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赶出去。”林娅蓝转过身背对著习近凉和聂起扬,不管习近凉怎麽叫嚷,头也不回的走掉。
习近凉此时此刻的理智为零,也忘记了自己刚刚吃过的苦头,不管保镖们如何强壮他都拼命挣扎,结果原本就受伤的右手臂硬是被打到骨折。
最後连聂起扬都在劝他和压制他的挣扎,直到他们两人被赶出大门外。
“凉,别这样,你受伤了,不要你的手了吗!”
“你闭嘴!”习近凉感觉不到手臂的疼,只知道心乱了,身体里一切都乱了,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记得了,能改善这种状态的只有林湛,哪怕知道他是死是活也好。
聂起扬深呼一口气,“抱歉了。”
一记手刀,习近凉毫无防备的挨下,立刻投入黑暗的怀抱。
聂起扬带著他去了医院,在包扎的过程中习近凉醒了。他没有象之前那样狂乱,而是变的异常沈默,连医生帮他上加板的时候都毫无反映,简直象失掉灵魂的空壳。
聂起扬再三保证一定会帮他把林湛找出来,习近凉也只是点了点头。
原本坚信不移的东西被打破了,习近凉觉得他的世界正在崩塌,他很担心林湛,担心到手脚冰凉,呼吸困难,可是知道林湛消息的人却不肯告诉他。
习近凉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破坏欲,他想破坏一切,甚至是自己。
可是他知道这些都没有用,他会这麽痛苦的根源是林湛,是那个说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却在当天转身离开音讯全无的家夥……
这也是“爱情”吗?林湛就是这麽爱著他的吗?
林湛打算放弃他了吗?他是怎麽做到的?谁能来教教他?现在他只是压抑体内那股破坏的欲望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疯狂的爱37
聂起扬和林湛的好友圈差不多,他请出一个和林家有生意往来的朋友打听林湛的消息,却被卓宏识破,卓宏甚至不顾合作生意的交情,将人从办公室扔了出来。
从公司入手已经不可能,从林家入手更是不可能,聂起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林家老爷子在两天前就出境了,林湛没有随行。
聂起扬又请了私家侦探在林家门口蹲点,仍然不见林湛,侦探还被林家的保镖识破狠揍了一顿。
种种迹象至少表明,林家是铁了心不想让他们找到林湛。
林湛在哪里,至少林娅蓝应该是知道的,她成了寻找林湛唯一的线索。
聂起扬开始後悔了。他不应该煽动习近凉挽回林湛,现在压力是如此巨大,聂起扬觉得累极了,他不仅要想办法找林湛,还要兼顾酒店上的事情。
这时候的习近凉完全不顶用,只会在医院里发呆,有时候和他说句话,要几分锺之後才有反应,情况比聂起扬从日本前回来时还要糟糕。
而这时候,唯一心疼聂起扬的就只有小九。
聂起扬一边要照料被合夥人丢下的事业,一边还要照顾为感情伤神的朋友,好不容易得一会儿闲还要为自己煽动习近凉挽回林湛的事自责──聂起扬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习近凉不会到现在的地步。
林湛的消息好比大海劳针,明明有知情人,却打听不出一点消息。
聂起扬已经完全将小九冷落,小九不仅没有怪他,还格外心疼聂起扬。
现在的情况如此糟糕,小九觉定擅自作主一次。
当他从林家小门走出的时候,表情数变,看著手里写著地址的纸条,心情十分复杂。
习近凉的预感是对的,林湛的近况十分糟糕,也难怪林娅蓝不给他好脸色。
小九添油加醋的把习近凉的现状说明了下,还再三保证不会再让林湛受到伤害,才从林娅蓝那里拿到林湛的地址。
小九也知道自己没有做这个保证的资格,谁知道习近凉这个怪胎再见到林湛後会有什麽反映,也许会再次再次做出什麽败坏的事来。
可是至少暂时可以不让聂起扬不那麽辛苦……
一切都是为了姐夫。
小九看著手里的纸条,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一声:对不起,希望你们能有个好结局。
聂起扬看著小九手里的纸条,视线在小九复杂的表情上转了又转,“你是怎麽拿到的?”
“他不太好。”不是小九不想把事情说清楚,而是他不知道要怎麽说明。“娅蓝姐希望他们见面後可以让他好起来。”
聂起扬太了解小九,立刻惊的站了起来,“你做了什麽保证?”
“你说过大冰块是喜欢他的不是吗,所以应该没问题。”小九苦笑。
聂起扬烦躁的扒了一下头,“我也不知道了,也许他们就这样不见面比较好……你说林湛怎麽了?”
小九再次看了看手里的纸条,下定决心似的把他放到聂起扬的手里,“无论怎麽样,让他们见面吧,如果大冰块是认真的,那林湛变成什麽样都不是问题。”
“可是……”
“姐夫,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让他们见,还是不见?”
聂起扬沈下目光,看著纸条那一串黑色字体,最终叹口气,“不是说过不要叫我姐夫了。”
小九俏皮的伸了下舌头,“忘记了。”
聂起扬朝他招了下手,小九立刻乖顺的走过来让聂起扬拥住。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做对他们才是好的。”
小九抬起头亲了下聂起扬的下巴,“我挺羡慕他们的。”
聂起扬低下头,看著怀里俊美异常的小情人,“为什麽?”
“他们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呀,我觉得他们已经够幸运了。”
聂起扬绷紧许久的神经,终於在小情人不似安慰的安慰中放松下来,“真会说话。”
“那奖励亲一个吧。”
“啾!”
这边是苦尽甘来来才有的甜蜜,那边又会如何?
还是让当事人自己去体验吧。
习近凉用左手接过那张纸条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看起来没有那麽呆了,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手指在碰到那张白色纸条时有多麽澎湃。
其实他表现得也并不是那麽平淡,至少聂起扬看到了他颤抖的手指。
“我送你去吧。”
习近凉抬起头看著聂起扬。两人对视了三秒後,他终於开口道:“起扬,我……”
“行了,什麽都不用说,你们两个能有的好的结果最对的起我了。”
习近凉握著纸条的手紧了紧,“嗯。”
简单的一个应声词,却很有习近凉的作风。聂起扬翘起一边嘴角,习近凉终於稍微恢复正常了。
地址是隔壁市的郊区,开车需要三四个小时,习近凉手受伤不能开车,聂起扬原本想送他去,但是被习近凉谢绝了。
习近凉坐在计程车里,无论司机怎麽搭讪也一言不发。
一开始的激动渐渐平息,习近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变的这麽平静,连日来的焦躁一扫而空,整个心胸空空的,就象春天时微风吹过的感觉。
习近凉首先确定的是,林湛还活著,这就足够他心情开阔,他有自信见到林湛时,无论发生什麽事都可以平静以对。
就算林湛怨他,不原谅他也没关系,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好了。
司机在一栋有些破旧的洋房前停了下来,上满了锈的铁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四周的墙上爬满红红绿绿的植物,看起来并不讨厌。
刚下车,习近凉就可以听到洋房的园子里传来的笑声,那声音熟悉又陌生。
推开没有上锁的大门,转个弯就可以看到整个院子,那里有一个人,穿著雨衣,举著连接水龙头的水管在帮一只灰白的大狗洗澡。大狗乖乖的任水流冲刷自己的身体,然後猛的一抖,水花一大半溅在那人的雨衣上。
“哈哈哈,沫沫,很快就好了,不要调皮……”
习近凉一时愣在原地,他似乎从来没见过林湛这麽开心的笑过,而此时,自己不在的地方,林湛正这麽开怀的笑著。
林湛终於意识到了习近凉的存在,脸上灿烂的笑容渐渐消退,习近凉觉得自己血液的热度也在随著林湛笑容的消失而急速下降。
直到林湛开口对他说话。林湛说,“你是谁?来这里干什麽?”
疯狂的爱38
习近凉觉得他出现了幻听,恍恍惚惚的,林湛不友好的眼神更是刺的他心口痛。
“喂,你到底来干什麽的,这里是私人地方,再不说话我就请你出去了哦。”
这是林湛的报复吗?习近凉这麽和自己说,却奇怪的说服不了自己。
这时,屋子里的人开口问道;“你在和谁说话?”
林湛把还在流水的水管丢在地上,任大狗去舔著玩,“不知道,他不肯说话。”
屋子里的人是男人,而且和林湛对话之间有种熟悉的氛围。
习近凉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林湛被另一个男人拥在怀里,两人态度亲昵……
无法想象下去,习近凉觉得一股火从脚底直直往上窜著,马上就要到达大脑。
在他自责後悔的时候,林湛正和屋子里面的男人开心快活的生活在一起,还养了一只大狗!真他妈的够幸福!
屋子里的人踩的拖鞋趿拉趿拉从屋子里出来,手里还拿著一本医书,那居家的模样让习近凉烧的眼睛发红,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人真面目时……
“咦,你怎麽找到这来的?”骆宁挠了挠头,打著呵欠对习近凉说。
“凉你认识他?”
习近凉转头看著林湛,他叫著他的名字,看的却是骆宁……
骆宁又打了一个大呵欠,眼泪都从眼角流出,“啊,认识。”
“什麽嘛,原来是凉的朋友,”林湛对习近凉笑著,跟刚刚防备的表情完全不同,“我问你你怎麽不说呢。来找凉的吗,请进,我在帮我们的狗洗澡,院子里很脏,到里面去吧。”
习近凉即将爆发的怒火被林湛的反映浇熄,他叫骆宁“凉”,还不认识自己……
习近凉不知道自己是走进屋子的,当他在客厅坐下时,就听到林湛一声惨叫。
“我把靴子穿进来了,凉,你怎麽都不提醒我,地板都给弄脏了。”
骆宁自然的接话,“拖干净就好了。”
“你什麽都不做,哼。”
习近凉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林湛却觉得他还不够气似的,脱下雨衣後从沙发後面环住骆宁,“你们聊天,我去准备喝的,啊对了,你怎麽称呼?”
习近凉眼睛象锥子一样恨不能戳死林湛,又怎麽可能回他的话。
林湛却毫无所觉得似的,“喝什麽?咖啡?”
“红茶,他也来红茶好了。”骆宁又打了个呵欠,对习近凉说,“他冲的红茶很好喝。”
习近凉可以觉得他自己青筋爆突,他当然知道林湛泡的红茶好喝,但是他更喜欢林湛泡的咖啡。
“凉,我问你的朋友名字,他都不告诉我。”
骆宁继续打呵欠,他并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严重睡眠不足,以至於完全没有察觉到习近凉即将爆发的怒火,“他?……嗯,骆宁,他叫骆宁。”
“哦,骆宁,你等一下吧,我还买了点饼干,一会全部拿过来。”说完林湛还在骆宁的脸上印下一吻。
骆宁似乎也很惊讶林湛的行为,惊的完全清醒过来,奇怪的盯著林湛的背影。等他再转过来面对习近凉的时候,更是惊的一跳。
习近凉的眼眶泛红,简直象著魔了一样,等林湛的身影消失,习近凉终於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怎、麽、回、事!!”
骆宁挪了挪屁股,让自己离习近凉远一点,然後在大脑收集词汇解释道,“就是,那个嘛,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你不要这麽气嘛,就是林湛母亲的亲戚那边,有精神疾病的病史……”
习近凉的眼睛瞬间睁大,“你说什麽?你说他……”
骆宁点点头,“是隔代遗传,不过不典型。在受到重大刺激後,选择性丧失记忆,然後用想象和编造内容填补失去的记忆,所以说,现在的林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习近凉沈默了一会,眉头微拢,“那你在这做什麽?”
“陪他做梦。”骆宁擦了擦眼角因为犯困而流出的眼泪,“林湛一直幻想和你两个人没有束缚的在一起。在没有人认识,也没人会打扰的地方……养一只大狗……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相信,林湛他画画挺不错的,他的梦想就是做插画家,那个林湛哦,很搞笑对吧?哈哈……”
习近凉笑不出来,他怎麽可能还笑的出来。
“为什麽会是你……”
“我是无照医师,一般情况下来找我的顾客都需要保密内容。林湛是林家下任继承人,林家还不想放弃他,更不不希望他发病的消息外传。”骆宁收掉嬉笑的表情,耸肩道,“我技术不错,嘴巴也够严。”
骆宁的嘴巴的确很严,他明知道整件事和习近凉有关,却不露一点口风,直到习近凉找上门来。
“这是林湛第二次发病了。”
习近凉看著骆宁不说话,还带著夹板的右手紧紧握著。
“他第一次犯病是在半年前,绑架你失败,被那位带回家关起来。林湛为了能出去,曾经绝食到必须打营养液维生,一开始我只是负责调养他的身体,有一次他发高烧,醒来後就把我当成是你,刚开始蛮吓人的,不过他变的很听话,让吃饭就吃饭,直到身体恢复。”骆宁突然诡异的笑了,“我还是第一次碰到那麽听话的人,就好象我就是他的世界,不过明明他看的是我,叫的却是你的名字,这有点让人泄气啊……那时候你还忙著和他的姐姐搞暧昧呢。”
“够了!”
“你最好听下去。”骆宁突然正色道,“别再说报复这种幼稚的话,无论他对你做过什麽,在我看来已经偿还的足够了,还是说你一定要见他在疯人院度过下半辈子?”
“我说够了!”习近凉猛的站起,此时如果他手里有什麽东西,一定向骆宁砸过去了。
“怎麽了?你们在吵架?”林湛端著餐盘适时出现,自然的坐在骆宁的旁边,边把点心和红茶摆在茶几上,表面上虽然象在打趣,其实暗地里偷偷瞪习近凉。
怒火又一次在爆发前熄灭……
林湛在维护的是“凉”,却在瞪真正的他……
是他让林湛变成这样的……
在这个房子里,他是最没有资格发怒的那个……
疯狂的爱39
“凉,你都没和我说过骆宁,你们是怎麽认识的?”
骆宁往旁边挪了挪,避免跟林湛有肢体接触,“沫沫呢,你帮他洗好了?”
“有什麽关系,等一下再洗嘛。”
“它会感冒的,快去帮它洗澡。”
林湛撒娇的撅起嘴,可惜骆宁看都不看一眼。骆宁还在为他刚刚的吻而介意,要知道在习近凉来之前,林湛绝对不敢擅自碰他。
“好嘛,我这就去……”林湛不甘愿的站起来,还在骆宁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瞪了习近凉一眼。
习近凉看著林湛的背影沈默了足有一分锺,直到骆宁以为他会一直沈默下去时,声音闷闷的问道:“上次怎麽治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