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栖身 下+番外——玖末
玖末  发于:2012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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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没有遇见我——”

“可我遇见你了!”我斩钉截铁的说,“可我已经遇见你了,就这么回事。不要到现在你才告诉我,我们的相遇是无意义的?不然我凑不死你!不过……”我话题一转,看着叶靖忍不住笑出来,“这么说起来,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忽然看上小爷,发现小爷各个方面都比你强,于是果断的把你抛弃了?”我笑着问道。

“你还很得意是吧?”

“难道我哭着求它说‘你别来找我,我还很年轻,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还不想死’有用?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么多干什么?”

“不怕?”

“怕!怕得要死!但是除了面对,还有什么办法?而且……”我抓抓头,脸不由自主的发烫,“不是还有你么……”

“哈哈哈!”叶靖忽然抽风的大笑起来,伸手死命蹂躏我的头发。

“喂喂喂,你又干嘛?”

“没什么,忽然发现你原来不是笨蛋。”

“去死吧!”

第48章

又过了几天,小区里一片狼藉的景象慢慢恢复。人们收拾好满地瓦砾,又重新开始平静的生活。

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仿佛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有关部门调查之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这就变成了一件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事件,终将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

不过至于我,倒是慢慢有了一些新的变化。

那是事件发生后的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空调的轰鸣声很小,温度适宜,叶靖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正昏昏欲睡。忽然,我的身体一空,接着就开始往下坠去,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失重感向我袭来。

我正在感叹是怎么回事,脚尖就接触到地面。我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站在水面上。头一低,就能看见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弄明白,背后就传来一阵低沉的喘息声。我回过头去,在离我大约十米的地方,几条锁链锁着一个东西。那东西仿佛感知到我的到来,不停挣扎着,挣得铁链铮铮作响。

我凝视了它一会儿,慢慢向它走过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人形的影子。

“难道又是什么鬼怪?”我心里想着,脚下不禁放慢了,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灰白色的半透明影子,那几条锁链穿过了它的身体,它的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不认识的文字。

“这是什么东西?”我心里想着,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快得让我来不及抓住。

还没等我有所动作,我的脑子就像散架了一样,一阵头晕目眩。再睁眼时,就发现我躺在床上。空调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屋子里闷热难耐,四周一片寂静。

“你梦到什么了?”

我慢慢扭过头,看到叶靖坐在旁边,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有点奇怪的东西……”我坐起来,伸手揉揉眼睛。

“我梦到一个灰白色半透明的的人影,被几条锁链给锁住了。”

叶靖露出一个有点古怪的笑,翻身起来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刹那间,一阵带着湿气的风吹了进来。

“还有呢?”

“我从半空中落下来,站在水面上。我还能看见自己的……”

我没有说话,瞠目结舌的呆立着。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在梦中的我,和那个奇怪的人影一样,也是一个半透明的影子。唯一不同的就是颜色,我的影子是淡橘红色的,而那个人则是死气沉沉的灰白色。我再抬起头,窗边的叶靖正回头看我,一边伸出手将窗子推得更开些。他搭在玻璃上的手,是一片淡青色,迷迷蒙蒙的半透明。

我用力眨了眨的眼睛,再睁眼看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太累了?”

可等到第二天,当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还是看到半透明的叶靖时,心里“咯噔”一下。

我能看见他们的身形,能听见他们说话,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的呼吸和脉搏的涌动。可是,在我的眼里,他们就是一个个半透明的影子,只看第一眼,绝对分不清谁是谁。看得久了,才慢慢看到影子下面的骨骼、肌肉、血管和神经。然后是皮肤、毛发、五官和穿着。我看着他们从一个个不辨身份的魂灵变成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有了各自的标识,成为不同的人。

我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装作很疲倦的样子,其实内心惶恐不安。

“我到底是怎么了?”

连着几天,我都会做同一个梦。从高空坠落后看见自己变成一个半透明的影子,然后发现一个灰白色的被锁链困住的影子,然后惊醒。

“啊——”我惊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叶靖坐起来,将我拉进怀里。

我半睁着眼睛,不甚清醒,却看到叶靖淡青色的手环在我胸前。我打了一个寒战,几乎是反射性的,伸手推开了他。

“……”我看见叶靖呆呆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再茫然的转头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睁着眼睛看着叶靖从一团模糊慢慢变成一个人。他的眼神里有不解、困惑和些许伤心。

“对不起……”我低下头,用着撑着额头,疲倦从心底涌上来。

“这几天你到底怎么了?”他问道。

“我……”欲言又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等等!”叶靖打断我的话头,凑过来伸手捧着我的脸。我们靠得很近,我能感觉他的呼吸,还有透过衣服传来的阵阵他所特有的凉意。

“你的眼睛……我怎么现在才发现!”叶靖凑得更近些,仔细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晌。

“怎……怎么了?”

“……你最近是不是看东西怪怪的?”他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

我将那个奇怪的梦告诉叶靖,还有这几天我所见到的东西——一个个不辨生命的魂灵。听完之后,叶靖歪着头沉思片刻,搞得我心情越发紧张。

“你刚才推开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叶靖忽然笑了,“然后就自己吓自己?”

看到他的笑容,我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你的能力好像又进化了。你拥有第一眼就能将魂魄看透的能力,这样的话,不管怎么伪装,在你面前都将无所遁形。你看人的第一眼,见到的不是皮相,而是魂魄本身。”

“为什么?”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叶靖漫不经心的说,“不过说起来,我原来的样子很吓人么?”

我看着叶靖忽然变得有些危险的表情,张张嘴又忍住了。回想起来,叶靖保持实体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快忘记他是一个失去身体的生灵。

“为了让你记起来,我们来做点坏事吧!”

“咦?”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扑倒了。

“你这小子还真是好运……”第二天,当郑颖聪听说这件事之后,上下打量了我好久,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样的话,在对上那个人的时候,也许会有把握一点。”

“对了,我一直想问。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

“其实我们都不太清楚。”郑颖聪看着我明显不相信的脸,说道,“是真的。这个锁魂阵从我叔叔到这里开始就存在了,起码好几十年了。我能隐约感觉到那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可你要问我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还真说不清楚。”

末了,他看看我,又反问道:“叶靖知道么?”

我摊摊手,告诉他叶靖的感觉和他一样。

“不过,你们所说的那个很强大的力量,我为什么感觉不到?”我问道。

“也许快了……”郑颖聪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

我看着他故作神秘的样子,摸摸头,也难得追问。

下课后,留在教室开班会。等班会结束,天已经黑了。我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揉揉饿扁的肚子,像平时经常光顾的烧烤摊走去。

吃饱喝足,再叫上一些肉串当宵夜,然后拧着书包回家。回到家,就看见叶靖坐在阳台上,双脚向外悬空。叶靖喜欢坐在窗户边阳台上或者天台上,抬头仰望天空,像一只寂寞的猫。虽然知道他的本事,可每次看见他两脚悬空的坐着,心里总免不了胆战心惊。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看向他双眼所注视的地方,那是学校大门所在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我问道。

他转过头对着我笑了笑,又转过去继续望天。

“在那个地方——”他伸手指着学校上方的天空,“有一个东西,每次看的时候我都心惊肉跳。”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灰蒙蒙的天空什么都没有,连星星都看不见。

“你看不见么?”

我摇摇头。

夜里,我已经做着那个奇怪的梦,又在同一时刻醒过来。我翻身起来,身边空空的,叶靖不在。到厨房里倒一杯水喝,当我向卧室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的向窗外看去。

学校的上空被一条黑乎乎的链子缠绕着,那些链子四周飞舞着忍不住的文字,直冲天际。在链子消失的天顶,苍穹就像破了一个大洞,洞外有一只巨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向里窥视着。

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一直以来我们所要面对的强大力量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那只眼睛仿佛发现我躲在一间小小的两室一厅居室里看他,眼珠一翻,直接像我的方向瞪过来。那只眼睛瞪着巨大的眼珠,原本应该是眼白的地方血红一片,而瞳孔却是白色的。那浓稠的血红色,就像真正流动的血液,仿佛在多一会儿,就会滴下来。

我的心跳停止了,血液从身上退去,四肢僵硬全身冰冷,就像一直被蛇盯上的青蛙,冷汗直流。等到那只眼睛慢慢收回目光消失不见,我才渐渐恢复知觉。我木然的爬回床上,用薄被蒙着自己的头,好像只要一露出头来,就会石化而死。

“那是什么东西!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像疯了一般一遍遍问自己,好像一个强迫症患者。

我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一闭眼,那个巨大的红色的眼睛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睁着眼睛,心里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盼着天亮。

第49章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翻身下床,走到阳台边,看着不远处的学校。碧空如洗,仿佛昨天晚上看到的景象只是我的幻觉。可我知道,那不是幻觉。在那片蔚蓝的天空后面,我清楚的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无时无刻不在窥探。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心里想着。

那东西,我只看了一眼,却有一种恨不得自己赶快消失的感觉。那东西盯上了叶靖,现在又盯上了我。

客厅的凳子“咔嚓”响了一下,听在我耳朵里,忍不住整个人一颤,然后慢吞吞的扭头去看,叶靖从外面走了进来。

“咦?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他晃悠悠的走进来,“今天不是没课么?”

“睡不着……”我心里偷偷松一口气,耸耸肩,又回头去看那一片天空。

“你在看什么?”叶靖走到我背后问道。

“那里!”我伸手一指,“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么?”

话一出口,我就感到叶靖身体一僵。过了一会儿,他颇有些犹豫的问我:“你看到了?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那个……”叶靖抓抓头,脸色浮现出几分困扰的神情,看上去居然显得有些可爱。

“好大的个子啊……”我说道。

“你看到其实只是一个魂魄,它没有身体,所以才需要找一个能容纳他的魂魄的身体。”

“所以之前找上了你,现在又看上了我?”

叶靖点点头,上前一步站在我身边,跟我一样抬头仰望那方晴空。

“老实说,昨天晚上乍一见,还真有点害怕啊。”我笑着说。

叶靖听我这么说,有些莫名的扭头看着我。我以为他又会乘机嘲笑我什么的,结果他只是看了一会儿又默默扭头。

“不过也真是奇怪,只要叶靖在身边,就好像什么都不害怕一样。”我心里想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们两人正说这话,门铃响了。透过猫眼一看,郑老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身后跟着郑颖聪。

“你们两个,跟我来!”郑老师什么都没说,丢下一句话又匆匆下楼去。

我和叶靖对视一眼,只好跟上去。

去的地方一点都不陌生,行政楼下的那个密闭的空间,石础的所在地。

当我们走进行政大楼的时候,叶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他铁青着脸瞪着走在前面的郑老师和郑颖聪。我有些困惑的看着他,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来到安放石础的那个笔迷的空间,我几乎是眼不错的盯着那个东西,一时间也忘了叶靖古怪的情绪。那原本深深埋在石头里的身体不知不觉间已经冒了出来,四肢扭曲,只是背部还陷在石头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郑老师困惑的看着我,又看着叶靖,过了一会儿,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我之前就发现了,怀疑有什么人动了这个东西。我以为叶靖告诉你了。”郑老师说。然后郑颖聪说:“前段时间叶靖的状况不对,其实就是有人想强行取走这个身体。但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一步却又停手了。不然的话,也许叶靖早就出事了。”

“可是,不是说是因为我的火造成的……”我慢慢闭上嘴,扭头去看叶靖和郑颖聪两人。这两个人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谁干的?为什么?”我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郑老师说,然后对叶靖说道,“之前就说了这是一个机会,你还没决定么?”

叶靖面无表情。

“你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可以来生物学院找我。”郑老师说完就走了,留下我们几个看着那块石头默默无语。

“我说,有人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我实在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问道。

那两人对看了一眼,然后就见郑颖聪僵硬着转过身去,火速朝门口跑,边跑边说:“这事儿你自己解决。”

叶靖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郑颖聪消失在门口。过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的转过身,伸出手拉我。

我一把挥开,说道:“你和郑颖聪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啊!”从来不结巴的叶靖居然结结巴巴的说着。

“哼……”我忍不住冷哼一声,然后指着眼前的石础说道,“那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还有郑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个老头子的意思是,既然有人强行抽取我的身体到了这个程度,我们不妨试一试,也许能提早把我的身体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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