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什麽的一瞬间就烟消云散,锁骨也没有那麽疼了,林湛赶紧上前是查看习近凉的伤势。
林湛对外伤医疗一窍不通,不知道习近凉的伤是什麽程度,可是光是那些流淌不止的鲜血就让林湛差点呼吸不了。
习近凉从车上掉下来的时候已经划上的腿,他拿石头砸林湛的时候又擦伤了手上的血管,昏过去的时候,额头硬生生的砸在石缝上,现在一边血流不止,另一边立刻肿了起来。
再加上之前林湛怕他醒来,灌给他的那些普通人根本无法接受的迷药。
林湛有一瞬间觉得,他已经杀了习近凉。
疯狂的爱7
後悔象潮水一样迅速将林湛没顶。
林湛对习近凉的感情,从一开始的爱慕,到後来的扭曲,经历了七年的时间。
他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带著习近凉逃到这个乡下地方,要的只不过是可以两个人在一起。
哪怕多一天,多一个小时也好。
而不是守著习近凉的尸体……
林湛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愿望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达成,可即使这样他依旧不想看到这个浑身鲜血,连昏迷都痛苦表情的习近凉。
一瞬间仿佛被注入了什麽力量,林湛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去拉习近凉的手,想让他先坐起来,可是他忘记自己也有伤在身。
“喀”,骨骼断裂的声音,瞬间的巨痛让林湛抓不住习近凉的手,让他再一次摔了下去。
很痛,只有经历过这种疼痛的人才知道,那一瞬间骨折的疼痛。
原来习近凉刚才已经把他打到骨折,这一次因为林湛擅动,使断裂的骨头错位,现在光是肉眼就可以看到林湛一段突出来的锁骨。
林湛的右手根本没办法用,只好用左手去扶习近凉,可是他好象完全陷入昏迷,只有额上的血流个不停。
光是看著林湛就著急的直冒汗,他们已经偏僻了大路,这里根本没有车辆经过,林湛根本没办法求助别人。
事後林湛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麽用一只手把习近凉搬进车里的,只记得习近凉满身是血,仿佛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把习近凉搬进车里,林湛重新坐回驾驶座,另一个难题出现。
他需要单手开动这辆车,而且是在这条他完全不熟悉的烂道上。
在生命面前这点困难根本不算什麽,林湛想也不想就开动引擎,一脚踩上油门,可是刚才用力过头的左手根本抓不住方向盘,车子直直的奔的出去。
林湛咬著牙把右手也有用上,可是完全使不上力气,疼痛的感觉更强烈。
车子不受控制的连小路都偏僻了,面前是不停打在车窗上高高的杂草,林湛却不愿意停车,好象只要车子还在动,就有一线希望在。
终於冲出了草从,当视线终於宽敞开来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了一处断崖。
林湛已经忘记刹车,他的意志终於站上肉体,右手终於使出了力气,双手用力,终於把车子掉了个头。
仿佛是无止尽的颠簸,林湛发挥他超强的记忆力,终於返回两个小时前经过的一家小医院。
那时候他原本断在右锁骨,因为他强行动作,居然让断骨硬是顶开皮肉,暴露在体外。
医院虽然小,动作却不慢,习近凉和他立刻受到医院工作人员的照顾。
当林湛被强制压在病床上的时候,依旧不安的要求,“先治他,先看看他,他流了很多血……我不要紧……先看他……”
大夫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原本想给林湛做体检,但是他十分不配合,“放心吧,年轻人,他伤的比你轻。”
“可是他流了很多血……很多伤……”
老大夫有些不忍的看著林湛顶开皮肉的锁骨,知道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也流了不少血,如果是一般人,这样的疼痛和伤,早就昏迷过去,他还能醒著,一半是对同伴的担忧,一般是过度紧张的神经无法缓解。
“放心,年轻人,我看过你的同伴,他没有生命危险,你们两个都会好的。”
是吗,是吗,都会好的……没有生命危险……太好了……
醒来之後,林湛第一眼见到的是父亲的秘书。
病房也不是那件破旧冰冷的床铺,而是高级医院才有的高等病房。
伤口依旧很疼,却好象麻木了似的,林湛问:“他怎麽样……”
因为长时间没口话的嗓子沙哑低沈,十分难听,再加上林湛那张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的脸,任谁看都忍不住动容。
秘书倒了一杯水,在里面插上一支吸管凑到林湛嘴边,“他没事。”
林湛没有反抗,乖乖喝了水,然後又问,“打算怎麽办?”
“林先生说先养好伤,之後会让心理医生来给你看看。”
林湛连冷哼的力气都没有,闭著眼睛又睡著了。
原来睡这麽久是这种感觉,他还让习近凉尝了近一个月这种滋味,他一定气疯了,居然还能忍著跟他心平气和的说话,真厉害啊……
林湛做了一个梦,梦见第一次见到习近凉的时候。
那是一次大学学生会干部的聚餐,习近凉那时候象在生谁的气,冷著一张脸,在其他人欢声笑语中尤其突出。
那时候的习近凉,就跟其他人不一样。
而林湛,之所以会主动靠近他,其实是想找机会让他难堪,谁叫他第一眼就讨厌习近凉。
後来他才知道,其实从一眼开始,习近凉也特别讨厌他。
疯狂的爱8
习近凉的外伤并不严重,失血严重,长期被迫服用的迷药对神经有很大的损伤,昏睡了一个多礼拜後,终於醒过来。
习近凉睁开眼睛看的第一个人是林娅蓝,林湛一样的五官,但是更柔和,更秀气,没有化妆的脸有些苍白,红肿的眼睛里已经泛出泪光,小手请扣住嘴以免哭出声音。
事情在习近凉昏迷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习近凉受到监禁的时候林湛帮他请了假,怕引起别人的怀疑,林湛仍无异常的继续上班,可是林湛表现的太老实,这反而十分不符合他平时的作风。
习近凉消失的太蹊跷,林湛又很反常,按时上班,下班就回家,林娅蓝这时候发挥了她奇妙的第六感。她也说不清楚是为什麽,反正就是趁林湛上班的时候偷偷潜进他的公寓,而收获完全出忽她的意外。
林湛的好两三个住处,或许是双子的特殊感应,林娅蓝最先去的就是林湛在酒店附近的公寓,那里只有一个房间是锁的。林娅蓝只是心里有点疑惑,没有什麽证据,林湛虽然是她的弟弟,她也不能往顾他的隐私,就在林娅蓝想离开的时候,看见了水槽里还没来得及清洗的餐盘。
林湛从来不会自己作饭吃,尤其是早上,他能爬起床上班不迟到就不错了。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很可怕,尤其是长时间感情失意的女人更可怕,林娅蓝居然真的把关著习近凉的门给砸开。
无法控制的一声尖叫,她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正常人家里的东西,监狱一样黑色的栅栏,上身赤裸被绑在床上的昏迷不醒的习近凉。
林娅蓝试图打开栅栏,可是无法成功,习近凉又怎麽也叫不醒。
林娅蓝居然愚蠢的打电话质问林湛,在她的印象中林湛是比她聪明和理智,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误会。
林湛回来後从没有的慌张和暴躁,坚决不可说出把习近凉关起来的原因,可是最後还是答应第二天就放习近凉回去。
林湛边道歉边泡了一杯咖啡给还在微微发抖的林娅蓝,当她感觉浑身乏力和困倦时,一切都晚了。
等醒来之後,林湛和习近凉早就不知去向。
习近凉从醒来之後就很平静,听著林娅蓝流著眼泪讲述经过,他的样子就象听别人的故事似的。从以前就是这样,林娅蓝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漠,此刻更不知道习近凉在想什麽。
“我记得,我打了他。”用石头。
习近凉突然出声让林娅蓝愣了一下,“哦,石头打到他身上,只是断了跟骨头。”
习近凉刚醒来时记忆有些混乱,还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其中就有著林湛一边哭一边送他去医院的记忆,可是还有一个梦,梦里习近凉手里的石头砸中了林湛,然後林湛被激怒,一定跟他徇情。
一段模糊的记忆和一段清晰的梦境让习近凉脑子更乱,情绪也很不稳定,不过他一直都习惯冷著脸,别人到是看不出来。
看在看林娅蓝那张跟林湛一样的脸,哭的眼睛红肿,一脸憔悴时,习近凉内心的烦躁会稍微有些安慰,也只有他知道,他在平息内心躁火的同时,还要压抑著伤害林娅蓝的冲动。
她不是他,她不是他,她不是他……
这样给自己下著暗示,之後习近凉总是很想见到林湛,让他站在自己面前,然後用最邪恶的办法报复!撕碎他!毁了他!
那段被监禁日子里屈辱,信任被背叛的悔恨,还有现在的记忆混乱的愤怒不安,唯一的安慰就是常常在脑子里幻想他是怎样报复林湛的,而这时候,习近凉总是冷漠的嘴角就会微微翘起,眼睛也有了神采。
有次被林娅蓝撞见,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习近凉的笑容,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习近凉笑。
习近凉一点也不象普通人,这在他学生时期身边的朋友就发现的事,他总是可以把跟自己有关系的事用旁观者的态度去看。
在经历绑架这件事之後,聂起扬对习近凉的看法上升的另一个高度。
习近凉平静的仿佛被绑架的是别人,而他不是在住院,而且是在度假,甚至还常常面带笑容的接待他们,那笑容让聂起扬心里发毛。
林湛锁骨骨折非常严重,当时习近凉那一下完全是潜能发挥,如果平时让他砸个东西都不一定能砸出那种力道来,林湛当时就骨折了。
习近凉头上的伤并不严重,但是血流不止,林湛这时候也潜能发挥,居然在骨折之後硬是把习近凉拖进了车里。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因为伤太重驾驭不了方向盘,还差点开到悬崖边上。
习近凉的伤并不重,林湛却差点废了一只手。
不过话有说回来,如果他不绑架习近凉,那麽习近凉也不用他救。
咎由自取是活该──这是聂起扬不偏不倚的看法。
每当聂起扬问习近凉对林湛的看法时,习近凉就笑,在这之前聂起扬他一次微微的一笑,习近凉简直象被林湛刺激的整个人都不正常了,他变的更柔和,更容易读懂情绪。
可是聂起扬不知道他到底在高兴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疯狂的爱9
在林湛带著习近凉逃亡的时候,林家老爷子就被林娅蓝从法国叫了回来,习近凉刚清醒没几天,林老爷子的秘书就来了,转达了老爷子的歉意和关怀,接著利落的拿出一份合约,将他们合开酒店中由林湛掌握股份全送给习近凉,全当赔罪。
习近凉突然变身财迷,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就在转让书上签了字。
习近凉平时话就少,住院的时候话也不多,他从没有主动开口提过林湛。
他越是这样聂起扬越觉得心里发毛,他习近凉想不开,在策划什麽。
他这麽说的时候,习近凉对他笑了笑。
这一个半月可以说是林娅蓝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习近凉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但是跟以前比已经是天壤之别,他会耐心听林娅蓝说话,有时候还会搭腔,住院这段时间一直让林娅蓝照顾著他起居。
林娅蓝快要以习近凉的女朋友自居了,可是习近凉对她也不热情,一下也不会碰她,情侣之间亲昵的行为在他们俩身上完全找不到。有时候她做了让习近凉不舒心的事,习近凉也不会说指出,也从来不会主动要求她,但是当林娅蓝主动的时候他也不会拒绝。
林娅蓝告诉自己,那就是习近凉的性格,她对他来说已经是最特别的女人了。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习近凉所有的朋友都看的出他对林娅蓝的转变,有时候会帮林娅探探习近凉的口风,如果是以前习近凉一定会矢口否认,不过这次他只是微笑。
林娅蓝心中的希望大增,她决定要做个有耐心的好女人,先帮助习近凉从被绑架的阴影中走出来。
出了院之後,聂起扬担心习近凉对林家报复,特意偷偷注意了习近凉的动作,结果似乎是他多心了。
其实是聂起扬没有注意到,其实习近凉一直有一项很反常的举动──林娅蓝一直陪他身边。
这本身就很奇怪了,先不论他之前就对林娅蓝不假辞色,现在更是知道她会迷恋自己是拜林湛所赐,再就是一个绑架过自己的罪犯的姐姐,谁可以这麽轻易的接受?
可是谁都没有发现,觉得奇怪的人,也随著时间渐渐淡忘。
林湛从他们所有人的视野中消失了,没有会在习近凉面前提起他,习近凉更是不会提。
酒店的生意蒸蒸日上,在遇到林家产业的时候,他们会大开方便之门,薛家在政府方便很有能力,也会给他们一些适当的照顾。
习近凉和聂起扬要的不过是一些机会,现在有了,原本的实力得以发挥,短短半年的时间酒店的营业额就是去年整年的一倍。
在平静的度过了半年之後,终於出现了一件小插曲。
林家老爷子,林湛他爸──林峻乔要订婚了。
林峻乔的是习近凉最讨厌的类型,既风流又下流,从年轻时情人无数到现在的私生子一抓一大把,跟习近凉的爸爸是一个类型,不过林峻乔也更幸运,因为他还活著。
林峻结过一次婚,也就是林娅蓝跟林湛的妈妈,不过她在林娅蓝他们出生後就去世。
二十多年过去了,刚过完五十岁的林峻乔突然要订婚,对象还是个没满20岁的小女孩。
习近凉看著手里的请柬,眼睑慢慢垂下,一旁的林娅蓝有点担心,“妈妈去世那麽久了,现在难得有了一个让他动了这个念头的女孩,虽然年龄差距很大,但是我……我们还是很支持他的,毕竟……毕竟男人,还是有个女人支持比较好……”
林娅蓝的话充满试探性,习近凉抬眼看她,林娅蓝有些心虚把眼睛转到一边。
习近凉沈默著。
林娅蓝终於忍不住央求,“陪我去好吗,凉。”
习近凉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让林娅蓝还有一丝希望,她希望习近凉能以他男朋友的身份参与这场订婚仪式,订婚宴会里请的都是比较亲近的人,聂起扬甚至不在邀请名单里。如果习近凉答应,那麽这段时间他们暧昧不明的关系就能结束了。
林娅蓝想到了什麽,马上道,“你担心湛的话,我已经跟爸爸说过了,爸爸说他可以不用出席。”
习近凉把手里的请柬随手丢在桌子上,靠在椅子上样子悠闲的说,“他是你弟弟。”
“我以为你不想见到他……”
习近凉突然笑了,“他更适合。”他不过是外人,林湛才是应该出席仪式的人。
林娅蓝仿佛看到希望,“爸爸答应我只要你肯来,湛绝对不会出现。”
习近凉挑了下眉,“他会听话?”
林娅蓝笑了,向前握著习近凉的手,“我相信爸爸,他答应我的事一定可以做到,你也相信我好吗。凉,我希望你可以来。”
“考虑看看。”习近凉并没有把手抽回来,而是跟林娅蓝对视了一会,林娅蓝甚至以为他要吻她了,习近凉突然开口,“一会要开会。”
林娅蓝有点狼狈的收回手,“那,我,我等你,晚上一起吃饭吧。”
“晚上有约。”
林娅蓝有点失望,“那,晚上打电话给你?”
习近凉笑著点头。
林娅蓝的心情完全被习近凉控制了,刚刚还沮丧的心情,因为习近凉的笑又一次飞扬起来。
而在她离去後,习近凉只是看著桌上的请柬,不知道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