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萧伯伯他……”
“傻瓜,你萧伯伯没生你气了。快进去吧!这里风大,你又穿的这么少。快进去吧!”枫誉像是哄小孩一样,拉着他的手进了竹屋。
进屋才发现原来萧辰也还没有睡,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站在萧辰的面前显得有点手足无措。“萧伯伯,对不起。岚儿知错了。”
“哼,你知错了!可是你知错却不改。”萧辰担心他身体很快会扛不住,所以他有点激动。枫誉连忙打起了圆场,“你少说一句会死啊!”萧辰只能白了云岚一眼,然后拉着他的手给他认真的听脉。萧辰惊疑的看着云岚,急切的问道:“你吃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
他就知道一进来肯定会被查不来,他吃了南宫裕的十里香,这种药会让人的功力慢慢的退去而且每一次运转内力就会减少一部分内力,化功于无形。
云岚拿出最后一株药草,递给萧辰。“萧伯伯,现在可以开始研制解药了吧!”
“可以,不过你怎么办?你当真可以为了那个薄情的家伙会了自己吗?”萧辰痛心的说道,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关心你的人想想啊!云岚怎么这么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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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天上的明月,南宫越露出一丝落寞的表情,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如鬼魅一般。月光寒如弯刀冷剑,他的心也如现在的冷月一样。刚才暗卫回报说云岚换上夜行衣出去了。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他忽然想起在山洞里,云岚忽然的热情,还有刚见面时那种冷漠的神情。前后的反差之大,还有在茶棚遇到哪些土匪时,他说:“他的命只有我能取。”
他要杀自己,可是为什么他又会答应跟着自己回来。答案呼之欲出,但是他却不想相信。他宁愿自己欺骗自己云岚还是爱他的云岚,他还是那个双腿残疾的云岚。闭上眼睛,林若心的那一巴掌他也是故意让她打的吧!因为他发现了自己就在门口,所以才会让林若心那么狠的一巴掌打在脸上,为的就是博取他的同情。苦肉计……他竟然对自己用了多次的苦肉计,而自己还真的就中计了。
呵呵……多么的讽刺,多好笑,不自觉的他竟然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一滴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他将脸埋在掌心中。放肆的大笑起来,笑完之后,他决然的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脸上也是木然的。合衣倒在床上,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双手缓缓地捂住胸口,这里真的,真的很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他蜷缩起身体,手还是捧着胸口。大概是睡着了,但是他还是保持着蜷缩着身体的姿势,脸色苍白。
“太子,太子,您醒醒啊!您别吓奴婢啊!来人啊来人啊!”婢女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最先来到太子寝宫的是林若心,她看见南宫越好像很难过的样子,身体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赶紧吩咐下人去找来太医。
老太医仔细的把脉后,表情凝重的说:“太子是操劳过度,突然的高热是因为受了风寒。”太医开了一副药之后便提着药箱配药去了。
林若心不停的为他擦汗,寸步不离的照顾他,但是他梦中的呓语全是一个人的名字——云岚。
连续几日的高热,吓得太子府上的人全都人心惶惶的,连林贵妃都亲自前来太子府上照顾。
“太医,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退了高热太子就会醒了吗?你这庸医留你何用。”林芳华大发雷霆,连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了么?那还养着吃闲饭的干什么。
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饶命啊!不是药方的问题,而是太子他,太子他……”太医已经满头大汗了。
“太子他怎么了?”林芳华严厉的喝道。
太医擦擦额头的冷汗,颤颤巍巍的答道:“太子他不愿醒来。”
“胡说八道,来人给我拖出去杖毙。”
“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可是声音越来越远。南宫越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像是睡得极不安稳的样子。额头仍旧渗出细密的汗水,林芳华心疼的擦着他的额头,俨然一副慈母的样子。她把南宫越的头,搬到自己的腿上,用手为他梳理有些散乱的头发。
“姑妈,还是我来照顾表哥吧!您去休息一会儿。”林若心端着一盆干净的水走了进来。但是林芳华却没有动,她想好好地陪着他,他不能出任何叉子。
第五十五章
林若心放下盆,拧起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林芳华。她无疑是一个好母亲,她是那么慈祥的,温柔的擦着他脸上的汗水。可是为什么她温柔的眉目却不是在看他一般。没过多久他缓缓的真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她怜爱,疼惜的脸,心里不禁的一阵揪痛。好像她的乌发中夹杂着一根白线,那闪耀的白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母妃,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像是破风一样的难听。林芳华看见南宫越醒来,听到他真诚的歉意,眼泪瞬间盈满眼眶。“都是孩儿的错,让母妃担心了。”伸出手,拇指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滴。
勉强的撑起身体,林若心适时的到来一杯清水。干涸已久的嗓子得到温水的滋润,喉间火热的灼痛感消失。声音也恢复了一点,不再是沙哑难听的了。
“皇儿这是要去哪里?你还是躺在床上多休息几天吧!”林芳华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可是他却挣扎着起来,“父皇病重,现在一定积压了很多折子了,要是再不处理朝中上下也会不满了。”
林芳华也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来了。
书房中,一张大大书案上堆积着大量的奏章,这么多怕是几天几夜都看不完了。硬着头皮拿起一本本的奏章,一字一句的阅读着,然后想出对策。就这样他在书房里一呆就是三天,不吃不喝更不睡觉。这下折腾自己的身体,任谁也扛不住啊!何况他还是大病初愈,思维一秒钟都不曾停歇,他害怕一停下来满脑子就是他的摸样。他再也不要那种锥心蚀骨般得疼痛了,他决定了要舍弃了,这次他要放手了。忘记他,忘记他这个人,忘记曾经的缠绵,忘记背叛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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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段时间云岚也未在府上,他一直留在翠屏山下竹屋里。一方面是要等着萧辰只好解药。而另一方面是萧辰想要帮他调理身体。本来将毒素转移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现在又中了那种化功散。没有强大内力的支持,毒素犹如秋天草原上的星星之火。会迅速的反扑,他的身体也会变得一天比一天弱。直到内力在也压制不住毒性的蔓延时,就是他身死之时。他的腰间,原本只有拇指一般大小的紫黑毒斑,现在已经扩散到了掌心大小。状况实在令人堪忧啊!
“你腰间的毒斑现在已经扩散了,它会慢慢的由黑紫色变成紫色再慢慢的淡化。直到消失不见。当毒斑消失不见的时候你很痛苦的死去的。”萧辰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云岚,这几日他倒是用银针控制了那块毒斑,让它没有扩散还将它们又聚拢了一点。但是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
“萧伯伯,解药……”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惦记着解药,难道他真的就那么的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么?萧辰眉头微皱,拿着银针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萧伯伯,不管怎么样,这条路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后悔。真的,萧伯伯,我感觉我是最最幸运的人,我知道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死掉。”
“可是你救了他,就会要了你的命啊!”
“萧伯伯,假如有一天枫伯伯也出事了,你会不会倾尽所有去救他?”
云岚的这一个反问,让萧辰无法回答,若是他说会,那么他便再无任何理由阻止他了;若他说不会,那么他就是一个背信弃义,贪生怕死的小人。萧辰怔忪这许久,他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肯放弃,看着那么倔强的眼神,终于萧辰放弃了。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解药我稍后会给你,只是你必须在我这里住够7天。要不这解药我也是不会给你的。”
他低敛下眉目,眸中闪烁着星光,他知道两位老人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着想。点点头也答应下来了。
只是不曾想,时局会变化的如此之快。
翠萍那边传回消息,南宫裕秘密的见了蛮夷王,他们之间好像还达成某种协议。而帝都一切都还很平静。大家吃晚饭该干什么干什么,完全不知即将发生的事有多么的恐怖。
最近朝中也平静的如一汪死水,皇帝还是继续称病,整日躲在傅云的府上弄弄花草。每天就听听傅云从朝中带回来的消息。
而各部落的使者皆以安全回去,当然蛮夷王的弟弟是回不去了。而蛮夷王既没有说要怎么解决这件事,但是却在暗中集结兵力。
南宫越整日的呆在书房看奏折,现在的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杀伐决断,多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一个帝王该有的冷冽。
“太子,蛮夷至今没有采取仍和举动实在是怪异的不得了。”柳宪之根据前方的探子回报的消息,这样他感觉十分的头疼。蛮夷王既不接受赔偿也不提出要求,只是一味的强调凶手必抓。然后苏离、戴面具的男人和另外几个人便动身前往帝都而来了。
“宪之该不会不知道苏离等人已经向帝都出发而来了吧!”南宫越微一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缓缓地展开折扇,他又岂会不知苏离等人到帝都的意图。他们到了之后就会借追查真凶之名,行偷窃国家机密之实。到时候若是他们里应外合,就是南宫越也没办法奈何他们。
“看来你的兄长已经迫不及待了。可是以目前我们可以动用的军队的话,只怕是一场恶战。”柳宪之悠闲的拿着一本奏折,随意的翻看着。而南宫越竟然任由他这样轻佻的把玩着奏折。
“最近可能会有大量的刺客前来分散咱们的注意力,是不是把云公子那边的暗卫先召回来?”柳宪之试探的问道。
一提到云岚,他的胸口就莫名的痛起来,像是有什么正要冲破禁锢,喷涌出来一般。直觉喉间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柳宪之赶紧上前仔细的把脉,然后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仔细的回想起那日,云岚问自己可有见过茉莉根,还有云岚正在收集的草药。原本以为是他为了化解他自己身上的毒,可是没想到他观察力那么好,早就察觉出南宫越中毒了。收集那些珍惜草药是为了解南宫越身上的毒。
而南宫越显然毫不知情,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那日在翠峰山树林的时候,云岚明明眼含着热泪,明明对自己恨之入骨,以他的身手绝对可以杀了自己,可是他没有下得了手。原来是这种心情,怪不得他会一边落着泪一边说:“刚才我本该杀了你,但是我下不了手。”
第五十六章
往日一幕幕浮现眼前,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阳光灿烂的样子心底却是一阵阵的寒意。柳宪之看着他的背影,思量着要不要告诉他云岚其实是有苦衷的,但是他都不知道云岚到底有什么苦衷,这话他又将从何说起。转念一想,太子日后是要执掌乾坤之人,而男风在华国也是被世人唾弃的,若是就此忘记对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免得以后在子民心中落下个皇帝竟然是个断袖的不好口碑,也许就这样分开对大家都好。南宫越可不知道柳宪之心里的想法,他望着窗外,眼前模糊一片,袖袍中紧握的手,指甲划破了掌心却一点未觉痛。
“你先出去吧!”
大概时间是一切的良药吧,他微躬身退了出去。房间瞬间就安静下来,静的仿佛可以听见心跳声,静的仿佛可以感受到体内血液流动,静的仿佛听得见指缝中流出的鲜血滴答滴答滴在地上的声音。
这是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为你伤害我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你心疼,也是最后一次为你——流泪,一朵水花开在窗柩上。从今往后南宫越再不是以前的南宫越了,从此往后,只有心狠手辣,只有铁石心肠,再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南宫越了。
松开紧握的拳头,再抬头看着一片阳光灿烂的庭院,眼中只剩下冰冷、决绝。踏出书房,招来贴身随从。
“表哥,你这是要出门么?”林若心缓缓走了过来,怔怔的望着南宫越。而南宫越只是点点头,然后和林若心擦肩。她知道表哥已经很讨厌她了,只是没想到他已经讨厌她到了这个地步。心头一冷,不由得神情黯然了几分。
南宫越走出了几步有折了回来,温柔的牵起林若心的手。她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错愕的看着他不敢置信。他勾了勾唇角,邪魅的一笑“若心这是怎么了?”
这是她的表哥么?他不是恨自己么?为什么突然会对她如此温柔?她傻了吧唧的看着南宫越,一切转变都太快了,她还没有适应。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陪我出去走走怎么样?”南宫越拦过她的肩膀,就往外走。林若心还飘飘然的不知今夕何夕,只是被南宫越半抱着心里跟开了花儿似地。她就知道表哥一定会回心转意的,那个男人不过是表哥的玩物而已。现在表哥一定是腻味他了,以后表哥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南宫越半抱着她,一直走到了云家旧宅,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南宫越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人。正感觉奇怪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轮子轱辘轱辘的声音。出门一瞧果然是云岚回来了,他坐在轮椅上看上起起色还不错。红湘和云袖两人甚为欢喜的谈笑着。
云岚一抬头正撞见南宫越冷漠的脸,不禁一怔,目光移到了他抱着林若心肩膀的手。神色一沉,未曾开口。南宫越也不曾开口,目光却一直冷漠如冰的看着云岚。而红湘看到南宫越的样子已是猜出了个七八分,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推着云岚就进屋里去,云袖站在原地看着僵硬的气氛,不知所措。
就在错身而过的时候,林若心忽然开口,“等等。”红湘像是没有听见似地径直往里走,云岚伸手握住轮椅的轮子,红湘一顿也没有勉强,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气氛已经糟糕到了极点,没有谁说话。林若心鼓起勇气挣开南宫越的怀抱,冲到了云岚的面前,“啪”清脆响亮的一个耳光,落在云岚的脸上,他被打得微微的偏过了头,嘴角也出血了。红湘想也没想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林若心的脸上,她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倒在地。云袖只是傻傻的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为发生这种事,南宫越为什么不阻止?
过了半响南宫越才走到林若心的面前将她扶了起来,揽在怀里,然后很生气的说:“你竟然敢打太子妃,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云岚哂笑道:“那太子妃仗势欺人就可以?”心不是不痛,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不是吗?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满怀恨意的跟他回来,莫名其妙的原谅他,匪夷所思的暗中助他,再到莫名其妙的关系破裂。一切就像是镜花水月一般,仿佛他们从来就没有重修旧好,这个冗长的梦醒了,就像是跌落水中的石头打碎了月影。
“寒舍简陋,恕招待不周,太子和太子妃请回吧!”他悲痛的闭上眼睛,红湘拍拍他的肩膀想要推着他进屋里歇着。因为萧辰告诉她云岚若是调养的好或许还可以维持三年。他还正是青春年少,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竟然就要如同秋天的花儿,迅速的枯萎了。
红湘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扔到南宫越手中“这块牌子想必你不会陌生,告诉你,给你这块牌子,以后不需再踏入这里,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