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师大典上，一切的繁文缛节，再一次变成了木偶，当被牵引着来到皇帝赫连洪德的身前是，我直直的眼睛看着他。
尖细嗓音的太监用他那独特的语调说这话，也许没有指望我会鹦鹉学舌一样随他说，但是他一句跪下惊醒了我。死活
也不跪，底下的大臣在下面窃窃私语，一片嘘嘘声，……
“染桃，你又一次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洪德威严的说。
“你给我跪下吧！”太监小声地说，然后冲着我得腿狠狠的一脚。
跪在了地上，面无表情，接过来的酒，机器模样的递到了洪德的面前：“你该喝的酒，……”我扯着脸，突然微微一
笑。
……
寒冬腊月，我跪在了赫连洪德的寝宫前，鹅毛般的大雪让我想起来席南国的天气，……这样的雪天，在席南国应该很
少见吧。那个赫连依顺，玩弱小，为的是要离开宫中，做了几十年的皇帝，被轻巧的幽禁在宫中真是可笑。在暗处，
他在看吧，看这个王朝谁最终能驾驭。
这个世界，不需要顺序的继位者，而是需要，需要强者！
雪好大啊，腿似乎没有知觉了。就因为我不跪洪德么，就这样的对我，惩罚太轻了，我是不是还要谢谢隆恩浩荡呢。
这天寒地冻，洪德你忍心么。
“寻穗公公，……”我叫住陪我一起挨冻的太监总管，“麻烦你进去对皇上说，说雪又大了，……很美，……”
“染主子，您这是何苦呢，……”公公红着鼻子说。
“你知道，我如何能保持这样的清醒么？”我抬眼看着他，眼神游离。
“不知道。”他说。
“我在想事情，想我是先求情还是等皇帝过来，……但是，看来现在，我应该等皇帝过来了，……”望着寻穗公公的
身后，我说。
“染桃，你喜欢这样的天气么？”洪德在我的脚边蹲下，问我。
“喜欢！”我说。腿上如针扎一样，心余颤。
“你的腿疼么？”他看着我。
“你在关心我么？”
“不，我是在告诫你，我是皇帝，高高在上！不允许你的不肖！”他说。
因为不要朝他跪拜，竟然用这样的手段，让我屈膝，让我的头重重的朝他磕下。再让我承认什么，承认他的权力么。
抢夺过来的东西，还真是受用呢。
我记得我说我说过，说我不是景洛，不会爱上那个爱他的君主，……
被洪德抱了起来，昏倒的前一刻，我说：“这满目的沧海，这高堂明镜，这万里河山，这人世年的美好，至高无上的
权利，你都有了，我一世俗小人，不足您——挂齿，……”
“染桃，知道我爱你什么么？……我爱你的倔强与执着！”微微的叹气，“我不期望你爱上我，……”
一炷香、一支蜡烛、一香炉缓缓的香烟，还有一只杯、一壶酒，醉了，就什么都忘了。记得我的桃花林，起名为“桃
花苑”的小居所，那古香古色的凤凰琴，还有那美妙的“九璇”音乐。
情欲过后，微醺的脸，我对洪德说：“陪我去看看我的桃花林，……”
“你是在求我么？”洪德搂着我说。
“不，因为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满足我现在的想法，……除了自由，似乎我什么都能得到，……”望着微弱的烛光
，惨淡的一笑，……
祭师，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民间私下流传着，说：祭师，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皇帝的男宠！
记得四岁时，父亲一张绝望的脸，看着我说：终没有躲过，……
第七十四章：回到桃花林
等桃花开的时候，洪德你和我一起看看那大片大片的桃花林。
纯白的模样，一直是我的向往。随风轻飘的枝条，晃动着，犹如母亲的双臂，……思绪缥缈，像已经到了桃花盛开的
样子，站在岸边，看着纷飞的模样，当年，我一席白衣，风吹过，吹乱了瓣瓣桃花，也，乱了我的头发……
宫中的禁地，犹如一个被诅咒的地方，任何人都不可靠近，包括我在内。像一个法老的咒语，诅咒每一个靠近的人。
于是呢，人变成了一个好奇的动物，越是不让干的越是想干，……赫连洪德早朝，我便起身，冬末依然很冷，裹着大
衣，便来到那座阴气十足的宫殿。把守的门卫阻挡我，我还是闯了进去。因为他们不敢伤我，……哪儿就是一个冰窖
，简单的房子，寒冷的地下室，越走下去越有一种悲伤的味道。一块一块的冰摞了起来，犹如一个冰的世界，透明的
，里面燃着灯火，……灯火通明的世界，让我有了丝丝的痛。
一座水晶的棺材映入我的眼，美丽的如同一幅作品，完整地让我不能不再靠近一些，……那里面的人，如同睡着一样
，鲜红的唇，长长的睫毛，灵巧的鼻子，唯独看不到的是那精灵似的眼，……睡着了，可是我知道，他死了，……
这时，我突然笑了，有些凄惨，有些落寞，更有协伤痛。
“七巧，你睡得好香啊，……”我扶上水晶棺，望着他美丽的睡颜，“如果换成是我，那外面的就一定是你了，……
可是我却希望是你呢，……”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跪坐在地上，犹如那天大雪中的刺骨，腿已经没有力气，在无法
站起来。
七巧，这个傻孩子，其实不必死的。
匍匐在地上，重重的喘着气，满眼的泪水，装载不下我的悲哀，渐渐得抬起头来，看见两只绣着龙的黄色靴子。“您
是在看我的笑话么，……”我说出口，靠在七巧的身边，隔着水晶的板子，我看到七巧的嘴唇微微上翘，……
“染桃，离开这儿，……”说完，要拉我走开。
“不要。求你，让我在待一会儿，……”那个“求”字说出了口。
“……”沉默。
“你爱上了他对不对？”我看着不说话的洪德，回头看着七巧，我说，“七巧，你还担心洪德没有爱上你呢，……你
总是怀疑自己的第六感觉，……七巧，你没有猜错，洪德他爱你，……”
“染桃，你害了他！”抓起我的肩膀不停的摇晃，无望的慢慢的卡住了我的脖子，当我要窒息的时候，洪德松开手，
楼我在怀，说，“还给我的七巧，……”泪流满面。
“七巧怎么舍得你哭泣，……”我呆呆得说。
那天，七巧饮下了鸠毒后，依旧平静得看着歌舞表演，依偎在洪德的怀里不停的喃喃自语，情呀爱呀，似乎说也说不
完，可是鸠毒是毒，怎么能让人多活一时，黑色的血从七巧的嘴里流出，流到了衣襟，流到了地上。洪德看到了，慌
了神，……音乐嘎然而止，迎来的是杂乱与尖叫，……
“大夫呢，快叫大夫，……”洪德喊道，可是一双手拽住了惊慌的他。
“洪德，抱抱我，……说一声‘我爱你’，……只一声就好，……”嘴唇青紫，这期待已久的话语没想到是在这种情
况下说出来，惨淡的一笑，望着深爱的男人，如几世的纠缠。
“我爱你，七巧，我好爱你，……”然后泪流满面，“大夫，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嘘，洪德小一些声，……”然后抬起手擦擦他的眼睛，说，“我怎么舍得你哭泣，……”微笑的，闭上的眼，……
洪德，七巧怎么舍得你哭泣，……
手里拿着暖炉，在这阳春三月。
万物复苏，春早早的就来了，草绿了，树枝发芽了，那大片大片的桃花林，树上也挂满的骨朵。坐上了辉煌的马车，
来到这美丽的桃花苑，看着这未变的景致，想想已经过了六、七年。那上好的花雕被我偷偷的带出来好几坛，坐在溪
边的石头上，我说：“可惜了三琰居的桃仙酒，换了老板与酿酒的师傅，再也喝不到那香醇的桃仙酒了，……”
洪德过来，一把拿过一坛酒，拿过一支碗，倒上，喝掉，然后倒倒空空的酒碗，孩子模样的说：“没了。”
“酒是要慢慢喝才能品出它的味道的，……”把酒洒向了河里，“今朝有酒今朝醉，鱼儿，也同我一同醉了吧，……
”湿了的眼，迎上的微醉的眸子，狠狠地吻了上去，……
春真正的来到了，桃花开了，卷起桃花苑的门帘，看着满目的桃花朵朵，笑了，醉了，……摇着扇子，遮住了半个脸
，风一过，传来淡淡桃花香，……
“真是好景致啊，……”我说。
江山是洪德的了，于是他人变得开始散漫了，整天歌舞升平，完全弃置朝野于不理，然后醉倒温柔乡，……还好席南
国呈现出一片弱势，看似强大的赫连王朝要什么，席行然就给送什么。
后来更过分的是，洪德说要席言卿，使者快马加鞭的把洪德的话送到了席南国，可是，他第二天就反悔了，说：“让
席言卿来，不是让他和我抢染桃来了么，……”痴痴的笑，吻我的唇。
这江山依旧需要主人的，不管是谁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洪德继位一年整，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光了原来顺庸王府的所有奴才，因为知道的太多，即使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也
是有所顾忌的。作为一个皇帝，拥有一颗猜疑的心是很重要的，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是不被信任的，……连同我在
内，……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停的信任我，……因为爱我吧，我简单的想，……
回家了，看见爹和娘苍老的脸，悲哀上涌。这算是变相的囚禁吧，所谓风光的然府，成为了真正的牢笼，出入不得，
重兵把守，……
“你的哥哥，一个月以前相继的去了，……”娘埋头，拿着手帕不停的抹着泪，“染桃，我和你爹一直在等着你回来
，……一直，……”抹着我的脸，娘温柔的笑了。
她拿出做好的点心给我，看着我的狼吞虎咽的模样，边抹着眼泪，边笑，说：“你这个死小孩，还这副模样，早知道
，当年多给你请几个先生，……”摩挲着我的背，然后递上一杯杯的水，……
“真好吃，……”我混着泪水把点心全部的塞在了肚子里，幸福的望着一切。
看着哥哥们的牌位，上前上了两柱香，我说：“欢迎回家，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想到以前在皇宫，无声的语言，心灵的交融，他们说：染桃，替我们活下去，……
染重水、染焰秋，多好听的名字。
可是，逝者已不再，……再好听，也只是个名字，……
第七十五章：永远的家人
在染府，看着熟悉的一切，想起幼时的种种往事，想起和谭斐为了出去玩而搭梯子跳墙，想老师被我的“天语”（英
语）所深深的折服，想秦尧琴师傅那美轮美奂的琴音，想一切美好的事情，然后前厅到后花园，每一处我都细细的看
一遍，……一切都没有变，只是爹和娘苍老了，……那几根不易见的白发，扎在我的眼里，泪水翻滚。
我的桃花居，一如当年的模样，只是东西经过了岁月的洗礼而陈旧，颜色慢慢的变暗，……
回到皇宫，看见激动的奴才，我笑笑，我说：“我真想不回来，可是，我还是回来了，……我再等奇迹，等奇迹的到
来，……”倒在了床上，然后闭上了眼，裹着被，依旧冷得出奇。
后来，我住进了昭明宫，那儿辉煌的宫殿显示出无比奢侈的宫廷生活。每当我看着这一切独自的发呆时，洪德就会无
声的进来，然后搂着我，说：“喜欢么？”
“喜欢？”我木然的想，重复他的话。我想说，我不喜欢，可是，嘴别扭的嚅动了一下，发出了“嗯”的一声。
我喜欢的，是那恬静的田园生活。想到了，我和良琰一起过的那段小日子，想起来，良琰说过的，他要许给我一个未
来，心里不由得感动，……转过头，看着目光闪烁的洪德，我闭上了我的眼睛，……
我不要这奢侈的宫殿，我不要这餐餐大鱼大肉的御宴，我喜欢在一处清幽的地方，有一座房子，然后几个家丁，一个
爱我的人和一只狗就好。逃出这尔虞我诈的阴谋，我只想过我的幸福的日子，……
洪德，你没有办法给我，……因为，你太寂寞，……你想用权力抓住一切你想要的东西，可是殊不知，这样的东西已
经变质。
娘在德庸三年自杀了，那年，我二十五岁。
娘在见我最后一面的时候，出奇的没有骂我，而是告诫我这、告诫我那儿的，……当时我还很好奇，为什么娘亲没有
说我“死小孩”。她当时摸着我的头，不停的重复一句话，她说：“我的小桃花，……”
爹望着我，淡淡的说：“染桃，你活着为了什么？”
我迷茫的看着爹，摇摇头。
“活着，为了自己，……悲哀、落寞，永远都不会幸福，……染桃，我的孩子，……”抚摸着我的脸，然后眼泪纵横
……
“……爹，你再看另外一个人吧，一个你真正的儿子，……可是他早就死了，在四岁的时候，……”抓着他的手，怯
怯的，我一遍一遍的让他抚摸我的脸，“现在的我也是你的儿子，做了二十一年的儿子，……不要不要我，不要……
”
“不会的，……我和你的娘亲、你的哥哥们，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他望着我，笑了，一种要解脱的笑容，然
后说累了，要休息了，……
娘先去了，看着爹说，说在奈何桥上会等着他，然后喝了毒酒。……爹在喝毒酒的时候被发现了，跑上前的侍卫制止
住了他，可是，他还是喝了些许。不依不饶的他拔出了侍卫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