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当时之狂华满地似残雪——灯玉墨
灯玉墨  发于:2013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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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拾断柳,相约来生。

赠折柳,皆是前世。

红梅伞西湖雨,剑梢花长安月,都是流逝的缘。

淡看一段缘,好聚好散。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搜索关键字:主角:青,白 ┃ 配角: ┃ 其它:轮回转世第一世。笑我痴狂「第一世。笑我痴狂」那一场豪赌,输了一颗痴心。

长安城下曲江池,断柳一枝看路人。

子青无聊地玩着铁口直断的招牌,陪那枝不知被谁折下又遗弃的断柳一起看这来来往往的人。

“道长?”

子青听到一声温和的呼唤,寻着声音转过头。

那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少年,穿了一身棉布衣,梳着长安最流行的发髻,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了。

“嘿嘿,还劳烦道长替我算上一卦。”少年傻兮兮地笑着,从微股的小荷包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两个铜板。

子青笑问:“算什么?”

“姻缘。”

“姻缘啊……既是缘,那便随缘起一卦吧。”子青拾起地上的柳枝,小算了一下,“雷风恒卦,动爻在三。施主若已有意中人,可持之以恒循序渐进地求,切莫一个冲动做出什么有损德行的事,最后落个无处容身的下场啊。”

少年无辜地眨眨眼,将信将疑地道:“那就多谢道长劝诫了。”

子青收下铜板,只笑不语。

少年得了结果,不太满意地离去了。

此时,子青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世人皆以为知道未来便可趋吉避凶,可惜既是天意,哪里又是这小小的一卦可以改变的。

“子青,你叹什么气啊?”酒鬼一直坐在离子青不远处的柳树下,直到这时才开口问话。

子青没有答话,那些话又不是没和酒鬼说过。

酒鬼满眼惺忪地盯了子青许久,笑着道:“你比我会算,可我比你会赌。要不我们来赌一场?”

“赌什么?”子青无聊地看着酒鬼,“你又不是没瞧出我这穷样儿,有什么好赌的。”

酒鬼摇一摇手指,神秘兮兮地道:“我又不跟你赌钱。我只是想跟你赌一赌,这个找你算卦的人,最后结局会怎样。”

子青笑着道:“你跟我这个算命的赌命,怕是必输之局了。今早我就已算出,今日我会遇到一个叫小白儿的人找我算卦,身上拢共只带了两文钱,却要装作很有钱的样子。而他找我算的这段姻缘,自然也是成不了的。”

酒鬼打了一个嗝,笑道:“跟你混了这么久,我虽不会算却养出了极好的眼力。如今在我眼中,这个小白儿应是个至死都缠在情字之中出不来的人呀。”

“不可能。”子青解释道,“我算出此人命中有缘的女子仅此一个,却是情也薄缘也薄。”

“既然你我看法不一样,又何不来赌上一场?”酒鬼顺着说道。

子青犹豫了一下,盯了酒鬼半晌道:“那便赌了。不知你想以什么为注?”

“你若输了,把你那铁口直断的招牌给我;我若输了,把我一代赌神的老本钱给你。”

“还真是一场豪赌。不过我想,你是必输无疑了。”

酒鬼哈哈大笑,摇了摇头。口头上的争执实在没什么意思,既然是赌,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输谁赢。

子青也懒得与酒鬼争,只是收起这算命摊,向着那平凡少年离去的方向走了。

酒鬼把玩了一下那枝断柳,大饮一口壶中美酒,呵呵地笑着睡着了。子青这家伙对自己真没信心,还非得凑过去眼见为实。

却说子青虽没有亲眼看见小白儿究竟走的那条路,却是分毫不差地沿着小白儿走过的路跟了上去。悄无声息地看着小白儿的所作所为。

小白儿看上的那位姑娘叫翠妞,是个水灵灵的美姑娘,也与小白儿很是要好。只是,命运作弄,谈婚论嫁的时候,翠妞的父母却拿出一纸出生就定下的婚约,将小白儿的美梦生生打醒。

所以才有了小白儿今日求卦之事。子青悄悄地跟在小白儿附近,只是想看看究竟是自己算得准还是酒鬼赌得对。

小白儿安静老实地待了几天之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跑去找婚约的另一方理论。偏偏,对方是个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几句不合起了冲突,竟对小白儿举起了棍子,打算将小白儿乱棍打走。

子青想着究竟也算是两文钱的情分,便在小白儿将挨棍子的时候跳出来救下了他,这样一来,子青是不好再继续呆在暗中了。

小白儿看着突然出现的子青,傻了。

子青没傻,只道:“我让你不要冲动,你偏不听。”

小白儿这才反应过来,惊了一声:“啊!你是曲江池旁的铁口直断。”

这称呼有点长。子青这么想着于是便道:“贫道道号子青。”

小白儿愣愣地道谢:“多谢子青道长出手相救。只是,子青道长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子青不打算告诉小白儿曲江池旁的那个赌约,转移话题道:“毕竟也是两文钱,我怕你真一时冲动就无处容身了。看来你果然没把我的劝告放在心上啊。”

“两文钱,值得你冒险救我?”小白儿有些不解。

子青不答。所谓两文钱其实只是他说服自己的借口,真正救小白儿的原因太简单,想救于是便救了。更何况,子青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背上的拂尘实际上更不是吃素的。几个家丁级别的人物,哪里需要冒什么险。

小白儿的眼中有些莫名的感动,盯得子青头皮一阵麻。

只是,权贵就是权贵,为了翠妞把小白儿一家毁了,太简单太容易。所以第二天小白儿的家人遭到一顿暴打,子青一点也不意外。子青不是烂好人,护得了这些人一时却护不了一世,那就干脆不要护,让打一顿安生了也好。更何况……当时子青并不在场,而是跟在去曲江池散步并独自郁闷的小白儿身后。

小白儿的父母决定离开长安。小白儿念着翠妞,不肯走。最后,小白儿的父亲骂了一句孽障,便带着一家人离了长安,竟是不认这儿子了。

子青以为自己一直是个旁观者。直到小白儿忽然说了一句“子青道长你在的吧”。

“你怎么知道?”

“猜的。”小白儿苦笑了一笑。

子青不知道小白儿为什么会这样猜,就像小白儿不知道为什么子青要跟着他一样。

“我不甘心。”小白儿自言自语,也不管子青想不想听,“翠妞明明只愿意嫁给我的。”

知道结局,却要看剧中人心中苦苦挣扎不放弃。子青觉得这并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小白儿望着子青,忽然问:“子青道长你是出家人,可也懂这世间的情情爱爱?”

子青想了一想,想不出好答案,只说:“虽是出家人,但身在世俗中,自难免俗。”

“子青道长总是答非所问。”小白儿如是说着,却也不深究。

走着走着,走到了翠妞的家门口。小白儿只看着门口的家丁,并没有进去的想法。

院中传来一男一女的说笑声。

小白儿明白了,子青看着小白儿的神情也明白了。

“真他妈扯淡。”小白儿自嘲地骂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子青看着小白儿的背影,习惯性地跟了上去。

曲江池畔,二人沉默地并行着。

池中芙蕖含苞待放,隐有清香飘来。

看着一脸颓丧的小白儿,子青忍不住说了句:“其实你若安静地坚持,未必会是如今的情况。”

小白儿侧过头,看着这曾为自己算了一卦的子青道长。子青其人长得不出众,穿的也只是一身极普通的道袍,背上背了一支再常见不过的拂尘,但在这一池芙蕖的映衬下竟有些飘然若仙。

“其实,这样也挺好。”小白儿叹了一口气。

“骗谁。”子青一语点破。

小白儿仰起头,终究没让那滴泪滑出来。

子青看着池畔柳树,想到了那个赌。看来是赌赢了,改日可要去找那酒鬼要钱。

“不如,出家去吧。”小白儿忽然道。

“道门佛门,可不是拿来给人避世的地方。”子青不屑。

“却不知,子青道长是为何出的家。”

子青想了很久,终于吐出两个字:“避世。”

小白儿扑哧一声笑了。

“我也是入了道门才懂,这尘世没什么好避的。而道士又不是和尚,并不都是要戒酒肉声色的。我也乐得做个火居道士,呆在这世俗之中。除了懂些命理,会玩拂尘,与常人也并无两样。如此,你又何必要出家呢。”

“子青道长。”

“怎么?”

小白儿盯着子青看了许久,忽然道:“忽然有些庆幸,不知道为什么。”

子青疑惑地看着小白儿,只觉有些莫名的逃避的想法,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该触及的东西一样。甩甩头只道自己最近睡得不太好。

两人继续沉默地走在曲江池畔,心境却有了些许的不同。

一阵风拂过,池中芙蕖不经意地摇了摇。

“我听说,今世的缘皆是前世的因。”小白儿打破了沉默,“若有来世,也许我会与子青道长有一段缘也说不准。”

“小白儿。”子青第一次道出小白儿的名字。

小白儿似是惊了一惊:“原来子青道长早就知道我的名字。”

“算出来的,信吗?”子青随意地笑了笑。

“信与不信,其实也没什么分别不是?”小白儿跟着笑了笑。

“其实呢,我是个痴人,痴得不容于世的那种痴。”子青自嘲地道,“看得太透并不好,不如痴一些。”

小白儿没听懂这句话,却有些懂子青的痴了。两文钱,没几个算命的愿意为这不起眼的两文钱来费神算上一卦,偏偏子青替他算了,还将他从那些凶悍的家丁手中救出。其实子青有够随性,随性得有些痴。

子青与小白儿对视,用眼神莫名其妙地问和答。

依旧是小白儿先开口讲话:“爹娘不要我了,反正是捡来的也不心疼……这长安之中,却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啊,谁让这城里全是我不想见到的人的影子,还有一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果真如子青道长所说,无处容身了。”

“若无去处,来我这吧。就在通济坊,离曲江池不远,没事还能过来看看荷花。”

“也好。”

在那之后,子青依然拿着那铁口直断的招牌在曲江池畔摆摊。

唯一的不同,或许只是家里多了个白吃白喝的家伙。

子青喜欢仰望夜空,在星月光辉之下散步,一个人,自由自在地。有那么几次,小白儿试着跟子青一起散步聊天,聊是聊得很欢很快乐,可后来子青究竟还是觉得一个人散步更接近他的“道”,便不再让小白儿跟着了。

“子青道长你究竟是真不懂还是不想懂?”

“我懂。”子青坐在自家门口看着月光下的长安,“你却不懂我。”

“又在偷换概念。”小白儿无奈地看着子青。

子青没有多话,轻敲着老旧的门槛,心中越发清明。

小白儿轻叹一口气,往子青身边靠了靠。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凡人有些令他看不透。

“今后有什么打算?”子青极难得地开口问话。

“或许我会离开长安,去找将我养大的父母。”小白儿有些木然,“总不好一直住在子青道长家中。”

子青的回应有些飘渺:“其实我是不介意的。”

小白儿摇摇头:“你总说我不懂你,可我如今懂了。你是个痴人,而我只是个俗人……”

子青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了小白儿的意思。

小白儿没有再废话,只用温柔的目光看着那张月光下有些朦胧的脸。

子青撩起小白儿一绺散落的发丝,闭眼轻笑。

次日,小白儿便收拾好包袱,准备离开长安。

临走时,子青折了一枝曲江池畔的柳枝。

小白儿微微勾了勾嘴角:“子青道长再为我算上一卦吧。”

子青看着手中柳枝,喃喃道:“算什么?”

“还是姻缘,关于你我。”

“风雷益卦,动爻在初。呵,大吉之卦。”

小白儿苦笑着道:“好一个大吉……只是,又有何用。”

子青轻轻拍了拍小白儿的肩:“你知道的,我是个痴人。”

“在你心中,还是更喜欢一个人的自由。”

子青淡然一笑:“终有一日你也会懂,相爱而不相守,才是最自由。”

小白儿一把拥住子青,大骂:“混蛋!老子不信你那套鬼话,下辈子还在长安,不见不散!”言罢,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留下子青在曲江池畔,安静地看着那盛开的荷花。

子青拿着铁口直断的招牌去找酒鬼了。

“我没有算错,可我还是输了。”子青将招牌扔给了酒鬼。

酒鬼不解:“他跟翠妞不是没成吗?”

子青摇摇头:“我把自己赌了进去,自是输了。”

酒鬼闻言哈哈大笑了半晌,将招牌扔还给子青,一语不发地喝自己的酒。

子青拿起自己用以吃饭的“铁口直断”,继续去曲江池畔摆摊,偶有路人上来问卦。

无聊打盹时,忽而听得一声虚无飘渺的呼唤,回首却只见一枝断柳被不知哪个离人扔在地上。

“道长,可否替我算上一卦?”

第二世。贪恋浮华「第二世。贪恋浮华」多情最怕无情,君当真无情。

长安城中实际寺,残香一柱看路人。

郑白衣对于父亲硬拉自己来实际寺烧香祈福很是不屑。对于他这样的纨绔子弟而言,跟佛祖这种东西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当然,寺中的老头子们没有头发,这一点很关键。郑白衣生平最爱长发美人,家中小妾虽不见得有多美,却无一例外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所以看着实际寺中一群光头,郑白衣实在是提不起什么精神。

因此,垂着头走路不看路的郑白衣撞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和尚,俊朗的青年和尚。长了一双勾魂的妖眸,神色却偏生悲悯淡定如那寺中供着的佛陀。

和尚也不道歉,只微微一笑,与郑白衣错身而过。

那一笑,仿若惊鸿,或许生在这长安便只是为此相遇瞬间,再无其他。

郑白衣恍然转身,却寻不到那和尚的踪影。

“愣着干嘛,还不跟为父快走。”

郑白衣无聊地应了一声,小步跟了上去。

那是个和尚,没头发的男人!郑白衣叹了一口气,可惜可惜,若替他添一头如瀑青丝,便该是天上谪仙了。

第二天,郑白衣闲得无聊,竟是又来了实际寺。

或许,还会见到那个和尚。

最后郑白衣败兴而归。

第三天,郑白衣应朋友之约赴宴,路经朱雀街西第二街,便不死心地绕了个弯儿来瞧一眼。

站在寺门口遥望寺中情形,依然不见那个和尚。

蓦然回首,却见那日所见的和尚就站在自己身后。

和尚依旧只是微微一笑,走入寺中。

“大师请留步!”郑白衣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

和尚转身看他,不知此话何意。

“敢问大师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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