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惠仪解释说：“我们男多女少嘛，找不到舞伴的男士就只好与男士一起共舞了。”忽然她眼睛一亮，“不说了，你们慢慢啊。”随即就转身走进舞池。

谢秋生也拉着我进了舞池，我瞅了瞅周边，还真有不少是男士共舞的，不过都会不由自主笑场就是了。

“是要怎样的？”我好奇的问谢秋生。

“一样，你跳女步，或者我跳女步。”谢秋生的脸终于没那么紧绷。

“……哪个比较容易？”我觉得自己真的没什么跳舞的天分就是了，动作就跟机器人一样。

“你还是跳男步吧，免得弄混。”谢秋生抓住我的手摆好动作。

音乐响起，我一紧张，本来应该扶着他的腰的，变成了紧抓住他。

谢秋生的低笑声在我耳畔响起：“不是让你去打仗，别那么用力，你会把我的衣服抓皱的。”

“哦。”我赶紧松手，顺便摸了摸，好抚平被我抓出的皱褶。

“你这是性//骚扰哦。”谢秋生又说。

我“哈”了一声，顺手又摸了一把：“嗯，手感不错哦。”

玩笑了几句后谢秋生低声教我舞步，学习上我早已习惯他对我的指导，没想到这习惯让我连他教我舞步我都学得比较快。

跳下一首曲的时候，自我感觉那乐感比较好把握了，不由有点得意：“看来我还不错啊！”

谢秋生点头：“嗯，有道是名师出高徒。”

“哇，你好自恋，要是我还会踩到别人的脚呢？”我夸张的叫了一声。

“那就是，孺子不可教也。”谢秋生一本正经的说。

“……还真是什么都被你讲了。”我黑线，左右看了看，“你说我们待会可不可以去吃东西？我肚子好饿，甜品都吃不饱的。”

“可以，不过……之后就别再上来跳舞了，你还是新手，免得出糗懂吗？”谢秋生叮嘱我。

“呃……那你呢？”我被他这么一说，耳根不由发热。

谢秋生噙着笑意说：“我要是只顾着吃，明天大概就会被老板炒掉吧。”

“那什么……民以食为天。”

“嗯嗯，所以就拜托你帮忙把我那份也一起吃掉吧。”

“好啊，那就麻烦把你的胃袋装进我的口袋吧！”

“……你居然会讲那么冷的笑话了？你明明连无双都打不过我。”

“这两者完全没有联系吧……”

果然放松不得，一闲聊就连踩了谢秋生三脚，他低下头看了那鞋印，冲我皮笑肉不笑的说：“跳得真是【不错】啊！”

我只好干笑几声：“过奖过奖。”

之后我的活动就自由多了，其实有不少男同胞也跟我一样，从餐桌这头吃到那头。一轮下来，我已饱得不行。会场那么大，会计部的同事一个都没撞见，我不免有点无聊，无聊起来就四处张望。

整个会场轻歌曼舞，觥筹交错，看得我很恍惚，竟有点想找个角落摸出手机来玩一下游戏打发时间。不过，我要真这么做被何惠仪发现的话，那就不是一个“惨”字了得了。

为了不让别人觉得我正无聊，我努力装出一脸高深的样子盯着墙上的一副油画看，耳朵忽然捕捉到“谢经理”的字眼，我立即往旁边看去。

隔着人群看到谢秋生跟几个人站在一起谈得正热络。看了一会，这下我明白为什么何惠仪说谢秋生冷酷了。因为他在那里交谈了那么久，一点笑意都没有，也不能说是板着脸，就是很平淡，面部表情丝毫不生动。

“这样子的话虽然不是很有趣，倒是蛮帅的……”我自言自语说道，动漫角色中最有人气的一般都是这种类型，像那什么飞影、杀生丸，那个性是我万年学不会的。

“你在跟谁说话？”冷不防被何惠仪从后面猛拍了一下，吓了我一跳。

转身看到她跟会计部其他几个同事一起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我捏了一把冷汗：“有什么事吗？”

最瘦高的那位男同事一把攀住我的肩膀，指了指墙上的油画：“你再看着那画里的少女，她也不会现身的啦！走，我们过去隔间那边喝酒！”

“啊——我不是很会喝……”我被他拉着走，连忙跟何惠仪求救。

何惠仪眉毛一挑，不单止对我见死不救，还火上浇油：“男人不会喝酒算什么男人！可千万别输给我们，不然就不算个男人咯！”

听得一干男士斗志激昂，还有人揉着我头发说：“小卓你可别给我们拖后腿哦！”

我心说这后腿是绝对拖定了啊！

“人的潜能是激发出来的哦！”不知是谁这样激励大家。

以何惠仪为首的女战士们已是一副武则天女王睥睨天下的模样，攀着我肩膀的那位男同事悄声跟我说：“别小看她们，她们一斤白酒喝下去都面不改色，很可怕的。你能喝多少？”

我想了想：“大概……三瓶啤酒吧？”跟朋友出去KTV玩最高纪录就是三瓶，醉倒好像没醉，只是第二天有点起不来。

他嗯了声：“放心，还有个总监垫底，他是一杯倒。”

“总监也一起拼酒？！”

“那当然，这可是我们的压轴！反正明天放假。”

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整个原本蛮优雅的酒会已经渐渐趋向狂欢派对。

不知为何，我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大字——“衣冠禽兽”在不停旋转。

拼酒的话，当然是玩最简单的猜骰子。

这方面，我直觉历来不错，按概率来算，我输的次数比其他人要少一倍。但也还是喝了不少酒，开始大家还中规中矩喝啤酒，到了后面，就是啤酒兑白酒、啤酒兑洋酒这般豪爽的喝了。

拼酒的人果然是最糟蹋好酒的。

最先倒下的不出意料是总监大人，我因为输得少，还一直撑着场。何惠仪自诩为拼酒女王，这名头倒是名副其实，因为听说最后只有她笑傲全场。

我则在后半场倒下，白酒洋酒一下肚，脸就开始发热。等我一趴下，就被身边的男同事拖上了沙发。嗯，长型沙发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倒不少人。

我意识竟还很清醒，想着西装肯定皱了，谢秋生的脸色肯定又很好看了，要是他也喝醉了我们今晚是不是要露宿街头……

但不消片刻，我也随着醉酒的众人“三杯软饱后，一枕黑甜余”（注1）了。

注1：“南人以饮酒为软饱，北人以昼寝为黑甜”——宋魏庆之《诗人玉屑》卷六引《西清诗话》。“三杯软饱后，一枕黑甜余”则出自苏轼的《发广州》。

第九章：酒会后

朦胧中觉得自己在雨夜中行走，衣服都被打湿了，雨水像被加温过似的，有点烫人。接着风呼呼的响，还夹杂着人声，似乎是在跟我讲话。但我一点也听不清。然后我就被塞进了一团棉花里面，有点凉凉的。过了好久，我发现自己被棉花捂住了，踹不过气来，就抬起脚拼命踹，不知踹了多少次，终于被我踹走了那团棉花！棉花不见以后，舒服多了，可没过一会，又觉得冷，我转来转去，想睁开眼找些暖和的东西，但脑袋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眼皮都挑不起来。正冷得有点打颤的时候，被我摸到了一个暖呼呼的东西，我立马抱了上去取暖，再次进入香甜的梦境。

有东西在咬我的脸，我意识到有点痛感，转了转眼珠，终于成功撑起了眼皮，眼前有一堵灰蓝色的墙，还有温度，我靠了过去想继续睡，却被人顶住了额头。

“卓思言！”是谢秋生有点凶恶的脸，“醒来了就快点松手让我起床。”

我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而且他这么大声，弄得我太阳穴都抽筋了：“别吵啦！我还要睡！”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我都没意见，但是你先放开我。”谢秋生在拉我的手。

……什么？我不是抱的暖炉吗？我疑惑的看着他，有点不明白。

“你这个八爪鱼转世，巴了我一整晚，搞得我现在全身肌肉酸痛。”谢秋生控诉道。

“真是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我悠悠的回了一句，松开他，转身继续睡。

“你……”谢秋生只发了个单字，就帮我拉上被子任我睡得天昏地暗。

等我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做了多失礼的事。窘得我躲在浴室不肯出去。

谢秋生把我从浴室拎了出来，好笑的说：“你的脸皮怎么薄成这样？万一是在某个陌生女人床上起来，她要你娶了她，你是不是就红着张脸照做了？”

我抬起埋在毛巾里的脸，认真的想了想，有点犹豫的问：“难道不该娶么？”身为男人，就该有责任心！

“OK，我问错问题了。早知道我昨晚就乘机将你拆骨入腹。”谢秋生抽走了我手中用来遮掩的毛巾。

“拆骨入腹？！”我大惊，迅速跳开，“我不过就是把你当暖炉抱了一宿，不用拆骨入腹这么深仇大恨吧？”

谢秋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一会，说着“孺子不可教不可教”转身走开。

……这是在鄙视我的智商么？

谢秋生唯一夸了我的是，我醉酒后就乖乖睡觉，没有给他制造麻烦。当然为了报答他的照顾，我必须贡献整个周末给他捶背按肩——他对此的解释是“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什么啊……我们又不是炼金术师……

他话是这么说了，但事实上光是享受捶背按肩其实很无聊的，加上我喝了不少糖开水醒酒，所以跑厕所跑得特别勤快。于是周六下午的劳役只断断续续进行了30分钟就被我逃脱了。

我还在想着周日一整天该怎么办，结果一大早我就接到了姐姐打来的电话，说她这个星期在深圳处理了些公事，过两天就要回加拿大去，现在过来香港看我。

我被这一通电话吓得睡意全无，赶紧起身洗漱。

在衣柜里翻找衣服的时候，还在被窝里的谢秋生撑着头问：“怎么急匆匆的？”

“我姐说九点多在尖沙咀见面，我要是迟到了，会被她揪耳朵的。”我边说边换衣服，“对了，我中午不回来吃哦！”

谢秋生盯着我没反应。

我扬手在他眼前扫了扫：“喂，你不会是睁着眼睡着了吧？”

谢秋生瞟了我一眼，抬起另一只手抚额：“唉，按照电影情节，你这个时候应该亲一下我才对的哦。”

“哇，要那么热情的吗？”我回想了一下所看的电影，“我怎么没印象？”

“……同学，你看的都是纯爱剧，要不就是直奔主题的动作片。哪里会有这么浪漫的情节。”谢秋生不客气的吐我槽。

直奔主题的动作片……我知道他在说什么，问题是我在电脑里把那些数量有限的片子藏得还蛮隐秘的，而且来他这边都没看过，他怎么就知道……

谢秋生像是看透了我的内心一样，说道：“别看那么多，很伤肾的哦。”

“……很少好不好！”我脸一红，吼了声之后就朝他摆摆手，迅速逃离现场。本来就是，我才收藏了几部而已，陈文佳那家伙可是有十几G的收藏容量。我觉得吧，还是二次元的有看头，我对三次元里胸太大的女人有点适应不良。

九点半的时候，我赶到了尖沙咀，姐姐却姗姗来迟，我等了近四十分钟，在超市转了一圈，才终于看到她的人影。

姐姐一见到我，劈头就问：“有没有长高啊？”

“……好像没有。”都过发育期了，谁没事经常去测量身高啊。我顺手接过姐姐手里拎的袋子。

姐姐眯眼打量着我：“我看是没长。你姐姐我173啊，你好意思卡在178不长么？爸爸可是有185的。有没有每天喝牛奶，嗯？”

谁二十岁还天天喝牛奶的，又不是小孩子……我连声应着，跟随她进了一间西餐厅。姐姐知道我爱吃什么，直接帮我点了餐。

姐姐长得既高挑又漂亮，很有古典气质，跟妈妈很像，性格也很像，雷厉风行。不过这性格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姐夫说他就喜欢姐姐这样的性格。说起来，我妈当年也是凭着豪爽的性格把当大学教授的老爸追到手的，并且成功让老爸下海经商，成就了现在的事业。

唉，三次元的女人好强悍。

姐姐询问了我的近况，我也成功向她要到了零用钱，正好可以用来抵掉去酒会那套行头的费用。

正在享受饭后甜品的时候，姐姐忽然问我：“你住在谢先生家里方便吗？听你跟妈说，他的是单身公寓，那万一人家女朋友来过夜，不是很尴尬？”

“他是GAY，怎么会有女朋友？”我感到很莫名奇妙，低下头继续享用布朗宁。

过了好一会，姐姐才说：“这样啊……那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呃……”我停顿了一下。

姐姐瞪大眼睛，单手捂住心口：“你不会是喜欢像我这种大姐姐类型的吧？”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姐姐听后长叹一口气，搅着咖啡说：“我当初跟妈妈商量送你进男校，是为了培养你的男子气概啊。你现在跟以前那熊样子根本没两样嘛！在男校有同学学长护着，没人敢欺负。现在呢？大学同学都不错吧？”

熊样子……这形容词可真让人不爽。我哪里熊了，我只是与世无争罢了！碍于姐姐的威武，我只好乖乖的回答：“同学都很好啊，我们经常举行派对活动。”

“那就好。”姐姐点头，“对了，下星期爸妈都在家，你记得回家啊。”

“遵命。”我爸妈就好比外交官，经常不在家，所以我回家基本是要先等他们通知，不然就会扑了个空。

姐姐低头看了看表：“好吧，我们现在去时代广场，我要给你姐夫买几套衣服。”随后又用挑剔的眼光扫描了我一遍，“啧啧，顺便也给你买几套。”

我内牛满面……

姐姐是购物狂，不逛足五个小时，她是不会罢休的。何况她今天活像被关久了的狱友放监一样，看什么东西都眼睛都发亮，明明说买我姐夫跟我的衣服，她自己的衣服倒是已经扫了一大堆。我保守估计今次这场战役不到晚上八点是不会停止的了。

不知逛了多久，我终于受不了，一屁股坐在店外的休息长凳上，姐姐则进店里去扫货。我看了看周围，还真不缺少我这种随从……不由得对他们报以同病相怜的苦笑。

忽然，我竟看到了谢秋生的身影！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毕竟隔得有点远。随即又看到了他身边多了个人，仔细一看，居然是Mr.Chou！

我瞪大眼看着他们，感到很奇怪，上次明明看上去关系不怎么好，今天怎么聚在一起了？

第十章：无妄之灾

之后跟姐姐逛街都有点心神不宁，不断的猜测谢秋生跟Mr.Chou究竟是什么关系。结果跟姐姐分别的时候，被姐姐拍了一下脑袋。

我拎着姐姐买的衣服，以及妈妈买来送给谢秋生的谢礼回到住所的时候，谢秋生居然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