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抚在那个令人羞耻的地方，另一只手顺着脊线来回抚摸：“你现在起情欲对身体不好，”他粗喘着说，“今

天先放过你，下一次……”他没再往下说，而是把灼热的唇贴在我脖子上，昭示所有权似的用力吮了几下，留下他的

烙印。

之后，我被肯尼擦洗干净抱回床上，他自己回到浴桶。我裹着大浴巾躺在床上，弄不清心里究竟庆幸和失望哪个更多

一点，听着那里越来越激越的呻吟和低喘，我只能自我安慰地想：肯尼现在一定想着我的样子吧。

差不多的时候，肯尼从里面出来了，带着令人浮想联翩的情欲味道。他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擦干身体，穿上衣裤。借

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在他胸前心脏的位置，有块手掌大小的图腾，和莱明德的封印一样的红褐色，却是完全不一样

的魔法波动。

发泄过后的疲倦让肯尼很快睡着了，我悄悄爬起来，扒开他的衣襟，找到了那片图腾。图腾整个呈现出骷髅的形状，

细看之下，它的每一根线条都是个扭曲的卢尼文字（Rune），我把它连起来念了一遍，觉得曾经见到过，却怎么都想

不起来。

我对肯尼施了个睡眠魔法，爬下床去点上灯，怀着试试看的心情，翻出海底遗迹得到的古老的死灵魔法书，一页页翻

阅起来。

没想到我真的找到了！我的心随之雀跃起来，但没多久我就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由于纹章是死灵魔法，它直接对

灵魂起作用，因此像莱明德那样更换身体没有任何用处。而且这个咒语没有解除咒，想要解开它只能靠被施法者自己

的意志。

书上说，要给与被施法者强烈的刺激，让他对操纵者产生强烈的憎恨，这样魔法才能解开。

我合上书，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强烈的刺激……强烈的憎恨……

如果肯尼亲眼见到我被人杀死，会不会使他对赫尔（Hel）产生强烈的憎恨？

我回到床边，望着肯尼熟睡的侧脸，心里有些动摇，失去爱人的那种痛苦，我不想让肯尼去尝试。

这时，肯尼翻了个身，很痛苦似的紧皱着眉头，口中喃喃地吐出几个字：“赫……尔……陛下……”

我捏紧了拳头。

我不想要这样！我不要他在睡梦中喊着别人的名字！

我覆上他的唇，在熟悉的柔软与温暖中坚定了决心。

“我想要回真正的你，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我们额头贴着额头，我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对不起，肯尼，我相信

你的坚强。”

ACT 58.赌注

我“死”了，确切地说，在查德维克的刀尖刺入心脏前，我的灵魂就已经脱离了身体。为了唤醒肯尼，我舍弃那具身

体，对自己使用了灵魂抽出魔法。

在那个瞬间，我感觉到自己漂浮了起来，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紧接着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拖了过去。周围的

景色倒退得飞快，转眼间又停了下来。

我试着“睁开眼睛”看看周围，这儿正是悬挂在莱明德胸前的橙色圆球——海底遗迹发现的神器。虽然这可笑的圆球

使光明神的形象受了些影响，但这个角度却能让我清楚的看到整个刑场的情况。

这是我最后的赌注，赌我的死能让肯尼对赫尔产生强烈的憎恨，赌他坚强的意志能摆脱操纵魔法的控制。

适应新的视野，我立即将目光对准了肯尼，他正跌跌撞撞地奔向……我的“尸体”。肯尼颤抖着扶抱起“我”，不知

所措地捂着胸口正汩汩冒着鲜血的刀口，像是要止血却又怕弄疼了“我”。

“……不……不会的……你说过要我相信你……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眼泪大颗大颗大颗从肯尼眼里滚落，他哽

咽着，几乎泣不成声，“为什么我不在你身边，为什么……我最想要保护的人……保护不了……”

肯尼的身体隐隐透着暗光，一只血红的骷髅从他胸口挣扎着探出来，不停地扭曲变形。

这就是操纵魔法的本体吗……？它安静地附在肯尼胸前时我只觉得有丝不协调，没想到露出的真实形态竟是这样……

令人作呕……

我紧紧盯着它，心里既期待又隐约有些不安，书上说这魔法的排除难度为上级，共有三个阶段。排除伴有巨大的肉体

痛苦，尤其是每个阶段的尾声。一般人通常在第一阶段就早早放弃了，我却相信肯尼能顺利渡过所有艰难。

天空渐渐飘起了小雪，悄无声息地落在人们的脸上、身上，很快融化成水，不见了，微弱的凉意无法扑灭双方焦灼的

战意。

艾伯特的骑士们正在奋力厮杀，赫尔（Hel）的军队整体素质较弱，但数目庞大，人员不断从埃琉德尼尔（Eliudnir）

涌出，厮杀了十多分钟士兵人数看上去竟一点都没少。

女王赫尔（Hel）与她的直属部下十多人正与莱明德对峙，莱明德不愧是世上最强的白魔法师，在与赫尔（Hel）的死

灵魔法加上十多个身手还不错的战士周旋的同时，他还能时常抽空看看肯尼那儿有没有危险。

艾伯特渐渐从激战中抽身，向肯尼那儿靠过去。我相信肯尼很强，但我并不盲目，他现在的状况很糟，可能会需要有

个人贴身保护，艾伯特是最好的人选。

混乱的战场上，只有肯尼那儿是安静的，他身边围了一圈士兵，但他们似乎有些畏惧他的武力，尽管肯尼正抱着“我

”无声的落泪，尽管神剑加布里耶刚才已经被他抛出，深深插进为我准备的刑具里，竟也没有一个人敢贸然上前。

骷髅的两只眼窟窿里渐渐有血红的烟状物涌了出来，肯尼呼吸中的水汽逐渐浓重，眉毛也紧紧皱在一起，他的表情并

不显得痛苦，但我知道排除已经开始了，他正在忍耐。

没过多久，骷髅扭曲得更厉害了，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肯尼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轻托起“我”后颈，

发白的双唇贴上“我”的唇。

肯尼轻柔地啄吻着“我”，泪水流进“我们”相贴的唇间，相隔着半个刑场，我仿佛都能感受到那吻中的苦涩。

“唔噢噢噢——”骷髅发出刺耳的嚎叫，它的下巴上出现一道显眼的裂痕，我的心随之一紧，这是第一阶段的尾声。

“你们愣着干什么！现在正是下手的时候！快杀了他！！”就当即将进入第二阶段的时候，赫尔（Hel）注意到了肯尼

那边，“再愣着我杀了你们！！”

该死！她哪儿来这么多精力管这些！

赫尔（Hel）的命令下，方才僵持着的士兵跨过同伴的尸体向肯尼逼近过去，这时，不知是谁吼了一声，士兵被这声吼

叫感染，纷纷举起武器冲了过去。

如果在平时，就算再多上两倍的人他们也不是肯尼的对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

肯尼抱起“我”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没有武器使他躲得有点狼狈。这时艾伯特正好赶到，他狂吼一声，砍倒一群士兵

冲到肯尼附近。

“把他交给我，你先去拿武器！”艾伯特叫道，伸手想接过我的“尸体”。

“别碰他！”肯尼挥开他的手。

艾伯特有些急躁地解释：“等你拿了剑我就还你！”

“不！！”

这时，士兵堆里忽然冲出个黑色的瘦小身影，他绕开愣住的艾伯特径直冲向肯尼，举起刀就朝他身上砍去。肯尼一转

头，看到那人的样子，眼睛忽然睁大，原本哭红的眼睛更是布满血丝。

他眼前的人，是查德维克。

肯尼徒手接住查德维克的刀，鲜血从他手里流了下来，他一用力，刀断了。查德维克怪叫一声转身就逃，肯尼猛地抓

住他头发把人用力甩到地上，一脚踩在查德维克胸脯上。

查德维克喷出一口血，一脸惊恐地瞪着双眼赤红的肯尼。

“不……不要……杀我……”他断断续续地说，嘴里不停吐着血泡，“我只是……咳咳……执行……命令……”

肯尼的胸膛起伏得厉害，他一言不发地缓缓弯下腰，抓起查德维克的一条手臂。握住手腕，稍一用力，只听“咔嚓”

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查德维克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不过肯尼并没有放过他，手腕之后，又陆续折断了他的下臂、上臂，最后徒手把他的

手臂扯了下来，接着又是另一条手臂和两条腿。

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我”身上，还有肯尼的身上、脸上，地上的勾缝中，血液像小河一样缓缓流淌。

“嘎啊……嘎啊……”惨叫到后来，查德维克干涩的嗓子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那样温柔的人，竟然会有这么凶狠的眼神。看见这样的肯尼我只觉得心疼，我开始觉得我是不是

太过残忍了？明知道他对我的感情那样深沉，我还拿自己的死去狠狠伤害他。

周围的士兵目睹这场徒手的酷刑，见到只剩下躯干却还在不停抽搐的查德维克，都刷白了脸色再也不敢靠近。

肯尼面无表情地扔掉查德维克的残肢，扯下一片袖子把手仔仔细细擦干净，然后他抚上“我”的头发，抚顺几束凌乱

的发丝：“我为你报仇了……”他脸上挂着一丝快意的笑容，两行泪却从眼眶里滑了下来，“但是……你……回不来

了……”

对不起……肯尼……对不起……他每一次流泪都像刀一样割在我心上，我不断重复着道歉，却根本无法融化一丝一毫

的自责。

肯尼捧起“我”的脸，细细地亲吻。

骷髅下巴上的裂口更大了，长度迅速扩展到眉间，它剧烈挣扎着，仿佛承受不住痛苦想从肯尼身上挣脱而出。它拼命

摇着头，空洞的口腔开开合合，像是能发出牙齿碰撞的“咯咯咯”声。

肯尼胸膛起伏得厉害，他紧紧搂着“我”，把“我”的双臂环上他的脖子，深深吻下去。

第一阶段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吻着我，就像绝境中寻求一丝希望，汲取脱离困境的力量。

慢慢的，骷髅的颜色变淡了，从开始的血红转为浅红。肯尼慢慢放开了“我”，脸上的泪痕却更多。

第二阶段，结束了。

肯尼向刑场中心的带刺铁棺材走去，士兵们像潮水一样纷纷向两边退去，就连艾伯特都不自觉后退，露出中间一条大

道。登上中央的高台，他握住剑身已经完全没入棺材里的神剑，缓缓地向外拔。

金色露了出来，像盛夏中的艳阳，给长年处于冬日的尼夫尔海姆（Niflheim）带来股灼烧般的热度。那是神剑加布里

耶，它在肯尼的暴怒下转化为了完完全全的金色。

肯尼缓缓从高台上走下，浑身是血，分不清这究竟是他的血还是查德维克的。他冷冷地扫视底下的人群，就连远在刑

场另一边的我都感受到身边浓重的杀气。

“干……干掉他！不然我们都得死！”

“对！杀了他！”

士兵围了上去，他们互相勉励着，士气空前高涨。肯尼把“我”抱好，让“我”的脑袋舒服的搁在他肩上，举剑，冲

了过去。

刑场上的火把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吐着火舌疯狂窜高，颜色由青转红。冲天的火光中，肯尼有如地狱的魔鬼，双眼透

出嗜血的光芒。

我的尸体俯在肯尼身上，发丝、衣摆、四肢随着他的动作摆动，有时就像活过来了一样。我想肯尼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总是不住地看看我的尸体，眼里带着些微欣喜与期盼，一会儿后，却只能更加痛苦地回过头，眼里只剩下无尽的失

落和悲伤。

“砍他身上的法师！”人群中有人喊道。

肯尼愤怒地冲着声音传出的地方奔过去，赤红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我，这种显而易见的事，

现在的肯尼却看不见。

“上……上啊！”士兵们一拥而上，不约而同地，大多数攻击都向“我”身上砍了过去。

肯尼逐渐加快了动作，他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我仿佛见到一只金色的死亡蝴蝶在风中飞舞，所经之处留

下满地残缺尸块。

看来让艾伯特保护肯尼是多余的，不管在怎样困难的情况下，我的肯尼永远是最棒的。

刑场上的活人渐渐只剩下了二分之一，埃琉德尼尔（Eliudnir）也没有再出现增兵，但是最后阶段的尾声始终没有到

来，我有些着急，就在这时，肯尼忽然怒吼一声，跳出战斗圈，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重新回到高台上，把“我”放到赫尔（Hel）最初坐的椅子上。

椅子上的“我”面色苍白，头无力地垂向一边，肯尼单膝跪下，执起“我”的左臂，眼里都是自责与心疼。我顺着他

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那手臂上有条伤口。伤口很深，几乎要露出里面的骨头，流血却不多，那具身体的血液几乎都

凝固了。

“对不起，我又没保护好你，我……呜！”肯尼捂住胸口，痛苦地弯下身体。

最后的尾声，到来了。

“呜哦哦哦！！”骷髅发出刺耳的悲鸣，整颗头颅冒着血红的雾。

“哈啊……哈啊……法狄……亚……”

我一怔，在最后的最后，我始终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他……想起来了吗？

肯尼俯身在“我”膝上痛苦地喘着气，手臂上青筋暴起。

我相信你，肯尼。

“呼……呼……”我听见肯尼的喘息声。

刑场的厮杀还在继续，艾伯特站在他身边，砍杀试图靠近肯尼的任何人，嘈杂的环境中，我只能听见肯尼粗重的喘息

。

他忽然抬起头，脸色苍白，嘴角淌血。他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脸。

“呼……哈啊……”肯尼颤抖的手停留在“我”肩上。

“呃啊啊啊——！！！”

一股红雾从肯尼背上冲出来，像是带有生命一般，呼啸着冲向天空。它在空中停留了一小会儿，重新汇聚成骷髅的形

状，又急速降下，向肯尼俯冲过去。

魔法本体脱离宿主灵魂后并不会死去，而是寻找下一个宿主，而它选择的下一个人选，居然还是肯尼！？

艾伯特跑过去，想夺过神剑砍杀骷髅，我曾对他说过，只有能劈开灵魂的剑才能对它起作用。

这时，肯尼站了起来，对艾伯特摇了摇头，提剑忽然跳起，朝骷髅冲过去。

艳阳般的金色在空中一闪而过，像坠落的流星一样悄然划过天际。

肯尼安然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