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是人。”欧纪铭喃喃说道。

DR.程迅速说道：“他当然不是，他是我们制造出来的，批量生产的身体，复制填补的器官，一片空白的大脑，他没有思想，记忆，情感，爱，他是空白的，他仅仅是个生命体，没有父母，没有社会关系，他不是人。”

欧纪铭重复着他的话：“他……不是人？”

“如果你想要，你看36号和他有什么不同，还有68号，29号，都是一模一样的身体，你教他什么他就会什么，他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也不存在感情……”

欧纪铭缓缓摇头：“你胡说，他喜欢我。”

“你确定吗？他们根本没有感情，”DR.程笑笑：“你觉得他喜欢你，是因为他和你在一起，他只能依赖你，换29号和你在一起，他一样会依赖你，而71号回来之后和我们在一起，他一样会依赖我们，这和喜欢不喜欢没有一点点的关系，只是生命体之间的共生。”

DR.简解释道：“共生是自然界非常普遍的现象，比如说你体内有微生物，共生着存在，你能说你肠道里的微生物爱你吗？还有比如小丑鱼与海葵，小丑鱼使海葵免于被其他鱼食用，海葵使小丑鱼免于被掠食，他们互相依存共生着，你能说他们相爱吗？”

欧纪铭摇头：“我和阿连不一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软弱无力。

“你根本毫无底气，”DR.程靠近他：“从科学角度来说，共生是两种不同生物之间的紧密互利关系，一方为另一方提供有利于生存的帮助，同时也获得对方的帮助。就像你和71号，你取71号的身体为享乐，71号选择利用你来保护自己不被我们回收，同样是互利的关系……”

欧纪铭很想反驳，可他无能为力。

“别否认，你用过71号的身体吧，你这样的男人不会放过那样美好的身体，可是你看看那个池子里，那么多美丽的身体……”DR.程手指指向血红色的巨大池子：“他们手脚纤细，柔软细腻，精致地像瓷器，可是都是空壳一样的躯体，和71号没有区别。”

欧纪铭无法看向那些浮尸般的身体，他觉得会是他一生的噩梦。

DR.程接着说：“而你是人，活生生的人，你有思想，记忆，情感，你会分析71号到底是什么，会在今后的岁月中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回忆，会觉得一段共生关系伤害到你而失落或者愤怒，你是人，而71号不是，他不会有你这样的感觉，他回来了就回来了，就忘了地上的一切，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

是的，我们是不同的。

欧纪铭转过身：“我要走了。”

DR.程在他身后高声说道：“欧先生，在你和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人去接71号了，如果你仍然想把他留在身边，请你现在转过头对我说你不介意，我就立刻让你带走71号。”

他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刺进耳膜。

欧纪铭没有回头，他一直都没有。

第15章

“他只是个普通人，突然让他看这样残酷的东西，太考验人了。”DR.简叹口气，将门关好。

“那是正常人的反应，”DR.程双手习惯性地插在白大褂口袋里：“人类是软弱的。”

DR.简摇摇头：“那你还爱？”

“爱是包容，我包容人类的所有软弱和劣根，也正因为人类的软弱，我们需要有更强硬的生命体，比如人造人，”DR.程已经走开：“我现在突然很想拿15号试验一个有趣的试验……”

DR.简快走几步跟上他：“还用15号？他已经经历过太多试验身体面临崩溃，还能撑得下去吗？”

“这个试验不改造他的身体，我很想试一下，男性机体对于性侵犯的容忍度和适应度。”DR.程略挑眉：“这对15号来说，没有伤害。”

DR.简想了想：“15号是最听话没错，可是你让他怎么做这个试验？谁来当这个侵犯者？”

DR.程看向DR.简，后者立刻往后退：“别找我！我对强暴一个非人类生命体没有任何兴趣，而且还是雄性！”

“T.A.怎么样？”

“那是纯直男，天天和我抱怨为什么不做几个女性人造人出来！”

“难道要Col.张？”

“喂你这样设计领导会被穿小鞋的！”

“那Prof.王？”

“他年纪够当15号爷爷了，你让他吃一打伟哥下去？！”

“Mec徐？”

“他好像对金属机器更有兴趣，喂我说你能不能换个思路？”

“换思路，”DR.程点点头：“要么就找非专业技术人员吧，工勤人员中的男性也可以。”

DR.简甩甩手：“你慢慢想，我要去食堂吃饭了。”

“食堂……我记得厨房里有个年轻男人很不错，年纪合适正是性欲望最强烈的时候，身体强壮据说从部队过来的……到所里这种与世隔绝的环境应该很需要性欲发泄……”

“您能含蓄点么？”

＊＊＊＊＊＊

阿连慢慢睁开眼睛，恍恍惚惚地看见顶上灰色的天花板，像是从前住过的小房间，是梦吧，他合上双眼，那个男人说一会就上来陪自己的，他不会骗自己的，现在应该还在卧室的床上……

可是身下冰冷的板床提醒着他，这是三个月前每晚入睡的地方，太熟悉了。

“程叫你去体检室。”冷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阿连猛地睁开眼睛，他清楚地看见这间房间。

这里是研究所！

他立刻想起昏迷前的一切，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少年，穿着统一的制服，冰冷的煞气带着压迫感透过来。

阿连努力撑着身体坐起来，他抬起头，看见站在他床边的少年。

漆黑的发，苍白的脸，黑得隐隐发青的眉眼，黑色紧身长外套，袖口有暗金色的花纹锦绣，领口微微露出里面的灰色衣领，最上面一粒纽扣是银质，浮雕着重叠双十字架，他的右肩头露出漆黑剑柄的形状，和纯黑的制服融为一体的颜色，左胸血红色的数字——44。

阿连轻轻抓住他的外套下摆：“44……你带我回来的？”

44号眉头永远是微微皱起，他冷冷地开口：“是。”

“我不想呆在这，求你，放我走吧。”

“不行。”

“我要回家，他还在等我……”

“不行。”

“我不能和他分开……”阿连像突然醒过来一样看着手心：“我的瓶子！”

44号沉默着，看着跪在床上的少年像失魂落魄般地翻看着掌心。

“我的瓶子，你是不是把它拿走了，还给我……”阿连拉住44的的衣摆：“你还给我，还给我！”

44号仍然沉默，他抓住自己的衣摆，强硬地抽回来。

然后他后退了一步，阿连跟在他往前挪：“求求你，还给我……还给我……”

44号又后退了一步，阿连又跪着进了一步，单人床太窄了，他重心不稳地从床上栽下来，倒在冰冷的地上。

44号站着不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阿连跪着拉住他的衣摆，无动于衷。

“你还给我，我只有那一个了，你还给我，还给我……”阿连仰起头看他冷如寒冰的脸，明明是和自己完全一样的脸，为什么看起来完全陌生。

44号低头看着阿连：“不行。”

阿连的身体瑟瑟发抖：“为……什么……”

44号声音平淡地说：“扔了。”

阿连重复着他的话：“扔了……”

44号利落地抽出衣摆：“因为不需要。”他转身就走。

阿连摔落在地上，他叫出来：“为什么把它丢掉，我需要！我需要那个瓶子！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44号的背影挺拔修长，他一步也没有停留，很快消失在房门口。

“你为什么要把它丢掉……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阿连伏在地上，他觉得有难以言语的酸痛聚集在眼眶中，却像被强行堵塞般地无法宣泄。

从此就要在这样冰冷灰暗的房间里度过荒芜的岁月。而他唯一的慰藉，唯一的信物，唯一的寄托，被无情地随意丢弃了。

＊＊＊＊＊＊

欧纪铭没有回家，他在CLUB里开了个包间坐了一夜。

熟识的妈妈桑见欧少爷来立刻带了如花蝴蝶的女孩子来，欧纪铭谁都不想见，统统赶了出去。

他反锁上包间的门，打开KTV机，把音量开到最大，让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耳膜，和所有的思想。

他什么都不想再去想。

他喜欢的人，不是人。

他们之间不是人类的感情线，而是共生的生物链。

血红池子里漂浮的裸体少年，白色的身体，精细的眉眼，那样熟悉，仿佛寸寸都曾在自己唇下，而无生命的眼神，黑沉沉的徒劳睁大的黑白眼珠，惊悚却沉默，压抑地仿佛惊恐的尖叫也被压缩成耳膜无法接收的次声波般直击着心脏。

他们是无生命的，阿连曾经是他们中的一个。

那些十指紧扣缠绵整夜的温情全都变成血红色的惊悚画面，因为自己身体下面的那个只有一个人的空壳。

欧纪铭本质上是个冷静理性的男人，他相信自己胜过一切。

KTV机里的男人唱得声嘶力竭。

KTV机外的男人沉默得像失去了所有知觉。

第16章

常武高中毕业之后来当兵，当了两年兵被通知换岗，结果换到这间地下研究所，开始了与世隔绝的禁欲生活。

“妈的真倒霉！把我调过来之前也不和我说清楚，早知道是这破地老子死也不来！”常武在自己房间的淋浴间里冲澡，嘴里愤愤地骂道。

常武以前在部队是炊事班，现在所里是食堂厨师，常武虽然工作轻松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他在外面当兵时交了个女朋友，结果调到这里来不允许通信，立刻就断了，他更加把怨气都出在这间研究所上，他不过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迫来和一帮科学狂人过禁欲生活，到研究所一年多了连女人都没见过，天天对着一帮五大三粗的男人，真是够了！

不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有，就是那些纤细美貌的少年们。

常武只是个厨师，但多少也知道点这间研究所非日常的秘密，那些美丽的少年们，都并非正常人类。

常武洗完澡也懒得穿衣服，反正是自己的房间，他推开淋浴门准备上床继续用右手打发这漫漫长夜，然后他愣住了。

本该是没有人的床上，躺在一个白皙的少年。

常武擦擦眼睛，没错，是个白皙纤细的少年，并且赤裸。

搞什么啊，要艳遇也给老子来个女人啊！给我男的有什么用！！还不是人类！！！常武走过去，用脚蹭蹭少年的胳膊：“喂，你怎么进来的？”

少年慢慢转过脸，他坐起身：“我想陪你。”

“我没听错吧，你看好，我是男的。”常武把下身的物件指给他看，然后指指少年：“你也有，我们一样的。”

＊＊＊＊＊＊

DR.简注视着监视器中的画面：“小武是个直男，失败。”

“直男不直男，就看15号的了。”DR.程按下通话器，继续发指令：“说你很喜欢他。”

“喂你在指导人怎样上垒吗！”DR.简看着DR.程信心十足的侧脸：“我怎么没看出你有这种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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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你。”15号根据耳塞里的指示声说道。

“喜欢个屁！老子不是同性恋，老子再缺女人也不打算搞男人，男人怎么搞，你有阴户吗！”常武抓住15号的手腕站起身：“快滚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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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简扶额：“算了吧，这太直了，你别想着把人掰弯了，叫15号回来吧，他这样被欺负……”

“你白操心什么？他又不是人，他没感觉的，而且你没觉得小武的反应太过了吗？”DR.程仍盯着屏幕，发指示：“抱住常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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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号的手伸过来，他轻轻地抱住常武，两具赤裸的身体触碰在一起，少年细腻的肌肤像会自动吸住一样，常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震了一下。

他非常想推开抱着他的少年，但是他觉得手太重了，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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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行？”DR.简看着屏幕猛拍桌面：“程你为什么不去当老鸨，你他妈的当医生太浪费了！”

“说什么呢！”DR.程一拍DR.简的后脑：“你注意看小武的反应，他勃QI了。”

“你这时候叫我看这个干吗！我没兴趣盯着同性的生ZHI器看！我是直的！”DR.简摸着被打的后脑只想吐槽。

“那你看15号吧，”DR.程微微一笑：“其实你看他很久了吧，他和29号的身体一模一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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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武觉得自己动不了，15号没有再听到耳塞里的指示，他同样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两人僵持着抱在一起，肌肤相亲。

常武觉得背上已满是汗珠，自己刚才的澡白洗了，他才二十出头，没那么大的定力，他突然发力将15号推到在床上：“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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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简拿起手边的咖啡杯：“15号身体受得了吗？他做过太多试验了，药物、器械刺激得太多，上次体检时他身体已经快崩溃了。”

“做完这个试验就差不多报废了。”DR.程悠然地坐下来：“他到极限了。”

“你就这种态度，他就算不是个人也是个生命体啊，而且被你折磨那么多次。”

“他已经完成任务了，他为医学事业发展做出了他的贡献，我觉得这样就是他最大的价值，没什么可惜。”

“你太无情了。”DR.简莫名地气愤：“15号是最听话的人造人，谁都话都听，谁让他做什么都不反抗，不像36号只认一个主人，不像53号总偷懒，不像44号板着死人脸活像人欠了他钱，不像71号会逃跑，不像29号罗里啰嗦让他做一件事叨叨一天，不像68号性虐狂爱拿鞭子捆人……”

“你这么喜欢15号？我叫你去性侵犯15号时为什么拒绝？”

“这和喜欢不喜欢没关系，我只是……”DR.简慢慢地叹气：“不想见到一个生命体灭亡……”

“生老病死，就算是人也是这样，更何况15号不是人，他没有这些感觉，你为他伤心也白伤心了，算了，”DR.程指着屏幕：“观察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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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武太久没有和女人做过，他没有和男人做的经历，并不太知道怎么继续，只隐约觉得应该从后面进，他把15号按在床上，分开少年细长的腿，强行地插JIN去。

15号痛得身体颤抖，他抬起细细的手腕挡住眼睛，并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闪躲。

他只是完全地被动承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