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行天下(第三卷 下)——耳雅
耳雅  发于:2012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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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儿,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白玉堂有些烦,这些人怎么搞的,一趟趟往这里跑。

这次进来的,是沈颜。

沈颜进来是给他送饭的,开了门进去将食物放到他跟前,见白玉堂将早上留下的早饭吃了,她还挺高兴的,边给他盛饭边说,“刚刚雷清朗派出去的水军都没回来,展昭果然厉害啊。”

白玉堂身体微微一动,沈颜无奈地笑了,果然还是只有展昭才能牵动他心思。

“刚才来的是什么人?”白玉堂问。

沈颜为难,似乎不能说。

白玉堂便没再多问,继续看图纸。

“这个给你,你藏起来。”沈颜也交了一个白色的药瓶给白玉堂。

白玉堂看了看瓶子,不解看她。

“是解药。”沈颜小声说,“如果进去解机关,危机重重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怕我会后悔一世的。”说话间,就听到又有脚步声,赶紧将东西藏进了白玉堂的秀袋里头,给他夹菜。

这回进来的是雷清朗。

雷清朗走入大牢,看到的正是沈颜在给白玉堂布菜,白玉堂喝酒看图纸。

“呵。”雷清朗靠在牢门口感慨,“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流天下么,连蹲大牢都有女人伺候。”

沈颜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白玉堂见她还在身边,轻轻一摆手。

这一摆手,让门口的雷清朗不禁皱起了眉头……白玉堂这样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副贵公子的腔调,难怪那么多女人明知道不可能,还是一头往他身上扑。

沈颜站起来,乖乖就出去了。

“展昭死了,我跟你说一声。”雷清朗打开门进来,在白玉堂跟前盘腿坐下,自己拿了个酒杯,斟酒饮,似乎很开心。

白玉堂掏出了袖子里的白瓷罐子,依然像刚才那样,抬手轻轻松松扔进了同一个地方,低头继续看图纸。

雷清朗看了看,微微一琢磨,嗤笑一声,回头问白玉堂,“怎么你不担心么?展昭死了哦?还是你对他死活不在意?”

白玉堂不想搭理他。

“不至于吧,莫非是伤心得说不出话来了?”雷清朗啧啧两声,“看不出来,堂堂锦毛鼠白玉堂,竟然担心死敌开封府御猫的安危。”

白玉堂继续看图纸。

“你敢无视我?”雷清朗怒道。

白玉堂发现这人是不是脑袋有些问题,平日斯文到迂腐,但现在这会儿就暴躁得失去耐性,莫不是真的有病?

“白玉堂!”雷清朗问,“知道关于你的一些事情。”

白玉堂依然是彻底无视这个人。

雷清朗倒是不介意,笑着摇头,“说你有喜欢的人我还真不信,因为我听很多人说过,你这人根本没有心。”

见白玉堂依然无动于衷,雷清朗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松江府烟云楼的琴姬蒋仪么?”

白玉堂脸上神色倒是微动,不过也没说话。蒋仪是松江府著名的琴姬,弹得一手好琴。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一天,徐庆在路边救了个被人欺负的姑娘,那姑娘就是蒋仪。蒋仪说她从琴阁被撵了出来,有人冤枉她偷了一百两银子。

徐庆是热心肠,见她可怜兮兮流落街头,就陪她回楼里去讨个公道,少了百十两银子而已,大不了给她补上么,也别把人姑娘往外赶是不是。

后来琴阁老板以为她跟陷空岛徐三爷是朋友,哪儿还敢赶她走啊,仔细一查,蒋仪真是被冤枉的。

这事本来没什么,可偏巧徐庆与蒋仪一起进烟云楼的时候,让他家里媳妇儿的小丫鬟看到了。小妮子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以为少奶奶吃亏了,急急忙忙回家告状,说三爷逛窑子去了!

白玉堂这位三嫂是个母夜叉,徐庆别看虎了吧唧的,平日却最怕她。

她一听徐庆敢去那种地方,立马火往上撞,操起擀面杖就要打死那奸夫淫妇去。正巧让白玉堂撞见了,见三嫂发疯了,就赶紧陪着去劝架。

到了烟云楼,徐庆急中生智将白玉堂往蒋仪跟前一推,对自家媳妇儿说,“你昏头了,这是玉堂红颜知己!”

这三嫂虽然凶悍,但很疼白玉堂,听说打错人了,还紧着给人家姑娘道歉。而且她也看出来了,是丫头误传,这里不是窑子而是琴阁!

一来二去,三嫂倒是和蒋仪混熟了,两人挺谈得来。烟云楼的桑葚酒很好,白玉堂经常来喝一杯,于是和蒋仪也熟络了。

不久之后,白玉堂出远门,途中有陷空岛的家将送来信,说蒋仪请他回去一趟烟云楼。那段日子白玉堂和展昭正在西北查案,哪里有空回去。让那家将跟徐庆说一声,蒋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帮把手。

只可惜,等白玉堂三个月后回去,他三嫂伤心地跟他说,“蒋仪半个月前去世了,突然就得了怪病。她倾心你已久,知道不可能也不告诉你心意,只望着临死能见你一面,你也不来。”

白玉堂听后也挺不是滋味,怎的传话时不说清楚。徐庆说是蒋仪不叫说的,说是一切随缘就好……

雷清朗看到白玉堂眼神微变,笑了起来,“原来你记得啊。”

白玉堂抬眼看雷清朗,这人不会和蒋仪有什么关系吧?

“别弄错了。”雷清朗摆摆手,“我只是偶然去过一次琴阁听过她弹唱而已,为情所伤求之不得的人弹琴,有一股绝望伤怀的感觉,特别好听。”

白玉堂厌恶,雷清朗其心不正,实在是很佩服他平日掩饰得那样好。

“嘿嘿,”雷清朗怪笑了一声,“蒋仪死的那天,我正好在,楼上姑娘们哭成一团,她手里攥着一块白绸去世的。我就听楼外的姑娘都叹气,说她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你,别说松江府,就算整个江湖谁不知道--你白玉堂,没有心!

白玉堂脸上并无表情,低头继续看图纸。

雷清朗伸手,把玩着白玉堂手腕上的铁链,“等这次事情了了,我想切开你胸膛看一看,你究竟有没有心……”

说完,他大笑着站了起来,转身出门,将铁门重重地关上了,离去。

白玉堂视线终于从图纸上挪开,轻到无法察觉地叹了一声,手中拿着图纸放在膝上,抬眼……望着不远处稻草堆里两个若隐若现的白瓷瓶子,依然是神色淡漠。

……

海上一阵疾风刮过,带着一丝海水的腥咸苦味,展昭站在船头任海风将长发吹乱了,扬起又散开……忽然自言自语地说,“我知道你有,是他们不懂。”

30.妖城真颜

白玉堂丢掉了那两个白瓷瓶子,理由很简单,其一,他不相信唐青松的为人,跟他合作和跟其他人合作没有两样,都是被钳制。其二,他不想欠沈颜的人情,无论她有没有欠自己什么,这样清清楚楚的比较好。

又过了一阵子,白玉堂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应该是已经入夜了,他有些疑惑……到妖城需要那么久么?莫非是要破解那个阵就需要花费那么多时间?这样的话,如果赵普和陷空岛动用大量的人马,就需要同样多的装备!不过赵普军旅出身,应该知道带足够粮草,可别出乱子。

或者说,已经到了妖城,船是在岛内行动,亦或是绕着岛屿在转圈?

白玉堂正推测着地形,就感觉船身猛烈地晃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白玉堂皱眉--到了!

果然,甲板上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而且船身还有轻微的侧倾,估计是在靠岸抛锚。

甲板上喧闹了一阵之后,四外就安静了下来。

白玉堂虽然不爱说话却也是比较好动的性格,在地牢里锁着真是不太舒服,幸亏锁链比较长,他在原地走几步,也不是很受影响。

站在地牢中央,他开始等……既然到了,那么应该会尽快转移吧?雷清朗相比会比唐青松快一步。

正想着,果然就听到了脚步声传来,不过这次来的不是雷清朗也不是唐青松,而是鬼面人--白玉堂猜测的,展皓。

鬼面人究竟是不是展皓,白玉堂不知道。

那人走到牢笼边打开了铁门,道,“到了。”说着,他就过来帮白玉堂揭开手腕上的锁链。

白玉堂伸手过去像是要配合他,却突然手腕子一翻,擒住他手腕向外掰。

虽然内力不济,但白玉堂毕竟是白玉堂,身手还是在的,他这一招不为别的,就为了试探那人会不会功夫。这一招,对方如果会功夫则必然要躲……不会,那么手腕子可能被掰断。

白玉堂在法力的一刹那,就感觉那人双手像是打滑了一般一瞬离开。他倒是一愣--这是什么功夫?

而面具人手腕挣脱后也没说话,像是不在意地继续给白玉堂解了锁链,让他跟着自己走。

白玉堂满心疑惑,展昭说他哥不会功夫,当然了,有可能是展皓一直在掩饰,然而他行走江湖多年,这种功夫的确是头一遭见到。

满腹狐疑地跟着鬼面人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正走来的唐青松。

唐青松看到鬼面人后一愣,微微皱眉--计划落空了!鬼面人对他说,“带着人到外围将机关变了,别让人靠近。”

“是!”唐青松乖乖走了,额头可是见汗。

白玉堂到了船舱外,抬眼望,果然已经天黑,天上繁星点点,远处是大海,昏暗的海面上依然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白玉堂估摸着两个岛之间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不可能什么都看不见……现在才明白,他们可能到了妖城的背面,如今绵长的是大海。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星象,的确如他所想。

刚刚低下头,就看到鬼面人到了身边。

隔着鬼面具跟他对视了一下,白玉堂看到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把或者灯笼照射的原因,瞳仁之中竟然有金色的光芒在闪烁。

“你非常能干。”

没等白玉堂回过神来,鬼面人已经开口说话。

白玉堂面无表情看他,心里却是盘算,这人眼睛的情况和展昭很像!怎么回事?莫非也中过那种毒?

“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或者特别想要的么?”鬼面人像是闲聊一样问白玉堂。

白玉堂没什么反应,微微一耸肩,脑袋里却是闪过了展昭的身影,有些想笑。

“如果没有的话,想不想找些什么事做做?”鬼面人带着他下船,踏上了那座黑色的岛屿。

“做什么?”白玉堂并不反驳他,他倒是想听听,这人大费周折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人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鬼面人突发感慨,“你那么出色,难道甘心和其他人一样,生老病死庸庸碌碌一生?”

白玉堂微微皱眉,心说这家伙闹出那么多事情来,不会是为了要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之类的吧?那猫他大哥估计脑子有问题!还好不是亲兄弟。

“阿嚏……”

展昭忽然打了个喷嚏。

白福凑过来问,“展大人,是不是冷啊?晚上海风大。”

“没。”展昭干笑了两声揉揉鼻子,望着前方不远处已经清晰可见的妖城。他们此时正躲在一处礁石后面,远远望过去,妖城四周是戒备森严整个妖城跟个龟壳一样,光华的黑色石头表面,没有明显的入口。

“能不能靠近?”展昭问白福。

“展大人。”白福指了指海面,“你看那些海水。”

展昭望向白福所指的,靠岸近海处的海面,就见那里的水,呈现一种古怪的波浪状。

“怎么回事?”展昭问白福。

“表示水底下有气泡,有空洞!”白福经验丰富,“就是有机关!不能从正面进,太危险了。”

展昭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看来妖城已经被对方占领,既然妖城已经是他们得了,那为何还要活捉白玉堂呢?

“为什么渡口没有停船?”展昭觉得奇怪,问白福。

“嗯……”白福好好琢磨了一下,低声说,“展大人,前面这岸貌似是虚的,依我看,根本没法子过去!”

“绕到后方了?”展昭忽然明白了过来。

“那就糟糕了!”白福摇头,指了指那些守卫,“您看啊,四周戒备那么森严,我们根本没办法将船驶出礁石,要绕过去就必定要冒被发现的风险,使不得!”

展昭眉头皱了起来,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同时他往后方望,海面上并不见赵普的人马来……莫非是毕了灯火悄悄行船而来,怕被人发现?

展昭问那被擒的水兵,“如何过去?”

水兵说,“往后边上的!要绕过岛屿的左岸。那里守卫森严,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这都是少将军设计的关卡。”

展昭心中暗叹,那少将军何磊不愧是前水军大将军的部下,何泽文能收他做义子,必然是觉得他有可取之处!果然不简单……

……

上了岛屿之后,白玉堂起先只看到两边黑色的礁石,这石头非常光滑,显然是经过打磨的,果然是一座人工的岛屿么。

跟着鬼面人走过长长的石岸,就看到前方一座诡异的城堡。这城堡在山的背面,后方的山形状像是一只卧龟。而在城堡前边有一个月牙形状的小港湾。港湾之中停泊着一艘大船。

城堡包括大船,在月光的照射下都形成了一种诡异的血红色……血色妖城!

“吃惊么?”鬼面人问他。

白玉堂有些不解,“为什么会是这种颜色?”

“血咯。”鬼面人无所谓地回答。

白玉堂微微皱眉,在判断他是说真的还是在骗人。

“哈哈。”鬼面人愉快地笑了起来,“你知道聪明人和蠢人最大的区别在哪儿么?”

白玉堂不语,继续看前方的城堡和船,那鬼船上有棺材,自己身上,还带着那串招魂铃呢。

“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蠢人只知道惊奇,而聪明人却知道怀疑。”鬼面低声说,“不过那的确是血,没错!”

“血干了会变成黑色,怎么会在月光下变得这样鲜艳?”白玉堂很好奇。

“那是因为在血里都有一种毒素。”鬼面人淡淡地说,“那种毒素可以让血液在干涸之后变成这种样子。这种血液就叫做月光血,而这种人,叫做妖城月族。

白玉堂听到这里,忽然心中升起一种不祥之感。当时梨老疯曾经指着展昭说他就是月,莫非……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鬼面人的眼睛,惹得鬼面人又笑了起来,“我早说了你很聪明,不错,月族从小就要服用一种药物,这种药物能让人的眼睛失明一段时间,但是好了之后,视力会渐渐增强,能力体力也会增强,伤口的愈合能力也是。因此……要杀掉这种月族,就必须砍其头颅,放尽周身之血,然后再将尸体焚毁,才能彻底消灭!。”

“你给展昭也用了这毒?”白玉堂看向鬼面人的神色更加冰冷了几分。

鬼面人轻轻摇了摇头,“不一样。”

“什么意思?”白玉堂追问。

“呵呵……你也有咄咄逼人的时候啊。”鬼面人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也并非什么都不在乎啊。”

白玉堂只关心他给展昭用的药,有什么不一样。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药了。”鬼面人说,“封存了二十几年,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另外,我也不是害他,这药乃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神物,以至于当年有人不惜杀害妖族吸食血液,却始终没法得到那种神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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