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白所指的，是一位胡渣大叔，浅褐的风衣浅褐的帽子，帽沿老向下压，使人看不到他的眼睛。一个星期前，胡渣大叔来这喝咖啡，顺带，看上了陈明，要带他入娱乐圈。

陈明没有答应，虚荣之心他不是没有，只是，他不想就这样离弃芯姐，毕竟，在这里工作，他很开心。

“啊芯呀，念在我和你相识多年，你就让了他给我吧！”胡渣大叔声息泪下，差点要跪到芯姐面前。

芯姐本来以为胡渣兄只是开开玩笑，不过都一个礼拜，想必，也事出有因。

“废柴，你到底遇上什么麻烦，你费大经纪，居然向我借人？”

“哎……往事不堪回首……总之，您就让给我吧！芯姐～～”说着竟拖住两行宽泪趴到地上，抱住芯姐的脚不放。

“截住！什么芯姐芯姐，我还没老到让你喊姐的地步。……滚开！老娘的腿是给你檫鼻涕的吗！！！？”芯姐好不留情一脚踢开下面的牛皮藓，叹了口气，转过头：“陈文，你自己决定吧。”

“这个世界，不是谁没了谁就会生存不了。这里也不是说没了你就会倒闭，你有动心我看得出，难得有个机会，闯一下也无妨。如果觉得不适合了，这大门开着；如果出名了，有时间就过来喝口，当是为店带点人气吧。”

“这样……”说对娱乐圈没好奇心，是假的。

“是个男人就别婆婆妈妈！去不去！？”

“是！去！”

“我爱你啊芯！～～～我爱你陈文！～～嘿啾～”胡渣大叔嘟起嘴满面桃花飞扑过来，芯姐一个踢腿，又飞了出去。

“废材呢，虽然龌龊了点，人呢，没什么的。你自己进娱乐圈，倒小心点，那里，不比我这。有些人面上笑着跟你称兄道弟，背后插你几刀上位，自己小心点。”芯姐拍了拍陈明的肩膀。

芯姐其实不高，靠在陈明面前也只刚好到了胸前。人虽然有点毒舌，但看得出，对人付的都是真心诚意。陈明有点感动，被人关心，真的好幸福。他一把抱住芯姐，他觉得，她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多谢……”

“伤感个P啊！又不是生离死别！”芯姐伸出手重重拍了拍陈明的背，“……有空……就回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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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这个狗血悲催的背景下，陈某人心甘情愿被卖了。

胡渣大叔本名费孝凌，XX娱乐公司“名牌”经纪人。听说，曾经风云一时，捧出了不少大明星，后来，经济危机，赔了不少，之前签了些MV啊，广告啊之类，现在却找不到人来拍。

最麻烦就是那个新晋女歌手叶姿的MV，哎，说什么配合歌曲，要华丽要复古要吸血鬼，大玩神秘歌特……问题是，他凑齐道具啥么的，预算都花得七七八八，那些一线MV模，狮子开大口，说什么吸血鬼贵族，可不是随便挑个跑龙套就有这气质的！那些二三线的，真别说，挑不下手啊！他费大经纪，能怎样！！拍不出来赔钱啊！找一线亏钱啊！！

那天为了纪念他熬夜一周还没挂掉，特意去啊芯那里喝咖啡庆祝，偏偏就碰上陈明，那啥！！！天上掉下来的好材料啊！！！！！

虽然眼神不算锐利，气质不算冷漠，也不指望他有多少演技，可不说话的时候，就够看了！！还好MV不同电视剧，只要不开口，凭摄影师哥哥好技巧和后期制作，蒙混过去是不难的。

买了陈明回来是MV开拍前两日，胡渣大叔一直给陈明讲解MV的情节，教他如何练习面部表情。顺便，帮他改了名字，大叔说，陈文这个名字太普通，不能给人深印象，于是，让他叫：“阎子非”——文艺得掉渣。

反正陈明他改名字也不是第一次，自然也没多大意见。

陈明跟大叔说了，自己只能一三五工作，其余时间要上课，大叔看看MV开拍日，想也不想签了。只要过了这关，啥事好商量！

菜鸟陈明，不，现在叫阎子非的某号，正正襟危坐在化妆棚里。论相貌，论气质，阎子非确实是个佼佼者，可别忘了，娱乐圈是个什么地方，在那工作的人，多半早审美疲劳。所以，在工作人员都忙得几乎想水煮废才大叔的情况下，除了心里冒个“这男好正”的苗头外，自然也不会有多疯狂。

戴上蓝色隐型眼镜，化了个烟熏妆，黑色头发全部向后梳起，深灰的眼窝，暗红的嘴唇，苍白的皮肤，套上那件不细看还能骗得了人的黑色绣金边大衣，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像个吸血鬼。

“子非，就位！”

“……呃……呃……是！”

情节是这样，MV女主本身只是个探险家，偶然来到某座古堡，发现了沉睡中的吸血鬼男主。吸血鬼突然醒来，狂性大发，要咬死探险家之际，关于前世的记忆涌现。他是贫穷画师，她是富家小姐，相恋却不能在一起。于是他和恶魔签下契约，名誉、财富、地位，渐渐使他迷失。直到有一天，恶魔从他身边夺走了她——等价交换，他才猛然发醒觉，于是把自己封印，永远沉睡。镜头拉回现实，探险家趁着吸血鬼的片刻犹豫，在吸血鬼心脏刺上一刀，看着眼前的女主，他只微笑开口，等待千年，只为道一句“对不起”，在晨曦之下，吸血鬼慢慢化为细沙，随风飘散。

真是一个唯美又狗血的宿命故事。

前世的片段上午已经录制好，虽然早跟导演打了招呼，但菜鸟就是菜鸟，即使要求降低了，NG也不少。

现在，也就是最凄美的一幕“对不起”，如果还邪恶45度角，打死不来个正面，那干脆把整个片子丢焚化炉算了。

“CUT！”导演挥了挥手，“子非，你明白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情感？哎！！全场休息10分钟！！子非，你自己好好想想！”

导演是出了名好脾气，对待子非，也已经够有耐心了。

“子非，我不是跟你说么，你要想象，如果对方是你女朋友，你会怎么样？”胡渣大叔蹲在旁边，和阎子非一起面着角落。

“可是，我没有女朋友。”

“那就想象前女朋友吧……”

“我没有前女友……”

“……那就男朋友吧……”＝_＝

“男朋友？……”阎子非思想还没跟上娱乐圈的开放程度，就理解是“男性朋友”……“男朋友倒有一个”……丁隽风。

“对对对！！！”这小子原来是个弯的……胡渣大叔什么没见识过，倒也没觉得太意外……

“你想象一下，因为自己的错，失去了你男人，然后男人回来讨债，你该是什么心情……”

“……”

“你好好想想，想想……”

……

如果……你会怎么样？……阎子非掏出手机，第一次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6、谁与谁

如果……你会怎么样？……阎子非掏出手机，第一次按下那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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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丁隽风啊……”

“嗯。”

“我……我是陈明……”

“知道。”

“你现在忙吗？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你……”

“讲。”

“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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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罕有哦！！艺俊，你居然在工作时候接电话？～哦～～谁啊，刚刚那谁呢？～”旁边的褐发男生作势扑上来，撑着椅子的扶手，整个上半身几乎陷在黑发男生怀里。黑发男生眼明手快，拧着手机甩了一圈，一下子塞回裤袋里。

“大学同学。”

“哟！啥时候交了大学朋友也不介绍咱认识认识哦～说，艺俊，你，是不是谈恋爱啦～”褐发男生挑了挑眉，本是上扬的眼角更显得妩媚，薄薄的淡红嘴唇，笑起来，用某位的话，妖孽得鼻血四溅，秒杀方圆一公里的怪阿姨！

“不是。”黑发男生直截了当。

褐发男生不死心，干脆一只脚跪上椅子，直接趴到黑发男生身上，胡乱地抓着对方的裤袋。黑发男生也不恼，只是偶然拍拍那只不安分的爪子。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逗猫……

“哎，琪泉，你就别逗艺俊了，”长腿男生走了过来，“啪”一声，顺手给褐发男生屁股上留个巴掌印。

“啊～”名叫琪泉的男生懒懒从黑发男生身上爬起来，摸着小PP，企图用哀怨的眼神秒杀对方，“欧尼桑～你欺负我～你看，都红了都红了！！”说着硬是把黑色牛仔裤往下扯，露出白白嫩嫩一块皮肤。

长腿男生只觉眉毛直跳，转过身也坐了下来：“第一，我叫亚桑，你可以叫我桑，你也可以叫我欧尼桑，但，请不要用这种声调；第二，收起你这副淫 荡的表情，我不是无知少男。”

“欧尼桑～”琪泉站了起来，跨着猫步走到叶桑面前，如同罂粟一般的邪恶，缓缓在他唇边绽放。

不等亚桑反应，琪泉张开双腿坐在他身上，来自下身的摩擦，即使隔着衣物，依然轻易撩起小腹间窜烧开来的灼热。琪泉半眯着眼，玩弄般抚摸着亚桑面颊，手慢慢滑过喉结，最后停留在亚桑结实的胸膛。

“欧尼桑……嗯……给我……嗯……啊……”呻吟脱口而出，琪泉抬起头，半眯的眼睛早已蒙上一层雾袮，脸上渐渐现出淡淡的红晕。

亚桑扶上琪泉的腰，腰身柔软，没半点赘肉，他不禁想象，这不是一只有点色的小猫，简直就是一条，万年妖蛇。

亚桑缓缓抬起头，如果温柔是一种毒药，那他现在的目光，堪比砒霜。他微笑着张了张口：“仙.。人。掌。”

闻言，琪泉脸上的红晕瞬间褪了个干净，震惊在苍白的脸上放大呈现。他咬了咬牙，很不爽地从亚桑身上站了起来。

“切！”琪泉一屁股把自己甩到隔壁的椅子上，很没形象叉开双腿，与其说坐，不如说是半躺，“哼，死小桑子，迟早让兽医阉了你！”

“乖，琪琪乖，啊，别恼别恼……”亚桑揉了揉琪泉的头发，活像摸自家的小猫。

琪泉一把拍掉头上的大手，“别恶心巴拉的，老子跟你不熟。”

“还敢骂我‘恶心’？不知道谁刚才还很厚颜无耻爬到男人身上咿咿嗯嗯？”亚桑挑了挑眉毛，眼中满是戏谑。

“我呸！你以为我愿意啊！你以为我刚才没一身鸡皮疙瘩啊？！等下子我们还要在剧组面前重演啊！！！那天杀的女人，根本就是跟我过不去！老子入行是来唱歌的，不是来卖笑的！拍什么唯美暧昧做龙套增加曝光率就算了，好，她手握大权，我认了。可我琪泉，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哪点像个欲求不满要去爬人家床的货啊！！？！？！！？”琪泉越说越气，干脆双脚一伸猛捶扶手，“我操！！！！”

琪泉坐在两人中间，亚桑拍了拍琪泉右肩，“那你觉得我哪点像个欲求不满被人爬的呢？哎……你确定我们今天拍的是连续剧而不是AV？”

“亚桑……”琪泉望天，“你奥特曼了，她管那叫GV……”

亚桑就地石化。

艺俊拍了拍琪泉的左肩，“这女人，我们得罪不起。”

良久，琪泉看着发白的天花板，无奈又很文雅地吐出个单词。

“Fuck！”

＊＊＊＊＊＊。

鲜血从心脏的位置向外蔓延，片刻已在白衬衫上染开极为艳丽的红花。对他而言，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伤害，只是胸口传来的刺痛，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心脏一般，使他几乎窒息过去。

——“如果，我说如果，我为了自己，害你出车祸昏迷，当你醒后丧失记忆，我又无意间向你动了杀机……你会怎么做？”

——“不是我会怎么做，是你会怎么做。你会下手吗？”

不！！我不会！！！我，我怎么可能！！！！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他惊惶失措，沾满鲜血的双手，再一次提醒他犯下的罪孽，所有言辞都是借口，证据确凿。

——“不是的……我是无心的……我……”

——“可到最后，你还是下了手。”

到最后，你还是下了手……

到最后，你还是……

……

男声不断在脑海中回响，仿佛是一个毒咒，使他全身一片冰冷。

……呵……对……呵呵……我还是下了手，如果不是突然清醒，到最后，我还是会，杀了你。

他淡然一笑，墨蓝的眼中有自责、有伤痛、有懊悔。自嘲犹如凝固了一般，在他脸上勾勒出令人失魂的哀伤。

——“那……你会恨我吗？”

——“不，我不会。”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因为，我已经把你忘记。”

莫明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吸血鬼的身影，在幽暗之中显得缥缈而神秘。斗篷边缘已有多处破损，风从窗外吹来，仿佛散落一地黑色羽毛。晨曦如圣光，从背后袭来，幻化黑暗，在他身上，刻画出诡魅的印记。修长的身体慢慢化为细沙，恍惚中，深邃的眼眸已蒙上迷雾，一滴水晶沿着脸颊落下，在昏暗中一闪而过，为这安然的笑容添上惨酷一笔。

“……对不起……”温柔的话语，从凄美的笑容中流淌而出，有着令人说不出的心伤。吸血鬼的魅惑，在光影交替中，飘然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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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半成品片段，回想当日全场惊呆的情景，废柴大叔一口咬掉手中的巧克力棒，自顾着笑得阴冷，难为旁边坐在小电前的技术员哥哥，被喷得满头饼渣吱也不敢吱一声。

当初签阎子非，不过是挑个顺眼应急，想不到，居然是个宝！……kikikikiki……财臣啊财臣，多年来我烧香添油，您总算肯瞄一下我了！！！！废柴大叔盯着显示屏，眼中精光闪烁……

7、朋友与敌人

当初签阎子非，不过是挑个顺眼应急，想不到，居然是个宝！……kikikikiki……财神啊财神，多年来我烧香添油，您总算肯瞄一下我了！！！！废柴大叔盯着显示屏，眼中精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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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卖的人最不幸的，不是被卖了都不知道，而是心甘情愿被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钞票。

变身阎子非的第二天，陈明就像往日一样，按时上课，这种乱七八糟的生活，他已经慢慢习惯。陈明哥哥的消息早就是过期鱼罐头，密封摆着毫无腥味，除了偶然几个忠铁借机八卦，日子还是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