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严谨的希尔菲斯家族里，这种行为是污秽的、肮脏的、被唾弃的，事实上在希尔菲斯祖训里，所有对学习任何与黑
魔法无关的知识都是有一定限制的。但当阿卡多的脸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心里甚至是愉悦的
……
正当阿卡多的唇快要接触到我的时候，房间的大门却忽然被打开了，一个鲜亮的身影缓缓走进我的视线。
“你是不是忘记今早的会面了，肯奈尔。”
来人倚在门框上，笑吟吟地看着我们。
而我和阿卡多则更像是纽在一起的某条麻花，他不识相的手掌还插在我衣服里，英俊的脸距离我还不足一根指头宽的
距离。
“你打扰到我了，莱明德。”阿卡多转过头去，脸上露出少许不悦的神色。
但我只听到他说了三个字。
他说。
莱、明、德。
ACT 4.光明神
莱明德，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白魔法师，不仅本人拥有惊人的魔法才能，年纪轻轻就达到了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他
更是把魔法心得记载下来，成为人类历史上仅有的魔法启蒙、学习和深入研究的读物。
尽管莱明德本人只研究白魔法，但事实上，他的魔法理论涵盖了魔法规律的各个方面，以致于到现在，不论白魔法师
还是黑魔法师甚至是死灵魔法师，都以能读懂莱明德深奥的魔法理论为荣。
而我，是他众多崇拜者之一。
希尔菲斯家族像众多魔法家族一样，议会厅里挂着莱明德的巨幅半身像，这被看作是荣耀，它象征着一个家族的繁荣
，因为当时只有国家级的大神殿里才有出售这种画像，而它的售价刚好能买下一座规模较小的城镇而已。
每天清晨，希尔菲斯家族的老老少少齐聚在诺大的议会厅里，一起瞻仰年轻的、伟大的、无比智慧的魔法师莱明德·
拜纳森，相信这是每一个魔法家族每日的必修课。
画里的莱明德额头很高，头发不算浓密，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脸上的皮肤有些不正常的苍白，虽是张年轻人的脸孔
，却总透着领导者般的睿智与化不去的沧桑。
大神殿的画师们对这副肖像画相当满意，他们总是自豪地对群众说：“我们笔下的莱明德是最真实的，没有人能比我
们更成功地画出他的智慧与沉稳。”但现在看来，他们的画简直一文不值，因为不管是民间画师的即兴之作还是那些
不成气候的魔法家族的模仿之作，都没有一副画像大神殿画师们的画那样，如此成功地糟蹋了莱明德的美貌。
莱明德拥有一头比阿卡多更明亮、更接近太阳的浓密金发，和一双璀璨如天际最耀眼星辰的碧蓝色眼眸。没错，他的
发色与瞳色几乎与阿卡多一模一样，但是相貌却比他英俊许多。我原先觉得阿卡多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人了，但是，
瞧瞧莱明德那漂亮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简直……
“噢！你干嘛拧我！”我愤怒地瞪着阿卡多，并试图把他捏住我腰部的手掌从衣服里拽出来，但效果可想而知，那就
像侏儒（Dwalf）大战巨人（Jotun）一样一败涂地。
“不许那么看着他！”他同样瞪着我，像是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我想阿卡多可能生气了，我总是惹他生气，尽管我
一向不怎么清楚他在气些什么。
“我只在分析，为什么画像与真人会相差这么多。”
“什么画像？”阿卡多往我身前一挡，我的视线里顿时只剩下他白得像块奶酪的前胸。我向左，他也向左；我向右，
他也向右。
“好吧，好吧。”我投降了，不再左右摇晃，“我是说我家从前有副大魔法师莱明德·拜纳森的画像，可它真的很，
请允许我使用那个字眼，真的很——丑。”
阿卡多回过头去，脸上慢慢扬起狰狞的笑容：“莱明德，他说你很丑。”
我立即在他肚子上狠狠捅了一下：“别曲解我的意思！”
“哼！”莱明德发出不满的低哼，“我听说除了我的画像，神殿里还顺便出售你的肖像，不知他们心目中的肯奈尔是
什么样子。”
阿卡多嘴边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别问我，那是骑士家族挂的东西，我可是纯正的黑魔法家族出身。”
不过据莱明德画像的“抽象”程度同理可证，阿卡多的形象一定是个如狮子般雄壮的男人吧。我忍不住猜测，噢，对
了，眼前还有个更奇怪的我得马上证实一下。
“我从没听说莱明德也是半精灵，你得给我个解释，阿卡多。”我伏在他耳边轻声说，莱明德还是听见了，但他注意
力的方向显然与我不太一致。
“你叫他阿卡多？”
“如果他没改过名，我想他叫肯奈尔·阿卡多·弗兰贝尔修，不是吗？”
“你太可怜了，肯奈尔。”
“非常抱歉，但我实在想象不出他有什么可怜的。”
“正因为你不觉得他可怜，所以他才可怜。”
我想了想，再想了想，却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看来大魔法师莱明德·拜纳森不止魔法成就无人能及，连语言上的造
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阿卡多这才把手抽了出来，再替我整了整衣服，拉高领子，拉着我在床边坐下。
“行了，这点我可以慢慢来，不用你看热闹。”
“真的不用我帮忙？”
“不用。”
莱明德淡淡一笑，转身便进了房间，紧挨着阿卡多身边坐下。
“他不是半精灵。”
“对，我不是。”
“但你的发色和瞳色……”
“其实他是……”
阿卡多刚想说明，却被门外忽然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打断了。
精致的雕花大门被猛地撞开，跌跌撞撞地闯入一个瘦小的身影。
“请……请问，你们需不需要一个战士同伴？”闯入的女孩怯生生地询问。
这声音！
也许是感觉到我身体瞬间的僵硬，阿卡多紧了紧环住我腰身的手臂。
“怎么了？”他凑到我耳边轻声问。
我不由自主地把身体向阿卡多靠了靠，他立即把另一条手臂也环了上来。
“没事，她是我在这儿唯一认识的人。”
阿卡多疑惑地看着我，却也没有多问。
莫亚！那是莫亚！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怎么还是这套？这次她又想干什么？
相信我已经引不起她的注意了，尽管装出一副怕生的羞涩模样，但她火热的视线却背叛了她，因为它从一开始就没离
开过俊美的莱明德。
“请问有事吗？”莱明德非常礼貌地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微笑着向她询问。
“嗯……我想找一位魔法师同伴……”
“我觉得……”莱明德故意停顿了一下，果然换来莫亚追问的眼神。
“我觉得你应该卸下伪装才能表现出诚意。”莱明德仍旧温柔地微笑着，但我仿佛从他眼里看见一丝狡黠，就像点点
忽明忽暗的火星，在他眼底跳跃，明亮却不带灼人的温度。
“你！”莫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纤细的背部抵在了墙上，“你是谁？”
“纯白色不带一丝杂质的石头，比鸡蛋略小一点，理想作用是变成任何生物，但制作的时候出了一些小问题，导致一
个致命缺陷——只能变成同性生物。虽然制作得不怎么成功，我还是给它起了个名字‘蛋白石’。”
莱明德不紧不慢地说着，但是莫亚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你究竟是谁？”
莱明德转过身来对我抿嘴一笑，说：“在这里我叫莱明德·拜纳森，但是出了这个房间，大家都喜欢管我叫——光明
神巴尔德尔（Balder）。”
我脑海里“轰”地一声，他优美的唇仿佛瞬间在我眼前放大，一张一合间逐渐拼凑出某个惊人的单词。
巴、尔、德、尔。
ACT 5.决斗
“你！你说你是光明神！？”
莫亚的反应显然比我还要激烈一些，她激动得连头发都倒竖起来了。
“是的。”莱明德优雅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我已经不知道究竟该称呼他什么，是该跟着阿卡多叫他莱明德，还是与绝大多数勇者（Einheriar）一样叫他光
明神。
“但我听说光明神今天在布瑞达布里克（Breidablick）召见肯奈尔·阿卡多·弗兰贝尔修！”
“这位就是肯奈尔·阿卡多·弗兰贝尔修。”
莫亚顺着莱明德的手指看过来，忽然怪叫出声：“就这根豆芽！？”
“不，”他把手指收回去摇了摇，重又指了一遍，“是旁边的裸男。”
“不不不。”莫亚昂起头，咧开嘴，伸出一根手指直指阿卡多，“我说的就是他。”
说着，她掏出蛋白石，解除魔法。顷刻间，莫亚浑身上下的肌肉像是吹了气的皮球一样鼓起，身高瞬间拔高数英尺，
宽松的衣物渐渐紧绷在身上，完美地勾勒出她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肌体。
她放低手臂，稍稍用力，身上的肌肉立即像小山一样隆起，隔着衣服我仍能看见她臂上可怕的青筋。
她对阿卡多勾勾下巴：“如何？”
阿卡多被激怒了，他“腾”地从床上弹起来，眯起眼注视着莫亚，就像一头野兽在审视猎物。忽然又伏到地上，在一
堆混乱的衣物中胡乱寻找着什么。
我轻轻叹了口气，悄悄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脏兮兮的白手套。
“给。”
“谢谢。”
“不客气。”
阿卡多重新转过身去，愤怒地瞪视莫亚。他把脏手套“啪”的一声扔到莫亚脸上，冲她勾勾手指。
“捡起手套，我们决斗。”
莫亚笑了笑，随即弯腰去捡那块破抹布一样的手套。
但是，还没等指尖碰到手套，她粗壮的手掌就被另一只白皙骨感的手握住了。
那手当然不可能是我的，我这时正坐在床上，而阿卡多在信誓旦旦宣布了决斗后就双手叉腰立在她跟前，所以也不是
他的。
莫亚的脸这时突然红了，两朵可疑的红云粘在双颊上，这让她棱角分明的脸看上去着实生动不少，就像脸上突然开了
朵花儿一样动人。
“瞧瞧这肌肉，多结实，多流畅，告诉我你是怎么练的？”巴尔德尔（Balder）温柔地看着她，这让莫亚的脸更加生
动了，她表情尴尬地想抽回那只手，却被巴尔德尔（Balder）捏得更紧。
我想莱明德只是想阻止这场无聊的斗殴，难道他真想练出一身狰狞的肌肉？这与把“九个世界第一美男子”的称号送
给洛基（Loki）有什么区别？
“行了，莱明德！让她去拣那手套，你这是在侮辱我！”
“不。”莱明德很坚决地拒绝了阿卡多，然后又温柔地对莫亚说，“别去捡那肮脏的抹布，你不知道阿卡多有多可怕
，他曾经毫不犹豫地折断一个女孩儿的手臂，只因为她看上了他的佩剑。”
“当时你说狰狞的女巨人抢了你准备送我的神剑，让我自己抢回来！”
“好吧，这不算，那还有一条。他曾经绑架了一群少年少女，把他们关在山洞里，并且只让穿裙子。”
“那些孩子偷了芙蕾雅（Freya）的羽衣，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某些粗鲁的巨人就喜欢穿草裙！”
“好吧好吧，这也不算，还有……”
“嘿！”阿卡多粗鲁地打断他，“我不介意你诽谤我的名誉，但是，禁止在他面前！”
莱明德耸耸肩、摊摊手，说：“你自己把手套捡了，我就闭嘴。”
阿卡多立即飞身上前，抢一样地把手套夺了回来，他前后看了看，歪着头问我：“你哪儿来的手套？”
如果我说我是捡来准备扔他的，他会不会勒死我？
“这个……”我有些为难地看着阿卡多，希望他别再追问了。他似乎挺喜欢我露出为难的表情，每当我可怜兮兮地一
看他，他立即就放过我，还笑得特别灿烂。
“算了，只要不是扔我就行。”他重新坐回小床上，“说吧，找我什么事？”
莱明德到对面的大床上坐定：“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可怜的莫亚还在一边红着脸苦思冥想怎么回答，却被莱明德彻底遗忘了。
“是这样……”莱明德收敛起笑容：“前段时间女武神（Valkyrie）在中庭（Midgard）发现巨大的海底遗迹，遗迹里
发出的力量波动非常强大，但是她们调查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所以你准备亲自去一次？”
“是的。”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当然有关系！你不是我的搭档吗。”
“我并不介意你找个更出色的搭档。”
“但是这么多年了，你我之间的配合并不是一个新人能够替代的！”
“你不愿意配合别人，但是别人一定愿意配合你。”
莱明德“唰”地站了起来，他义正严词的神色和充满阳光的英俊相貌让我忽然觉得与他对峙的阿卡多是个老巫婆或者
别的什么恶心玩意儿，而不是一个与莱明德齐名的充满传奇色彩的英雄。
“这么短的时间，你让我上哪儿找个厉害的人？”
阿卡多用下巴指了指莫亚。
“噢，你这个……”他白了阿卡多一眼，忽然眼珠一转，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莱明德问，他温柔的眼神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法狄亚·希尔菲斯。”
“好名字！你一定是位魔法师，黑魔法师！”
“是的。”
“那你一定听说过龙眼法杖。”
我与阿卡多都有些吃惊，莱明德却笑了。
龙眼法杖是莱明德的法杖，据说是用恶龙的眼珠做顶端宝石、尤格特拉修尔（Yggdrasill）的枝条做杖身的强大法杖
，使用者不仅能以龙眼为媒介，发挥出魔法双倍的效力，更是能以杖身为盾，抵御任何物理攻击。可以说是传说中的
神器，魔法师梦寐以求的终极武器！可惜莱明德死后法杖就消失了，原来是被他直接带上了亚萨园（Asgard）。
“如果你愿意陪我去海底遗迹，我就把它送给法狄亚。”
阿卡多突然站了起来，他扶助莱明德的肩膀说：“可是你的……”
“没事的，”莱明德安抚地笑了笑，拍拍他肩上的手，“父亲已经让世上任何鸟兽草木发誓不伤害我，而且我也不可
能一直担惊受怕下去，那都不像我了。”他话锋一转，又说，“你担心我吗？担心的话就陪我去海底遗迹，那儿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