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珍眼疾手快,一把又给抓住了。旁边那帅哥蓬建彬瞧着这两美女你来我往的,那个乐呀,眉眼儿都弯了。
蒲志兰见这小弟弟笑得那个无瑕,马上怒目圆睁,狠狠剜了他一眼。被蒲志兰一瞪,蓬建彬脸一红,赶紧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蒲志兰和苏华珍交头接耳一路嘀嘀咕咕,到了五棵松,两人有说有笑下了车。蓬建彬一见,马上也跟着挤了下来。
望着远去的地铁,蘧临翰一脸的懊恼。
“蘧临翰,老实交待,刚才你喊的那美女是谁?”茆维文还真没见过道貌岸然的家伙这么失态过。
“初中一同学的姐姐。”蘧临翰笑道。
“关系不会那么简单吧,是不是就是你魂牵梦绕的那位?”茆维文嘻笑道。蘧临翰笑笑不置可否。
“说说呗,原以为你清高孤傲,想不到在这留着呢。”茆维文好奇地道。
“她是我同学的姐姐,我是她弟弟的同学,我跟她弟弟一起玩时见过她,她见过我跟她弟弟在一起玩,我和她弟弟一起玩时从不带着她,她从不跟我和她弟弟一起玩。完了,就这么简单。”
“嗤,什么玩意,你这玩绕口令呢。”茆维文气不打一处。
“可事实就这么回事,爱信不信。”
“真没趣,还以为有花边新闻可挖呢。”
“快走快走,忙正经的吧,苏苗苗在等着呢。”
下车后的苏华珍,跟蒲志兰说话的时候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蒲志兰,你有没有感觉后面好像有人在跟踪?”苏华珍神经兮兮地说。
“跟踪?恐怖片看多了吧。”蒲志兰嗤笑道。
“不对,凭我超级第六感,肯定有人在跟踪。”苏华珍言之凿凿。
“大白天的怕啥。”
“劫财?不可能。劫色?”苏华珍看了看蒲志兰,“有可能。”
蒲志兰突然一转头,果然看见一黑影一闪。便低声跟苏华珍说继续装着不知道,到前面没人的地儿再说。
苏华珍吓了一跳:“你还真是强悍,不怕么?”
“前面那条弄堂,你拐进去一直往前走,我在后面,万一搞不定,你先跑去报警。”蒲志兰淡定地说。
两人装出一副打闹的样子,有说有笑地往前小跑,拐过弄堂后苏华珍继续往前跑,蒲志兰则躲在墙角。
果然,来的路上传来了一阵小跑的脚步声,蒲志兰根据脚步声判定跟踪的人快拐弯时,把脚突然往前一伸,“噗嗵”一声,来人摔了个狗啃屎。蒲志兰往前一跳,一脚踩在那倒霉鬼的后背上。
“是你!”蒲志兰一瞧,认出来了,地铁里一直在笑他们的那个小弟弟。
远处的苏华珍见没什么超出意外的举动,也跑了过来,见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帅小伙,一颗悬着的心立马归了位。
“小帅哥,你这玩捉迷藏呢。”苏华珍见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蓬建彬一副吃憋的样很是好笑。
“两位姐姐,饶了我吧。”蓬建彬苦笑着求饶。
蒲志兰把脚收了回来喝道:“说,想干什么?”
“没……没什么啊,就是想认识二位一下。”蓬建彬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
“想跟我们交朋友?”蒲志兰轻笑道。
“嗯。”蓬建彬满脸通红地点头称是。
“说清楚点,我们俩你究竟想认识哪位?”苏华珍嘻笑着问。
“这位姐姐。”蓬建彬用手指了指蒲志兰。
“真是受打击,凭什么选她,她比我漂亮?”苏华珍佯怒地问。
“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欢。”蓬建彬突然口吃起来。
苏华珍一瞧这稚气的毛头小伙,忍不住暴笑起来。
蓬建彬红着脸问:“两位姐姐是那个学校的?”
“我们像学生么?”苏华珍不相信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想不通哪里标着学生的标签。
“小弟弟,你是哪个中学的?”蒲志兰问道。
蓬建彬愕然,赶紧从怀里拿了学生证出来,递给了蒲志兰。
“啊?不会吧,竟然跟我们一个学校的。”蒲志兰递给苏华珍说。
“真的,人文学院外语系,呵,还是同一个学院的呢,”苏华珍笑道,“我们政治学系的。”
“既然这么有缘,那学姐怎么称呼?”蓬建彬涎着脸问道。
蒲志兰没想到这小子会顺竿子爬,把学生证从苏华珍手中抢回来扔给了蓬建彬。
“学姐,都是一个院的,认识一下好么?”蓬建彬见蒲志兰不理他,又缠着问道。
“我家独门独院,谁跟你一个院的。”蒲志兰没想到这小家伙不怕死,敢惹自己。
“我们一个学院的,又在离学校这么远的地方碰上了,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缘,学姐不觉得么?”蓬建彬继续软磨。
“小弟弟,你哪人呀,这么无赖。”蒲志兰取笑道。
“北京人,学姐你呢?”
“元谋人,比你老多了。”
“你小子这叫一见钟情么?”苏华珍笑问。
“对,就是一见钟情。”蓬建彬大大方方承认了。
“身上带钱了么,帮我们姐俩买身衣服?我们难得的休息时间都被你耽搁光了。”苏华珍心想,既然你不是打劫的,那只有我来做打劫的了。
没想到蓬建彬一听这话,高兴得直跳,喜形于色地说:“没问题,学姐们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保管让你们满意。”
“瞧这能耐的。我想让你去轰炸美国大使馆,你敢么?”蒲志兰哼道。
“他炸了咱的,咱就敢炸他的回来。只要学姐一句话,我这就去买炸药。”
苏华珍一旁暗笑不已,还真有这种痴呆汉,刚见面还腼腆得很的一个小弟弟,眨眼就变成敢死队了,可想而知,这人啊,柯尔蒙一上来,就忘了自个儿什么胆了,老鼠都能变老虎。
“你要缠上她就要作好心理准备哦,别怪学姐我没提醒你。”苏华珍貌似好心地说。心里道,这蒲志兰可不是一般的强,身边曾经围着多少嗡嗡叫的苍蝇啊,最后都受不了她那野蛮个性,一个个避之不及,瞧你小子单薄孱弱,不出两天,你胸中燃烧的雄雄火焰,定会遭遇瓢泼大雨,浇成一缕青烟。
一天晚上,闷在寝室扇风扇的蒲志兰接到了弟弟蒲志华打来的电话。蒲志华问了问三姐研究生考试的事,蒲志兰说正在准备呢,应该问题不大。
“三姐,我帮你买了个手机,已经寄过去了,这几天你留意下。”蒲志华邀功请赏般地说。
“手机?你钱多发霉啊,我又不是做生意的,要那老贵的东西干嘛。”蒲志兰跳起来说。
“算是提前为你庆祝一下的礼物了。”
“庆你个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你刚不说已经有一撇了么。”蒲志华嘻笑道。
“你以为去菜摊买菜呢,给钱就有,那可得过五关斩六将。”
“别说过五关斩六将,就是火烧赤壁草船借箭你都行。你都把我们姐弟四人的书全读了,就这小考,你肯定没问题,小菜一碟。”蒲志华拍马屁道。
“少跟我贫嘴,在外面小心照顾自己,别老像个花蝴蝶似的,拈花惹草,小姨大伯他们担心着呢。”
“知道知道,不要老说我,你自己呢,还是没男人敢亲近么?”
“臭小子,我是白发魔女么。”
“哪,白发魔女哪有你那级别,你就一真宗不掺假的灭绝师太。”
“你老姐就那么没魅力?”蒲志兰气道。
“呵……,不是老姐没魅力,是男人没魄力。”
“这倒不假,不过,最近我被一小子烦死了。”
“啊,不会吧,佩服佩服,还真有不怕死的。”
“说什么呢,那家伙也就一时兴起。年纪比你还小两岁呢。”
“女大三,抱金砖,多配啊。”
“别取笑哦,我可是你姐。对了,不要再寄钱过来,大伯已经寄了,再说我带家教能赚不少。”
“你那学习时间紧,带什么家教。大伯是大伯的,我的已寄过去了。”
“又寄了?”
“昨天刚寄的,一万。我在这打听过,听说考研要花不少钱,就买书都得花不少。”
“小弟,赚钱哪有那么容易,你在那到底是干什么的?可千万别乱来啊,你要有个一惊一怕,爷爷他可就活不了啦。”蒲志兰心里免不得一阵难过。
“你自己的弟弟什么德性都不知道么,难不成我还会干偷盗打劫的勾当啊。放心,你弟弟正派着呢。”
“嗤,正派?正派就赶紧找个女的结婚吧。”
第三十六章
蒲志华和三姐结束通话后,想到刚才一说到自己正派,他姐那嗤之以鼻的语气,不觉有点好笑,难道自己在家人心目中就那么不堪么,真儿个成了流氓?嘴里忍不住嘀咕道:“如果真是你们想的那么流氓的话,我恐怕现在在号子里吃饭呢。”
蒲志华这话说得倒也没错。
当年的“盘秀五鼠”除了老大英玉璋被他爸爸塞进了一专科学校外,其他的都出去打工了,蒲志华是和莽磊还有莽磊同村的莽开波、莽兴毅、莽坤五个人一起出来的,莽磊找了个推销医药器材的工作,蒲志华在一家超市做销售员。莽开波、莽兴毅、莽坤三人是几年前就出来了的,都在一运输公司当搬运工,后来三人买了摩托车在火车站干起载客的活,做起了黑摩的营生。
蒲志华初来乍到,在外也没什么认识的人,超市有假时便和莽家几个人一起聚聚,莽开波他们说载客钱来得快,又自由,比整天站超市强多了,一起窜掇蒲志华跟他们一起干。蒲志华开玩笑说怕风吹日晒,没答应他们。
在超市里当销售员,很多供货商会拉拢他们,请他们帮忙向顾客推销自己的产品,有提成拿。别的销售员是哪家提成高就帮哪家,软磨硬泡在一旁怂恿顾客买这牌子那牌子。蒲志华则不同,一般不轻易答应供货商,对那些正规厂家,产品质量相对较好的他倒会主动承揽,顾客在选购过程中他不会很特意地去推销,只是把各类产品的性能功用作个对比,站在顾客的角度去看待产品,让人感觉很随意,加之他高挑帅气,顾客很卖他的账,一个月下来,拿的提成在同事中倒是最高。
在超市工作了近一年,蒲志华对大城市的新奇兴奋慢慢褪尽,对所在的城市也有了个逐步认识的过程,繁华亮丽遮掩下的肮脏不堪,高节奏快步伐下的落寞无助,街道巷尾步履匆匆,信仰缺失的利来利往,让蒲志华看清了,所谓的大城市原来这般的陌生无情,风光繁华的背后却也无趣得很。
超市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感情生活蒲志华却丰富多彩得很。
蒲志华有如个浴缸,空了注满水,水不新鲜了拔掉塞子放掉,又空了,空了再注满,满了再放掉,有时他自己想想也感觉是寂寞惹的祸,稍微感觉过得去的女孩子粘上来,他都来者不拒,牵手搂肩,接吻同居,这个节那个节的都送上小礼品,也讲究个浪漫,看上去心里把人家装得满满的。人都有不满足的地方,一两个月之后,那些个女孩子才发现,蒲志华装得再像那还是个浴缸,根本与水不相溶,把你盛得满满的那都是暂时的,你不愿呆了,走了就走了,在他心里根本留不住一丝印迹,他不会给你承诺,哪怕是一句将来的打算都没有,毫无安全感可言。
因为蒲志华表象迷人,稍微放点电就有不少人会上当,所以时常有女孩子讨他欢心,又因为蒲志华貌似有情的绝情,所以,与蒲志华在一个超市打工的蒙怡最后离开了他,与超市有供货关系的推销员艾亚玲两个月交往后也拜拜了,经常来超市买东西的大专在校生范芳历时三个月后也与他恩断意绝了。节紫怡算是交往得时间长一点的,蒲志华还带她回了次老家,时间长是因为节紫怡性格懦弱,又年少得很,对蒲志华留不住一丝色彩的大浴缸有着十二分的容忍度,但节紫怡的忍让最后也没修成正果,因自己的自卑懦弱,蒲志华又被他新来的一同事黄玉环泼辣地抢走了。
有时候蒲志华暗里地想想,如果自己这一堆的花事被蘧临翰知道了,蘧临翰会是个什么表情呢,骂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很可能是宠溺地撸撸自己的头,但自己这些事太平常了,会不会头顶被他撸成秃顶?想到这,蒲志华心下偷笑不已。
老家过完年回来不久,蒲志华从还没呆到一年半的超市里跳槽了,凭那身高和那副人模狗样的模样被凯旋酒店给录选了,当了个门僮。凯旋是一家五星级的高级酒店,集食宿娱乐于一体,每天接待的宾客不是洋人就是富商高官,也不知选中蒲志华的面试官药小雨是吃错了什么药,鬼使神差地就让蒲志华这个高中学历,一句英语听不懂的花瓶进来了。
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蒲志华一阵惊喜,虽说站超市和站大门都是站,没想到站的位置不同,身价差距也特大,看在这份工资的份上,那笑脸再甜点吧,态度再热情点吧,工作再上心点吧,服务再到家点吧,自己站得好,寄给三姐的钱就多点,她在北京生活得就好点,家里人平时舍不得吃的用的东西就能多买点,说不定还能为自己积个三万五万的,到时回家在清溪街上盖幢洋楼。蒲志华的人生目标倒不高,应该算是胸无大志型的。
这么想蒲志华也这么做了,工作上尽心尽职不说,还为了服务水平得到进一步升华,铆足了劲地到处钻研,时时处处取经学习,但在存钱上却是水中楼阁镜中花,每个月的工资固定将一半寄给蒲志兰,每次看到家里人适用的东西头脑一发热就买了寄回了家,自己的穿着打扮又花得不少,平时结朋交友又特赤诚,请客吃饭豪气冲天,一个月下来,工资别说有结余,每个月底就巴巴地望着发工资的日期。
这样一来,黄玉环不干了,自己年轻得很,晚上还很需要男人的抚慰,而蒲志华一个星期腾不出一两个晚上陪自己,自己想买点东西经费却跟不上,一闹再闹,黄玉环下了最后通谍,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改不改,不改咱俩就是我的姓了。黄了就黄了,我蒲志华又不是找不着老婆,你想凉快一边凉快去,我还弄了个自在。两股绳扭不到一块去,分手了。
每次跟家里打电话,蒲志华会假惺惺地说,自己能赚钱了,让爷爷和太公他们少忙一点,别累着。没听到这话倒也罢,一听这话,芦仙萍就会火冒三丈,你能让家人放心么,换女朋友跟换鞋似的,买给家里的东西都是些华而不实的,既不实惠又不经济,纯粹是瞎抓,靠你?靠你一家老的得把西北风当干粮了。每次挨了骂受了训,蒲志华不气反而心安得很,在外面花花世界里混生活,每次听到家里人对他牢骚不断,蒲志华总是神清气爽,如打了一针强心剂兴奋剂,不可不说是一种怪癖。
蒲志华的努力很有成效,虽说是个站大门的,他的服务水平却是顶呱呱,五星级酒店就是不一样,你有付出就有回报,别以为自己的成绩人家看不到,这从他每个月的奖金就可看出来,怪不得有人说了,拿扫把扫大街的和拿画笔的齐白石那都是为人民服务,一样一样的。
这天,在凯旋十六层的1616贵宾套房里,苌武萍等来了已有几天没露面的荣培亮。
荣培亮是这个市的副市长,苌武萍是凯旋的大老板,也是荣培亮的情人。16层是凯旋的行政办公楼层,1616是苌武萍的办公室兼私人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