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尽洗铅华

01.选王

“想要得到，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坐在一张檀木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捏了一块浅粉色的点心放到口中

。

“你想要什么？”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穿着一身雅白色绣工精美的长袍，那双眼充满了戾气。

拿出一个浅绿色的瓶子，在中年男子面前晃动了一下，“这里面的药足够解决你想解决的人了。”说着，我把瓶子放

在桌子上，接着说道，“任何人都查不出死因。”

中年男子看着那个瓶子，深吸了一口气，飞快的把瓶子抢到手中，握紧，问道，“你要什么？”

“十三年前，当朝前贵妃生子，但据说是一个怪胎，我想知道那个真正的皇子在什么地方。”我半靠在椅子上，勾唇

浅笑。

“你怎么会知道？不可能有人知道的。”中年男子一下子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被他弄倒在地。

“你们的计划很成功，不过可惜了，你妹妹只生了一个女孩。”拿出小锉刀修理了一下有些长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

道，“好了，交易内容就是这样，你把那个小皇子交给我，这就是我要的报酬。”

“我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哪里，不是我做的……”中年男子惊慌得说道。

“哼，那么就交易失败，把东西给我留下。”我最讨厌婆婆妈妈的人了，本来来这里三年一点进展都没有就够让我窝

火的了，这人还敢给我讨价还价，“夜荇，送客，记得让他把茶水还有破坏我家具的钱掏出来。”

“是，公子。”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夜荇走出来，说道。

“慢……不能换一个条件吗？”中年男子抱紧那个瓶子，惊慌地说道。

“我想你弟弟肯定比你爽快。”我轻轻吹了一下指甲，伸出手仔细看了一下，又细细修理起来。

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好。”

“恩，这瓶药用过三天内，记得把我要的人带来，别想骗我，否则那代价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终于满意了，把锉刀扔到桌子上，挥挥手，接着道，“夜荇，送客。”

“是，请。”夜荇打开檀木雕刻的大门，说道。

中年男子又看了一眼那瓶药，朝我点了下头，披上斗篷离开了。

夜荇关好门，扶起中年男子刚刚碰倒的椅子，坐下，开口问道，“公子，还没有满意的人选吗？”

“别问我，我还是个外行，你当过将军的人，见了那些个王子皇孙的，哪一个能上得了台面。”有些不高兴地拿起一

块点心，狠狠咬了一口，一个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偶尔有几个有才能的吧，还不好控制。

夜荇沉默了一下，“公子准备自己培养？”

“恩，十三岁，不算大不算小，那人只要不是太废物，我培养两三年，再把他送到他皇帝老子面前，就差不多了。”

一盘点心下肚，满足地舔舔手指，说道。

“皇帝如何会注意到他，公子想过没有？”夜荇倒了杯茶放到我手边，缓缓说道。

“你不觉得这个皇帝的孩子太多了吗？如果那些皇子呀皇孙呀全部都暴毙了，再给他点关于那个被换皇子的线索，这

样事情不就简单了吗？”我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撇了下嘴，很不满地瞪了夜荇一眼，说道，“里面又没有放蜂蜜呀

。”

夜荇摊摊手，一脸无辜的样子，“蜂蜜没有了，忘记买了。”

嫌弃地喝了一大口茶，然后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好了，这些事情，你去办吧，在那个可怜的小皇子没有来之前，不

要叫醒我。”说着，朝夜荇伸出胳膊。

夜荇起身，弯腰把我抱起来，朝楼上走去，“封印还没有松点吗？”

“没有。”捏了一下根本没有知觉的下半身，“不过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刚到这里的时候因为封印我全身都不能

动，现在起码上半身能动了，只不过稍微累一点就需要睡好久。

夜荇把我放到大床上，帮我盖好被子，“公子好好休息吧。”

我点点头，看着夜荇帮我放下纯黑的床幔，伸手拉了一下被子，开始闭眼睡觉，默苍，等你好了一定要帮我好好收拾

君子渊，都是他把我弄的这么惨，所以，你快点好起来。

“公子，起来了。”感觉有声音在耳边轻唤，我皱皱眉，一个热毛巾敷上我的脸。

“夜荇？”我睁开眼，有些不舒服地叫了一声。

“恩。”夜荇抱着我，让我靠坐在床上，拿了杯水，放到我唇边，我启唇，把蜂蜜水喝下，才觉得舒服点。

“事情办好了？”伸手接过杯子，一点点把里面的水喝完。

“前宰相病亡，宰相的大公子被皇帝封为新一任宰相。”他接过空杯子，又端了一碗稀饭放到我面亲。

“恩，我要的人呢？”拿着勺子，搅动着碗里的大米稀饭，根本不想喝下去。

“我叫他进来，公子喝完这碗稀饭，就可以吃点心了。”夜荇站起身，把床幔拉起来，打开窗户，让阳光照了进来，

弄完这一切，他才离开。

皱皱鼻子，勉强喝了一口，没有一点味道，把勺子放进碗里，直接把碗从窗户那里扔出去。

当夜荇带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小男孩进来的时候，看了眼我，又端出一碗小米稀饭放到我面前。

我瞪了夜荇一眼，就开始打量这个小男孩，穿着破布的衣裳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那双眼很清凉，看见我也很是

平静的样子，看来不仅不是个废物还是个不错的人才呀。

“叫什么？”我看看小米粥，又看看窗户，再看看夜行，发觉没有把它扔出去的可能，只能一点一点搅动着小米粥，

半天才抿一小口。

“杂种。”男孩开口道，声音带着小孩子特有的清脆，里面有着被隐藏的恨意。

“哦？”我咬住勺子，歪头看着他，“你还是太嫩了，连自己的情绪都隐藏不了，以后你就叫落霄，本该立于人上，

却落下九霄。”

“是，公子。”落霄乖巧地说道。

“叫我九公子就好。”公子和九公子虽然只差一个字，但是意思完全不一样，能叫我公子的人，至今只有三个。

“是，九公子。”

果然是个只得培养的孩子，“夜荇，交给你了，十天内让他学会基本的皇家规矩。”

“是，公子。不过，公子今天要是不把这碗稀饭喝完，点心可就没有了。”夜荇万分恭敬地说道。

我狠狠瞪了夜荇一眼，“我恨你。”

02.选王2

夜荇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那正好，要是你说爱我，我才该苦恼了呢。”

“哼。”再瞪夜荇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了口小米粥，“你不觉得有人知道他在我们这里，很不安全吗？再说了，

宰相的位置，很有用呀。”

落霄默默听着我所说的一切，眼里不时有光芒闪过，却聪明的没有开口询问。

“我已经安排好了，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只是灵魂不一样了。”夜荇淡淡的说道。

我看着小米粥，皱眉，一口气喝下大半碗，然后把碗放到原处，“不吃了。”

夜荇点点头，收起碗，端出一盘浅紫色的点心放到我面前，我才露出一个笑容，捏着糕点开始吃，“落霄，你该知道

自己的身份吧。”心情好了，自然有兴趣搭理一下这个新来的孩子。

“不知道。”落霄的眼神渴望地看了一眼我盘中的点心，回答道，说到底，他还是只有十三岁。

我扭动一下身子，把盘子往身边拉了拉，才继续开口道，“那你讲一下你知道的身世吧。”

“是，我从记事开始就一直生活在一个院子里，那里只有我和两个看守的人，”落霄低着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言语间也算平静。

我轻勾嘴角，咬了一口点心咽下，“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落霄猛地抬头看着我，眼里有些慌张，“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了，别欺负小孩了。”夜荇从我盘中拿走一块点心递给落霄，揉了揉他的发。

“那是我的。”我把我的两个字咬的很重，很不满地看着落霄一脸感激地看着夜荇。

“一块而已。”夜荇无视我的不满，拉过一张椅子让落霄坐下。

“哼，臭小孩，别想骗我，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你要是不知道或者那些人不想留着你当最后的底牌，你早就死了

，能活在现在看来你还挺聪明。”把点心盘护紧，都是夜歌的错，竟然把所有的吃的都给了夜荇保管，害的我点在吃

块点心都这么困难。

等默苍好了，看你们谁还敢欺负我，嘟着嘴愤愤地咬了几口点心。

落霄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看着夜荇，手中的点心一点点被他弄碎，真是可惜，不过这孩子真不是一般聪明，知

道用一些手段来降低别人对他的戒备，比如说表现的和普通小孩一样盯着点心看，不过这也说明，这孩子吃了不少苦

吧，竟然把这种戒备当作了一种习惯。

“爱说不说，你的事我也不想管。”说着把空了的点心盘递给夜荇，说道，“给我换衣服。”

“是，公子。”夜荇接过盘子，笑看着落霄说道，“能帮我把东西拿下去吗？”

落霄接过盘子，点点头，飞快地出去了。

夜荇看着关上的门，把我的被子掀开，放到一边，说道，“还只是一个孩子，不要逼得太狠了。”

“假好心，伪君子，别到时候人家小孩迷上你了。”我半趴在夜荇身上，让他帮我换上一身黑色绣着红莲的长衫。

换好后，又把我抱到椅子上，帮我把头发梳顺束起，用一根红玉雕刻而成的簪子固定好。

一切弄好，才我抱下楼，我半靠在躺椅上，手指轻敲扶手，说道，“让客人来吧。”

“是。”夜荇把一块毯子盖在我腿上后，才去开门。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甚至说有些暴露的年轻女子，姣好的面容，妩媚的身姿，有一种久经风尘的味道。

“奴家有礼了。”她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眼神带着一种惶恐与不安。

“坐。”抿了一口夜荇刚刚送来的蜂蜜茶，我微微眯起了眼睛，沉声说道，“客人喝了不少次堕胎药吧。”

“你……”那女子睁大双眼，满目含泪直接跪在地上看着我，“求仙人救救奴家，奴家也是不得已的。”

“那些孩子的冤魂缠着你多久了？”我摇动一下茶杯，看着茶叶在水中飘荡，未出生的小孩的灵魂最为纯净，但是这

种冤魂却也最厉害，本来出生的孩子因人的一念之差而失去了这个机会，还因为不到正常寿终而没有人来引他们回归

地狱，只能在这世间游荡，可想而知，这灵魂会有多少怨恨。

一个两个可能还感觉不到，但是这个女子身后最后背着有五条婴灵，自然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了。

“四个月了。”那女子仿佛见到救星一般看着我。

“你进青楼多久了？”有些好奇地问道，四个月这女子还没有被吓死，也真够难得了。

“奴家……”她本不想回答，但是看了我一眼，才低声说道，“有一年了。”

“哦，看来你还很红。”要不怎么能一年怀了五个还死了五个呢，把茶杯放到夜荇手上，“我可以帮你，但是，用你

的灵魂交换怎么样？”

“啊……奴家……我……”那女子吓得不轻，语无伦次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也可以不交易，但是，你要知道，那五个小孩的灵魂在不断强大，你的死期也不远了。”我无所谓地说道，“考虑

好没有？”

“我不想死。”那女子一脸挣扎地看着我说道，“我这一辈子够苦了，我也想生下他们，但是不行呀，为什么都要来

害我，为什么这些债都要我来背，为什么……”女子大哭着喊道。

我撇撇嘴，轻笑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公平……啊……为什么是我……”

“这世界被来就没有公平，弱肉强食罢了。”是说给那女子听更是说给一直站在边上不吭声的落霄听。

落霄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牙齿紧咬着嘴唇，双手握紧，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交易，但是我要报复，我要报复那些人。”女子抬起头，看着我，满脸泪痕的脸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随你，只要你有本事。”我敲了一下扶手，夜荇拿出一份合同放到女子面前。

“只要你把血滴在上面，就表示契约正式成立。”他柔声解释道。

女子的手有些发抖，但是还是坚持把自己的手指咬破，血滴在了合同上，合同一下子燃烧起来，消失在空中。

“夜荇把那几条婴灵收起来。”那可是好东西，既然送到我面前，又不算我的过失，不要白不要。

“是，公子。”夜荇身上闪过一丝金光，他伸手在那女子背上轻拂一下后，说道，“好了，公子。”

“恩，送客。”我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说道。

“是。”夜荇把神色恍惚的女子送到门口，关好门站在我身边。

“落霄，那个女子就送给你当手下了，青楼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怎么用就看你自己了。”说完，我就伸手勾住夜荇

的脖子，说道，“我要出去转转。”

03.选王3

夜荇抱起我，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说道，“是，我的公子。”

就在这时，忽然看见一个清秀的男子站在门口，满目悲伤，却走了进来，我嘟着嘴很是不满，为什么在我刚刚觉得要

出门的时候来。

夜荇嘴角轻勾露出一丝笑意，“这位公子有何事？”

我的手指轻敲着扶手，这个男子身上有一种我熟悉的味道，但是很淡很淡，我又仔细看了看这个男子，清秀的面容，

淡淡的忧郁，还有那种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气息。

男子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悲伤。

我朝夜荇点了一下头，夜荇端出一杯茶放到男子面前，轻声说道，“喝点水放松一下。”

“谢谢。”男子的声音清澈带着点软软的温柔。

夜荇笑了笑又站到我身后，我皱眉思索着这个男子身上的味道到底是属于谁的，这种陌生却仿佛熟悉我该知道的味道

，是……“落霄你回屋去。”我摸着下巴说道。

“是。”落霄低下头，乖巧的回到房间。

“设结界。”这回是对着夜荇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