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弟弟,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妈妈?夜在记忆里搜索着那个女人温柔亲切的样子,他记得的,她抱着他们哭泣,她不忍心放开他的手,她说:“小
夜,小夜……你和哥哥都是妈妈的宝贝哦。”
“为什么要杀了她!”夜突然推开桢,他歇斯底里地扼住桢的脖子,“妈妈没有错,她没有做伤害我们的事,为什么
你要杀了她?!”
桢笑得决绝,他将夜的手拉开,“因为这是你的要求啊……”
夜脑子里像是晴空霹雳一般豁然变得僵硬,“没……没有,我没有说过要妈妈死……”
“你说过哦……”桢的眸子里充斥着深不见底的残忍和冷漠,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是要撕开夜的心脏,“你说……
分开我和哥哥的人,都应该死掉。”
为什么……为什么……
夜在心里重复着同一句话,他从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憎恶的人都会得到惩
罚,他以为那是老天在替他教训那些坏人。
没想到竟然是自己……是自己心里的憎恨害死了他们,包括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夜,你回归的时间到了。”桢重新将已经濒临崩溃的人圈进手臂中间,他尽管牵起嘴角,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Happy Birthday To Us。”
第十三章
镶嵌在墙壁上的荧幕巨大而轮廓分明,像素拼凑而成的画面里交合的二人姿态淫靡,在窄窄的空间里荡起情色的呻吟
喘息。
少年惬意搅拌着杯子里深色的咖啡,浅栗色微卷的头发在昏暗的室内不甚清晰,他带着笑,毫不藏掖内里的深沉狡狯
。
“谷雨,”站在沙发后面的男子叫了他的名字,纤细的指骨折叠交错地搁在约一米高的大理石桌面上,好看得像一幅
画,“以前没发现,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并不是带着疑问的语气,名叫谷雨的少年用粉色的嘴唇亲吻着杯子里微苦的流质,他向来不羁,并且以恣意玩弄他人
为乐。
“寒露不想说点什么吗?”用细瘦的手指抓起茶几上所剩不多但依旧酥脆可口的薯片放进嘴里,牙齿摩擦磕碰而发出
窸窣的声音,谷雨的口气多少带着些揶揄,“【雏】可是个好玩的地方呢,总是有人做出点预料之外的事来……呵呵
。”
虽然是很平淡的客观评价,却有着掩饰不了的强烈兴致,寒露从后面打量少年咬满耳钉的耳骨,那形状就像雕塑一样
精致细腻,然后他把目光重新放在画面上,公式化回答:“京熙 桢,我对他没什么了解……但既然是少爷您亲自选定
的‘潜行者’,能力应该不会差。”
“哦呀?”谷雨略带诧异地回头,手肘攀附上沙发背,“怎么突然用敬语了?”
寒露并不马上回答,似乎是专注于思考什么问题,手指弯曲的角度突然收紧:“比起他,我更想认识一下这个叫做六
条院 奈津生的人……”
“哦……?”谷雨用眼角的余光勾勒出画面中主角的轮廓,很快有笑意爬上嘴角,“是因为他身上有和你相似的刺青
?”
“嗯……”对于主人的问话向来采取恭敬态度的寒露难得有点心不在焉,喉咙里的句子几近自言自语,“如果这和我
的过去有关的话……”
谷雨眯起眼睛,在囿限的视野里盈满笑靥,“……何必煞费苦心地去找回过去呢?现在的你,只要乖乖做我的宠物就
够了。”
19岁的青柳谷雨,生着一张少年般澄净的脸。在那张人皮的表象之下所掩饰的成熟和城府,寒露已经有了很深刻的了
解。并不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切都掌控在这个人手中,更多的是因为他早早地学会了洞悉这周遭的一切。
这个少年的暴戾扭曲,心底偶尔歇斯底里的予取予求,都不过是在社会毒液的哺育之下成长起来的本质。很污秽,但
很自然——寒露朝他回以淡淡笑容,“是的,少爷。我的一生都属于你,我为你而活,也只会为你而死。”
我是你的宠物,你的棋子,你的傀儡。
我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你找寻欲望的终点,直至穷尽一生。
京熙 夜连续几天重复着噩梦,每每醒来额上都是一片湿凉。浅水总是睡得很轻,一听见有什么响动就起身询问“怎么
了”。
夜撑着身下的被褥,无奈地摇摇头。
突如其来的内幕让他一时接受不了,桢残忍的言辞丝毫不顾忌他的感受,嗜杀的本性也因为开了个口子便决堤似的渐
渐曝露无疑。
夜很担心,他对桢发问:“我现在已经不再讨厌奈津生了,何况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是不是会放过他?”
桢用意味不明的句子敷衍过去,森冷地笑着说:“若是我真想要他成为我的玩具,那么那天的事也只不过是开胃菜罢
了。”
简单的句型,一如既往让他心惊肉跳。
学校里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京熙 桢就是其中一个。
夜痛苦地拉过被子一角盖过自己的头,因为沉迷于悲伤,所以他没在意同房间的另一个人投向他的一抹浅浅的注视。
末城 浅水最近一直处在失眠当中,因为他很不幸的碰巧在某一关键时刻经过某一片树林,然后很背运地因为鞋带松了
将整个身子蹲下去,恰好藏在高高的草丛里。
之后他听见了一段可怕的对话。
两个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人,一个凛冽冷笑一个胆怯战栗,他不小心窃取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似乎还会牵
扯出更多人命。
他从庶七月 赤那里拿到了京熙 夜从前的资料,或许仅仅是因为那薄薄的几张纸上油墨印刷的寥寥几千字,就足以让
他对夜这个人彻底改观。
那并不是什么可耻的情愫,他只是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种深切的同情。
父母离异之后一直跟随品行很差的爸爸到处漂泊,从小到大吃尽了苦头。12岁的时候还因为父亲醉酒豪赌签下的一纸
契约被卖给黑市,沦为饥渴的男人们的玩物。在父亲、母亲和凌虐自己的人都死了之后,无路可走的他只能在夜店从
事肉体交易,腐朽的如阴间般可怖的地下商场铸就了他偏执的性格,他从那时候便深深了解了,任何感情在金钱面前
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垃圾。
末城 浅水是孤儿,没有父母的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他曾经以为自己的身世很悲惨,但回想起来至少曾经有非常和蔼
可亲的修女照顾他,给予他爱。孤儿院拆迁之后他孤身来到这个大城市,因为涉世不深所以被人迷昏之后差点被强暴
,可毕竟有人救了他。从那以后他便觉得这世上是存在救世主的,因此他才会被带来这里,至少可以过上比较安稳的
生活。
浅水发狠地掐着洁白的被褥,他心里喃喃说着:……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救世主……为什么当时没有人救你?为什么要
让你在饱尝孤苦之后还要受人欺凌?
世界残酷的真实面总是容不下任何美好的事物,若它要你毁,你便只能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第十四章
即使不是在习惯了绵绵细雨的初春,不作美的天公仍是毫不留情地撒着泪。那些顺着空气的脉络绵延而下的液滴,总
是伴着微风静悄悄地绽放在屋檐上。
庶七月 赤收了伞,朝年轻的女店员投去极具吸引力的一笑,对方微微泛红的脸颊给他带来一丝愉悦。
青涩的天真腼腆,一如16岁的自己。
这是距离【雏】最近的一家超市,尽管说是最近,仍然有着约摸十分钟的步行路程,对于不太喜欢活动的赤来说算是
相当漫长的一段路了。
要不是凯尔吵着说要吃日本的特产,他才懒得一路踩着水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买东西,可惜了他昂贵的西裤。
随便在货架上选了十几样食品塞进购物车,再一一捡出来堆在收银台上。女店员手忙脚乱地打着价,余光不时瞟向这
个成熟帅气的男子。
23岁,对赤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个幻想爱情的年龄了。
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走出门,伞刚“刺啦”撑开,马上就被合拢——他倒了回来,右手食指敲着玻璃柜台的外壳,指
着黑色外包装的香烟示意还要买这个。
偶遇,起源于这个短暂而简单的意外。
“请问,有给动物吃的东西吗?”等待对方拿出香烟的空隙,带着熟悉强调的问句突兀地响起来,赤还没来得及回头
看,就听见女店员用殷切而甜美的嗓音回答:“……只有饼干,可以吗?”
“嗯,好的。”他的侧脸被空气里的水汽沾湿,线条微微卷着毛边。
“真巧。”赤从店员手里接过四方形的盒子,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他上下打量起鹿癸 青被雨淋湿的头发,拧成细长
丝状垂在额前。
“是你啊。”眼神里透漏出的情愫似乎是根本没发现他的存在,说出来的话却一如既往的冷淡,赤看见他外套下隆起
一团,好半天才从半开的领口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黑色的猫非常瘦小,蜷缩在青的怀里索取着体温。青把一直托着它的右手换下来,左手向上抬了抬。赤定格着他这个
微妙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
像是刻意要忽略赤的存在,青接过店员递过来的饼干,径直走出超市。空气里囤积的液体已经越来越沉重,他踟蹰地
站着,没有再往前。
“没带伞?”赤撑开伞,尝试用寒暄的语气跟他说话,“反正同路,就忍耐一下跟我这个讨厌的人一起走吧。”
青抬眼对上他的眼睛,不说话。赤被看得尴尬了,只好机械地转开脸:“……不快点回去的话,会感冒的吧……我是
说那只猫。”
没必要特意强调最后一句的,赤懊恼地想,他连猫这种动物是不是会感冒都不甚清楚。
但青似乎接受这个理由了。
在伞下并肩而行,这不是常常出现在少女漫画中用来渲染浪漫气氛的分镜吗?为什么赤一点都感觉不到少女情怀,有
的只是莫名的阴冷。
“你……偶尔也收敛一点吧。”打断他飘远的思绪,青尽管用着事不关己的语气,蔓延在空气里还是带了淡淡的微妙
情绪。
“你指什么?”
“你不知道你们最近在学校很出名吗?”省略了“你”而换上了“你们”,再清楚不过的界限,“在学校里公然做那
种事……未免太有伤风气……”
“哦……大概是吧……”赤偏过头去,小心翼翼回避这个话题,同时也回避着两人不断相撞的肩膀——伞下的世界实
在是太狭窄了。
青突然停住脚步,赤跟着停下。
“呃……怎么了?”
“到了。”伸手指了指公寓的大门,“……谢谢你帮忙。”
明明同样是十分钟的路程,却好像突然被缩减得异常短暂。赤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道尽头,他想起很多年以
前,他们也曾经偷偷地带了一只流浪狗回宿舍。
时间荏苒而去,摊开的掌心如今已只剩空荡荡的一片。
因为下雨而行驶缓慢的公交车,在马路上像昆虫一样爬行。
橘 玖曜撑着额头,肩胛骨倚靠着冷冰冰的窗玻璃上,瞳孔映下窗外云雾中燃起的灯光。
车靠站停下,前门上来稀疏的几个人。
浅栗色的头发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看见那个少年的脸像是混血一般带着内敛的妖冶气质,挂在脸上的笑容给人
相当纯净的感觉。
“你好,请问这趟车能到珑草街113号吗?”少年热忱地坐在他旁边,随口问道,身上飘出一阵淡淡的如草叶般自然的
味道。
“能,真巧……我也在这一站下。”玖曜笑着回答,他瞥见对方的发尾微微上翘,耳骨上咬满耳钉,向上仰起的下颚
有着好看的骨架。
这个人难道是【雏】的学生吗?但是看着很陌生。
车又走了几站停下来,少年突然雀跃地朝不远处招手,“寒露,这边这边!”车停着,从前门上来的男子有着跟少年
完全不同的黑发黑眸,以及成熟慵懒的淡笑。
“现在还有人把头发留那么长么……”几乎是喃喃自语的音量,玖曜呷了呷嘴,眼光不自觉地围着这两个人打转。
少年嘟囔着嘴伸手捏对方的脸,态度亲昵地抱怨道:“竟然让我自己出来赶车,你不怕我迷路被绑架了啊?”
“是是是,我下次绝对不丢下你一个人行了吧?”男子宠溺的言辞像是对待恋人一般百依百顺,玖曜下意识地就在心
里下了这个定义。
“不过谷雨……就这样不通知地造访没问题吗?”
“没问题啦,”少年带着恶作剧的口吻笑道,“……给他一个惊喜不是很好吗?”
寒露默不作声地应允,其实他想打电话通知六条院 限,但从傍晚开始对方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至于此时的六条院 限,在对青柳 谷雨的造访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正面临着另一个重大问题。
“你是说……奈津生失踪了?”
第十五章
刺骨的冰冷哂笑着充满无光的狭间,奈津生在完全黑暗和封闭的空间里尝试着确定几件事:他侧躺在床上,手被反绑
在背后,应该是用了某种粗糙的绳索,嘴巴则用胶布封着;从脚踝传来的,是另一种锈蚀的触感,大概是脚铐;身体
里应该是被注射过某种药物,因此从他苏醒到现在即使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也还是无法让头脑完全恢复清醒。
他记不得怎么会昏厥又怎么会被带来这里,他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甚至不清楚会是谁用这么“礼貌”的方式请
他来做客。
直到他听见某个应该算是门的东西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钥匙插进孔里,然后旋转三百六十度,“吱呀”——
伴随着门开合的声音,之后是有些刺眼的吊灯明晃晃地闪进他的眼里。
“醒了?”来的人语气很柔和,但奈津生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立刻紧绷起来,费力地翻转过身子面对那个坐在床沿的人
,他想说什么,却只能由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想说话吗?”京熙 桢带笑俯看他,然后伸手揭下封住他嘴巴的胶布,“哦呀……嘴唇都干裂了……真可怜。”
“你……”堵在喉咙里的句子本应该是朝他大喊“你TMD绑架我干什么”,到了舌头尖却多少有点怯懦,“……你为什
么这么做?”
京熙 桢没回答,仰头喝下一口水之后俯身借由高度的落差将液体送入对方嘴里,奈津生吓了一跳,却还是乖乖打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