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行天下(第四卷 下)——耳雅
耳雅  发于:2012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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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门当户对了啊!”庞煜戳戳展昭,“不如考虑考虑?”

一旁薛益灵脸通红,边踹庞煜,“你少胡说八道!”

展昭斜眼问白玉堂,“白兄觉得门当户对?!”

白玉堂不说话。

薛益灵赶紧摆手瞪庞煜,“你不说了么,展大哥有心上人了,跟他门当户对,功夫模样都甩出我老远去!”

庞煜笑嘻嘻,“是啊,不过没成亲不代表没机会么!”

薛益灵踹了他一脚。

庞煜觉得踹在自己身上还不痛不痒的,就知道这丫头不是阻止自己呢,而是催促自己继续。

展昭眯着眼睛,“那个人,死要面子!一点不可爱。”

白玉堂咳嗽了一声,回头看展昭,“是你没事总逗他吧?”

“我没有!”展昭不承认。

白玉堂端着杯子喝闷酒。

庞煜摇头望天,

包延不知道众人唱哪出了,就问展昭,“展兄啊,生辰八字有么?要不然我给你算算?”

“不用。”展昭斩钉截铁地拒绝。

“那白兄的生辰八字呢?”庞煜伸手跟白玉堂要。

白玉堂想了想,跟小六要纸笔,展昭看了他一眼,白玉堂摸了摸下巴,看展昭,两人眼神交汇,彼此都觉得有些复杂。

小六拿了纸笔过来,白玉堂拿在手里,还没落笔,就见展昭虎视眈眈盯着那张纸,样子像是说,你敢写那我也写!

白玉堂拿着笔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对庞煜说,“要不然你自个儿写吧。”

“我写?”庞煜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两人都死拧巴,万一惹翻了自己不是棒打鸳鸯了么,就笑嘻嘻问薛益灵,“要不然我来?”

“呸!”薛益灵赶紧收了纸张,有些不高兴,又看了展昭一眼,他虽然嘴硬,但看得出来,心里只有他心上人。而且白玉堂也明显在为那心上人打抱不平,唉……看来自己没戏了!

又吃了一会儿饭,众人都不说话,就见展昭黑这张脸看别处,白玉堂有些讪讪地摸了摸下巴--这猫似乎生气了!

正这时候,外头一个人从窗户越了进来,是个黑衣人,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愣……眼熟!

“哦?”庞煜倒是认了出来,“南宫……”

来人正是赵祯身边的侍卫南宫纪,时常保护庞妃,所以庞煜认识。他对庞煜略行了个礼,就急匆匆走到了白玉堂和展昭身边,对两人耳语了两句。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当真?”

南宫纪点头,对两人一拱手,“请二位赶紧前往。”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也顾不上怄气了,马上站起来从楼上跃了下去,弄得还在屋中的庞煜和包延面面相觑,薛益灵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啊?”包延到了窗边张望,南宫纪也是一闪就没了踪影,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回去接着吃菜。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什么了,这么急着走--原来,赵祯说要去找落歆夫人,并且觉得她可能今天会动手,于是就去了。

南宫纪安排了大量影卫和暗卫保护,可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就特意找了展昭白玉堂他们过去帮忙。

两人到了落歆阁,正好看到赵祯的轿子停在门口,赵祯下车入后门,落歆夫人迎出来,还是一脸的温柔。

展昭和白玉堂盯着她的脸看了看,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寒战--一个人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面善心恶说着容易,做起来也并非是那么简单的!

落歆夫人陪着赵祯到了阁楼,见赵祯心神不宁的,就问,“皇上怎么了?”

赵祯长长叹了口气,“唉……多事之秋啊。”

展昭和白玉堂还没来得及过去,就看到院子里,有几个白衣人一闪而过,埋伏在阁楼四周……

两人都皱眉,正是昨天晚上去皇宫作怪闹鬼的白衣女鬼!

“出了什么事么?”落歆夫人给赵祯倒了杯茶,“皇上为何心事重重?”

赵祯摇摇头,“总之一言难尽,不如你给朕抚琴一曲,让朕可以静下心来想些事情。”

“嗯。”落歆走到桌边,拿起了自己的琴,款款来到了赵祯的身边,“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就你往日弹奏的那一首吧,朕喜欢那一首。”赵祯似乎有些疲倦,靠在桌子上,望着窗外的天空。

落歆静静坐在赵祯身边,为他抚琴,琴声婉转悠扬,让人不自觉就静下心来。

展昭和白玉堂在外面隐藏着,怕打草惊蛇不敢靠太近,但窗户里的情况可以看得很清楚。赵祯并没有看落歆,只是望着窗外,而落歆一双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赵祯……眼中满满的恶意让人胆寒。

展昭忽然不明白了,问白玉堂,“落歆夫人为何那么恨皇上?按照他们的年龄,落歆夫人比他大上好几岁,就算年幼时有什么苦难,也不是皇上造成的!她阁楼里的灵位看来,是记恨赵氏皇族,也就是说,恨的其实是先帝一家,皇上不过是被迁怒!”

白玉堂看着展昭不说话,刚才那猫还跟自己生气呢,一转眼就忘记了,傻猫一只。

展昭说完了心中不解,见白玉堂不回话,就伸手拍了他一下,“干嘛不理我?”

白玉堂张了张嘴,指自己,“猫儿,是你先不理我的。”

展昭狡辩,“有么?我哪有那样小气。”

白玉堂无奈。

就见不远处南宫纪对两人“嘘!”

两人赶紧捂住嘴俯身,差点给他们添乱了。

“你怎么看?”展昭还在纠结刚才的话题。

“我倒是奇怪,赵祯为何特别在意落歆夫人?”白玉堂想了想,提出了至今困扰自己的疑问。

“落歆夫人想杀他……杀他不说,还想害死庞妃和香香,庞妃暂且不说,香香现在绝对是赵祯的致命伤,谁敢碰这襁褓中的孩儿,赵祯该是格杀勿论才是吧?”白玉堂看展昭,“为什么他忍?像是在给落歆机会一样!”

展昭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另外,我觉得先皇并不是一个多靠谱的人。”白玉堂突然说了一句,展昭干笑两声,“怎么说呢?”

“你想啊,狸猫换太子这种把戏都会相信,还有什么糊涂事情干不出来?”白玉堂冷笑了一声。

“呃……”展昭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说,月和夫人可能是被诬陷的?”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论年纪呢,落歆夫人应该跟当年的小公主差不多岁数。”

展昭微微皱眉,“我也是这样推测的,如果真的当年月和夫人是受冤枉死的,那也难怪小公主这样恨先皇,她后来遭遇了什么无人得知,会这样复仇,估计也是有苦衷……只是不知道与那五坟鬼村什么关系!”

白玉堂又笑了笑,“我们之前还不是怀疑么?先皇究竟是不是真心喜欢月和夫人?”

展昭瞄了白玉堂,“照你这么说,先皇太可气了,病死太便宜他了!”

白玉堂忍笑,伸手按了按展昭的嘴,“赵祯可不是赵普,说话小心些,别一言得祸,到时候我还要带着你远走天涯躲避追杀。”

展昭愣了愣,白玉堂的手还在嘴上,手心温热,双目相对凝视,看不到滴……展昭脑袋里忽然蹦出“情深似海”四个字,惊得自己一麻爪,赶紧甩头。

白玉堂也回过神来,收回那视线,缓缓放开了手,展昭突然问他,“我若是因言获罪要逃亡,你也与我一道么?”

白玉堂笑问,“如果是我呢?你会不会?”

展昭点头,“嗯!”毫不犹豫。

白玉堂伸手拾起起他胸前一缕发,“当然,我会!”

不远处,南宫纪一方面担心赵祯,皇上不让他靠太近,也不让他乱出手,非要他看信号,他担心的要死!而这边原本想让展昭和白玉堂帮着把把关,没想到两人含情脉脉对视,还顺便调起情来,完全无视落歆阁里的赵祯。南宫有些无奈地望天--这叫什么事啊!如今的大侠太不靠谱了!

赵祯静静地听着落歆抚琴,良久,突然开口问,“落歆是不是中意白玉堂?”

琴声微微一乱,落歆夫人赶紧收拾心神,笑道,“皇上想到哪里去了……”

“朕不介意。”赵祯却是轻轻一摆手,“只可惜白玉堂心有所属,不然朕一定用尽心思让他娶你。”

落歆微微一愣。

就听赵祯淡淡道,“毕竟我赵家欠你太多。”

随着赵祯的话出口,就听到落歆夫人的琴音一滞。

展昭和白玉堂忽然听到琴声停了,也都转眼望过去。

27.生路

赵祯听到身后的琴声停了,便也轻轻叹息了一声,“太后和八王叔今早去皇陵,准备月和夫人入皇陵的事情了,只是她的尸骨应该还在你手上吧?”

身后的落歆夫人不说话。

展昭和白玉堂在远处张望着,好奇却听不到,急得抓耳挠腮的!

此时,就见楼下几个白哀伤已经靠近阁楼,那样子像是要上楼了,手上还拿着兵器。

赵祯缓缓地站了起来,南宫纪对几个影卫一摆手,一跃下了屋顶,过去将那几个白衣人制服。那几个白衣人哪里敌得过南宫纪这样的大内高手,很快就被点了穴道,就见都是年岁不大的女孩儿,众影卫也没下重手。

展昭和白玉堂早就迫不及待地到了屋顶之上,听着下边的动静。

赵祯回头,就看到落歆夫人呆呆坐在那里,盯着眼前的琴面儿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祯双手背在身后,看了看窗外已经被影卫门抓住的那些“女鬼”,沉默不语。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中微微有些数了--这位落歆夫人,恐怕就是当年那个早夭的如月小公主,是赵祯同父异母的皇姐……应该是同父异母吧?如果不是,也不会那么恨赵家人!

“呵。”落歆夫人突然笑了一声,“他并不疼我,也不爱我娘,那些什么痴迷琴姬之类的说法,都只是伟出来好听的而已。你赵家人真正想要的,是金银财宝,是能壮大国力的宝藏。”

赵祯静静听她说完,良久才点头,“我父王薄情的很,我懂得。”

展昭和白玉堂在屋顶上也暗自叹息,看来,当年先皇并不是真的钟情于一个琴姬,而是想从月和夫人那里知道当年那批宝藏的下落。这么说起来,月和夫人的祖上,估计就是当年太宗钟情的那个琴姬。这样说来还真是讽刺的很,一家几代人,世世代代都逃不脱这样的命运。

“知道我为什么要做琴姬么?”落歆夫人伸手抱起那把古琴,缓缓转身的样子,展昭和白玉堂看着都忍不住皱眉,女儿像娘么?和玄悲方丈胳膊上那位美人刺青一模一样。那天刺杀玄悲方丈的估计就是她吧,所以方丈才会那样反常地往外跑,是想给她时间逃走!

那她既然不是方丈的女儿,他为何又要如此维护呢?难道当年做过什么对不起月和夫人的事情?

赵祯看了看落歆,“怎样才能化解你的仇恨?”

落歆冷笑一声,“仇恨能化解就不是仇恨了,有些人天生比较记仇,化解不了的,不如杀了我吧。”

赵祯皱眉,“朕不会杀自己的手足。”

落歆挑起嘴角,“你也想知道那批财宝在哪儿么?”

赵祯微微愣了愣,随后笑着摇头,“朕要财宝做什么?饥不能果脯、寒不能取暖,不过是闪来闪去亮一点而已……远没有满天的星斗亮。”

落歆听了他的话,也笑,“如今大宁风调雨顺又富庶,哪儿还缺钱,可缺钱的时候,你们做皇帝的,就会挖空心思去筹钱了。”

赵祯点了点头,“也许吧。”

落歆夫人走到了桌边坐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何不早些戳穿我?”

“朕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查清楚,包括当年参与害你们母女的人。”赵微微皱眉,“一查才知道,原来牵扯甚广……可如今时过境迁,很多人已经退了,其子孙大多很出色,身兼数职又关系到我大宁安危,朕没法将他们问斩给你出气,所以只好委屈你了,朕尽量补偿,你就当不为朕,是为了这天下太平吧。”

“你还真实在啊。”落歆夫人冷笑连连,“这些人都有把柄在你手中,方便你做皇帝吧?”

赵祯出未出言反驳,只是淡淡吧口气,“杀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过去的永远都回不来了。再说了,你这几年日日派个小鬼去吓唬他们,早就吓得他们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了。毕竟做过亏心事的,心中有愧地活着,怕有报应又怕殃及子孙后代,到头来遭罪的是他们!”

落歆夫人缓缓地站起了起来,“你要我就这么算了?”

赵祯点头,“朕不希望惹来事端,但又不想委屈你,你不如说说,怎样才肯罢休。”

“罢休……”落歆夫人走到池不远处,打开桌上的一个柜子,拿出里面五个灵位来,幽幽地说,“这样,才解气。”

赵祯深深皱眉,“朕不想杀你,你再想想,除了这些,朕什么都能给你。”说完,转身出了门,就有几个影卫将大门锁上,分别站在附近,而整个落歆阁也被士兵团团围住,琴阁被锁了个严严实实。

落歆夫人独自留在屋中,用一块白色的帕子轻轻地擦着先帝的灵位,笑着自说自话,“没那么便宜的,你知道吧?我像你,有仇必报,你欠我一分,我还你十倍!”

赵祯走了,展昭和白玉堂还在屋顶上呢。

两人都有些困惑,尤其是展昭,非常不高兴。

一方面,情势急转直下,赵祯那边看来掌握的线索明显比他们多得多,他毕竟人在宫中,找些当年的老臣一打听,很容易问出真相来。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赵祯就是在布局。而包括包拯等人在内的所有人,赵是按照赵祯布局好的在走,目的就是帮他查出涉案的人员,还当年的真相。赵祯这招不可谓不高明!手中握有当年之事,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相当重要!能让老臣乖乖听话,更能让他们的子嗣忠于职守。帝王权术就在于恩威并施,用些心计无可厚非。

可另一方面,如今赵祯已经知道真相了,他的意思却是要隐瞒!也难怪啊,如今牵扯进当年事情的,差不多都是些退了的老功臣,而他们的子北则是身在高位被委以重任的!不说别人,就说薛益行。一旦追查起来,拖也当年丑事,一来官员们会被牵连出一大片,另外,也就是最主要的,是有损皇室尊严,有损先帝威名。

展昭听着,觉得这样处事不符合本心,顾大局的结果就是不顾真相,顾真相的结果又是不顾大局。左右为难不说,最后向权贵 低头,恶无恶报天理何在?更何况当年似乎 应该死了不少人。

白玉堂知道,此时展昭心中憋闷,开封府身来只求真相,然而大局面前又不能做得太莽撞,万一真的引出什么乱局来,可是祸害天下的事情!可再看看当年那个乱葬坑里那累累白骨,怎么可能就不计较了?

白玉堂还想听一会儿,却见展昭已经跃下屋顶,急匆匆往回走。

“猫儿。”白玉堂追上,拉他一把,“你干嘛去?别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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