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枭 下——凌厉风
凌厉风  发于:2012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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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不错。”

一边摇晃着手里的小瓶,一边瞟着夜枭看不出心思的平凡面孔,冷破军突然觉得刚刚的纠结有些好笑。

不过是一个平凡的男人……

可是,他好像栽了……

想到这里,冷破军抿紧嘴唇,眼角抽了抽。

第75-79章

想到这里,冷破军抿紧嘴唇,眼角抽了抽。

“夜枭,你留下。”

眼角瞥到夜枭慢吞吞转身,冷破军立刻出声挽留,而后对风挥挥手,示意他尽快离开。

风立刻站起身来,从不情不愿的夜枭身边擦肩而过。

‘听话。’

这是风离开之前传音入密给夜枭的最后一句话,带着点儿幸灾乐祸。

可惜夜枭完全不明白风意指为何,只是略略歪一歪头,然后将之抛至脑后。

而因冷破军赶人赶得急,风也就没有将此次执行任务时发生的意外禀告他。不过,风并不打算替夜枭隐瞒,该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会少。

即使明白盯着闭目不语的夜枭是没用的,冷破军却还是盯着那杵在门边的人沉吟许久,才慢吞吞的开口朗声道:“过来。”

然而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夜枭还是木木的站在那里,气息几乎与周遭的空气完全融合在一起。

冷破军纳闷的眨眼,随后仔细地观察他,不多时额头就爆起数根青筋。

“夜枭!你竟然给我睡着了!”

用上五成内力的一吼可媲美狮吼功的威力,内力微差点儿的都会耳鸣头晕气血翻腾,夜枭却只是身体轻轻晃了晃,然后歪了歪头。

“醒了?”

剑眉几乎倒竖,冷破军阴冷的声音仿若从地底深处爬出的鬼魅咆哮,令人如置身极地,每一处神经都被冻伤。

但夜枭非寻常人,完全不受其影响,只是微微直了直身体,摆出一副“我在听,你说”的懒散样子。

冷破军顿时只觉得一腔怒火疯狂升腾,但是看着夜枭那张微微苍白毫无表情的脸,又登时什么火也发不出来了。

罢了罢了。冷破军放弃的轻叹一声,向夜枭招了招手:“过来。”

乖乖的寻声走近,夜枭虽然困得不行,但是好歹还记得面前这个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因此才忍着困意顺从。

唔,又是这种味道。总觉得好熟悉!

夜枭轻轻抽了抽鼻子,可惜困顿的脑袋根本想不起到底曾经在哪里闻到这股淡淡的花香味。其实以夜枭的记忆力之差,就算是他此刻清醒无比,也不见得可以想得起来。

而夜枭如小狗般轻嗅的模样总算令冷破军在无比的郁闷之中多了些笑意,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瓶,又抬头看了看毫无所觉的夜枭。顿时,一股更强烈的郁闷压到了冷破军的心上。

这药用得越频繁,夜枭那诡异的体质产生的抗药性就会变得越强。将来这药是肯定制不住他的,那个时候自己的下半身幸福要怎么办?难道要让疯癫药狂再多做一些药效更强的春药吗?

想到这里,冷破军按住自己猛然抽动的嘴角,终于察觉自己的思路已经向着诡异的方向跑得太远了。似乎从遇见夜枭开始,他的一切都开始向着诡异的方向行进,很多事的发展都因夜枭而发生变化,不再掌控在他的手中了。

但是似乎……自己对此并没有任何排斥与不悦,反而觉得挺有趣。

真是疯了。

冷破军有扶额长叹的冲动。

就在此时,一只几乎无血色的手伸了过来,把冷破军手中的小瓶抢了去。对方的速度太快,他甚至来不及反应,手中就已经空了。

“你做什……?!”

冷破军的喝问被夜枭的动作卡在了嗓子眼儿。只见夜枭干脆利落的把那颗冷破军纠结了许久用还是不用的青色药丸吞了下去。末了还抿抿嘴,颇为可惜的晃了晃空空的小瓶,似乎没有吃够。

咕咚一声吞下口水,冷破军紧紧盯着目前毫无异样的夜枭,眼中几乎放出绿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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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一声吞下口水,冷破军紧紧盯着目前毫无异样的夜枭,眼中几乎放出绿光来。

然而令他大失所望的是,夜枭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勾人的舔了舔嘴唇,然后默默的转身向外走。完全没有发作的迹象。

“饿。”

冷破军刚欲出声挽留,却见夜枭竟然在门外停住了,略带委屈的声音从那双在冷破军看来无比诱人的浅色嘴唇里飘出来。

你刚刚不是吃下去了……呃……

冷破军下意识吞了吞口水,眼珠一转,立刻站起身来,无比热情的走向夜枭。

“今天新买了很多米,全都是上好的米喔~”

——他已经可悲到不得不用食物来诱惑人的地步了吗?

一边说,一边反思自己是否魅力不够的冷破军快步靠近夜枭,紧盯着那张闭目无表情的脸,妄图捕捉到一丝欣喜的痕迹。

可惜夜枭听了之后除了口水变多,肚子饥饿得更厉害之外,竟然完全没有任何明显的外露情绪,着实令冷破军无比挫败。

吃饭的地方对夜枭来说,大概是唯一可以被他记住的地方。不过,也许他其实根本也没有记住路,只是寻着饭的香气走过去的也未可知。

冷破军盯着前方明显以快得离谱的速度准确地奔向饭厅的夜枭的背影,如此琢磨着。

“主人。”

风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打扰立在长廊一侧沉思着什么的冷破军。

“讲。”

靠着栏杆,冷破军已经放弃去追那个一听到有上好的米就迫不及待跑得没影的夜枭。

“书翁大人带了一个人来。”

而且还是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人。那种魔魅的风华,是风生平所仅见。

“他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上一次书翁带来了一个几乎无法收服的夜枭,这一次他又带来了谁?

总之,大概会是个麻烦。

冷破军有这种预感。

当他在半柱香之后看到书翁身后的那个人时,这种预感变得更加强烈。

“你怎么来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对方怎么会在此时到他这里来。

急忙喝令面露惊愕之色的书翁退下,连风也被冷破军以眼刀逼走。

相比冷破军的慌乱,对方只是悠闲的踱近,仔细看了看冷破军,然后就笑了。

这一笑,如千万的妖花同一瞬间绽放,香气袭人又勾魂摄魄。特别是他左眼下方那尾颜色妖艳的鱼,仿若正在鲜活的游动。

“小军军,你还是像小猫一样可爱呢。”也跟小猫一样被惹急了会伸爪子抓人。

“想死吗?”

冰冷的玄铁手套直接抵上那截如同上好白玉雕成的脖子。

“小军军,你真是越来越粗暴了。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的……”

低沉的极富魅力的、听见就会让人全身发麻的嗓音故作委屈的效果显然不太好,起码那冰冷的凶器立刻更加深陷男人的颈部皮肤。

“好,好,我不叫了,你把这鬼东西拿开。”

眼角瞥见一丝危险的红光从下巴的位置爆起,男人立刻开口讨饶。当然,依旧毫无诚意。

“以后也不能叫。”这种该死的鬼称呼恶心死了,多听几次好像会少活几十年。

剑眉紧锁,正色凛然的俊脸几乎皱成一团。冷破军非常想要用力打烂对方那张吐出令他厌恶称呼的嘴巴,以此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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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眉紧锁,正色凛然的俊脸几乎皱成一团。冷破军非常想要用力打烂对方那张吐出令他厌恶称呼的嘴巴,以此永绝后患。

“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对方还在假装抱怨着。那张令人观之失神的邪魅脸庞上现出一抹半真半假的忧伤,几乎无人不会动容。

然而冷破军除了脸变得更黑,眉皱得更紧,竟然完全无视于对方的魅力。唯有杀气,在不停的暴涨!

“冥墨,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你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嘛。”

颜色浅浅的漂亮眼眸微弯,冥墨一边回答一边笑眯眯的伸手拨开下巴下面的凶器。

“我不是很清楚。”

顺着冥墨不重的力道移开手臂,冷破军阴冷的转了转手腕,声冷如冰。

“为什么要遮住那里?”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冥墨突然话一转,目光落到了冷破军脸上。更确切的说,是右眼下方。

“我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冷破军闻言微微一顿,声音与目光骤然冷冽下来。

“可是你的骨,你的肉,还有你的血,都是属于南海冥家的,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冥墨似乎情难自禁想要摸上冷破军的脸,却被他偏头躲过。“而且,你脸上的正是我最杰出的作品。”

“我不是物件,也不是当年那个无力的孩童,你们再也摆布不了我!”

“摆布?不,我只是来要求合作,一点点合作就好……”

轻柔的声音仿若邪魔的低语,悄无声息的潜入心底,盅惑着听者顺从他的愿望。

冷破军脸上的冷漠动摇了一瞬,眼神再度变得清明。

冥墨暗叹一声,果然是已经没用了。

“哼,这就是你的诚意?”又是该死的摄术!差点儿又着了他的道!

“诚意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我不是来请求的,而是要求——你必须跟我合作。这是族长的命令!”

“我已经不是南海冥家人了。在你们将我逐出门去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我已经不用再听狗屁族长的命令了!”

那段往事,至今依旧如同一根烧红的铁刺,深深的插在冷破军心房最柔软的地方。每时每刻提醒着他,那个人以及那个家族对他的残酷。

“可是他仍旧是你爹!”

冥墨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跟长辈闹别扭的孩子。冷破军对此只报以冷笑和杀气。

“爹?生我却不养我教我,甚至还把我在飘雪严冬逐出家门,任我冻死路边也不屑一顾,这种人我不认!”他的爹只有一个,那就是前代倾天教主!当年若不是被他捡回去,悉心教导栽培,他哪来今天的权势!

“当年的情况特殊……”冥墨听冷破军提起当年事,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他是一族之长,不罚你何以服众!”

“可是那件事明明不是我做的!一个十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就真的杀得了堂堂的一族药师?我记得当年他的武功在族内排第二,且全身是毒,三尺内无人敢近前。就凭当时的我,竟能以一己之力将他杀死?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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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破军高声冷笑,声声刺耳。冥墨眼底浮现几丝愧疚,但须臾便隐去了。

“有人亲眼看到是你做的。”而且那人还是药师的亲生儿子。

冷破军用一种极轻蔑的眼神看着说出这句在他看来堪称笑话的冥墨,眼中几乎冰封。

“族内斗,而我这个当时没地位又不讨族长欢心的继承人就是最好的牺牲品。”

一语道破冥墨努力粉饰的真相,剑眉高扬,冷破军等着听冥墨还有什么话说。

当年,那个傻傻的徒劳无功地拼命辩解的孩童早就死在那个飘雪的寒冬夜里。如今的冷破军跟南海冥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冥墨尴尬无比,能言善辨的他此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当年的事,是整个族里最大的隐密,而沦为牺牲品的冷破军无疑是那次事中最为无辜的。而作为当时参与决定将冷破军逐出族去那件事的其中一人,冥墨时至今日依旧记得那双从恳求无助慢慢变得绝望的眼睛。

当时,选择牺牲冷破军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人提出异议。而如今这一切,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了。但是作为南海冥家的长老,冥墨有自己的义务和责任要履行,此刻容不得丝毫的犹豫与心软。

“既然你想得明白,就同样应该了解族长当时的苦衷与无奈。”

无论如何,冷破军所代表的势力绝对不能成为敌人。

“你我从来不曾提此话题。”

确切的说,对这件事两人是连一点点的边也不会碰。所以这些年来,断断续续的还有些联系。既算不得朋友,亦非敌人。只不过,今日冥墨竟然旧事重提,这点微薄的交情大概也要保不住了。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几年前的重逢也只是一场意外而已。若非冥墨做任务的时候偶然遇到年少时的冷破军,他们根本不会有交集。怪只怪冥墨的眼睛实在太锐利,竟然可以看出冷破军的面部骨骼与当年那个孩子的相似之处。

“情势所迫,没有办法。”

冥墨微微一摊手,故作无奈。

孩童时的委屈与无助,心中陈旧已腐烂的伤口,竟然最后就只得这一句。冷破军自然不可能去体谅什么“情势所迫”。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句话,干脆利落断了两人之间微薄的联系。冷破军的脸上有一种令冥墨心惊的冷酷。

算起来,冥墨上一次见到冷破军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冷破军还不是正义盟的盟主,只是一个毫无权势身份的少年。

当冥墨遇见冷破军的时候,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少年的眼睛很冷漠,里面像结了数层厚厚的霜雪,万年不化。他就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冥墨杀掉整个村庄的人。眼中连丝波动也没有。仅仅在几柱香之前,这少年还跟这些村人们坐在一起说笑,温和友好亲密,就像认识多年的朋友。

少年静静的看着鲜血飞溅,看着那些人向他高声呼救,看着他们向他伸出手眼中充满恳求,然后这些全部变成憎恨。憎恨他的见死不救。他不为所动,只是平心静气的当旁观者。似乎并不认为冥墨会将他灭口,又或者他有不会被灭口的自信与实力。

冥墨猜是后者。因此,屠村之后并没有立刻就对少年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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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墨猜是后者。因此,屠村之后并没有立刻就对少年动手。

事实上,冥墨的选择是正确的。就算当时冷破军的“伏魔杀”只练到第八层,也足可以杀掉冥墨。哪怕他将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也因冥墨这个选择,他们自那之后就一直不曾交过手,冥墨也从不曾发现冷破军的另一重身份。

“你的意思……”

冥墨有些后悔决裂得太快。有些事情,他还想要从冷破军这里得到答案。

“我们本就是敌人。”

危险的红光自手套上爆起,像地狱涌出的红莲业火,似乎可以将一切燃烧殆尽。

“别,我们现在还没有正式对立吧,不要激动。”

冥墨看着那危险的气芒,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超出控制。

虽然他预计到此行有极大可能会失败,却不曾想到冷破军对那个话题会如此排斥,甚至被激怒到如此地步。

“不,我们早就已经是敌人了。”从含冤被赶出家门那一刻起,他就发誓若有能力一定复仇!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你不该来中原的。”

“你不愿意见到我?”

冥墨流露出一点儿伤心的神情。但是他与冷破军都心知肚明,这是虚假的。

“不,我是在挽惜你在错的时间来了错的地方。”

“你觉得我不应该来?”

冥墨眨眨眼,魅惑逼人的风情立刻扑面而来。冷破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声音变得更冷:“不要把那些邪门招术用到我身上。”

“真无趣。”眼角瞥过红光未消的玄铁手套,冥墨心头微惊,稍稍收敛了一些。“你还真是讨厌我啊。”每次见面都没有好脸色。

“南海冥家的人,我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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