想杀我了吗?那就动手吧,杀伐之神,像从前那样,拿起犀刃,毫不犹豫地,刺进我的胸膛!」
从聂行风轻微的动作中看出了他的意图,张玄微笑道,语带嘲讽,却又轻柔得像是情人的诱惑,低回缠绵。
「你知道我是不会那样做的,永远不会!」接受他在自己体内的猛力撞击,聂行风轻声道。
背对张玄,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他身子轻微一颤,而后伸手将自己环抱得更紧,紧致得他几乎可以清楚感受到对
方心脏的跳动,沉稳而热切。张玄腰杆律动得更加激烈,同时探手过去,拿起犀刃,微微犹豫了一下,继而紧握进手
中。
聂行风看在眼里,却没闪避。当年犀刃没有杀死帝蚩,但不等于杀不死自己,和张玄贴合得那么紧密,却又觉那么疏
离,热情在放纵下终于达到了顶峰,释放出所有情感——眷恋、不舍、还有没有归途的绝望。
聂行风发出剧烈喘息,神智在瞬间空白后才逐渐回归,突然感到背后热流贲涌,带着血的腥气和死亡气息。
心因恐惧剧跳起来,他急忙转头,却被张玄从后面死死抱住,分身还留在他体内,和他紧密契合。
「该死的,你做了什么!?」无法回头,只感觉背后火热液体不断流下,溢湿了自己的身躯,聂行风惊慌问道。
张玄不答话,只是从后面紧紧拥住他,不可分享的紧执,眼瞳里金光已没,归于湛蓝水色。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谁让你是我的董事长呢。」唇角触吻着聂行风的耳垂,带着冰冷的寒意,声音却异常轻松,像是平时张玄开玩笑时
的俏皮语调。
无法控制莫名的心慌,聂行风想转头,却被张玄抬抚住双目,轻声说:「别回头。」
热流顺着两人交合的身躯源源不断地传入聂行风的体内,带着碧血的炙烫,他猛然醒悟了张玄的用意,他在将自身的
神力传给自己,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为什么这样傻?我们联手是可以制伏夜魔的,不需要……」
「可以制伏,却无法斩除,要真正杀掉他,唯有用沾有海神之血的犀刃,在血未干之前,刺进他的心头!」贴靠在聂
行风颈处,张玄微笑着说:「冬至子丑,帝蚩阴力达到顶峰,也是你神力最弱的时候,没有我的神力加附,你不是他
的对手,我们要逆天,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说对吗?」
眼眸湿潮,似有水珠滑下,聂行风喃喃道:「我宁可死在你手上,也不愿你有事,你明明可以杀了我,明明可以……
」
「或许,在我心中,天神是不可战胜的,傲气的你不该败于夜魔手上。」亲吻着聂行风鬓角发丝,张玄轻声道。
思绪似乎回到天地初开的混沌时光,驾驭着无上神力的杀伐之神令他心折。当灵台初醒时,他的确曾一度想致聂行风
于死地,可是,当真正和他咫尺相对时,他却突然发现那份仇恨对自己来说,已不那么重要了。再深的仇恨也敌不过
对他的眷恋,帝蚩将一切都算计在握,却算计不到他的感情,他在尘世间流连得太久,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意妄为
的海神了。
「也或许,我再次喜欢上了你,信任,我只给一次;可是爱,我可以给你很多次!」
「张玄!」
拼命想挣脱张玄的挟制,却被他紧力拥住,侧头吻下自己脸颊上的泪珠,缓声道:「不许哭!眼泪代表着神的尊严和
天威,不可放弃!」
神力随碧血流尽,张玄感到精神在慢慢枯竭,心口被刺穿,带着空洞失落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拔出犀刃
,将它送到聂行风手里,让他紧握住,喘息笑道:「好痛,比上次你刺的那一刀还痛,董事长,做你的助理还真不容
易。」
紧密贴拥,聂行风可以清晰感觉出身后那具躯体的虚弱,张玄轻喘着靠着他滑落,他没回头,只依稀看到垂下的墨黑
发丝在一点点失去颜色,最终变成近乎透明的惨白,揽住他的手异样冰冷,让他心颤。
「让我看看你,好吗?」他求道。
「别看,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变丑的模样,记住我最美好的样子,在七秒的时光里。」
「七秒?」
「是啊,传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之后,它就会忘记之前的经历,所以它的世界永远没有痛苦悲伤,每一个七秒
后,它又会有一个新的开始,董事长,忘了我……」
「不,永远不会!」
「但我会忘了你,因为我不想在痛苦等待中煎熬!」
他受了犀刃重创,又将神力过给聂行风,也许,这次没有归途的人是他,回归元婴状态,永沉海底。毫无希望的等待
对聂行风来说是种无法言说的酷刑,思念会如刻刀,一点点刻进记忆的心头,将所有心神消磨殆尽,他不愿、也不舍
聂行风经历那样的痛苦。
「不可以!」
「可以的,你可以做到,因为你是杀伐之神!用你手里的犀刃,重归属于你的神力!」张玄紧紧搂住聂行风,右手按
在他心口,腕上的那个S印记发出恢弘金光,慢慢溢入聂行风的心头。
很快,气血随金光流逝消失殆尽,张玄发出一声痛苦长嘶,身后银龙蟠腾,吼叫着在空间里窜跃,聂行风设下的六合
结界被银龙戾风激荡,开始摇晃欲坠,金鳞银纹,带动出属于海神的跋扈霸戾,银光空间剧烈震荡着,终于在一阵轰
天巨响后塌陷了。
虬应双龙飞天而起,唳声冲击着海面,发出震人心魄的涛浪声,继而厉风席卷而来,海潮翻滚,银浪如波,一阵冲天
巨吼后,双龙终于沉陷海中。遵守对张玄的承诺,聂行风没有回头,只看到黑暗的海面上碧波荡漾,金鳞银发随水沉
浮迭起,在数次震烈吼声后,缓缓的,无声地沉入海底。
衣衫已罩于身上,一袭银亮素衣,是当年他初见玄冥时的穿着;厉风四起,是玄冥不悦时旋起的西北风,凄厉,却又
觉无比亲密。聂行风迎风站立,任衣袂随风翻飞,涩声自问:「你记了我上万年,为何却要我忘了你?」六合结界已
散,子时午夜,黑暗将天地四方毫无余地地侵占,涛浪翻滚,入眼的,是属于夜魔的强盛阴气,魑魅魍魉在空间翻飞
,凄厉叫嚣,却忌讳天神身上的狠戾杀机,不敢靠近。
帝蚩已追逼而来,在海面上空和聂行风遥遥对望,当看到他身上金罡气息连绵消长,在海天间笼起一道恢弘气焰时,
不由神色骤变。子时已到,聂行风的神力应该大减,可是此刻看他,却似乎比之前更强大,立于海上,天威凛凛,身
后虎矩神器凌空飞舞,发出萧飒吼声,恢弘金光四射,照亮六合天地,杀伐霸气,鬼神难犯。
他失声叫道:「子时至阴,你怎会功力大长?张玄呢?他不可能杀不死你……」
聂行风抬起眼帘,墨黑双瞳清冷无波,冷冷问:「张玄是谁?」
帝蚩一怔,却见聂行风屈指挥舞神器,喝道:「尔为一己私欲,滥杀天地生灵,妄图颠倒乾坤阴阳,其罪难赦,今吾
承五帝神威,诛尔于此!」
指诀拈起,当空连画,指尖挥处金光盘桓,顷刻间便做出六合结界,金网随虎神腾起,将帝蚩罩于当中,天火焚烧,
他手中墨镜法器瞬间被烧成灰烬,帝蚩慌忙挥斥四方魑魅,以阴力及天地无边黑暗相抗衡,却不料海潮翻涌,万千碧
波随聂行风法咒腾起,将阴魂卷得形神俱散,虎神咆哮着冲上前,神风霸凛,锁住他身形令他无从逃藏,惊慌中帝蚩
抬起头,便见周围金光四溢,犀刃已到近前,带着死亡的气息,是杀伐之神无可抵御的战力,狠狠刺入他的心头。
「下地狱去吧!」
犀刃的恢弘金焰下,属于夜魔的黑暗之气瞬间消散,帝蚩发出尖锐凄厉的长嘶,晦暗身影在犀刃下不断挣扎窜动,却
始终无法挣脱冷光的限制,暗夜雾气慢慢腾燃,终于,嘶声渐低,完全消失在火光中。
夜,寂静下来,海潮退去,换成平稳的波涛声,虎神在空中一阵嘶吼飞舞过后,化作金光归于聂行风体内。没了夜魔
的控制,黑暗帷幕散开了,苍穹繁星闪烁,海面波光粼粼,众多阴魂受不了天地阳气,纷纷仓皇逃窜。
「滚回你们的地界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聂行风漠然看他们,冷声喝道。
金光隐现消长,笼罩六合八方,是属于杀伐之神的气威,被他狠声喝斥,阴魂们慌忙飞快逃离,顷刻间便消失得干干
净净。
阴气已散,厉风消停,聂行风静立海天之间,半晌,缓缓抬起手,原本沾在犀刃上的碧血已被它吸净,刃身阴寒游走
,带着他熟悉的气息。
聂行风眼中戾气散开,神智恍了恍,当空坠下,犀刃脱手滑落,随他一起沉入海中。
第十章
寂静的病房走廊上,一个年轻男子正靠在窗前遥望外面冬日风光,今年是暖冬,虽已入九,天气却并不太冷,他膝上
还盖着毛毯,是小离硬塞给他,说怕他冻着。
前面病房房门打开,聂翼跟冯晴晴从里面出来,老人脸色不是太好,却依旧带着沉稳刚毅的风范,看到他,聂睿庭忙
推动轮椅,迎上前去。
「爷爷别那么担心,你看,连我被车撞成那样都没事了,大哥吉人天相,更不会有事。」他笑着安慰。
「我没担心,我相信你们都很坚强,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能挺过来,这世上没有迈不过去的槛儿!」聂翼冷峻脸上
浮出慈祥的笑,问:「今天好些了吗?别总在病房里待着,多出去走走,医生还说过几天要帮你进行康复治疗。」
「才不要,我每天已经走够多的了!」
听了聂睿庭孩子气的回答,聂翼笑了,对他来说,两个孙子是他的全部,只要他们平安,就是命运对他最大的眷顾。
从聂行风撞车昏迷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了,医生诊断是脑死,生命只靠心脏微弱的搏动延续着,已无苏醒的可能,甚
至暗示过聂翼安乐死,被他一口否决了。
当初睿庭出车祸重伤时,医生也说回天乏术,可他不是很快就醒过来了吗?断裂的脊椎也开始愈合,现在靠人搀扶就
能慢慢行走,连那些医学界专家都称之为奇迹,那么,为什么他要放弃对行风的救治?
虽然林纯磬跟他说过行风的情况跟睿庭不同,让他别抱太大希望,不过对他来说都一样,既然奇迹可以发生一次,就
一定会有第二次,他这辈子从来没对任何事认输过,他相信行风也是这样,不管有什么苦难险阻,他一定能承受下来
。
「爷爷,外面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怕老人担心,冯晴晴提议道。
聂翼点头同意了,离开时冯晴晴冲聂睿庭眨眨眼,意思说别担心,她会好好照顾爷爷。
长廊又转为空静,聂睿庭把头转向窗外,玻璃窗上隐隐映出立在旁边的飘忽身影,银发玄衣,神情淡漠,是他的背后
灵颜开。
聂睿庭堆在脸上的笑沉静下来,轻声叹了口气,「其实我没爷爷说得那么坚强,如果没有你,我根本撑不过来,要是
真的瘫痪,一辈子坐轮椅,我宁可选择死亡。」
空场,颜开依旧看着窗外景色,连个敷衍的回应都没有。
「该死的背后灵,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了半天,你给个反应好不好?当我是透明的吗?」得不到回应,
聂睿庭火了,忧郁神情立刻一扫而空,声音提高数分贝,冲无人空间大吼。
这个张牙舞爪的家伙才比较像聂睿庭,颜开笑了笑,可惜他身形太飘忽,正在气头上的人没捕捉到那一闪即逝的笑。
坐得很无聊,聂睿庭撑着椅子站起来,扶着墙向前勉强走了几步,步伐不稳,幼稚得像婴儿学步,他有些泄气,转头
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问颜开,「究竟我要多久才能像以前那样走路?」
这次颜开给了回应:「多则半年,少则一两个月。」
「半年!就是说半年里每晚我都要被你上……」见颜开剑眉一挑,聂睿庭耸耸肩,「……上我的身!你阴力是不是不
够用啊?上来上去要上半年这么久?还是你想趁机吸我的阳气,好借尸还魂,霸占我的身体?」
颜开皱了下眉,垂在衣袖下的手不禁紧握成拳。老实说,每天面对这白痴,要忍住揍人的冲动真不是件容易事。
聂睿庭脊椎断了,本来药石无医,也是他幸运,魂魄被自己吸纳了数天,还魂后,体内留存着自己的阴气,让自己可
以附在他身上,和他的气息融为一体,以灵力为他修补断裂的骨椎。因为两人阴场相同,帮聂睿庭疗伤也等于给自己
疗伤,算不上逆天,否则,就算是神仙,也不敢逆天帮他改命。之所以晚上附身,是因为午夜阴气最旺,可助自己的
灵力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每晚辛劳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他还敢在这里叽哩呱啦啰嗦个没完。
他只答应主子救人,并没承诺帮聂睿庭恢复完整身躯,这完全就是义务劳动,要不是看到聂睿庭醒过来后那一脸绝望
无助,让他心生不忍,他会那么多事,消耗灵力去帮他疗伤吗?
见聂睿庭还在那里振振有词,慷慨激昂,颜开冷冷道:「如果你觉得自己吃了亏,可以拒绝,轮椅和附身,任选!」
聂睿庭立刻闭嘴,一辈子坐轮椅和附身半年,白痴都知道该选哪个,偷眼看看颜开,他似乎很不高兴,青白着一张脸
,额上疤痕分外狠戾。
「生气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啦,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没回应,正常现象,和颜开相处了这么久,聂睿庭早习惯了自说自话,扶着墙又慢慢走回去,坐到轮椅上,说:「说
起来你这么帮我,一定也消耗不少灵力,回头我帮你多烧些纸钱吧,洋车洋房美女任你选,嗯,还有名牌西装,你看
你一天到晚就这么一套衣服,生前一定过得很寒酸吧?」
他本来就是阴魂所汇之躯,哪有什么前生今世?颜开阴着脸,懒得搭理这个白痴家伙。
「对了,你总当背后灵也不是回事,什么时候去轮回啊?」
本来不想回答,不过小小的好奇心占了上风,颜开问:「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得提前给阴差打点一下,买通关系,让他们别带你上路……」
颜开扫了聂睿庭一眼,正想着这家伙还有点儿良心,谁知他又说:「就算要带你走,也要等半年后我痊愈,否则我岂
不是要一辈子坐轮椅?」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颜开冷笑道:「放心,天底下敢拘我的阴差还没出生,你这辈子都会有我这个背后灵跟着,
满意了?!」
「不要!」
被鬼缠半年还不够,还要一辈子跟着他,那他的运气岂不全没了?想到要整晚被鬼缠身,聂睿庭抖了抖,立刻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