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满屋大亮,才发觉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
“我靠……我睡的这么死……”厨房桌上放了一堆菜,明显不是田螺姑娘变出来的,苏式溜达过去用手指捏了两块,熟悉的味道让他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是外卖……”
盛斌那家伙做的东西也差不多不能吃。
主卧的门是开着的,所以盛斌人不在家,他皱了下眉琢磨对方既然回来了干嘛不把他叫醒,然后视线落到手上的毛巾被上,先是一愣然后嘴角开始上扬。
果然现在的小日子过着真是不错……
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盛斌这个时间不在家,应该就在办公室加班了。不过对方手机关机,给办公室打也没人。
“人呢……”
虽然找不到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盛斌就那么几个固定的窝点苏式实在太清楚不过了,他给留了短信,然后收拾把毛巾被扔在沙发上,一点都不客气的开始吃他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得到回报的这点小福利。
公司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他反正也得熬夜弄了,省的天蓝一天到晚的在他房间里哀嚎。
只不过,苏式没想到他这一夜等到天亮,盛斌也没给他回消息。
打手机还是关机,等到差不多十点的时候,办公室刘希接了电话才告诉他盛斌已经去巴勒斯坦处理交接工作了。
“操!这人怎么连一点招呼都不打!”苏式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挂了手机略显暴躁的开始收拾文件。正好天蓝的电话这时候也打过来了,催他回公司开会。
粗粗的洗把脸,苏式看着主卧看起来基本上没怎么动过的摆置,最后忍不住去拉开了盛斌的衣柜。
目测这人没带走几套衣服,看样子没准备在巴勒斯坦常待,苏式大概拨弄了一下,发觉盛斌的衣服实在是少的有点可怜,有些好像还是几年前他就见过了,一边吐槽对方的品味实在难以恭维,最后苏式鬼使神差的找了套他还算入的了眼的西装,换了那身才出门。
一件衣服不同的人穿起来是不同的气质。
苏式临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忆了一下盛斌穿起来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摸了下下巴。
其实……
他们两个还算挺像的。
这么做了一句评价,他在天蓝抓狂之前终于出了家门。
上午开会开到一半的时候,苏式终于收到了盛斌的回复:这边催的比较急,七日后归,安好。
似乎多一个字都觉得浪费力气的简洁风格,但是对盛斌来说,这已经算是少见的热情了。
以至于苏式拿着手机颠来倒去的琢磨了半天,最后回了一句你手机是不是被偷了?
不过这次盛斌没回,苏式笑了一下把注意力又集中回会议当中,这七天谁都无法改变,他也只好抓紧时间干自己该做的。追到巴勒斯坦这种事,他疯过一次是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的。
何况,也没必要了……
盛斌这种人,不答应了就什么都不是,既然妥协了,基本上苏式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有些人就是莫名其妙的认死理,说是感情缺失也好,说是不善社交也罢,工作上八面玲珑的一个人遇到感情的事就完全退化到了史前程度,甚至连移情别恋这种人之天性做起来都笨拙的要命,比责任感或者专一,苏式要输给盛斌八条街。
不过其实一周的时间也过的很快。
中间苏式给盛斌打过两通电话,一通刚好后者在开会,简单的说了两句就挂了,第二通盛斌在睡觉,迷迷糊糊的接起来被苏式调侃了很久才恢复清醒,基本上依然是一个人琐碎的说一堆有关没关的杂事,一个在这边安静的听,等苏式自己都说的有点累了,才甩出去一句早点回来,得到盛斌很简单的一个嗯字。
从头到尾苏式没听到五句话。
但是很诡异的,他竟然在盛斌大段的沉默当中读到了几分温暖的味道。
想象了一下盛斌温柔微笑的脸,大中午的苏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算了……
还是面瘫正常一点。
盛斌说是7天,就不多不少刚好是7天完事。
江群本来说最后奴役了他这么多天好歹请他吃顿饭表示一下,结果盛斌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的订了票就走了。江群一边抱怨他太冷漠一边在看到盛斌听到他那句再见时皱起的眉表示满意。
他知道盛斌之前摸了他不少的底。
很显然他突然提到对方那不为人知的家庭背景是很挑衅的行为,在外交部众人口中从来不是善与之辈的人在巴勒斯坦这边也没少搞动作,不过无妨,他跟盛斌做不成敌人,就算不能站在一条战线上,也可以保留几分点头之交。
只不过将来如果有求他的一天,恐怕会很难说话吧……
自嘲的笑了一下,江群扬眉长出一口气,他日子里的乐趣又没喽,巴勒斯坦这个无聊的地方,真是越待越觉得空虚寂寞:“或许我也可以考虑回去玩玩……”
——只不过,恐怕没什么人欢迎。
盛斌回国没有让苏式来接,他要回部里一趟把一些比较要紧的文件先交上去,然后确认一下最近的工作安排再回家。
苏式当时人在一个签约仪式的现场,感到兜里手机震了一下就知道人已经回来了。
没什么根据和原因,单纯是一种无声的默契。
所以签约之后的酒宴他没参加,有天蓝在反正也不一定需要他露面,叫了辆车,他准备先回家逮人。
而完全没有预感到问题的盛斌一开门就被压在了门上。
“不告而别是你的嗜好是吧?”
耳边的声音带着浓郁的不悦,苏式毫不客气的吻直接压下来,带着他惯有的嚣张。
盛斌背后被撞得发麻,身前熟悉的气息裹着他家里特有的安全感让放松了皱起眉,而很快被挑起的情欲也让他们两个人都稍微有点激动。
今天苏式是不打算让盛斌好过了:“……我以前就警告过你,别搞这种动不动就消失的把戏……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扯着被他压在门上的男人的领带,苏大公子拂过盛斌的额头:“你说我是该惩罚你,还是要求你补偿我?”
“这两者有区别么?”盛斌还是那张脸,少见的带着眼镜,镜片后的眼中透着几分慵懒。
他已经越来越习惯苏式的靠近了。
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有区别。”苏式恶意的舔了下盛斌的嘴角:“惩罚的话,我就粗暴一点,补偿的话……我就温柔一点……”语气到后来又变成了暧昧的暗示,苏式整个人贴在盛斌身上,幅度很小的磨蹭着,感觉到对方的变化,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
盛斌承受着苏式的挑衅,在两个人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的时候插了句话:“你就算亟不可待,也等我洗个澡吧。”
风尘仆仆的刚从巴勒斯坦回来,他现在实在有点难受。
苏式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洗澡当然可以。”
然后真的放开盛斌帮他把行李提进卧室,然后指了下厨房:“要不要吃点东西?”
“吃就算了,不怎么饿。”
“那喝点我熬的汤,弄了一上午。”
“一上午?”
盛斌点了根烟绕到厨房:“你下回这种睁眼就说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你上午不是都在签约。”
苏大少熬的汤他又不是没喝过,味道不说,以卖相来说足以跟英国的奇葩料理相媲美了。
苏式走出来就看见盛斌赖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喝汤这种事大概只有他干得出来,风衣还没脱掉,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很诡异的绅士风度外加流浪汉的颓废。
“怎么样?跟你选的外卖是同一家。”
“有点凉了。”
“嗯,等了你七天。”苏式眯起眼睛:“下不为例。”
盛斌沉默的喝着汤,既然没有承诺也没有反驳,虽然汤凉了,但是味道其实还不错,他一根烟抽完苏式连热水都放好了,让他随便吃两口再去洗澡。
两个人的相处就象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一样,熟悉甚至有点违和感。
——不过,这件事之后,盛斌就再也没有升起过类似的念头。
事实证明对着苏式这种人,只要一秒钟的松懈,下场都可能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盛斌是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才觉得不太对劲,整个人越来越提不起精神,但是又跟犯困绝对不是一回事。
苏式很自然的拉开浴室的门,坦然的站在门口:“怕你一会儿站不住,我还是进来帮你吧……”
“我操……苏式……你放了什么?”
“在汤里,天蓝请假时孝敬我的,回头你可以找他收钱。”
完全没心理障碍的一摊手,苏式走近:“再问你一次,你是要惩罚呢……还是补偿?”
“……你……”
对盛斌来说,这就是他掉以轻心的苦果……
而对苏式来说,这是最适合盛斌的报应……
第46章
药物这种东西不止催情还摧毁身体,盛斌第二天能睁开眼纯粹是被难受醒的,那种四肢被拆装了一边的不真实感简直比之前巴勒斯坦那次还要让人抓狂。
结果他旁边躺着的那个睡得人事不知。
他是没想到苏式会搞的这么大,但是也没想到他现在一睁眼怒气竟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可能是有点斯登哥尔摩症候群了……
一直被苏式这么强硬的缠着,所有尝试他差不多都做完了,最终结果还是这样,也大概真是命中注定的。
没转头,单纯凭着感觉摸到床头柜上的烟,盛斌点完了就这么仰面躺在床上抽烟,熟悉的天花板看起来竟然有种不真切的玄幻感。
原来抽烟偶尔也会有这种类似吸毒的感觉。
莫名其妙的冒出这种想法,盛斌为自己的无病呻吟自嘲的扬起嘴角。
他这根烟快抽完的时候,苏式也醒了。对比盛斌的动都不想动,苏大公子显然是神清气爽,他挺干脆翻了个身:“早啊,盛大外交官。”
“跟你说过无数次我只是秘书。”
“对我来说没差。”
苏式伸手把盛斌手上的烟抢走,抽了两口又还回来:“怎么样,今天什么安排?”
“懒得动,你要是闲着发慌就出去跑两圈。”
刚出了七天差回来就被折腾了将近一夜,盛斌现在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
“放心,我是很体贴人的,今天你一天躺在床上我都没意见,我去弄点吃的……”苏式走之前还摸了一把盛斌的大腿,后者一根烟抽完了又要去点,被站起来穿睡衣的苏式一把按住:“别抽了,一会儿吃早饭。”
盛斌只是懒懒的扬起视线看了他一眼,等苏式哼着很欠揍的调子溜达去厨房自后,还是点了烟,继续抽。
他不思考的时候,就喜欢抽烟。
没事可干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很可怕的情况,盲目的等待无聊的生活中再发生点什么让自己打起精神,然后很快的发觉无济于事,因为很快那种兴奋感就会荡然无存。
从这个角度来说,至少苏式每天都会用不同的办法让他头疼……
也算是人才。
盛斌这一天真的没起过床。
早饭午饭都是苏式爬起来去搞的,昨天那一桌子菜还有剩,除了汤是没法儿喝了,其他的热一热果腹还是不成问题的。
翻来覆去看着没什么内容的电视剧,偶尔苏式抓着盛斌聊两句,后者勉强撑着精神应和着。不过没过多久又会睡过去,然后半睡半醒的时候被苏式层出不穷的小动作搞的烦躁。
好在苏式也知道盛斌不舒服,只是小骚扰没搞得太过,用耳濡厮磨来形容虽然有点过于温馨,但是这一天假期俩人就在床上混吃混喝的浪费完了生命。
“这种人生真是幸福……”苏式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趴在盛斌边上:“有没有觉得,现在才比较有幸福的现实感?”
靠在枕头上的男人看着电视没出声,苏式的气息从四面八方笼过来,渐渐的冲散了他家中固有的熟悉感,听着窗外下雨的声音,觉得有点屋里有点凉。
正好电视上正在播一部看着就很弱智的感情剧,男主人公深情款款的对着他的朋友表示,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两个人兄弟情深的拥抱在一起,背景音乐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现在这些导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兄弟拍的想情人,情人拍的像仇人。”苏式想起之前司基替他引荐的那两个人合伙人,一个演员去做导演了,一个演员去做监制了,这样拍出来的东西能看才有鬼吧……最扯得是司基竟然去做演员了。
盛斌本身也不是在看电视,只是下意识的被分散着注意力,苏式的话说完他很轻的笑了一下,对于眼前相拥的这对兄弟,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你是玩到这个圈的,还是自己意识到的?”
以双胞胎来说,苏式苏业选择的路都差的太远,盛斌最初完全没看出来苏式是喜欢男人的。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分不清楚了。”苏式翻个身索性枕在盛斌身上:“念书的时候身边有人是,最初也是觉得好玩,觉得试试也无所谓,后来女生也交往过,感觉都差不多吧,做起来也就是那样,感情也都谈不上多深。”
“这种话你说起来真顺口。”
“我从来没否认过自己是个混蛋。”苏式笑笑:“事实上在我老爸老妈去世之前,我都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吃喝玩乐挥霍生命,苏式从来就没打算做个乖宝宝,家里有个苏业就已经足够了,犯不着他也顶着那张相似的脸走上一条同样的路,他父母本来对他也不太管,除了偶尔揪回家训两句,只要不出严重的事故,多数是放任态度。
大概是……其实他父母也看出来,他心底的叛逆和不甘心是为了什么吧……
盛斌对于这个话题,所能想到的情景都是苏业疯了一样的四处闹事买醉,如同变了一个人。
记忆中,那段时间反而是很少露面的苏式在一件一件的收拾烂摊子,虽然脾气暴躁,处事风格野蛮的没什么逻辑,但毕竟他是苏业的哥哥,当时苏业能振作起来,苏式做了很多事。
反而没事很么人注意过,那件事对苏式来说影响有多大。
“苏业一直很感谢你。”盛斌有点突然的开口,让枕在他身上的男人挑了一下眉:“这点不需要你告诉我。”
他们毕竟才是亲兄弟,这层关系,哪怕盛斌也都只是外人。
盛斌只是自顾自的在说:“当年毕业的时候,苏业来找过我,跟我说他还是决定了要加入国际救援组织,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他知道你其实也不想被困死在家族企业上。”
“他不知道怎么跟我说也还是跟我说了……苏业就是这种人,哪怕是顶着压力和愧疚,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对他来说,勉强自己会让他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他从不会轻易妥协。”
兄弟两个一直扮演着好学生角色的是苏业,但其实内心最叛逆的也是他。
比起来,看起来浪荡过日子的苏式反而更受不了亲近的人为难。至少,所谓的家庭聚会苏业经常放他们鸽子,苏式哪怕在西伯利亚也会在那一天溜达回家里报个到,哪怕只露个面,也算是给爸妈面子了。
当初盛斌没有考虑过跟苏业坦白,大概也是出于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