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此一生+番外——南枝
南枝  发于:2011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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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的时候来拿。

他提了皮箱往外走,佣人看到他,便问他是要做什么,柳愉生道,“我有些事情要出门去做,周先生回来了,你们给

他说一下,这些天叨扰了,这就不多打扰了,我的那些书先放你们这里,过两天再来拿。”

柳愉生说完就往外走了。

佣人愣住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出了大门走到大街上了。

冬天天气寒冷,晚风不大,但吹在脸上也像是刀子割在脸上一样。

柳愉生裹紧自己的大衣,想坐个黄包车先去旅馆住一晚,之后再找房子。想他出了周耀华家的门就无处可去全是因为

周耀华,他原来的那个小公寓便是周耀华硬要退掉,才让他此时连那里都回不去了。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都没有看到黄包车,而且城里的警报又在响了。

柳愉生心情不好,心想天天都在响警报,也没见日本的飞机炸过来,跑什么跑啊?

也许大部分人都和他的想法一样,而且冬日夜晚也实在太冷了些,并没有太多人到郊外去躲警报,而且,要是有钱人

,也早就跑到乡下去住躲这一阵密集的警报了。

周耀华其实也早就说要带柳愉生先去乡下住,但柳愉生不愿意,他说要上课,于是周耀华便也没有去乡下,而是在城

里陪着他住。

柳愉生继续往前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卖抄手的摊子。

他没吃晚饭就出来了,走了一阵此时也饿了,便坐在摊子附带的小板凳上让老板煮一碗抄手,顺便和老板闲聊起来。

现在谁要糊口都不容易,老板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头,这么冷的冬夜,而且还有警报,依然要卖抄手。

“怎么没有去躲警报呢?”老板问道。

“没什么好躲的,一天到晚都在说要炸过来,哪里炸过来了嘛。有那个飞机炸弹,还不如去炸重庆。”柳愉生说着,

一碗抄手下肚,暖和了不少,付了账提着皮箱继续往前走。

也许是有警报的缘故,走了不短的路依然没有看到开门的旅馆,这让他多少觉得晦气。

周耀华回到家,准备带着柳愉生出城去躲警报,他已经在郊外定了地方了。没想到却被佣人告知柳先生提着箱子离开

了,而且那意思还是以后都再也不会回来。

周耀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想到这两天暗示的柳愉生的话,柳愉生在床上时他对柳愉生做的动作,便明白柳愉生定然是知道他的心意,然后逃跑

了。

城里警报响个不停,周耀华也顾不得这些,柳愉生要不是有人强制着,根本不会去躲警报,而见了太多轰炸与战火的

周耀华最了解枪弹无言,人命脆弱,他不得不担心柳愉生出事了怎么办,赶紧让人都去找柳愉生,务必把他找到。

第十一章:轰炸

在抄手摊子那里问到了柳愉生的去向,周耀华便往东门方向去。

柳愉生在寒夜里被冻得发抖,却一直没有找到可供他住下的旅馆,想以前不需要住的时候好像很很多选择,但当需要

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警报一直响着,让人在寒夜里更觉得烦躁。

柳愉生想周耀华回家去了没有,要是知道自己走了会如何做,只希望不要来找他了,就当不认识好了,也免得再尴尬

相对。

路上的行人不多,但还是有好些。

成都的夜不像上海的那样繁华璀璨,而这样的清冷宁静,柳愉生觉得更适合自己。

“愉生……”身后传来唤自己的声音,柳愉生愣了一下没有转过头去,而是迈步就往前飞跑。

周耀华看柳愉生逃跑,自然就飞奔着去追他。

路上的人都朝两人看过来,周耀华边追边喊,柳愉生明明不是逃命,却跑得比逃命还来得快来得紧张。

“愉生,你跑什么,不要跑!”周耀华叫着,柳愉生却根本不听。

因为有追赶才有逃跑,因为逃跑,后面的人才会追赶,没有原因地,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

柳愉生慌不择路,往小巷子里跑。

周耀华赶紧让跟着自己的下人从另一条路去围追堵截。

警报声还在响,隐隐听到飞机的轰鸣声。

周耀华对飞机的声音很敏感,毕竟,从北平出来的人比别人对于轰炸和战火更加敏感。

“柳愉生,你站住!”周耀华急了,声音里带上了烦躁担心紧张与严厉的呵斥。

柳愉生也听到了飞机的声音,而且,很多人都听到了飞机的声音,温江就有机场,成都人也不是没有习惯飞机的声音

,只是,在这警报一直响的夜晚,飞机的轰鸣声就会更让人紧张,让人想到是日本人的飞机炸过来了。

很多家里因为寒冷都没有出去躲警报,此时轰鸣声一响起,大家都往外跑。

敌机的炸弹能够炸的地方很小一片,但是,在这冬天干燥的时候更容易引起火灾,被炸弹炸死的人不会太多,但火灾

却会让很多人丧命,大家都懂这个道理,于是都裹着衣服拿着值钱东西赶紧出门往外跑。

柳愉生因为飞机轰鸣声而顿了两步,而周耀华就此赶上了他。

不少人从家里出来,巷子里一下子人就多了,大家叫唤着家人,往宽阔的地方跑,一时间很是混乱。

柳愉生差点被人推倒,周耀华拉住了他,将他护在身边。

柳愉生刚才跑得面色通红,鼻子喉咙里进了冷空气而非常不舒服,他推了周耀华一把不要他碰自己,道,“你来做什

么?”

“当然是找你回去,快跟我走。”周耀华人高马大,力气也大,一手夺过柳愉生手上的箱子,一手就紧紧拉住了柳愉

生的手臂,道,“跟我走。”

柳愉生当然不愿意,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跟你走做什么,快放手。”

周耀华没有说话,但是那黑沉的脸让柳愉生知道这人被自己惹急了生气了。

有人从柳愉生身后撞过来,柳愉生被撞得一趔趄,周耀华伸手将他一搂就护在胸前了,朝撞柳愉生那人道,“你长眼

睛没,怎么乱撞人。”

“你们长眼睛没,堵在这里做啥子。”对方也不甘示弱,已经跑出两步了依然回头来回嘴。

周耀华还要骂人,柳愉生道,“人家一个老大娘,你骂什么骂!”

周耀华“嘿”了一声,心想还不是因为你被撞了,难道我还怕人撞不成。

周耀华沉着脸就拉着柳愉生往巷子外头走,柳愉生拖后腿不要走,周耀华回头瞪了他一眼,道,“刚才跑得那么快,

现在走都走不动了。”

柳愉生被周耀华那黑沉沉的眼睛瞪得一愣,然后就红了脸,狠道,“我要你管?”

“嘿,”周耀华停住脚步,盯着柳愉生道,“老子就要管你,有本事你再跑呀!”

“老子又不是你孙子,你他妈放开我。”柳愉生几乎不骂脏话,不过此时也气得口不择言了。说着就拿脚踹周耀华,

周耀华没想到柳愉生瘦得一把骨头还很有力气,被他踹得还生疼,柳愉生使了吃奶的力气硬是把周耀华给踹开了,周

耀华手劲一松,他就跑了。

周耀华简直要被他气死。

两人本来也无怨无仇,不过,在这种紧张慌乱的情况下,要静下心来好好想问题也不可能,他把手里的箱子一放,冲

过去一把就把逃跑的柳愉生扑倒在地了,还吼道,“你他妈跑,跑什么跑。”

“混蛋,放开我。”柳愉生摔得头一阵恍惚,然后就奋力挣扎。

在他挣扎的时候,天上飞机的轰鸣更近,而且听到了爆炸声。

是哪里被炸到了。

往外逃的人也更加哄闹。

成都之前被轰炸后的惨样大家都还记得,以至于大家都对此很害怕。

周耀华本能反应地将柳愉生压在自己身下保护起来,他还记得以前遇到轰炸的时候,看到的被炸到的人的血肉模糊的

样子,他的心里很紧张害怕。

人也许有贵贱高低之分,但是,生命都是脆弱的,无一例外。

然后又有轰炸声响起,华阳那边有火光,是那边被炸到了,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远。

柳愉生被周耀华护在身下要呼不过气来,伸手推他,道,“放开,放开!”

然后又是轰炸声,周耀华根本不理会柳愉生的挣扎,将他紧紧抱住根本不放。

柳愉生张嘴就咬周耀华的肩膀肉。

冬天衣服穿得多,根本咬不痛,不过,周耀华倒是被柳愉生给惹毛了,把柳愉生往后一推,眼睛恶狠狠地瞪他。

柳愉生对上周耀华好似野兽一般的恶狠狠的眼睛,有一瞬间被吓得一愣。

周耀华骂道,“你他妈不要命是不是?”

“我要你管?”柳愉生从那一愣里回过神来,没有底气地回了一句。

“这里房子多,要是起火就遭了,不行,我们得出去。你不要和我犟,别的事情以后好说,现在不要犟。”周耀华拉

着柳愉生爬起来,带着他要出巷子。

周耀华手太有劲,柳愉生的手臂被他抓着,根本无法挣脱,周耀华去找柳愉生的箱子的时候才发现箱子不见了,应该

是刚才被人趁乱拿走了。

“我的箱子?”柳愉生狠狠地瞪周耀华。

“有没有重要的东西?”周耀华只要柳愉生生命安全,其他的身外之物他根本不在乎。

“我的聘书,我的怀表,我的钱,我的衣服都在里面。”柳愉生骂道,“哪个龟儿子的拿走了,现在我要去找回来。

“那些东西都没什么,以后我补你,不要去找了,先跟我去安全的地方。”周耀华拖着柳愉生走。

“不是你的东西你当然不着急,他妈的,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是你给我弄丢了。”柳愉生气得头上要冒火。

周耀华根本就不理睬他,拉着他往轰炸相反的方向跑。

路上不少因为空袭避难的人,情况很乱。

又有轰炸声的时候,周耀华依然护着柳愉生在自己怀里。

之前柳愉生是又气又急脑子根本没装多余的东西,此时冷静一些,周耀华这些保护他的一点一滴他自然就反应过来了

且不说周耀华对他有龌龊的心思,这样的情意在这乱世里真的很难得。

于是冷静下来的柳愉生倒不像原来那炸毛的公鸡了,对周耀华的指示还算顺从。

第十二章:避难到峨嵋

日本连连战败,想轰炸成都重庆估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那天的轰炸并没有太久,而且也应该没有什么伤亡。

但周耀华还是硬是将柳愉生带到峨嵋去住去了。

柳愉生本是坚决反对的,奈何他的箱子丢了,此时不仅没钱,连衣服都没有,除了留在周耀华小公馆里的那些书还在

,他算是个穷得寸步难行的人。

于是周耀华硬是要带着他去峨嵋避难,他也只能去。

峨嵋比成都还要冷,柳愉生天生畏寒,在那里根本住不惯,每天都呆在屋子里看书做学问,对周耀华不理不睬。

柳愉生再想到那日逃跑的事情,就觉得自己是傻了还是瓜了,真是丢脸地厉害。

他明明没有犯任何错,又没有偷他周耀华的东西,干嘛周耀华一追他他就跑得像是遇到狼的兔子,简直是丢人丢到家

,好像他多怕周耀华一样。

被周耀华一追他就跑也就算了,没想到还被周耀华追上扑倒在地而且还把他带回来了,还把他的箱子让人顺手牵羊偷

走了,真是霉运到家了。

周耀华又来找柳愉生,柳愉生端着本书依然不理他。

周耀华拖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不远,道,“愉生,我们之间闹得这么僵做什么,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柳愉生抬头瞪他,“我要回成都去。”

周耀华叹口气,嘴里却说道,“你有钱就自己回去吧!”

“他妈的,是你把我的箱子弄丢了,把我的钱丢了,没有钱你让我走回去呀!”柳愉生恨得牙痒痒。

周耀华笑了笑,“等再过一段时间,确定安全了,我们再回成都。”

“我们个屁,老子一个人回去,我还要上课。”柳愉生恨恨道。

“上次轰炸后学校都放假,哪里用你回去上课。还有,愉生,以前你都不说脏话,现在怎么总是老子儿子挂在嘴边啊

!”

柳愉生以前的确是不说脏话的,但是,到日本去了几年,一天到晚郁闷,哪里能够学不会骂脏话。“你管老子。”

周耀华苦笑,道,“反正我不会让你回去,我们再住一段时间,要是可以,就在这里过春节,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柳愉生看和周耀华一直说不通,周耀华又要出门去,就道,“周耀华,你站住。”

周耀华定住脚步回头看他,柳愉生眉头皱起来,好像非常不情愿,但又不得不说,“我们把话说清楚。”

周耀华眉一挑,继续坐到柳愉生旁边去,“什么话?”

“你说呢!”柳愉生板着脸,但又有些羞于出口的羞涩,以至于脸上都出现了羞红,半天才又说道,“你为啥子对我

这么好,你心里怎么想我的,你是不是把我当兔儿爷看呐!告诉你,你他妈有钱,老子不稀罕,你要是敢对我怎样,

我不让你断子绝孙我不姓柳。”

周耀华愕然,心想我这辈子不就只能为你断子绝孙了么?

他笑了笑,神情温柔地望着柳愉生,却并没有说话。

柳愉生被他看得瞬间脸色通红,骂道,“你看啥子!”

周耀华这才柔声说道,“你以为我为何不远万里从美利坚回来,还不是为了来找你,你说我把你当兔儿爷,为了个兔

儿爷,谁拿命来碰运气看找不找得到你么?”

柳愉生被周耀华温言细语说得脸更红,“放屁!你骗哪个?我是十五六岁小姑娘?”

周耀华神色一下子黯然,道,“你就知道说狠话不相信,但你长了眼睛的吧,你长了心的吧,你看不出来吗,你感受

不到吗?我对你比我母亲还来得好,那是我自找罪受,活该是吧?”

“就是活该!好好朋友不做,你对我胡思乱想,我给你说,你想打我那样的主意,那是不可能。我柳家的子孙,即使

不要命,也不可能到别人跟前卖屁股!”柳愉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把话说得这样难堪,但是,人有的时候就是必须

要说狠话,这样不仅是用来打消别人的打算,也是给自己助威,让自己心硬吧!他觉得他必须给自己打造一个坚硬的

壳子,不然,在这乱世之中,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候,在无亲无故,无爱无留念的地方,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对自

己好得无微不至的人,人很可能就会动摇的,这种感动与动摇,应该是与所谓“卖屁股”这种性关系或者追求没有任

何关系的,那是人人都有的脆弱与软弱,人人都有的期盼与渴求。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太深刻的感情了。

这是人的弱点所在,每个人都有。

柳愉生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坚强的男青年,他甚至比任何人都脆弱。

所以,他的坚硬的外壳不仅是用来打消周耀华的盼头,也是来打消自己的盼头。

这种乱世,要是人不够坚强的话,是活不下去的。

周耀华被柳愉生的狠话说得眼有一瞬间都冒火光,想要和柳愉生一样说狠话反驳他,但最后也只得化为一声叹息,道

,“我心疼你还来不及,你的命我比你还看中,难道你就是这样想的我。”

柳愉生不说话了,那日日机袭击成都,虽然没有炸到他跟前来,但是,在那种全城都逃难的时候,却是周耀华不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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