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青>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看不懂中文吗？！

墨非>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当面说。

三青>不必了。我只是告诉你，柠檬酸酸是男生，是我的室友，他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死心吧！

打出这些字的时候，李清锐心中一阵畅快，蚊子又是自己的了！

电脑那端的莫斐当场就楞了——盯着那行字，久久无法消化。

31.各种纠结

墨非>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来说这些话，但是我告诉你，我不相信。

三青>少自欺欺人了，我也可以告诉你，柠檬酸酸的真名叫陈文，你不是有他的号码吗，你可以换个陌生的号码打过去，看接电话的声音就知道了。

墨非>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三青>你说呢。

墨非沉默，不再说话了。

游戏里的格斗士突然停在原地，没有跟上跑怪的队伍。

队伍（麦冬）：小非？你干嘛啊？跟上啊。

队伍（墨非）：不好意思，我有事，你们先打吧，我退组。

系统：墨非退出了队伍。

钻石王老吉、麦冬和路人甲面面相觑，大概是现实有什么事耽误吧，随他去了。

莫斐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开号码薄，第一位赫然是“my小柠檬”。

虽然知道网络游戏里玩家形形色色、真真假假，但是从未想过，她，会是他。

莫斐敲响了邻居的门，笑容可掬。“不好意思，我的手机好像出了些问题，有个电话急着打，可以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吗？”

陈文的手机响了。

已经睡着了的陈文被这持续不断的铃声吵得两手拼命在枕头边摸来摸去。

手机呢？手机呢？

遍寻不着，陈文把手摸到了裤袋荷包，找到了。

把手机拿到眼前，勉强撑开一条缝——一串数字，陌生的号码，这么执着地响，什么事啊。

按下接听，“喂……？”

话筒中传来的声音虽然迷糊，不过也立刻也可以判断出，是男声，没错。

莫斐用力握着手机，手背都泛白了。

“喂？哪位？”听不到来电者说话，陈文不耐地问。

“陈文吗？”低低沉沉的声音很有磁性。

“恩，什么事？”

事情基本可以确定了，莫斐慢慢放下手机，从喉咙深处叹息般地说出一声“小柠檬……”切断了电话。

把通话记录删除，莫斐转身走回邻居家门口，依然笑容可掬：“谢谢你的手机。”

陈文握着“嘟嘟——”响的手机，有点莫名其妙。对方挂断之前，似乎有几个字，自己漏听了？！

电光石火一样，陈文一个激灵，某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窜进脑海，越想越觉着可能，完全让他清醒过来，一个轱辘坐立起来。

陈文抬眼就看到了李清锐坐在电脑前，电脑屏幕里，正是《美丽时空》的画面。

他努力地回想自己从小饭馆到回宿舍躺下之间的事情。

阿锐问过自己什么，自己回答了什么……

李清锐适时地回过头来，坦然地对上陈文满是迷茫的双眼：“蚊子，我帮你解决他了。”

“解决什么？他？”

“对啊，游戏那个墨非，我叫他不要再缠着你了。”

“你和他说什么了！”

陈文心下大惊，跳下床铺，直直走到李清锐面前。

李清锐也站起来，和陈文面对面，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刚才在游戏告诉墨非，你是男生，你喜欢我，让他不要再缠着你了。”

“你！”陈文又急又气，一时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蚊子，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不喜欢他。”

“我喜欢你又怎么样！你已经有兰朵了！而且你不是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吗！”

“不是的不是的……”

李清锐见陈文激动得脸都红了，一把把他搂进怀里，“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身上传来紧紧箍住的力度，陈文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我那时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兄弟，可是又不懂怎么处理感情，我不是故意要避开你的！”

“相信我，蚊子，真的！”

好一阵，陈文被动地任由李清锐抱着自己。

“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理那个墨非，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墨非……墨非……

对了，阿锐说已经和墨非说自己是男生的事实了，那么……

“刚才我接的那个电话，是墨非打来的吧？”

陈文很快冷静下来。

“恩，开始他不信，我就说既然他知道你的号码，换个手机打过来，自然就清楚了。”

“你还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了？”

“不说的话，他能相信我吗。”

陈文轻轻推开李清锐。

该怪阿锐自私吗？他说的确实是实情。柠檬酸酸确实是男生，一开始就骗了墨非，骗了大家。

总是在担心，毕竟没有永远的谎言，没想到真相揭开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而自己的心态还能这么平和。

大概，还是因为没有直接面对众人的愤怒吧。

“蚊子，你生气了？”

“没有，你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立场生你的气。”

陈文淡淡的样子让李清锐有点慌乱，“对不起，蚊子，我可能有点莽撞，但是、但是我就是见不得他和你在游戏里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阿锐。”

“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你们不可能的，你和我在一起吧。”

“我和他的确是不可能，但是，阿锐，我们又可能吗？”

“我们……”

“兰朵怎么办？”

陈文苦笑着佩服自己，那么多酒精也麻痹不了自己的神经，竟然可以如此清醒地面对一系列变故。

“朵朵……”李清锐好像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朵朵……我可以和她分手。”

“分手？”

“恩，分手，蚊子你不用担心的。”

“可是你想过，和我在一起的后果吗？”

“后果，会有什么后果？”

“同性恋，非要我说得这么清楚吗。我早在清楚自己的性向时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这个社会毕竟不够包容，家人、朋友、外界的目光和议论，你接受得了吗？”

“我、我……”

“你肯定没有准备好。我累了，阿锐，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蚊子……”

“什么也别说了，我们都冷静冷静，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陈文揉揉发痛的太阳穴，一身的酒气让人不舒服，收拾衣服转身去洗澡。

李清锐在原地看着陈文的动作，脸上神色复杂而纠结。

他在做这些事情的事情，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蚊子被别人抢走啊！

明明、明明蚊子就是他的！

同一片星空下，莫斐也不能成眠。

柠檬酸酸是男的，自己的付出，全部都是给了一个男的！

太可笑了！

莫斐在挂断电话之后，马上在游戏里发布了全服广播：“墨非和柠檬酸酸断绝夫妻关系！从此再无瓜葛！”

整整发了半个小时，每次都是狠狠地按下回车，似乎这样就能发泄心中的愤懑。

昨天还是模范夫妻，今天就闹翻脸？游戏里和墨非玩得熟的朋友或者在广播上或者在密语里问他怎么回事。柠檬酸酸不在线，当然只有问男方了。可是无论大家怎么叫，墨非一个字都不回。

麦冬有心，既然人还在游戏里，那就肯定能找得到。

她和钻石王老吉兵分两路，游戏的地图无非就那么点大，要找一个人，说难，也不是特别难的。

就在莫斐用完了全部的小喇叭，准备下线的时候，被麦冬逮到了——在乐透市机场附近的小公园里。

钻石王老吉收到消息马上也赶了过来。

麦冬一针见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憋在心里都不好受，大家都是玩美丽的，和我们说说怎么回事吧。”

这句话说动了莫斐，他确实需要找人倾诉。

麦冬把三人组成队伍，在组队频道里说话。

队伍（墨非）：柠檬酸酸是男的，我被他骗了

队伍（墨非）：是不是很可笑

队伍（麦冬）：你怎么知道？

队伍（墨非）：他舍友，那个叫三青的今晚告诉我的

队伍（钻石王老吉）：外人的话怎么能相信呢，你太武断了。

队伍（墨非）：不是，你们听我说完

队伍（墨非）：我有他的号码，但是以前都是只给他发短信，他说过不会接我的电话，我以前还以为是女生的矜持，没想到存在这样的猫腻

队伍（墨非）：我换了个号码打给他，他接了，是男的声音

队伍（麦冬）：……

队伍（钻石王老吉）：……

队伍（墨非）：我觉得我像个SB一样，傻傻地被个人妖哄得团团转，还花心思去给他玩浪漫逗他开心！

队伍（麦冬）：为什么三青突然对你说这些？他还说了什么？

队伍（墨非）：他说柠檬酸酸喜欢的是他，要我不要再纠缠柠檬酸酸

队伍（钻石王老吉）：三青不是酸酸的室友吗？

队伍（麦冬）：这么说来……他们两个都是男的，而且看样子，是一对？！

麦冬的脑子转得飞快。

和柠檬酸酸相处下来，她能隐隐感觉到酸酸不像个女生的样子，不爱撒娇也不扮可爱，性子温温润润的，待人一直很真诚，也从来不主动要求那些虚拟的装备……看得出“她”对墨非是真的喜欢，原来“她”其实是个男生。

麦冬给钻石王老吉发了密语，“接下来我说话，你什么都别说。”

“好。”

队伍（麦冬）：小非，你讨厌同性恋？

队伍（墨非）：本来无所谓的，现在觉得恶心！

队伍（麦冬）：你消消气，酸酸除了隐瞒他是男生的事情，其他没有骗你什么吧，你对他好，他对你也不差。你先冷静，不要只听三青的一家之言。现在酸酸都没进游戏，不要急着下定论。

队伍（麦冬）：我觉得酸酸挺好的，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蛮喜欢他的。

队伍（麦冬）：也许他有他的理由呢，你至少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队伍（墨非）：……我不知道，让我想想，我先下了。

看着墨非的游戏人物在屏幕里消失，麦冬叹了口气，她大概能猜出是怎么回事，只是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32.交给时间

天亮之后，生活还要继续。

李清锐对陈文表现得很主动，让陈文感觉怪怪的，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从发觉自己对阿锐的心意那天起，就注定了这是场不能说出口的暗恋。

然后一次意外，让暗恋成了心照不宣的公开秘密。

本来两人小心翼翼不去碰触这个禁区，然而游戏里的墨非，却促成阿锐突如其来的主动示好。

代价是，《美丽时空》，柠檬酸酸再也回不去了。

陈文形容不如此时自己的心情，没有心愿得偿的喜悦，更多的担心，担心……莫斐。

那个电话之后，莫斐没有传简讯、也再没有电话过来。陈文想过他会如何的震怒和愤慨，却没有想到会这样直接地两清。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陈文不敢深想了。

心不在焉地上完了早上的公共课，一出教室就看见兰朵抱着书本在走廊处等李清锐。

李清锐本是和陈文并肩走出来的，见到兰朵，他踟蹰了下，低声对陈文说：“蚊子，你先回去吧，我去和她说清楚。”

陈文没说什么，点点头，先行离开。

事实上，李清锐和兰朵之间的相处还是很融洽的。兰朵不是粘人的女孩子，会充分顾及李清锐的私人空间，在外人面前也给足了他大男人的面子，不会无理取闹地要求这要求那，基本上事事顺着他来。

李清锐突如其来提出分手，她无法接受。

兰朵忍不住落泪。

她一哭，李清锐就乱了阵脚，手忙脚乱地哄着她。

确定关系一年来，他几乎没见朵朵哭过，每次都是开开心心地陪在他身边，看到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他感到心疼，还很内疚。

于是再说不出口任何分开的话。

“我不要分手，我喜欢你，我不要离开你……”兰朵习惯性地窝进李清锐怀里，柔柔弱弱的样子，李清锐无法拒绝。

先回到宿舍的陈文，犹豫片刻，还是打开电脑登陆了游戏。

他只知道阿锐对着墨非拆穿了自己，其他的，并不清楚。

最先发现柠檬酸酸进游戏的是麦冬，她一直关注着俱乐部里成员的显示板，柠檬酸酸的名字一亮，她立刻就发了密语过去。

麦冬>酸酸你在哪？我有事找你。

柠檬酸酸>啊？我在乐透市医院，怎么了？

麦冬>你不要和任何人说话，我马上就到。

柠檬酸酸>噢。

发生了什么事？好像很严肃……陈文涌上不安的感觉。

麦冬果然很快就赶了过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说着组上柠檬酸酸，两人来到了渔人码头。

“麦麦，什么事？”

“酸酸，昨天你不在，小非在游戏里刷广播，说解除你们的夫妻关系。”

此话一出，陈文心下一沉。

“墨非不回任何人的密语，我和老王满世界找他，终于面对面和他说上话了。”

“他说三青和他说了些话。”

“对不起。”陈文知道事情穿帮了。

麦冬怕酸酸会就此下线不再出现，赶忙表明态度：“我们没有生你的气！我相信你一定是有原因的！相处这么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沉甸甸的心顿时暖了。

陈文也想找个人诉说，麦冬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个值得信赖的姐姐，于是他竹筒倒篓子，把自己的事情全部说给了她听。

麦冬静静地看完这个长长的叙述，想了想，在键盘上敲下：“酸酸，你在北城吗？介意和我见面吗？”

5F本来就是北城玩家集中的服务器，也不奇怪麦冬是北城人。

“不介意，什么时候？”

“你说呢？”

“现在？”

“行，市中心步行街那家麦当劳，我大概一小时后可以到。”

“恩，我也是，我的号码13711751234。”

“到时电话联系。”

“好。”

一直处在纠结迷茫状态的陈文总算觉得有点放松了。

这么多事情突然爆发，他其实并不如面上表现出的这么镇静，他也觉得无所适从，他甚至认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陈文简单收拾一下就出门了，他离开的时候，李清锐还没回来。

公交很方便，陈文到达麦当劳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慢等。

麦冬按时到的。一进麦当劳就四下打量，然后果断地上了二楼，一眼看到窗边那个显然是在等人的男孩，快步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