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蓝龙殿下感叹，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古怪的光芒。他的另一只手摩挲着林雷的银发，温柔的动作显示了他的珍视，他好像并不在意林雷的反应，不在意他里面的灵魂，只是在行赏这具漂亮的身体。

“银色，是很漂亮的颜色。无限的尊贵，代表了矜持、高傲、圣洁……”蓝龙顿了一顿，好像在看林雷的表情，然后他又呵呵地笑了一下，说道：“以及冰冷。如果要说能配得上这种极致的美丽的颜色，恐怕就只有……紫金色。”

蓝龙的话音一落，他转头看向餐桌的方向，听到这句话的小身体颤动了一下，背脊僵直。

林雷正欲顺着蓝龙的目光看去，但后者已经转过脸，正视着林雷，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盈盈的笑意：“但是，银色在极域并不受欢迎，知道为什么吗？”

“银龙虚伪得很惹人厌；幼年时的白龙也是银色，但是和银龙一样智商不高。”蓝龙殿下道。

林雷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或许是自己被人贬低的缘故，亦或是蓝龙殿下的表情太过于邪恶，令他不自然。

蓝龙又笑了，笑容很温柔也狡黠：“其实我很喜欢银色，漂亮的颜色。白龙长大了，颜色就不漂亮呢。你的年纪刚刚好。”

“殿下，您的意思是……”林雷皱着眉头。

蓝龙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闪射着深邃的光芒，被遮蔽了光线带给人一种阴冷压抑的感觉，林雷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胸腔里隐隐作疼。

蓝龙凑到林雷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脖子上，顿时，林雷的心中泛起了一股不安。他听蓝龙说：“做我的情人吧。”

他的声音故意很轻，林雷很努力才能挺清楚。他感到耳朵很敏感一下子就红了，颜色很漂亮，这让林雷显得很可爱。思科菲尔殿下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希尔听到笑声敏感地转过脸，然后整张脸都黑了。他咬着嘴唇，一双深紫色的眼睛愤怒地看着林雷。那表情就像是自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一般。

“阿尔！”平时总飞得不稳的小东西现在却飞得飞快，他唰得一下冲过去，满是奶油的小肉手忽然一下抱住了林雷的大脑袋，就像是抢玩具一般，他愤怒地盯着蓝龙。

后者感到很有意思，笑呵呵地看着他幼稚的动作。

“阿尔，这小东西是你弟弟？”蓝龙笑。

“闭嘴，不许你叫阿尔！”小恶魔任性地说道。

蓝龙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很复杂，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你似乎……”蓝龙犹豫着开口，脸上就像是个调色盘，什么颜色都堆在了一起。

“哼！”希尔冷哼了一声。

这是林雷挣脱了希尔的束缚，他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可恶的小东西想要憋死他？

“阿尔，我们回去吧！”希尔一把抱住的脖子，撒娇道。

小孩子软软腻腻的声音让林雷的表情有些扭曲，内心有了些挣扎。

希尔敏锐地感觉到了林雷的变化，立即变本加厉：“阿尔，我们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好不好，阿尔，阿尔。”甜甜的声音酥酥软软。

林雷为难地看着蓝龙，这位殿下很难缠，或许他可以假装没听到刚才的话。

“殿下，这么晚了，我是不是可以先回去？”林雷道。人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思科菲尔坐回到了沙发上，依旧是那副悠闲的模样。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他的眼睛一只在林雷的脸上扫射。莫名地给了林雷很大的压力。

眼看着林雷的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他这才开口：“你可以考虑一下，不必马上答复我。还有，我是认真的。”

希尔黑了脸，刚才他没有听到蓝龙说的话。

林雷张张口，在思科菲尔制止的眼神下讪讪地闭了嘴。或许他应该接受，因为很有可能他喜欢男人，而蓝龙的皮相确实不错，只是……他骨子里好像有些保守。

“殿下您好像并不缺……”林雷道。蓝龙看得出并不是个专一的情人。他也暗示过了，只是因为喜欢银色，如果他是白龙，如果年纪令他的银色褪尽……

林雷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放得开的人。或许还有些固执和洁癖。

“你可以考虑。”蓝龙说，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雷有些拿捏不准，一时间只好沉默。于是他向思科菲尔行了个礼，然后朝大门口走去。

临出门前，他想起了什么，问：“殿下，请问附近几个城镇的奴隶都被送去了哪里？”

蓝龙愣了一下，偏着头想了一下：“奴隶市场或者第六之城，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谢谢。”林雷正准备离开，又听蓝龙说：“我想起来了，你来自极域之外，奴隶中有你的朋友？”

“不，是亲人。”林雷说。

“哦，要我帮忙吗？”

“不必了，殿下，奴隶不是可以拿钱赎吗？我会努力的。”林雷笑，不等蓝龙再开口，嘭得一下关上了门。

“嗷唔……”被彻底遗忘的小黑举着沾满油脂的爪子抓着门，伤心不已。

“噗……”蓝龙笑了，“倔强的小东西。”他这话也不知说得是小黑还是林雷。

出了管理处的建筑物，林雷吸了吸鼻子，隐隐有些头疼。

“怎么了阿尔？”

“你刚才应该吃饱一点。”林雷侧着头，无厘头地来了一句。

希尔不解，只听林雷解释道：“我很穷，养不起你了，大胃王。”

“……”希尔的嘴角抽了一抽，最终只憋出两个字：“穷鬼。”

“不知道黑龙卖不卖钱，有没有人或者龙想买只宠物？”

“阿尔！你竟然想卖了我！而且我不是宠物！”希尔大怒，“召唤”出白森森的牙齿……

“希尔，我们明天上趟街吧。”

“你要买什么？”

“卖身。”

“……”

回去的路上，希尔偷偷地看了一眼林雷，小小的脸上表情很纠结。

林雷很高兴他也有不爽的时候，于是喜滋滋的也不说话。

“阿尔，你真的很穷吗？”

“是啊，我连魔法书都买不起。”林雷说。

“小黑看上去很值钱。”小恶魔说。

扒着门的小黑忽然打了个哆嗦，一个激灵暴大了身体，这才开了门飞冲了出去！

“嗷唔……”（主人等等我！）

第三十四章

进入城门，映入眼帘的到处都是高大的建筑。

中世纪哥德风格的建筑物，分明的棱角。高大的骨架劵支撑着数十米的建筑，尖尖的拱顶勾勒出明细尖锐的轮廓，壮丽的飞扶墙形成了严肃庄重的风格。这就是龙族一贯的艺术和风格，强大、壮观，以及不尽的艺术气息。

林雷走在伊玛城的街头，这才恍然有了一种人在异世的真实感。身边飞着一个像小恶魔的龙人，漂亮的紫黑色卷发使得婴儿肥的脸蛋更加可爱。林雷恍然仿佛行走在那种充满了玄幻色彩的中世纪街头，擦身而过的都是魔法师或者武士，或许是那种最正统的圆桌骑士……

林雷失笑，哪里是梦境？他分明就在一个有公主有王子也有骑士和英雄的世界。只是与梦境不同的是他不是勇士而是成了一名恶名昭彰的魔龙。

其实，这个世界倒像是中世纪几个年代艺术的结合。

林雷走进了另一条宽敞无比的街道，古雅的魅力和尊贵的气质，仿佛汇萃了巴洛克和罗马式的艺术气息和建筑风格。伊玛俨然就是一座规模宏大的中世纪巴洛克老城。

它最大的特色就是壮观、华丽。走在街头林雷才深刻感悟到了黑龙的喜好。城市的中心巨大的广场上有一个水池，水池中的女人雕塑精致漂亮，神奇的是从女人水瓶中“倒”出来的水是金色的，阳光下金光闪闪，仿佛整个广场都笼罩在了这种金色之中，很漂亮。

广场一侧的建筑物是一座华丽的剧院，那是每年节庆的日子庆祝用的，而这个节庆或是魔龙王的生日，或是五大城主的生日以及像圣诞、新年一样的日子。

希尔拍动着翅膀飞到水池上拨动着金色的泉水，小小的身体小心翼翼地举起一捧水，水流随着他牛奶白的肤色滑下很是漂亮。

希尔歪着头对林雷笑，小东西好像特别的高兴，就像小学生外出踏春一样兴致勃勃。他拍动着小肉翼高高兴兴地叫着阿尔阿尔，经过商店的时候他会像个小大人一样对里面昂贵的货物评头论足；参观高大的建筑物，或者像现在玩水一样，开心的像个小蜜蜂飞来飞去，欢快地叫着阿尔的名字。

林雷陪着小东西到处转，原本找零工的计划搁浅，倒像是带着孩子出游的家长一个劲的绕着小孩子屁股后头转。

希尔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飞到林雷的面前，眯着眼睛笑：“阿尔，这算不算约会？”

“嗯。”林雷点了点头，立即见这个小东西快乐地飞得上上下下乱撞，像只无头苍蝇，绕得人头晕。

“阿尔……”希尔甜甜腻腻地叫了一声，然后扑过来抱住林雷的脖子，小身子转了半个圈绕到林雷的后背上便趴在他的后背上不动。

“累了？”林雷问。

希尔点点头。

“真是小孩子。”林雷说。

希尔立即抗议地在林雷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但也许是今天某人陪他玩了不好意思下狠手，这一下咬得打了折。

林雷看看已渐黄昏的天色，便拐进了另一条路上。走过一条狭窄的巷子，抄了近路，就到了那条街面上，这里没有高十几米的大建筑物，没有恢弘处又现精致的剧院。这里的街市上，喧杂的声音鼎沸，各个族群的商人们出售着稀奇古怪的货物，有妖精的香精、矮人的武器。

妖精们很迷人，也很单纯；矮人们很凶暴却性情耿直。还有一些商人是魔域森林里智商比较高的兽人。

这里什么货物都有，龙蛇混杂，还有奴隶。走到街道的尽头哪里就是奴隶市场。尖耳朵的精灵，五官细致，清新灵透，他们被拴在绳子上，待价而沽；凶残一点的兽人则是关在结实的笼子里，因为性格残暴容易起冲突，商人们为了避免损失分开关；人类是廉价一些的商品，性子没有兽人凶残，十几个人塞在一个笼子里，就像挤肉 肠一般。

林雷的手有些抖。趴在林雷背上的希尔有所察觉小心地看着林雷。林雷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是微微颤抖的身子让希尔不敢多开口。

希尔一直观察着林雷的表情，捕捉他任何微弱的变化。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他的表情尽管冷漠，但眉角、眼神、唇形……都说明他在隐忍。

希尔忽然勾起嘴角，冷冷的笑了一下，他撇过脸，表情复杂，但眼中的冰寒不改。

“阿尔……”

“我知道。”林雷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是离开太久了，忘了过去的训练。明明更加残酷的世界。

日暮黄昏，残阳拖出长长的一抹血红，晕染了天际，红霞之下，笼子里的“景观”更加惨烈。来自魔域的风凛冽异常，就如同魔兽一般肆虐无情。

“这位少爷，想要买什么？我这里什么都有？”一名街贩拦住林雷，或许是看出林雷穿着一般的战士服饰，又没有魔法师气质（柔弱、傲娇），想必没什么钱，就强调道：“我这里的奴隶是全街最便宜了的！看看吧。”

已经是黄昏，要买奴隶的人早已买了合适的离开，街道寥落无人，拦住他的商贩想必也已卖到差不多了。就像卖杂货一样只剩下次品待处理。林雷转过头看了一眼，三三两两蓬头垢面的奴隶们病怏怏地倒在笼子里。

男人们瘦弱的像小鸡仔，不瘦的却奄奄一息。只剩下两个衣衫褴褛的女人，神色憔悴，或是露着半块胸 脯。

唯一剩下的一个精灵也是缺了半个尖耳，裹着纱布，面色不佳。

商贩见林雷的脸色一沉，便立即走到笼子前，拿起长长的竹棍往笼子里捅了一桶！打得那几个病怏怏的奴隶尖声嚎叫。他们就像惊弓之鸟，棍子还没有敲到身上就跳了起来，他们的精神看上去都极度崩溃。

希尔感觉林雷颤抖的幅度扩大，他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

他曾经舍弃一切保卫过这样的平民，骤然换了种身份就要彻底否定过去，和龙族同流合污？

“阿尔。”希尔说，“你现在如果告诉他们，你只要一个，打赢的那个可以跟你走，他们会毫不留情地杀死对方。”希尔的声音很软，就像糯米一般香甜。此时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小恶魔，用甜美的声线勾引人堕落。

这时，林雷的身子一掠，影子闪过，他已一手抓住了商贩的手臂。那商贩愣了一下，随即堆出一贯的假笑脸问道：“小少爷看中那个？”

林雷不说话，也不松手。商贩伪善的笑容顿住，眼中露出耻笑之色。

“阿尔。”希尔挥动着翅膀飞到林雷的身边，肉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爬了回去。

“阿尔，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希尔说。

“我知道。”林雷知道，他要自己松手，可是受却像是不受控制一样。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要永远幼稚得像个小孩，你躲不开，阿尔。”希尔说，深紫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严肃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大人对小孩的说教，严厉之中又不免有些嘲笑。

林雷忽然觉得脑中嗡得响了一下，视线就像忽然对不准焦距的摄像机模糊了一下又迅速清晰。

林雷松开对商贩的束缚，一双银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希尔，表情异常严肃。

希尔愣了一下，肉肉的手臂环抱着胸，摆出一个小大人的模样，“严肃”地说：“阿尔，你是龙族，笨蛋。”

小小的孩子摆出这样的表情显得很逗人。

林雷扯出一个笑容：“走吧。”

“你不找人了？”希尔疑惑地问。

“老爹一定不在这里，他脾气很坏，不然早就闹翻天了。”林雷笑。

“那大概在第六城吧，正在新建的城。那里需要大批的奴隶，招了很多人。阿尔，只有战争中的俘虏，或者因特殊原因才会有奴隶来极域，极域的龙族不喜欢人类。不会像极天的龙一样去保护，也没兴趣蹂 躏。”希尔说。

林雷点头。

极域的龙族对人类甚至谈不上讨厌，根本就不屑去理会。

同样是那条卖奴隶的肮脏街市上，有人在收购低阶的魔核，林雷将魔戒中的魔核卖了。六颗五阶，五颗四阶，还有四颗六阶的，这么多魔核卖了一百多个金币。林雷捧着金币，表情有些不自然。这么多年是他这样的穷人从没见过的，但是这么多件也就单单只够林雷买几本教科书。

希尔很高兴揪着林雷的手臂撒娇：“阿尔，你有钱了，今天晚上吃大餐吧。”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兴奋不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林雷饿了小东西好几天了呢。

林雷苦着脸，心道：光是养这两只就够败光他了。呃……这时林雷才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小黑了。

心念一动，灵魂契约启动，很快他就感觉到了小黑。那小家伙也正兴奋地往主人这里跑。林雷只见一只瘦小的“小黑狗”飞速跑来，身影一掠扑进了林雷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