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行天下(第八卷 上)——耳雅
耳雅  发于:2012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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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一挑眉将银子扔给他,“你和那桂园的老板什么关系?”

小和尚微微一愣,“他怎么了?”

“死了。”展昭从屋顶落了下来,“叫人灭了口。”

小和尚眉头紧锁,见展昭下来了,就想上房逃走,叫展昭拽住衣领子提溜了下来。

白玉堂见他一脸的不信任,有些不解,“你说我们是坏人?”

“这年头,杀人凶手都能做官,都能救驾。那魔头分明进了开封府的大牢,还被完好无损地放出来了,你们说,你们不是蛇鼠一窝,是什么?!”

小和尚说这话是义愤填膺。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听得糊里糊涂——抓了还被放出来……

“你说枯叶?”

“就是那杀人的魔头!”小和尚双眼一瞪,“你们开封府,我还以为是天下最清廉的衙门,没想到……”

“唉!”展昭伸手一指他,“你别胡说八道损害包大人名声,一码归一码,包大人自会秉公办理,抓了放也好,放了抓也罢,自有他的考量,大人办事你个死小孩不准插嘴!”

白玉堂望了望天——展昭骂人果然有个性。

小和尚一张脸通红,恶狠狠回了一句,“你才是死小孩!”

展昭见他没刚才那么抗拒了,正想问话,就听到头上又有风声不断,抬头看,只见头顶盘旋着刚才那只秃鹰。

小和尚盘腿坐下,似乎是刚才跑累了,伸手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小葫芦来,拔开瓶塞,就要仰脸喝水。

就在他嘴张开之前,白玉堂又一颗墨玉飞蝗石打中了他手里的水葫芦。

“啪嗒”一声,葫芦掉落,水洒了一地。

“你干嘛?”小和尚蹦了起来。

展昭纵身一跃上去,那秃鹰在半空盘旋着,一时半会儿升不高。

白玉堂连着两颗墨玉飞蝗石扔上去给展昭借力。展昭纵身窜上半空,一把擒住那秃鹰细长的脖子。

秃鹰扑扇着翅膀,钢勾一样的爪子四处乱抓。

可展昭哪儿能让它抓伤,拽着它的脖子就在空中轮圈。

那秃鹰被甩得呼呼生风。

此时开封府街上不少行人都听着动静了,抬头一看……展昭正在大半空耍风车呢,手里甩得什么看不清楚,就看到满天飞羽毛。

最后展昭扯住那秃鹰翅膀尖上两把羽毛,用力揪下来了几片。

那秃鹰再飞不稳了,加之被转了几十圈头晕目眩,就颓靡地挂了下来,直翻白眼。

白玉堂抱着胳膊看着,心说——鸟儿到了猫手里,还能有好的么?

小和尚不太明白,低头一看……只见洒在地上的水,竟然变成了一层焦黄色……有毒?!

“谁给我下的毒?”小和尚蹲下看了看水,又仰起脸看提着秃鹰落到眼前的展昭,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桂园的老板和之前的兵部尚书龚学都是死于这秃鹰下毒。”展昭指了指秃鹰爪子上的一枚小巧竹笛一样的机关。正是之前他们在龚学家里看到的那下毒器皿。

“龚学……”小和尚低沉的声音冷笑了一声,“死得好!”

展昭摇头,“小和尚,佛门中人,戒嗔戒杀的,你怎么如此暴戾?”

那小和尚叹了口气坐下,“龚学作恶多端,报应已经迟了,叫他做了那么多年大官,真真便宜死他。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是笨人,一听这话,猜到他可能与龚学和枯叶都有仇怨。而会和这两人车上关系的……

“莫非,你认识当年被灭门的郭家镖局的人?掌门是叫郭再兴吧?”展昭试探着问了一句。

小和尚猛地抬起头,“你们知道当年郭家的事情?好啊!你们果然是一伙……”

“你急什么?”白玉堂皱眉看了他一眼,“人话还没说完你眼珠子就爆出来了,秃驴又不是真的驴。”

“你怎么骂人?”小和尚叫白玉堂抢白一句,噎得说不上话来。

“谁骂你了?我骂秃驴。”

“唉,算了算了。”展昭赶紧阻止两方面斗嘴,问小和尚,“你真的认识郭家?”

小和尚上下看了看展昭,“我凭什么相信你?”

展昭回头看白玉堂,像是问——咋办?

白玉堂伸手一指地上的毒酒。

“凭我们救了你的命。”

小和尚扁扁嘴,“一码归一码!”

白玉堂对展昭一耸肩——你来吧,我没折了。

展昭见着小和尚软的不吃还疑心病重,挑眉,伸手一把揪住他衣领子,“臭小子,爷没空跟你啰嗦,你说不说?”

白玉堂睁大了眼睛——展大人这算恼羞成怒?

小和尚也傻眼了,盯着展昭看。

展昭一挑眉,“你若真想给郭再兴报仇,就说了,天底下能帮你申冤的也就开封府了,你不说,对得起死去的那一家人?”

小和尚嘴角微微地动了动,眼神也开始游移,似乎是动摇了。

良久,他看了看展昭,问,“你……真的肯给老爷申冤?”

“老爷?”白玉堂纳闷,“你是郭家的下人?”

“当年若不是老爷收留,我早就是个饿死街头的乞儿了。”小和尚低声道,“出事那天晚上,正好是七少爷的周岁生辰。老爷让我拿一封银子上铁佛寺给小少爷求个保平安的百锁……等我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是一片火海了。大家都死了,一个都没留下!我问了好多人,都说有个阴阳脸的怪人杀了郭家满门,然后放火焚烧。我去报官,当时的府尹龚学竟然以失火草草了事。整个绍兴府谁不知道这是灭门案,他却不查,最后还平步青云一路高升。我幸得铁佛寺方丈的收留,出家做了和尚还学了功夫,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查当年事件的真相!最近真的让我找到了真凶的下落,所以才进了开封寻人。我的银子都是当年老爷家里留下的,对方不是为了劫财,完全就是为了去杀人的,连不会说话的稚童都不放过,不是杀人的恶魔是什么?!”

展昭点点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叫郭游。”小和尚打了个稽首,“法号叫了仇。”

展昭和白玉堂有太多问题想问这个小和尚,便立刻将他带回了开封府,希望可以查出当年郭再兴一家被杀背后隐藏的秘密,以及那个传说中,神秘的生死盒。

三人回了开封府。

展昭将小和尚带去了包拯的书房,却看到房中还有几个人在。

和包拯一起在书房坐着的是一个长相十分特殊的人。此人年纪不大,应该也就个四十来岁?却是一头白发。身材瘦削精悍,面部冷酷,鹰钩鼻剑眉隼目,显得阴郁又有些可怕。

此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官服,十分恭敬地跟包拯说话,旁边,还坐着个人——赵琮。赵琮稳稳当当端着茶杯,身后站着枯叶。

展昭远远看到枯叶了,怕郭游看到他胡思乱想,立刻安排赵虎先将人带到后院安顿下来,等人走了,再告诉包大人问话。

白玉堂没见过那个白发的男人,只觉得此人似乎武功十分高强,就问展昭,“这是谁?”

“大理寺少卿,仇少白,听过这名字吧?”展昭对他吐了吐舌头,“据说他名字一出,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都腿软。”

白玉堂心中了然,仇少白的确名声非常大,此人功夫奇高,冷酷无情,供职于大理寺,年纪轻轻就成了少卿,只听从赵祯的命令。大理寺与开封府都属于办案的地方,只是开封府掌管开封以及全国各地的刑案,大理寺属于秘密机构,专门调查些见不得光的案件,还有就是涉及官员的问题。仇少白人称“白头瘟”,意指他是白头的瘟神,此人轻易不出动,一出动,见着他的官员就倒霉了。仇少白怎么会在开封府?展昭满腹的疑惑,不过此人平日低调,清廉严肃,且很尊重包拯,所以展昭等人对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印象。

走进书房,展昭就见包拯看到自己似乎神色有异,再看身边众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自己,有些不解。不过他也没多问,对包拯略行了个礼,想跟他说一下郭游的事情。

包拯没开口,仇少白站了起来,“麻烦展大人随我去大理寺走一趟。”

展昭不解,大理寺和开封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上大理寺做什么?还是出了什么乱子要人帮忙?不会是赵祯又拿他做人情了吧……

可不等展昭问话,仇少白对身边侍卫点了点头。

几个隶属大理寺的捕快就拿出了一副镣铐,走向展昭,说,“展大人,得罪了。”

展昭一头雾水,见他们似乎是要拷上自己,往旁边闪了闪,看包拯——这是唱哪出啊?

白玉堂原本见有官员在,不想进书房掺和,但觉察出似乎情况不对,就皱眉望向里边。

只见赵琮坐着喝茶,气定神闲的,而枯叶则是对自己挑起嘴角笑了笑。白玉堂就皱眉——有问题!

仇少白道,“展大人,你涉嫌谋害辽国使节巴彦将军,现在要带你回大理寺问话。”

展昭双眉一挑,眼睛睁得溜圆,“巴彦死了?”

“不错,昨日死在驿馆了。”仇少白拿出一枚袖箭来,“在他尸体上找到了你的袖箭,还有……巴彦的随从看到是你行凶。”

展昭心说你们就扯吧,“这是栽赃!”

“展护卫。”包拯立刻说,“本服也觉事有蹊跷,只是……”

“只是什么?”白玉堂站在门口,问包拯。

包拯为难,似乎有话说不出口,展昭跟随包拯多年,见他的样子像是吃了什么哑巴亏,估计其中是有些缘由的。毕竟,包大人不会看着他蒙受不白之冤,他这么多年被冤枉的次数可多了,哪次不是包拯跟红了眼的斗鸡似的护着他,这次竟然眼睁睁看着不插手——莫非其中有安排?

想到这里,展昭对着那两个同样为难的捕快一伸手,示意——拷呗。

几个捕快回头看了看仇少白,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两人拿着锁链刚要套展昭的手腕子,一只手伸出来,一把握住链子。

“嘶……”两个捕快就觉得一阵阴寒刺骨,下意识地一缩手,锁链落在了地上,被冻成了冰柱子。

展昭暗道一声不好,把那白耗子忘记了,赶紧拉住盛怒的白玉堂,以免他发脾气动手宰人。

仇少白看了看两个捕快,只见两人手上都起泡了,冻伤,暗暗惊讶白玉堂内力的深厚。同时,他也知道——和包拯说得再好,展昭再配合,真正难过的是白玉堂这关。临来时赵祯也说了,可能会触怒白玉堂,因此……

仇少白开口,“白五爷,皇上有旨,将展护卫暂押大理寺大牢,本案由大理寺和开封府联合督办。展昭若没有杀人,则只是在大理寺少住几日,若是真有罪,那杀人偿命,谁都保不住他。”

白玉堂眉头微微地挑起了几分,“赵祯说的?”

展昭拽着他袖子心说——完了完了,耗子失去理智了。

仇少白伸手摸了摸鼻子,一旁捕快吼了一嗓子,“白玉堂,你敢直呼皇上姓名?”

白玉堂冷眼看他,“你敢直呼我姓名?”

捕快暗暗咧嘴,预感情况不妙。

“玉堂。”展昭拉着白玉堂说,“我不过去配合调查,上大理寺住几天就回来了。”

“不准。”白玉堂看包拯,“无凭无据,凭什么抓人?”

“白玉堂,我知道你武功盖世,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仇少白将那枚袖箭扔到白玉堂眼前,“人证物证具在,我们不过依法办事。”

“放屁。”白玉堂冷笑,“你去杀个饭桶会留下自己的袖箭,还让人看到你长什么样?这大理寺卿改名饭桶卿如何?”

仇少白磨着后槽牙暗暗摇头——白玉堂这性子怎么就这么轴呢,软硬不吃都不知道变通。或者……按照赵祯说的,因为事情到了展昭头上,他便无法变通了。

“我也这样认为。”这时候,赵琮看仇少白,“仇大人,看在包大人面子上,不如通融通融?”

展昭微微皱眉,赵琮这厮拿包大人的清誉开玩笑呢么?他暗暗戳了戳白玉堂的背脊,手指飞快在他背上划了几下,扯他,让他别挡着。

白玉堂知道,展昭在他背上写的是个“计”字,按理法也好、规矩也罢,展昭这趟大理寺是非去不可,当务之急是找到杀死巴彦的真凶。可是让他眼睁睁看着那猫被拷上手链子带走,那怎么可能?

“仇大人。”包拯开口,“展护卫有嫌疑,但被栽赃的可能更大,他这几日忙于调查案件,琐事缠身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驿馆行凶,你带人走,镣铐是不是能免则免?”

仇少白看了看包拯,包拯想来刚正不阿从不低头,这会儿真难为他,黑脸都憋青了,点头,“自然,只要展大人配合。”

“那走吧。”展昭转身往外走,顺便也把白玉堂扯了出去。

“猫儿!”白玉堂怒意更盛了几分。

展昭按住他脑袋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见白玉堂还不干,急了,瞪眼,“听话!”

白玉堂咬着牙拉着他手腕子,不肯放人。

两人在院子里僵住。

仇少白等人也匆匆出来,就要跟包拯告别。

白玉堂想跟展昭一起去,不过留在外边查出真凶才是要紧。

好不容易展昭生拉硬扯把手抽了出来,安抚好白玉堂让他暂时忍耐,就听枯叶忽然来了一句,“展昭武功高强,轻功更是无人能及。这若是不戴枷锁逃走了,谁能抓住他?”

包拯微微蹙眉,看着枯叶。说实话,包大人此时比谁都窝火。偏偏赵祯跟他定了这条计策,非让展昭去大理寺天牢蹲两天,这枯叶还欺人太甚。

说来也巧,谁都没发现,此时在院子的一角,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把一切都看到了眼里。

这两天,大花猫花狸狸总在大虎跟前转悠,小四子刚才摸了一把大虎的肚皮,觉得鼓鼓囊囊的,就猜是不是又要生了?于是他抱着大虎跑来找他爹给看看。

去后院从包拯书房前走能抄个近路,小四子欢欢喜喜抱着大虎到了院子,就见很多人在书房,似乎还在争吵。

小四子站在屋角犹豫要不要走过去。里边说话的声音也就传到了他耳朵里,于是……小四子听了个明明白白。

经过小四子的梳理,事情是这样的——有人冤枉展昭杀了什么人,明知喵喵被冤枉的可能性很大,赵祯还要人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理寺。小四子平日总跟影卫们在一起,已经对官职有了些了解。他知道,大理寺是所有衙门里头最可怕的地方。他也知道,展昭是好人,赵祯听任人冤枉他,包大人也没有帮他,任凭他被带走了,现在……他们还要铐住他!

“坏人。”

众人太过专注,没注意小四子什么时候靠近。

枯叶低头,不知何时小四子到了他身边,仰着脸,愤怒地看着他。

枯叶微微一愣,小四子放下大虎,跑上前用力推了他一把,“你是坏人,我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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