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锋的脸更红了。他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萧玉凌石化了。

自从上了大学，他的人生中经历了很多很多惊心动魄的场景。

但都没有一次，像这次对他的冲击力那么大。

他和大哥一直默默无语地坐了二十分钟。

过了这双方的思虑都波涛汹涌的二十分钟，萧玉凌终于开口问：“……和谁？”

“江朝。”萧玉锋轻声回答。

“……”萧玉凌再一次石化了。当然，他也知道有些天生的m被人打了还能产生快感，只是没想到他家就有一个。“所以说……大哥你挨打的时候一直都很爽？！靠！！怎么那么不公平啊！！我每次挨打都痛得要死！！！”

“……谁挨打还会爽啊？！”萧玉锋愤怒地瞪着弟弟，“我和他在一起从来就没爽过！！每次都痛得要死要活的，要不是心里喜欢他，我才不会作出那么大的牺牲呢！！”

萧玉凌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词：虐恋。他一直以为，这都是腐女们yy出来的。被人虐了产生快感他相信，被人虐了还能产生感情的他还真不信。但大哥是从来不会说谎的，事实摆在眼前，还真由不得他不信。看来，只能解释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了。“……话说，你说你们都已经五六次了你还只是痛？难道是因为前戏没做足？”

“前戏？”萧玉锋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词语，“又不是女人，还需要那么捏捏扭扭？”

“……我说……”萧玉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们不会连润滑油都没用吧？！”

“要用润滑油？！我还以为汽车上才用呢……”

“……我劝你还是和他分手吧……”萧玉凌开始发自内心地同情大哥了。

“不是不是，不能怪他，是我们对这方面的事情都不懂……对于我每次都那么痛苦的事，他也很内疚，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现象……”

“……靠！！你们不知道不能百度一下啊？！”

“去百度这种事情不是太恬不知耻了吗？！”

“去做这种事情难道不是更恬不知耻？！”

“……”萧玉锋哑口无言。

“……算了，大哥，我跟你讲吧，你现在那个地方还很紧，每次做之前要先用手指扩充一下内壁，润滑油也是一定要的，实在没有找替代产品也可以，什么沐浴露啊洗发膏啊都行。还有……记得戴安全套。”萧玉凌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跟大哥传授这种知识。

“不用吧，我们又没病，我又不会怀孕。”

“……他不会每次都直接射在你的身体里面吧？！那样你不会肚子痛吗？！”

“呃，难怪我每次事后都有点发烧。”

“……”萧玉凌又想起了一个腐女常用词：天然呆。不会吧？？！他那个看似什么都懂的大哥居然是个天然呆？！！不仅如此，连他那个看起来更牛逼的长官江朝都是天然呆？！！！！Oh，my god！！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我和他约好了，在其中一个人结婚之前，就悄悄谈一段时间恋爱。对了，玉凌，我们部队一个月才休息一天，难得在一起，明天要不要和大哥去逛街？我给你买点你喜欢的东西。”

“我喜欢的东西？耳环？项链？香水？唇彩？美瞳？”

“都行。”

“……大哥，听说恋爱中的人脑子都不太正常，原来是真的。”要是从前，萧玉锋听到一个男人居然会喜欢那些东西的时候，一定会露出鄙夷的表情。今天他居然还温柔地笑着。

“呵呵，主要还得请你帮我一个忙……明天……江朝也和我们一起，可以吗？”

原来是利用自己当幌子来约会啊！萧玉凌总算识破了今天大哥一反常态地对自己这么好、还把隐私一股脑地全告诉了自己的真相。“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们亲密合作，各取所需。”

“谢谢你。”萧玉锋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萧玉锋更幸福的时候，是第二天远远看到江朝的时候。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这是我弟弟萧玉凌。”

江朝冲着萧玉凌笑笑：“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咦？我是见过你，但你见过我吗？”

“呵～～你以为你和你那小男友偷偷潜入训练场能瞒过我们的眼睛？”

“小男友……你看起来也不老啊。”说实话，江朝看起来不仅不老，还属于年轻英俊的类型。

“嗯，我也只比你大哥年长三岁。”

“好了，钱拿来，然后我这个电灯泡就赶紧消失，你俩去开房吧。”萧玉凌自认为自己说了一句非常善解人意的话。反正自己所谓陪家人就是为了骗钱，从前和大姐一起逛街也是。

萧玉锋却脸一红。“你不想让我们陪着你逛街吗？”

江朝也笑道：“你误会了，其实我们今天只想像普通恋人般的约一次会，那种事，平时有的是机会做。现在我以为他严格指导为名，让他和我住在一起了。”

萧玉锋白了他一眼。“不是以严格指导为名，是的确是严格指导吧？住在一起，不知道被你多挑出了多少错处，多挨了多少下皮带。”

江朝宠溺地笑笑：“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打过你了吧。”

萧玉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一个星期很久吗？”

萧玉锋立刻附和：“没错！一个星期很久吗？！”

这句略带嗔怒的话倒把萧玉凌吓了一跳。大哥这是在……跟恋人撒娇？！！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自从和你确定关系开始，我就没打过你，这是真的吧？”

“哼，打了你还能和我做吗？”

“怎么不能？”江朝眉毛一挑，“我都赔笑脸了你还不依不饶？是不是真以为我以后都不会再收拾你了？告诉你，我可以先把你屁股打成馒头再把你干到哭！！”

“……大街上说这些，你要不要脸啊？！”萧玉锋真有些生气了，“人家玉凌还在这儿呢。”

“……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萧玉凌其实很想说，大哥，其实话题是被你扯到这上面的吧，想不到，你有时候也这么不要脸。

“好了好了，不说了，玉凌，我们就三个人一起逛街吧。”江朝提议。

“也行，只要你们不嫌我逛的地方无聊。”

“呵呵，没事，我其实就想和玉锋一起在街上走走，逛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知道知道，你们要体验一次正常情侣约会的感觉嘛。”

于是，三人就这样一起逛起了街。

萧玉凌自顾自地逛着衣服鞋子首饰香水化妆品，江朝和萧玉锋一直在说自己的悄悄话，萧玉凌除了结账的时候外也不去管他们。中午和晚上，他们都只是随便找了家小餐馆吃饭，萧家人虽然有钱却一向节俭，也不是那么讲究排场，看样子江朝也是和他们同类的人。

对三个人来说都很美好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日落西山，江朝和萧玉锋依依不舍地告别之后，就各回各家了。

第11章

萧玉凌提着大包小包的战果回到家之后，才猛然想起一件事：他这次回家居然把萧玉璇给忘了！昨晚本来打算去看看弟弟，今天也是想陪他玩玩，结果被萧玉锋的事情冲击得脑子全乱了，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萧玉凌内疚得要死，给沈月朗发了条短信，说自己明天早上坐早班车赶回去，大概会迟到，今天晚上想陪陪弟弟。沈月朗很快回了条：“好，你们难得见一次面，好好聚聚吧。早自习迟到了就算了，不记你名字就是。你说得对，早自习没意义。”

萧玉凌心情大好，心想，和导生搞好了关系就是好啊～～然后，他就来到了弟弟的房间，轻轻推开了门。萧玉璇正在画一幅画。

萧玉凌定睛一看，那是萧家的全家福，中间是父亲萧峻，萧俊右边是萧玉锋，再右边是萧玉娆，萧峻左边自然就是他和萧玉璇自己了。画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大概正处于扫尾阶段。

“呵呵～～小璇的画还是那么惟妙惟肖，和真人一样～～”萧玉凌由衷称赞。

“……啊！！！”正在专注画画的萧玉璇被吓了一大跳，“真是的，二哥你又忽然出声吓人！！”

“我可不是为了吓你，悄无声息地出现就是我的拜访特色啊～～”萧玉凌得意地笑道。他自认为这是区别于父亲从不登门、大哥重重敲门、大姐重重推门、弟弟轻轻敲门外的独家绝技。他一把抱住了弟弟，“小璇，对不起，说头个周末就回来的，现在才……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萧玉璇在二哥怀里呆了一会儿，轻声道，“二哥，我有个想法，一直都不敢和家里其他人说……可是……最近这想法越来越强烈了，我实在有点憋不住了……”

“哎呀，你这小傻瓜，有什么事连二哥也要瞒着？”萧玉凌假装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把二哥也当外人？亏我一直这么疼你呢，真是气死我了！！”

“不是不是！！”萧玉璇急得快要哭了，连忙解释，“二哥，我不是把你当外人，也不是故意要瞒你，我是怕二哥知道了，急着帮我出头，又要惹爸爸和大哥他们生气……”

“好了好了。”萧玉凌笑了起来，“我逗你的呢，你还当真？二哥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讨厌，二哥你又捉弄人家。”萧玉璇撅了撅小嘴，“我……想读美术专业。”

萧玉凌一愣。这还真被沈月朗说中了？“可是B大没有美术专业啊。”

“我知道……所以我想读A市音美大学，又觉得爸恐怕不会同意……”

“……爸不是恐怕不会同意，是一定不同意吧。”其实萧玉娆当初也复读过一年，她的成绩那年离B大只差几分，已经高出重点线了，明明可以随便读个什么重点大学，萧峻还非得让他重考。更何况，萧峻一向认为，正经人怎么可能去学艺术呢？参加艺考的都是高考考不上的。所以萧玉凌上次提出通过艺考来降低录取门槛的想法，被狠狠揍了一顿。可弟弟不是个会分不清利害轻重的人，他既然开了口，就说明他想走这条路的愿望的确很强烈。“哎，玉璇，这样吧，现在才9月份，离艺考时间还早，对不对？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旁敲侧击，先说服大哥大姐，再通过他们慢慢地说服爸。他俩在爸面前可比我俩有发言权多了，是不是？”

“可是……我已经跟姐说过了……她也不同意……姐说，她调查过了，美术专业毕业的不好找工作，多半都只能去当个自由画家什么的，可是画又不好卖……”

“哎哟，那是她不了解你的专业水平。就你这天赋，这刻苦劲儿，怎么可能卖不掉？”

“嘻嘻。”萧玉璇脸上绽放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二哥一定站我这边。”

“好了，你放心，我虽然不敢直接去说服爸，但是姐那边就交给我了。至于大哥，他有把柄在我手上呢，就更好办了。”

“……啊？大哥怎么会有把柄在你手上？”

“这个嘛……”萧玉凌狡黠地一笑，“不告诉你！这种事情少儿不宜，你还没满18岁吧！”

“……哼，也就差1岁而已。”萧玉璇别过脸去，继续画画，不理这个坏心眼的二哥了。

“好了好了，不闹了不闹了。”萧玉凌开始仔细研究弟弟的画，“我说，你怎么把我画在最边上呢？我在家的地位就那么边缘化？”

这次萧玉璇知道二哥不是真生气，可不上这个当了，认真地解释道：“因为……我估计二哥不想挨着爸站……”

“哈哈哈！原来你这么懂我的心！！没错，如果真要照相，在萧家我就只想挨着你～～”萧玉凌忽然发现弟弟居然还这么有心理学天赋，“不过，我觉得我旁边还太空了点，要不，你再画一个人吧。”

“画谁呀？画妈妈吗？”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把个死人和我们画一堆啊……”虽然在父亲口中母亲宣风铃是个极其完美的女人，据说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尽显大家闺秀风范，美丽，优雅，贤惠，得体，“锋、凌”这两个字也是取的她名字的谐音，萧峻其实是没想到她还会生第三个儿子，所以只好取姓了，幸好她不姓王之类的。对萧玉凌来说，母亲只是个符号般的名字罢了，没什么可尊敬和爱戴的，“你看认识的人才能画吗？如果我向你描述一个人的样子，你能画出来不？”

“可以是可以，就怕画得不像。”

“你是怀疑我的语言描述能力，还是怀疑你的美术能力？”

“嘻嘻，那我试试吧～～”

于是萧玉凌开始向弟弟描述沈月朗的长相。他的语文功底还真不是盖的，加上萧玉璇的领悟能力也极强，很快一个和沈月朗有八九分相似的人就跃然纸上。

萧玉凌很满意这幅画，用钢笔写了“萧家全家福”五个大字上去。他的书法倒也还不错。“小璇，你能把这幅画送给二哥不？”

“当然可以呀，二哥喜欢就好，反正我以后还可以画。”自己的作品能被人欣赏，自然是件十分令人高兴的事。

“那好～～”萧玉凌把画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我会好好收藏的～～那我拿回房间去了～～”

“嗯！二哥再见！”

萧玉凌把画拿回自己房间之前，先拿给了萧玉娆看：“你看，这多活灵活现，多有艺术价值和人文气息啊，你说这种画卖不掉，怎么可能呢？”

萧玉娆叹了口气。“就知道你要帮他当说客……别多管闲事了，先管好你自己吧，好好学习，别再搞出让我们操心的事了，懂不？”

当晚，萧玉凌不依不饶地说服了萧玉娆很久很久，但萧玉娆始终都不肯妥协。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决定改天再战。

萧玉凌永远都不知道，大姐那天晚上和大哥是怎么议论这件事的：“他也不想想，我们要说服爸放他离开萧家，或者接受他的性别取向，这件事有多么不容易，还要让他同时答应玉璇的事，这怎么可能呢？爸最近的心脏又不好，哪里受得了这么多刺激……”

“哎，你说得对。可是有时候，我也真觉得咱们有点对不起玉璇，虽然他……但那不是他的错，他毕竟也是咱们的弟弟……按理说，他那事至少比玉凌的事容易让爸接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