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行天下(第四卷 下)——耳雅
耳雅  发于:2012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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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太后和玄悲方丈所说之话都属实,就代表落昕那股用以支持自己活下来的恨意已经变得可笑之极,且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同时,她多年来为了复仇所做的努力,也变得毫无意义!

包拯回到书房之中坐下,让太后等人也都落座,看站在书房中央的玄悲方丈,“大和尚,当年之事,你似乎知道得更明确,说来听听吧。”

和尚长叹了一声,“贫僧才发现,离了这世俗入了佛门,也并不能切断前尘往事,做过的坏事,不会被菩萨所宽恕。”

“你求菩萨宽恕什么?”庞吉冷笑一声,“为何不求被你害过之人宽恕,真是本末倒置,可笑至极!”

包拯看了看庞吉,一挑眉,像是表示肯定--老庞,总算说了句人话!

“贫僧原本姓布,单名一个麓字。”大和尚话一出口,陈班班便跳了起来,“你是布麓?”

太后不解地问,“布麓是谁?”

“回禀太后!”陈班班小声说,“布麓是当年禁军中的一个统领,当年……当年就是他与月和夫人传出私情,从而惹得先皇勃然大怒。月和夫人也犟,觉得先皇不信自己,就说要走,先皇才会一气之下,才将她关起来,最后酿成惨剧。”

众人皱眉,一起转眼看玄悲方丈,原来这就是始作俑者啊。

和尚在小包福的搀扶下坐下,跟众人讲述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二十多年前,先皇赵恒偶尔得知了一些关于太宗时期,琴姬遗宝的线索,便是那古沉船的故事。他想要找到那些宝藏,于是派人四处打探线索。

一次,几个影卫在江南的一家典当铺中,发现了一块金饰,就是史书记载中的那块鎏鹤翎。

通过当铺掌柜的,影卫们找到了典当之人,正是月和夫人。

赵恒听了她弹琴,就知道必然是与当年琴姬有些关联的,于是将她接入宫中,假意疼爱,想要从她口中,打听到当年宝藏的线索。

可世事难料,相处的久了,赵恒对她生出情愫来,就想纳她为妃子。只可惜当时太后极力阻拦,只好将她藏在西院。

布麓当时是禁军的一个统领,年轻能干,很受赵恒器重,但是他本人却对赵恒很不满,觉得他懦弱无用,对外族退让,害怕打仗。

一次偶然的机会,布麓结识了李冉伯,李将军,那是当年镇守边关的名将之一,而且据说他是唐王李世民的一个后世子孙,在军中很有些名气。

李冉伯与布麓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就带他加入了一个教派--四叶教。

四叶教,是一些好战武人自发组织的一个密谋推翻大宋,重兴大唐的教派,李冉伯就是教主,布麓知道,此人野心勃勃,想要称帝。

可同时,他又觉得李冉伯非常能干,霸气、机谋、果敢等等各方面都强出赵恒数倍,于是布麓便也忠于他了。

得知赵恒接了个琴姬回来,四叶教也觉纳闷,后通过几个宫中的细作一查,才知道其中奥秘。李冉伯便起了想要得到财宝的心思,有了这批巨额财富,就能用于扩充军备,到时候发兵造反推翻了赵恒,他就能登基为王!反正他赵匡胤的江山也是抢来的。于是,李冉伯就设计了一条毒计。

赵恒在与月和夫人的长期相处之下,已经情深意浓,又逢月和夫人产下一个极可爱的小公主,赵恒更是对她们母女疼爱有加。

可月和夫人对人非常提防,因为她怕对方另有所图,在她渐渐对赵恒敞开心扉之时,却听到了一些闲言闲语。有几个宫女太监在背后议论赵恒利用月和夫人之事,被她听到,久而久之,便生出不信任来。

某日,月和夫人遇袭,布麓正好救了她,被赵恒看见,心中生疑。这时,又有人对赵恒添油加醋,说月和夫人行为不检,与赵恒有奸情,连小公主都可能是孽种。

赵恒派人监视布麓,得知他胳膊上有月和夫人的人像纹身,便妒火中烧,其实这就是李冉伯的计策。

他派人杀布麓,布麓逃跑的时候,杀了法光寺的玄悲和尚,自个儿剃了个光头假扮他,逃过一劫。当时法光寺也在李冉伯的控制之下,因此没有被人发现。

另外,杀害玄悲和尚的时候,布麓还无意之中发现了开封城下很多的下水道都是贯通连接的,他便与李冉伯商量,订好了将月和夫人接出宫的妙计。

赵恒毕竟是薄情寡性之人,得知月和夫人不忠,便对她很冷淡了。但事情毕竟没有查清楚,他也不能杀了那对母女,就命人接着查。

月和夫人则是误会了。她原本就怕赵恒是为了宝贝才和自己在一起,如今见他越来越冷淡,就以为是因为问不出宝藏所在因此疏远自己,便更加伤心。

这时候,宫中有传言说赵恒对这母子生了杀心,果然不多久,就传说如月公主被溺死的消息,其实是布麓和李冉伯设计,将小公主带了出去。

月和夫人痛失爱女,本想自尽,布麓突然出现,告诉她公主没死已被救出去了,问月和夫人肯不肯一起走,赵恒已生杀心,不走必死无疑。月和夫人一听女儿没死,又恨赵恒不念亲情,便有了那一场跳井自尽的假戏。她被布麓接出皇宫,住在了阴山村里。

这阴山村,是四叶教的一个据点,李冉伯将四叶教成员的一些家属安排在这里。得知他们是唐朝旧部,再想到自己祖上与唐王的关系,加上她对赵恒的恨意,便加入了四叶教。她说出众多藏宝地点中的一个,挖出部分宝藏,准备筹划叛乱。

可天有不测风云,赵恒查清了李冉伯叛乱之事,将他处死,四叶教党羽一并斩杀。他也知道自己错怪了月和夫人,可再找已经找不到人了,懊悔不已。

在随后一场对四叶教的清剿浩劫之中,不少官员纷纷落马,唯一逃过一劫的就是法光寺和山阴村的众人。大家也没了再谋乱的心思,就这样安静地生活下去了。

不久,月和夫人因为长期郁郁寡欢,离世了,只留下了年幼的如月公主,改名为落昕。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些村民早就知道自己手里囤积了大量的宝贝,总有一天要招来杀身之祸,就在后山挖了洞,准备事到临头的时候用来避难。而大难临头那一天,还真的就来了。

31.转机

玄悲方丈继续讲述当年的事情。

落昕在一天天地长大,因为小时候目睹了月和夫人的苦难,因此她虽年幼,胸中却始终有恨意。她因自幼跟随落歆夫人学琴,练了一手好琴,再加上山阴村众人都觉得她的身份早晚会引来灾祸,就将她卖给了邻村的一个戏班。

落昕很小就跟着戏班到各地游历,小小年纪能抚一手好琴,于是很受欢迎。

可这一路,落昕都没有与四叶教的人彻底脱离关系,随着赵恒晚年越发的昏庸软弱,四叶教已经死灰复燃了。

落昕十分聪明,她依然死死咬住她娘告诉她的几个秘密不松口--就是当年藏着宝藏的其他几个地点。

等落昕再长大了一些,经历了更多,和先祖一样,成为了一位琴姬。她工于心计,善于掌握他人弱点来利用他们,就好像当年罗青山和陆铁心,就是个例子。被杀的那两个女人,也是曾经在宫中害过她娘的两个婢女。

落昕后来认识的一批四叶教教众之中,就有穆老三这个人。

穆老三身份神秘,他功夫出众,入了四叶教后,很有威信,而且学识渊博,大家都很信任他,将他视为复兴大唐的希望。

不久之后,穆老三得到了传国玉玺,说是要亡宋兴唐了,再加上赵恒病重,他们都觉得时机成熟。

可还没等他们开始,赵恒驾崩,年轻的赵祯登基,元帅赵普带兵征战南北竟然无往不胜,一时间民心所向,四叶教存在的基础渐渐薄弱,很多人脱教离去,更有些人加入了宋军,后来也都飞黄腾达。

穆老三带着落昕和剩余教众继续奔走,妄图得到更好的机会,这样一晃就十来年,落昕出落成了不输她娘月和夫人的美貌琴姬。

被蝎九天抓走那次是个意外,她原本是想要利用那抢她去的贪官办事的,不料被殃及池鱼。白玉堂救了她后,在某种程度上让她稍稍找回了一些本心。于是她就想到了山阴村,想找那几个从小一起玩耍的姐妹。

可等她到了山阴村的时候,才知道村庄被屠,就在前不久。

她找遍村庄,活着的只有四个年轻女孩儿,女孩儿门说屠村的人都是宋军,想必是赵祯发现了他们,所以来赶尽杀绝!

落昕从而越来越痛恨赵氏。只可惜她们当时能力都不济,没法报仇。为了自保,五姐妹在山阴村的房舍之中躲藏,传出有鬼传言,整日装神弄鬼地度日。

就这样,渐渐已经天下太平,赵普也归隐做了逍遥侯。

可落昕胸中恨意并没有消退,旧愁新恨,让这五姐妹恨死了赵氏一族,就想复仇。

另外,落昕还想将当年赵恒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好让天下人看清他真面目。

于是,她们五个就在穆老三等四叶教众的安排下,开始了这次的计划。

那鸭脖子店、原本的松脂铺子,都是四叶教的碰面之所,鸭脖子店的老板是宫中逃出来的太监,五妹等人就是山阴村,从小与落昕一起长大的姐妹。

他们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杀死赵氏满门复仇。二,活捉赵祯,推翻宋氏江山。

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

展昭等众人听完了当年往事,大致有了了解。但是有一件事情始终还是觉得不解,都问陈班班,“当年先皇下令屠杀山阴村的民众?”

陈班班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那是谁去了山阴村屠村?”公孙不解,“还留下那么古怪的符号牌子,传言说是为了选妃什么的。”

“这山阴村的事情,皇上也知道些,但是绝对没下令屠杀村民。”陈班班解释道,“不过他也是近期在调查的时候打听到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难怪赵祯说起山阴村,会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这老狐狸。

落歆夫人知道的事情也大抵如此,她还在为赵恒与月和夫人那段亦真亦假,如梦似幻的感情所纠结。再加上曾经一直相信的人竟然是害死他娘的真凶,她现在心力交瘁,包拯便也不再多问了。但落昕毕竟也背负人命,她先后设计害死了不少人,虽然那些人大多也是害人在先,就好比说罗青山。但到后来她又变得丧心病狂,连庞妃、香香这样的无辜之人也不放过,按照包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自然不会轻饶了她,更何况她还妄图谋朝篡位。

但审归审,最后决定怎样处罚的还是赵祯,庞吉拍拍包拯,对他撇嘴,“这是他们家家务事,你留着让他们自己办去吧,清官难断家务事么!

到这里,当年之事差不多就已经水落石出了,唯独剩下一个疑团,就是谁真正屠了那五坟村!

包拯又提审了穆老三,穆老三咬住不说话,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可见,他还不是那真正的幕后黑手。

另外,对方总说要什么灭宋兴唐,可推举谁来做皇帝呢?总该有个姓李的人才是啊。

眼看着天都快亮了,包拯要和庞吉进宫,向赵祯禀报此时,他让众人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天亮再说。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开封府的别院,一头躺在了床铺上,只觉得也有些累了。

白玉堂摸了摸被子里头,将蜷缩在一起给他们暖床的大虎小虎摸出来,放到了展昭的怀中,自己钻进被子里。

展昭也跟进去,打着哈欠犯困,“嗯……屠村的是谁呢?”

“猫儿,还记不记得我们干嘛去太白居?”白玉堂忽然问了一声。

“嗯。”展昭点头,转过身来面对着白玉堂躺好了,“你是说,薛家有鎏鹤翎玉器的事情?会不会他爹也是当年参加了四叶教的朝野旧部,被先皇网开一面放了的?”

白玉堂点了点头,“也有可能。”

“嗯……”展昭说完了,突然想了想,“不对啊,薛益行并不算是名门之后,他虽然是翁国公的女婿,但自己的亲身父亲并没有官爵职位,貌似只是个平民百姓。”

白玉堂难得地打了个哈欠,凑过去一点,脑袋架在展昭的肩膀旁边,“我困了,睡醒再说。”

展昭躺在床上,肩膀上靠着白玉堂,伸手将小虎抓起来,用它的肉垫轻轻拍白玉堂的脸颊。

白玉堂往里钻了钻,伸手一掀被子,将两人都蒙上了。

展昭往外拱被子,被白玉堂拉住,“别动,睡觉!”

“闷!”展昭就想扒拉被子,这时候……只听到,“笃笃”两声敲门声音传来。

展昭看外面,“这个时候谁来?”

刚想起来,白玉堂拉住他手,“睡着了。”

“怎么可能。”展昭无奈地看他,“说不定有事情。”

“有事情才睡着了,你都多久没睡了?别家的猫都是懒猫,就你能折腾。”白玉堂翻了个身,“十万火急也等天亮吧。”

展昭想了想,觉得也是,就索性伸双手捂住耳朵,对着他躺好,“那我也听不到。”

白玉堂失笑。

这时,外头的敲门声又响了两下,传来了薛益行的声音,“展兄、白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薛益行?!正在怀疑他呢,怎么就来了?!

“方便的话,能不能说几句?”薛益行开口询问。

展昭捂着耳朵看白玉堂,问,“听到还是不听到?”

白玉堂望天,伸手一把捏住他鼻子,展昭躲开,窜了起来,出去开门。

白玉堂也爬了起来,走到桌边倒了杯茶。

薛益行站在门口,见展昭来开门了,有些歉意,“打扰了。”

展昭笑了笑,问他,“薛将军,这么晚还不睡?”

“有些事情,想跟二位说一下。”薛益行轻轻叹了口气,“关于这一次的事端。”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下眼色,薛益行自己来说,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到了屋中落座,薛益行开口到,“我爹姓薛,叫做薛亮,是当年李冉伯将军的一个随从,李将军事败之后,他藏起了很多财宝,隐姓埋名生活,还做了些小生意,一心培养我们成才。”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难怪薛家会如此富有,还有当年的唐朝瑰宝了。

薛益行无奈地说,“若不是为了保命,我也不会想着让最疼爱的妹妹入侯门。”

“保命?”展昭和白玉堂一愣,一起看着薛益行,“保谁的命?”

“我薛家满门的。”薛益行说着,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块牌子来,放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面前。

看到这块牌子就让两人忍不住一皱眉,那是一块竹片牌子,正反面都画了两只古怪的鸟,一边是朱砂色,一边是青色。

就和五坟村村民家门口挂着的牌子一样。

“你为什么会有这块牌子。”展昭和白玉堂都吃惊。

“挂在我家门口的。”薛益行无奈地笑了笑,“当年李冉伯之所以留下我爹在身边,因为我爹是唐末一个将领薛俊的后人。”

“哦?”展昭倒是有些兴趣,“好像听说过。”

“如今我掌握北军兵权,身为大将军,原本仕途坦荡。可因为家人的关系,很有可能被牵连,因此我一直行事低调,待在北边不露面。”薛益行说着,轻轻摸了摸那块竹牌,“直到有一天,这块牌子出现在我家门口。”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块竹牌,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是军中留下的一种规矩。”薛益行叹了口气,“我听爷爷以前说起过,他总是跟我们吹嘘,说他爷爷曾经是大将军,年轻的时候,还参加过暗杀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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