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 上——司徒舒憬
司徒舒憬  发于:2012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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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韩煜楚挑完一类资料打算交给宁君宇抬起头时才发现宁君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直盯着自己不放,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宁君宇突然惊醒过来,不禁为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羞耻。韩煜楚倒是没多想,只把手中的资料拿给他就又转过头去接着干自己的活。

宁君宇从那之后就没有再抬过头,一直到挑完资料然后修改,他都没敢看韩煜楚一眼。至于为什么,宁君宇需要一个人的时候仔细想想。

第19章

张无殇回到家已经一个月有余,对于自己为什么放弃已经考取的学校这件事,他一直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与其说不想告诉别人原因不如说他不屑和别人解释自己的行为。一直高傲自负的他总保留着这个习惯,不论是否需要,只要自己不愿意就不多浪费唇舌。这个算不上好的习惯往往让他省掉很多麻烦,这种无形的压迫感总使他让人不敢亲近,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所有小说里的这种人物都长得超凡脱俗,这里的张无殇也一样,长得很英俊,不论在哪里都光芒四射的男人,一个典型的冰山男,如果说林幕垂只是对不熟悉的人疏离而冷淡,那么张无殇则是对任何人,包括他妈妈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林幕垂。虽然张无殇从小跟在林幕垂身边,2年前的那个夏天以前,林幕垂一直很好地以一个大哥哥的身份关心和照顾着张无殇,林幕垂还是无法了解他心里所想,哪怕是一个角落,张无殇也会保护的滴水不漏。

正是因为这样,大张无殇一岁的林幕垂总会对他的各种思想感到无力。就像这次张无殇退学回家,虽然感到震惊,林幕垂也只是无奈而已,相较于大多数人对张无殇这么做无理取闹的评价,林幕垂显然相信张无殇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没有让别人知道。

张无殇从很小就知道,了解自己的,会无条件支持自己的除了母亲就只有林幕垂,这次从学校退学回家,虽然没有听见别人在自己耳边讥笑自己有病,但也明白能谅解自己的人并不多。在这以前,自己做的事林幕垂也许能猜到一点为什么,而这一次,林幕垂,也许,即便是你,也大概猜不出来吧。

“无殇,你幕垂哥哥可能最近会回家来”张母看见张无殇在阳台上发呆,好似不经意地提起。

“嗯”似乎没有什么感情的回答。

“他好像被打伤住院了,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你林阿姨这几天忙着照顾他”看见儿子没有什么反应,习以为常的张母自顾自讲着。

“噢?”张无殇有些奇怪林幕垂为什么会被打“他得罪人了?”想到林幕垂淡然的性格又似乎不太可能,张无殇有些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警察局的结果是抢劫过程中的殴打,不是蓄谋”虽然有点将信将疑,张母还是告诉了张无殇这个事实。

张无殇如她所料没有说话,只是眉宇间多了些疑惑,这种程度的殴打,想来是不太可能只为抢劫而已,连素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张母都有些觉察出来,又怎么能瞒过才思敏捷的张无殇。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想不通事情动机,张无殇此时想起问。

正把午餐放到桌上的张母边看着手里的托盘边说:“学校附近的医院,情况似乎有点糟糕”停下手里的动作,张母像是思索着什么东西。

“有生命危险?”

“那倒没有,不过可能会因为身体原因休学”有点怜惜地叹口气“这孩子,也真是命苦”。

张无殇没再说话“要休学吗”,心里的声音提醒着自己,久久没有停息。

自从韩煜楚在医院碰到过林幕垂的母亲,他就没再去过医院,不是不想,只是觉得既然有他母亲在,自己时不时的探望不管怎么说都有点不合理。当然,事实上,这只是韩煜楚因为自己对林幕垂感情不纯,总会担心自己对林幕垂的过分关心会让林母有所察觉给自己找的借口。

另一边,一直在医院里照顾林幕垂的林母来医院的时候并不知道林幕垂的病情有这么严重,家里还没有安排好林幕垂的房间,因为第二天林幕垂就会和她回家养病,林母在这天早上就坐车提前回家整理东西了,和林幕垂说好明天再赶回来接行动有些不便的他。

医院中的林幕垂独自一人看着渐渐落下的夜幕,天边的红霞辉映在花园里的常青树种上,冬天的晚风吹过树枝,偶尔几片树叶摇摇曳曳飘下,光线折射出高亮度的光圈,让置身事外的林幕垂感到不真切。等热闹的周围随着黑夜的到来慢慢安静下来,空虚的寂寞毫不留情的将林幕垂卷进落寞的深渊,路上的霓虹灯层层叠叠地闪着五彩的光芒,灯光有些昏暗的小路上只有那一长一短的背影影影绰绰,行色匆匆的男人手中牵着个子还未及膝的小女孩儿。林幕垂看着这对也许是赶回家吃晚餐的父女,嘴边带着不易察觉淡淡的苦笑,曾经也会希望有这样一个父亲,可以在自己迷路的时候牵着自己的手回家,可以在自己考第一名的时候拿着奖状骄傲地向邻家的叔叔阿姨炫耀,然而,从自己有记忆开始,那样的父亲,就没有存在过,林幕垂的生活里就好似没有这个人一样。当自己还会扯着母亲的衣角问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时,母亲痛苦到有点扭曲的表情直到今日还是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后来,等渐渐长大,自己已经不再会为了这个问题纠缠着母亲时,这种无尽的落寞总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自己的心脏,心中的酸涩和苦楚让林幕垂的心情跌至谷底,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没有等见自己一面的父亲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既然注定不会让自己拥有幸福的人生,那又为什么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心痛的感觉让林幕垂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刚刚还能看见花园的树木,现在除了被路灯照射着的部分已然没有能看清的地方。林幕垂没有打开房间里的灯,侧身打开旁边柜子的抽屉,摸出好多天没用了的手机,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翻开盖子,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看了看,有全部删掉,只重新写上“明天下午我会出院回家”,没再多停顿就按下发出键。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着的“waiting”,林幕垂一下子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韩煜楚这件事,难道跟他相处久了,也会沾染他热情讲义气的脾性吗?自嘲地想着,林幕垂放掉手机,躺进感觉不出温度的被窝。

黑暗里,林幕垂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韩煜楚尽量地放轻脚步,关上病房门后悄悄坐到病床旁边。床上的林幕垂似乎没有动静,韩煜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紧闭着的双眼,从额前的碎头发看到微挺的鼻梁,从鼻梁又看到紧抿的嘴唇,一路向下,看到林幕垂放在被子外面的双手时,韩煜楚小心地拿起,将其塞进此时已经非常暖和的被窝里。韩煜楚看着明天即将离去,而此刻则睡得香甜的林幕垂,轻声地对黑暗里的林幕垂说:“幕垂,呵呵,大概你还没听我这么叫过你呢,不过现在你睡着了,就不用介意了吧,呐,有一句话,在你回家之前我一定要和你说,一件还不能让你知道的事”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拉着床上的被角“我,喜欢你哦,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即使你眼里永远没有我,还是愿意一直呆在你身边那种程度的喜欢呐”,说完之后就开始微笑,渐渐变成哈哈地笑,直到后来为了不吵醒林幕垂必须用手捂着嘴。笑得累了,本来靠在椅背上的脑袋慢慢向前倾,最后趴在病床上睡了过去。

黑夜有时是最好的障碍,就像他能把林幕垂半张开的眼睛掩盖的很好一样,韩煜楚没有看见,但它确实存在着,听着韩煜楚越来越均匀的呼吸声,林幕垂睁开眼睛,抬眼望向浓稠的夜,上天,你的安排,果然是这么滑稽的吗?

第20章

清晨,和煦的阳光照在纯白色的床单上,韩煜楚迷迷糊糊的睁开惺忪的睡眼,眼里一片炫目的白光让刚转醒还不适应强光的他伸手揉揉眼睛,意识模糊地晃晃脑袋抬起头,习惯性地嘟囔着他这是在哪儿,没等到有人回答,韩煜楚就看见林幕垂面无表情的侧脸,一直有点淡淡黑眼圈的眼眶里似乎有点血丝。韩煜楚这下睡意褪去一大半,霍地起身,右手捏着衣角,脸颊憋得通红,混沌的头脑里拼命地思索着该怎么向林幕垂解释。林幕垂看着低着头的少年,有些发痴地看着他额前垂着的几缕头发,阳光下的发丝偶尔飘起,五彩的颜色晃着他的眼睛,那曾经躲着不让自己看见的灼伤的手此刻不怎么安分的捏着衣角,充分的暴露出他主人的不安。这样的一个少年,可以在别人面前自若的谈笑,镇定地解决棘手的问题,却总是在自己面前忐忑不安,轻易地被自己看破伪装。突然觉得被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关心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比起悲哀演独角戏,选择被爱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但是,林幕垂心里浮现出张无殇的身影,自己这样,还能爱上别人吗?自嘲地笑笑,不知所措的韩煜楚不明所以,还径自懊恼着。林幕垂抬起韩煜楚低垂着的头,没有追问韩煜楚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里,反而温柔的笑笑,只轻轻地对韩煜楚说:“煜楚,去吃早饭吧”。

韩煜楚很庆幸林幕垂没有逼问自己昨晚的事情,很积极地跑出门去买早餐。林幕垂看着跑出门的韩煜楚“一年之后,你应该可以忘记我了吧”,至于自己的这颗心,除了那个人,也许再没有人可以拯救了。林幕垂看向放在柜子上的一盆仙人球,想伸手去摸,却又发现自己的上还牢牢地绑着绷带。苦笑一下,林幕垂对着它轻笑:“向我们这样的生物,真的即使接收不到阳光和雨露也还能健康的成长吗?”

从韩煜楚买回早餐直到林母出现,林幕垂没有再和韩煜楚说什么话,吃完饭就静静坐着,漫不经心的一会儿闭目养神一会儿听音乐,韩煜楚则在旁边翻看学生会的资料,从上次资料丢失到现在,虽然连夜赶了一份上交,但还是有很多需要处理后存档,学生会的那帮人一直为此忙于征战,韩煜楚作为高层之一,当然也不会例外。虽然有点遗憾走之前林幕垂对自己还是这么冷淡,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改善现状。

林母实在下午点钟左右到医院的,没有再多做停留,将韩煜楚安置在轮椅上,林幕垂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和儿子踏上了回家的道路,韩煜楚有点不舍得林幕垂离开,但是也很好的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坚持要亲自送林幕垂上火车。林母没有拒绝韩煜楚的请求,一边和韩煜楚开着玩笑一边推着林幕垂的轮椅,韩煜楚则提着林幕垂的行李包紧跟在林幕垂身后。

今天的火车很意外的没有晚点,准时从服务台传出的甜美女声提醒着需要上车的乘客到站台检票,林幕垂满是绷带的四肢行动不便,旁边已经不再年轻的林母在拥挤的人群里有些力不从心,韩煜楚心疼地看着林幕垂在人潮里紧锁着眉头,突然从已经没什么人了的候车室跑向人流。费尽力气挤到林幕垂身边,韩煜楚从林母手中拿过车柄,带着林幕垂冲近站台。林母有些好笑的看着韩煜楚,“这孩子”。只有一个人在人群里穿总会容易些,在韩煜楚和林幕垂进入车厢不久,林月玲也提着行李包通过了乘务员的检票。

韩煜楚低头看望着林月玲的林幕垂:“学长,林阿姨来了,那我……要走了”,咬咬下唇,韩煜楚在林月玲走到林幕垂身边时飞奔出车厢。不能让林幕垂发现自己的不舍,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对林幕垂的关注,如果让人知道自己的想法,韩煜楚害怕林幕垂会永远离开自己。气喘吁吁地靠在出站口的柱子上,偷偷躲在背面,这样看着你离开,总比哭着被你发现好。

火车在这站的停留时间并不长,韩煜楚没过多久就听见火车开动的声音,小心的伸出头张望,火车的轮子正慢慢地转动,韩煜楚望向林幕垂所在的车厢。很幸运的发现他所坐的位置正好靠窗,乌黑的头发靠在透明玻璃窗上,韩煜楚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看着车子渐渐地逃离自己的视线,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火车里的林幕垂没有探头张望,但他知道韩煜楚一定躲在哪个看不见角落,不清楚该怎么办的话,就让我逃避一下吧,也许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林幕垂想着把头靠在玻璃窗上,感受着火车启动时微微的颤动,林幕垂的心脏泛出苦涩。

——part1·初遇·完——

part2:平行线

第21章

林幕垂休学的消息终于慢慢地在学校里散播开,大多数学生都不知道前因后果。王鑫在听说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联想到韩煜楚最近行为的不对劲,放下手里的工作马上奔到他的寝室,抓着还一头雾水的的韩煜楚问林幕垂的情况。韩煜楚老实地交待了事情的经过,听得王鑫眉头紧皱,虽然表情里写满了担心,但嘴上还是不忘逞强:“这家伙,太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看他回来了我怎么整他”。

另一方面,知道林幕垂休学消息之后,整个学生会都陷入了惶惶不安的情绪,原来已经做好林幕垂会很长时间不在的人们实在料不到他会突然休学,临时的应急政策虽然能在短期内稳定局势,时间一长内部肯定会出问题。看着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王鑫毅然召开部长级会议,把原定下学期开学举行学生会改选的决定做了一些修改。就着国不可一日无主的原则,王鑫提出了现在马上定下主席人选,让其提前适应主席的职位,便于下学期上任后在没有前任支持的情况下稳定时局的想法。想不出其他办法的学生会一致通过了这个决定,然而,就在这件事情决定后,学校发生了一件让人十分费解的事情。

本以为两个最热门主席候选人——宁君宇和韩煜楚会有一场十分艰难的征战,但当大家看见申请表的时候都一致感到困惑不解,从一开始就被很多人认定为最适合当学生会主席的宁君宇主动弃权,拱手把机会留给了甚是搞不清状况的韩煜楚。这样,毫无悬念的,韩煜楚成为了历年来最早坐上这个位置的主席,而宁君宇则申请了副主席的职位。

新的主席团成立后,韩煜楚和宁君宇的工作开始进入同一个节奏。出于锻炼他们两人的目的,王鑫给他们安排的工作十分密集,而且多为两人配合完成。开始时学生会的各位元老还担心两人会因为资历太浅难以担当重任,但是,很显然,默契的两人在后来的日子里向他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相对于韩煜楚的生活,林幕垂的就显得十分平淡。自从回到家,林幕垂就一直在家休养,因为腿伤的原因,他一直到次年的4月份才能下床走路。而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些林幕垂一直觉得不会发生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林幕垂感到十分幸福。

两个人的轨迹从平行线转变成相交线时,没有人能预见眼前的交点能否一直延续到白纸的尽头,与此相对应,两条平行线也不知道自己的轨迹什么时候会突然改变。

第22章

学生会的工作正常化以来,因为没有什么过渡期,韩煜楚和宁君宇为了了解和掌握学生会的整体情况忙得几乎天天脚不着地。更郁闷的是,最近本市的一个大学生歌唱比赛将在本校举行,这样的校级活动本来是不关院级学生会什么事,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年校会的各位大神为了响应学校上级加强学生会之间交流与合作的呼吁,特地想了一个相互合作的好法子。说是好办法,但很显然对于韩煜楚和宁君宇来说却不是如此,在他们还在抱着学生会前一个月报表研究的时候,校会人员下发文件决定从各院的主席副主席之中选出今年这个活动的主持人。

罔顾大家的一片唏嘘,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各院相关人员出席了会议。我记得我曾经说过,美丽的外表总能帮人省掉很多麻烦,但这次却不然,相反的,韩煜楚和宁君宇因为长得一副好皮相成为了众矢之的,当然,一般大赛的主持人要求是一男一女,正因为如此,韩煜楚和宁君宇两人只是候选男主持,而女主持已经决定由人文学院的副主席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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