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诚王,不能一刀便宜了他,也要让他受石头所受的千八百折磨。但,他不会留着诚王慢慢折磨,他会将诚王送入地狱,让他再也不能出来伤害他所爱的,所重视的人。
“诚王,要什么?”看到萧安接了信,一下子就变了脸,愤怒,还有压抑,就是没有说上面写了什么,裴蜻就问道。
“他说,要石头平安,就要一命换一命。”萧安无法一下子说出来,他不知道诚王为什么要加上这一条,诚王分明看着已经胜出了,萧家堡的暗部会交给他,他为什么还要节外生枝呢?!
这要求,让他愤怒,却无法启齿,很想冲过去,不管不顾的砍了诚王。不单单是为了石头,还为了他爹。
这样冷血无情,心硬如铁的人渣,让他活在这个世上,真是苍天不开眼啊。
“他要用谁的命换?”裴蜻再问,已打算拿过那封信。
“石伯父。”
“把信给我吧。”裴蜻冷静的说,接过了那份信,他没有看信,捏着信的食指微动,一只肉眼看不清楚的蓝色小虫凭空出现,在信上盘旋了几圈,就向外飞去。
“诚王,交给我。”
裴蜻的声音很平静,但,却让人听了胆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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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交给你处置,但今夜不行。再等两天,诚王那方就能被一网打尽了。”朱玉理解裴蜻的愤怒,若是被囚禁折磨的石头换做他家的乌涯,他一样会愤怒的恨不得立时冲过去,将诚王大卸十八块。
“我不会让他速死。”
“只要你不长久的留着他,随便你怎么处置。”诚王必须死,而且不能拖延。他那个人是打不死的小强,只要有一点机会,他就能抓住并且充分利用,所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没有肆虐的嗜好,只要能出了这口气,我就会送他下地狱。”他制毒,也用毒,但他不是嗜杀残虐之人,而且诚王不能留,哪怕是留一口气活着也不行。
杀诚王,不是为了皇帝,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留着这个祸害,就好像留着最大的祸患,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出来。
“不要告诉石静,他会担心。”
“我知道,不会告诉他。”
“拿来了吗?”嘶哑男人问。
“拿来了。”萧安将能调遣暗部的令牌递过去,嘶哑男人接在手里,瞧也没有瞧一眼,就迅速从他眼前消失了身影。
“诚王没有来。”萧安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裴蜻也一道来了。
“不要紧,我已经放了虫子,他跑不了。”裴蜻又放了一只小虫,悄悄缀在嘶哑男人身后。
“萧家堡暗部都会听从他的调令吗?”他二人边往回走,裴蜻边问。
“会。”虽然调遣暗部除了有令牌,还需要他们三兄弟在旁。但,为了被诚王囚禁的萧潜和石头,萧安已经事先下了命令,让他们听从令牌调遣:“诚王拿到令牌,只能调遣他们来去,但不能命令他们做任何事。”
萧家堡不会参与到诚王的事件里,他们也不会追随诚王,因此萧安在给暗部命令时,说过若诚王要他们参与到杀戮里,他们可以不听从。
“诚王不会相信你们,他也不会冒险。”
诚王能算计萧家堡,自然也会查探萧家堡跟皇帝之间的联系,他要萧家堡的暗部,不会让他们真正参与到核心里去。
“现在要的就是诚王的不信任,暗部才能不会成为他利用的工具。”萧安其实是在冒险,若不是有朱玉在,萧潜是宁肯牺牲了他,也会拼命将石头送出牢笼,也绝不会将暗部交出去。
他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忠于萧家堡的暗部着想。这些人为了萧家堡甘愿守在暗处,奉献出他们的一生,甚至是他们的下一代的一生,萧家堡不能做对不起他们的事,不能将他们推出去做炮灰。
更何况,一旦被贴上参与诚王的标签,就不是暗部里每个人的事,而是牵连到他们家人的事,萧潜他们是不会坐视暗部被祸及到株连九族的大罪里的。
“主人,萧家堡的暗部到手了。”嘶哑男人将令牌恭敬呈了上去,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难掩他心中的激动。
他就要见到那个人了,他们就要团圆,再也不会分开。
“通知萧安明天来接人,你守在这里,确认他毒发。”
“是。”
“记住,他毒发,就是你见到那人的时候,不要无谓的心软。”诚王用力的拍了一下嘶哑男人的肩膀,哈哈笑着走开了。
嘶哑男人的眼神动了动,又恢复到冷漠无波,确认萧安毒发,就是要他用法提前激发萧安身体里的毒。
“我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向前走了。”他似颇有感慨的说道,眉宇间一派坚决。
石头以为他跟萧潜还要被关一段日子,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距诚王逼他吃下药丸,不过两天,他和萧潜就等来了救他们的人。
“就是这里?”裴蜻和萧安前来救萧潜和石头,朱玉则带着乌涯去了另一个地方,石静和萧琦留守在萧家堡。
“就是这里。但是,似乎不一样了。”萧安来过一次,再看到时不觉惊讶了,他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戒备森严,现在却几乎是人去楼空,没有任何的防守。
“进去吧,他们奈何不了我。”裴蜻第一个闯了进去,他有一身好毒功,若有不开眼的敢拦截他,他不介意多送几人去地狱,届时跟诚王作伴。
“大哥和石头被关在柴房里。”萧安也随后走进去,引着裴蜻一路直奔向柴房。
柴房的门虚关着,萧安看了,不由心中一咯!,暗叫一声不好,急急的推开了柴门:“石头……”
萧潜和石头仍旧躺在稻草上,石头在昏迷着,只有萧潜是清醒的,萧安紧张、不安的心放下了,太好了,大哥和石头都还在。
“二弟。”萧潜刚看清楚萧安,就又看到另一个冷峻的男人,那人没有看他,正在看着他旁边的石头。
“裴伯父,那是……”
那是石头,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裴蜻已出现在石头身边,他看了看石头,迅速的塞了一颗药丸到他嘴里,这才看向萧潜。
“你不错。”看了好一会,裴蜻慢慢说道,眼里有对萧潜的认可:“我允许你做石头的伴侣。”
说着,他又拿了一颗药丸,递给了萧潜。以他的眼力,自然知道萧潜吃了什么,因此对他有一份欣赏,能克制自己的欲望,不伤害石头的人,他看着还顺眼。因为萧潜是他儿子的伴侣,他才醒来,石头就已经成了萧潜的伴侣,这让他有不适应,也有被抢走儿子的不快。
“哎呦。”石头痛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就对上裴蜻那双充满温情的慈父眼光。
啊?石头懵了,现在是什么状况?为什么这个人用看儿子的眼光看着他,那么温柔,还带着说不出来的歉疚。
“石头。”裴蜻在石头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放缓了脸的冷峻,眼光变得柔和:“我是你父亲。”
“父亲?!”石头瞪大了眼,虽然他心里早有猜测,但是在看到真人时,还是免不了惊诧连连。
这个冷峻的男人,就是让他爹痛苦了十六年,给了他另一半生命的父亲吗?
不是很遥远的词汇,因为在现代他就有一个好父亲,但在这里,他其实是有怀疑的。
毕竟,一个扔了他们父子十六年,到此时才出现的父亲。即使他救了他们,也让他不能一下子生出好感来。
“对不起,不会再离开你们了。”裴蜻没有说我是有苦衷的,在面对石头怀疑的,甚至有一分疏离的眼光时。
他没有抛弃他们父子,但他却被自己家人封住了十六年。若他能对家人有一分警惕,也不会让他们父子失望十六年。
所以他不用任何借口,所有的借口都是苍白的,都只是借口而已。
“裴伯父,诚王不在。”萧安在宅子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一个人。
“萧安,你照顾他们,我去追。”裴蜻站起身:“石头,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
石头眼里的疏远和怀疑消除了,这个男人还算不错吧,他没有找任何借口。
而且,爹很想他,他就试着接受这个有些陌生的父亲吧。只要他没有做对不起爹的事,没有弄出一堆同父异母的儿女。
“裴伯父,你去吧,我来照顾……啊……!”萧安没有说完,忽的痛叫一声,一下子扑跌到地上,痛的他用力的扣住水磨石青砖,力度之大几欲将他的指甲都掀开来。
“二哥,你怎么了?!”
“二弟?!”萧潜一跃而起,石头随后爬起来,就要冲到萧安身边,被裴蜻拦住了:“你们不要过去,你们走近了,他会越痛苦。”
“二弟,也中毒了吗?”
“二哥,也中招了吗?”萧潜和石头不约而同的喊道,担心萧安,却不能走过去,只能无奈站在一旁,真是不甘心,又愤怒。
“两天前他就中招了。”裴蜻说,冷厉的眼光落在某一处:“出来吧。”
一阵风过,一片落叶飘下来,却迟迟没有人走出来。
“你再不出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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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慢慢转了出来,是那个嘶哑男人。他只看着萧安,用着看死人的眼光。
“你要跟我打吗?”嘶哑男人看着萧安说道:“我没有胜算,你也没有胜算。你要救人,我不阻拦,你也不要阻拦我杀人。”
让萧安毒发,他原本能立即走开,但,不知为何他没有走,反而留了下来。
“即使他是你儿子,你也要杀吗?”若不是裴蜻醒来,萧安就会被他的生父所杀,还不会被人知道。
“他是我儿子?!”
“我是他儿子?!”惊讶的不仅是萧安和嘶哑男人,还有萧潜和石头。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萧安的身世这么离奇。
“不,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嘶哑男人是不信的,诚王从没有说过,那人也从没有说过,他们还有一个儿子。
“我不是他的儿子!”萧安忍痛撇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爹那样美好的人,这个男人怎么配得上?!
“你尝尝这是什么?”裴蜻的食指微动,一只粉色小虫围着嘶哑男人绕开了圈子,而后停在了他的手指上,一点殷红沾到他的指尖,他放到唇边舔了一下,不由脸色大变。
“我去追诚王,萧潜你带石头回去。”裴蜻话音未落,人已经不在他们面前。
“你们回去吧,我会送他回萧家堡,他要解毒。”嘶哑男人定定的望着萧安,这是他的儿子,这是他们的儿子,但,他做了什么?!
他给自己的儿子下毒,并且是无解的毒,他没有选择,只有一种选择。
“大哥,你先带石头回去。”萧安眼盯着嘶哑男人,一瞬也不瞬。
“二哥,咱们在萧家堡等你回来。”
“嗯。”萧安点头,没有看着他们走出去。
“你就是让我爹伤心的人吗?”萧安的声音很冷,冷的犹如寒冰能冻人彻骨。
“不要说,我给你解毒。”嘶哑男人一把扶起萧安,将自己的手腕咬破,递到他唇边:“你快喝。”
“你是让我爹伤心的人吗?”萧安很固执,他执意不喝送到嘴边的解药。
“是,是我,你快喝。”嘶哑男人很焦急,他也固执的让自己手腕流着血,染红了萧安胸前的衣服。
看着萧安将他的血喝进嘴里,嘶哑男人脸上的焦急才缓解了一些。
他可以死,但是他们的儿子不能死,他不能再让那人伤心了!
萧安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生父的血,嘴里满是血腥味,还有一股浓郁的药草之味。
血让他不再痛苦,让他的身体不再灼烧,他知道毒解了。
堵在他唇边的手腕拿走了,萧安刚能动弹,就立刻从嘶哑男人怀里弹出来,但下一刻,他就震惊到无语了。
嘶哑男人脸色苍白,并且拢了一层死气,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你……”他还是喊不出‘父亲’这两个字来。
“我知道,我不配。”嘶哑男人凄凉苦笑,他的儿子是不会原谅他的。
“你走吧,回萧家堡,不要告诉你爹你见过我,就当我从不存在吧。”
“我爹在萧家堡那一次劫难了去了。”萧安望着嘶哑男人,一直看着他,终还是为了他的哀伤而动。
“你说什么?!”嘶哑男人猛的抓住他的衣襟:“你再说一遍?!”
“我爹他,去了。”
“不,不,诚王说,诚王说,他在等着我……”嘶哑男人被打击的神情错乱,开始大喊大叫。
“诚王豺狼一般的人,他说的话能信吗?”萧安不同情他,一点也不同情他:“你让我爹伤心,他对你心冷了,是不愿见你的。”
他也不愿他爹跟这人相见,他爹会为萧家堡牺牲自己,有赎罪之心,也有不想见这人的心吧。
“你说的对,他不愿见我,不愿见我,哈哈……”被打击的药崩溃的嘶哑男人,忽然仰头疯狂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的嘴边流下了一缕鲜血。
“二弟,他终究是你生父。”萧潜和石头没有走远,他们又赶了回来。
“他让我爹伤心。”
“可是你爹他说不悔。”萧潜的话,让嘶哑男人和萧安猛抬头:“什么?!”
“不悔。”萧潜看向嘶哑男人:“之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这两个字是留给你的。”
“不悔,他不悔吗?”嘶哑男人自言自语:“可是我悔了。”
他在萧安的愤怒里,在萧潜和石头的惊诧里,继续说道:“我真悔为什么当年不听他的话,带他远远的离开,他就不会伤心了。”
他宁愿被家族驱逐,宁愿被江湖同道辱骂,也甘愿做诚王的走狗,一切前提都是想跟所爱的人相守,却原来早已是阴阳相隔许多年!
“若凌家找上门来,你将这个交给他们,就说,你只是萧安。”将一块玉佩递到萧安手里,嘶哑男人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怨恨,若凌家的人不步步紧逼,他怎么会跟自己的爱人和儿子分离,又怎会差一点就造成他今生的憾恨。
他仰倒在地上,望着高天流云,不惧怕死亡,反而有着向往:“就要相见了,再也不会分开了……”
“……父亲。”挣扎过后,萧安终还是喊了出来。
“小安,一定要幸福,不要向我们一样。”嘶哑男人笑着,缓缓的合上了双目,他的脸上凝固着幸福的笑容。
“萧大哥。”石头的眼睛湿了,嘶哑男人不管怎样,都是一个好父亲。
“二弟,咱们回家,带上你父亲一起回家。”
“嗯。”
诚王全军覆没,被抓,被关入了萧家堡里。
萧安将他生父跟他爹合葬在一起,萧潜被裴蜻要求着,再次在他和石静面前拜了一次,才算是准了他跟石头的婚事。
“我被封多年,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两颗珠子你们戴着吧。”裴蜻一出手,就是两颗避毒珠。
“多谢父亲。”萧潜和石头接下了,一起拜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