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着车掉头回家，要赶在季合木之前。他现在很想知道季合木会给他什么样的答案。
按那家伙的一概思虑，也许会求他不要离开。
哈哈，开玩笑吗，他不喜欢自己吧？自己离开的话不才是应了他的意？也许……该赌一把。
厉孜坐在沙发上，依旧没有开灯。他默默看着手机，这个时间，按的士的速度季合木快要到了。
下一瞬果然听到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一阵“哗啦啦”的钥匙碰撞声响过后防盗门被打开，季合木喘着粗气走进来把灯打开。
厉孜一时适应不了，忍不住抬起胳膊遮挡住前额。随后一只手伸过来覆上他的眼。厉孜便安心的闭上眼，睫毛刷过季合木的手心。
他在厉孜身旁坐下，已经回复了呼吸，声音也变得温和而平缓：“还难受吗？”
“嗯。”厉孜微微点头，眼泪差点都要掉出来，这么一个人，让他怎么不觉得是被爱着的？
可是他又消除不了心中的芥蒂，季合木又从未说过喜欢他，即使他做的再好再细致他也觉得都是这张脸的功劳。他以前可从来都不是这么婆妈的人，自从喜欢上季合木之后他的脾气实在是收敛了许多，却还是不敢亲自问他喜不喜欢自己，这可能就是恋爱中的人的通病了。
厉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不说话，而季合木更是不想提刚刚两人在电话的内容。
他早知道厉孜喜欢着自己哥哥，只是他没想到这么久了厉孜还没有放弃。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够好，也一直以为现在的自己足够让厉孜喜欢上，却不料只是在自作多情。
他看着厉孜露出来的淡粉色嘴唇和颈部白皙的皮肤。眼神暗淡。他怕厉孜厌恶自己的碰触，每次都不敢主动索取，只有厉孜要求的时候才敢把他紧紧抱在怀。他还记得第一次亲吻厉孜的时候自己心满涨的感动。
几天前听到厉孜说要跟着哥哥一起旅游的时候，他的心跳差点都要停止。他好不容易才让厉孜不对他像以前那么疏远，现在去旅游的话岂不是功亏一馈！
几乎是下意识就拒绝了厉孜，却引来了那么激烈的争吵。他害怕厉孜会重新开始迷恋哥哥，厉孜却坚持要去。那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第一次争吵。
季合木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是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冒可能会失去厉孜的这个风险。尤其是在别人面前适用的温柔和雅在厉孜面前一点效用都没有，这让他极度没有信心。
说出去他都想笑话自己，他是律师界新秀，才24岁便声名鹤起。别人给他的评价是虐杀对手于笑谈之中，可他面对厉孜的时候除了微笑竟摆不出别的表情！
他宁愿做一个像哥哥那样的小职员，至少那样能得到厉孜追随的目光。
季合木露出一个微微苦涩的笑容，争吵时听到厉孜说他喜欢哥哥时，自己竟然觉得“只有哥哥才配得上他了”。自己的哥哥是个沉默却有安全感的人，看人的眼光专注而透彻。虽然知道他和厉孜的哥哥感情很好自己也是完全警惕状态。
三天前还狠心拒绝了厉孜的主动求和。他想知道自己在厉孜心底占着怎样的位子，结果竟等来了他更喜欢哥哥的结论。
季合木闭了闭眼，心酸涩的要命，明知道自己比不过哥哥不是？厉孜几乎从来不对他笑，他只能看着与厉孜同样模样的厉臣的笑容想象他的笑。
今天的生日，厉孜的电话让他几乎连呼吸都忘了。厉孜那么明白的告诉自己想和哥哥在一起，自己却还是下意识的阻止他们的见面。
“现在好了吗？”纵使再不想将手拿开，也还是不得不这么问。他的优点，也只有贴心了。
“差不多可以了。”厉孜眨了眨眼，刷过手心的眼睫毛让季合木几乎忍不住想要不顾他的意愿一直不放手。却也只是微笑的把手慢慢拿开：“晚上还是开灯吧，对眼睛不好。”
“嗯。”厉孜点点头。
“很晚了，去洗澡吧。我去收拾床铺。”季合木站起身，径直往卧室走过去。他真的很害怕厉孜会突然提起电话的事，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也许会让他后悔一辈子，也许会让厉孜恨他一辈子。不管是哪个，他都不想尝试。
所幸厉孜并没有主动提起，只是看他一眼就踢了鞋走向浴室。
季合木维持着温和的笑脸坐到床边，听到浴室传来水声之后，才缓缓趴到床褥上，把脸埋在枕头深呼吸。
每次早上和厉孜分开的时候，他都很想在那张充满朝气的脸颊上咬一口，可是他只能抑制住自己的欲望揉揉厉孜的头发。然后等到晚上才能再见到他。
这几天的分开让他的心都凝成了一团，一想到自己不在他身边就忍不住猜测他又遇到什么事什么人，生气还是开心，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季合木觉得自己简直是病态了，他对厉孜的爱恋不知不觉中都渗进了骨子。一秒呼吸不到带着那个人气味的空气他就要窒息。
季合木深深的呼吸，再慢慢的吐出来，然后动手将厉孜睡得凌乱的床铺收拾整齐。再从衣柜翻出睡衣，缓步走向浴室。
第四章：好心情
他敲敲浴室的门：“好了吗？我送睡衣给你。”
“进来吧。”厉孜的声音闷闷的，估计是泡水泡多了。
季合木打开浴室门，看到全身赤裸躺在浴缸的厉孜，脚步顿了顿，才将睡衣放在一旁的衣架上：“小心着凉。”
“……嗯。”厉孜看着神色如常的季合木，咬着嘴唇撇开头。
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敢在全裸的状态下让季合木进来，结果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算是只有脸像喜欢的人，也不该这么冷淡吧？厉孜惨笑，这还真是他长这么大受到的最严重的忽视。
哼，不喜欢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差一个喜欢我的，只不过这个……刚好带走了自己的心而已。
厉孜摇摇头，他是有多蠢才会觉得这男人看了他的身体至少能有点情绪波动？平时不管自己如何挑逗他都完全没反应，只有在直白的告诉他想要的时候才会被抱进怀。而且那样没有激情的动作就像是被强迫一样。机械式的爱抚，机械式的进入，只有完全合为一体时季合木才会少有的激动。
史上第一个投怀送抱给自己的情人还不被接受的，估计也就他一个了。
于是这一夜两人都睡得很不安稳。
导致第二天厉孜起床的时候火气极大，该死的起床气。
季合木穿戴好才俯身凑近厉孜的耳边：“小孜，要上班了，快起床。”
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个不停，厉孜觉得这声音听得很舒服，便翻个身继续睡。看的季合木一阵无言。
他看厉孜睡得迷糊，压抑不住这几日涌上来的极度不安与害怕，忍不住亲了下厉孜的侧脸。
厉孜感觉到脸上的动静，不满的哼哼两声，伸手挠了挠。
季合木差点被他碰到，斜了一眼闹钟，七点二十五。再这么磨蹭厉孜非要迟到不可。虽然自己觉得他去不去上班无所谓，但是厉孜做事做的乐在其中，他也不好毁他的雅兴。
只得加大音量又在厉孜耳边叫到：“小孜！要迟到了，快起床！”
“……唔……烦！”厉孜被聒噪的不爽，手一挥啪的打在季合木脸上，人也微微眯着眼看了过来。
季合木捉住打自己的手，语气带着笑意：“要迟到了。”
却不料厉孜根本不清醒，看到季合木开合的嘴唇他一阵恼火，张嘴就咬，随后觉得味道还不错便缓下力道吮吸。
季合木身子一震，厉孜的嘴唇极为柔软，这下还主动咬住自己吮个不停，他哪忍受得了。当下懒得再管什么迟到的事，整个人上半身趴伏在厉孜身上着迷的品尝他主动送过来的粉唇。
厉孜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东西试探性的在描绘自己的唇形，还小心的往双唇间探进，便干脆的张开嘴，那团软软的温热立马钻了进来。
“唔……”那感觉其实不是很舒服，但是也不讨厌，只是有种不愿意他离开的熟悉感。
于是厉孜强迫自己清醒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这一看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季合木正专心的含住他的唇舌吮吸，舌头还伸进来不断搅缠。
他木呆呆的看着丝毫不觉他清醒了的某人，心花怒放。
“唔嗯。”厉孜闭上眼，双臂环上季合木的脊背。季合木见心上人的主动姿态心跳的都快爆炸了！他回抱住厉孜，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吻得更加动情。
“唔唔，嗯。”吻得久了，厉孜再度不满的哼哼，他拼命地扭脖子撇开季合木的嘴唇。季合木这才发现他已经醒了过来。迅速的放开他，站直身子：“醒了吗，你要迟到了。”
然后帮厉孜脱睡衣。厉孜看他依旧是那张带笑的脸，哪有什么沉迷，简直连一丝欲望都无，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别碰我，我自己会穿。”
季合木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脸色有些黯淡的走了出去：“嗯，那快些。”
厉孜第一次看到季合木露出那么不加掩饰的失望，心泛上不忍，却还是默默地注视季合木离开。
天知道，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季合木开窍了。谁知被发现后还是那么一副不动声色的脸。如果他再强势一点，少少的坚持一下，那么，那么他……
“说到底，还是没有那么浓烈的欲望罢了。”只有脸相像。厉孜摸着自己的脸，愤愤的哼了一声。“我才不给你当替身，要做找本尊去做！”
等厉孜收拾好出门已经是八点半，季合木无疑还在外面等他。这个时间绝对是迟到了。但厉孜丝毫不慌张的坐进副驾驶：“走吧！”
季合木含笑看他一眼，又默默将视线转回来，熟练的发动引擎：“这么迟没关系吗？”
“他们不敢裁我。”厉孜撇着嘴唇说的无比骄傲。
他是现在所在公司的艺术总监，虽然只挂着总监的头衔，但事实上连某些上层领导都对他很敬重，因为他的创意都很叫座。所以迟到翘班什么的，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小孜果然厉害。”季合木腾出手揉了揉厉孜骄傲昂着的脑袋，“厉臣就没你的才华吧？”
厉孜默了一秒，轻嗤一声，脸带讽刺道：“可是就算是哥哥，也有你哥哥陪着他。”然后又垂下头用低沉的声音道，“我就……”
“……”季合木没有听到厉孜最后几个字，只是莫名的觉得不要听到比较好。
他停下车子等绿灯，明明是想要让厉孜开心，想告诉他他没有什么比不上厉臣的，可是反而让他变得更沉闷。
他看着坐在副驾驶的厉孜的头顶，心缓缓飘着苦涩。自己果然赶不上他吗。
当初自己就是被厉孜像猫一样的性格和朝气所吸引，一直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为哥哥着迷，看着他发现哥哥感情时的痛苦，看着他遇到哥哥和厉臣在一起时故作明晰的笑容。
甚至还说出“你们能在一起真是太好了！因为我喜欢哥哥，也喜欢季合风，所以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这种话，而那两个沉浸在喜悦中的人完全没有发现厉孜的悲痛。那一直被伤透了心还抿着嘴角故作坚强的模样真是让他打心眼儿心疼。
所以他那算是卑鄙的趁虚而入，骗厉孜说喜欢他的哥哥，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在一起，厉孜这种连阳光都眷顾的人，能默默地喜欢他已经很好了。
可是现在他舍不得放手了，怎么办？
后面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季合木这才缓缓随着车流向前开。
车子一片压抑的沉寂。直到到达厉孜的公司楼下季合木才为他打开车门道：“你……好好工作。”其实他是想说要小心，季合木这几日莫名的有些心神不宁。可最后也没说出口。
“嗯，我会的。”厉孜点头，走出一段路后才迟疑的回头道“你，你也好好工作！”然后转身跑进办公楼。
季合木失笑，厉孜似乎总能在某些时候做出些事挑战他的神经。
只是这一天的工作效率特别高就是了。
第五章：二个哥哥之间
晚上厉孜破天荒打电话给他说来等他下班，季合木着实惊喜了一把。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季大律师的办公室充满了爱心泡泡。虽然两位当事人没有察觉，同事却被磕碜的不像话。
在外面观察了很久的女同事1号道：“啧啧，看，季合木绝对是攻！这强大的总攻气势啊有木有！！”
女同事2号白她一眼：“尽说废话！我说小受肯定喜欢季律师，你看那深情的——哦！”
“死吧！”女同事3号一语道破天机：“我敢说——他俩绝对还别扭着！你看小受君连碰都不敢碰季律师的！你看季律师看都不敢看小受君的！有木有有木有！！”
众人一看，可不就是那么回事！
“嗯嗯，估计也要he了，准得出个什么事不行！”某神秘。
“你怎么知道？”众好奇。
“你们的人生是在龙宫度过的吗？第六感！腐女的第六感有木有！”某鄙视。
“……”众默，“哦”众恍然大悟。
猜是这么猜，等季合木下班的时候厉孜拽了拽他的衣袖皱眉道：“你觉不觉得她们很奇怪？看我们的眼神？”跟看到肉的狼一样。
“有吗？平时也这个样子吧。”季合木没有注意，事实上他除了厉孜，谁都没有注意。
“是吗？”厉孜若有所思的点头。跟着季合木离开律师楼回家。
而托姑娘们第六感的福，厉孜和季合木晚上的确遇到了事，虽然并不是件好事。
季合木原本以为他和厉孜会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却不料在他刚刚做好晚餐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哪个不识相的在这个时候打扰！季合木眯着眼，脸上的笑容有些阴冷。虽然他对厉孜很温和，但那也只是对厉孜，他在别人眼，就是一只脸上挂着面具的笑面虎。咳咳，这些暂且不谈。
季合木打开门，顿了下，门外是一张和厉孜样貌相同的脸。不过这张脸和厉孜不同，带着忧郁和悲伤。
季合木让开门让厉臣进来，一边高声朝还在厨房的厉孜喊道：“小孜，你哥来了。”
厉孜瞬间就从厨房冲了出来，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却瞬间觉察出厉臣的难受，便倒了一杯水拉着厉臣并排在沙发上坐下：“怎么了，哥？”
在厉孜的记忆，哥哥很少这么悲伤，也很少哭。但是现在他一眼就看得出厉臣刚刚哭过。
“……我和……和合风吵架了……”厉臣抿了一口水，软声说道。
厉孜一听顿时一阵恼火：“是不是他欺负你？他敢欺负你？走，跟我去找他算账！”
厉孜知道以自己哥哥小心包容的个性绝不会和人吵架，除非是被人惹急了。现在他不仅哭了，还吵架，一定是季合风那个混蛋欺负他哥哥！
厉臣看到弟弟这么大的反应无奈的笑了笑，他摇摇头：“不用，反正……我也没指望，现在的状况也算是意料之中。”
“……什么话！”厉孜极度不满，但哥哥又不让去找季合风评理，他只能焦急的在沙发旁兜圈子，一边愤怒的咬着嘴唇一边气的哼哼，“你是我哥！怎么能被人白白的欺负了！不行！”他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道：“季合木！快去你哥家问问他怎么欺负我哥了！绝对不放过他！”
厉臣一阵尴尬，季合风可是季合木他哥！这种状况了厉孜还犯迷糊。刚想摆手拒绝，却见季合木已经穿好大衣正在换鞋：“没关系，我正好也有事问我哥。”便不顾厉臣的反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