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那安胎的药之后,又将自己的衣服都套了上,奉天就觉得好点儿了。其实他心下也有些担忧,虽然说不是第一次被劫了,可是这次还揣着蛋呢!要是整出什么“鸡飞蛋打”的事儿,估计自己以后是真不能出宫了。奉天一想起重宁远黑的吓人的脸就有些叹气,这次也不能怨他吧,你说这吃着吃的,坐着马车,刚出了宫就被劫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不知道自家奉蛋蛋想自己没?也不知道蛋他爹这次能不能来找自己了,奉天难得的有些惆怅了。
傍晚时分,便到了留侯镇。之前怕暴露行踪,所以姚魅儿一路上并没有和魏宜的人联系,可是刚暗中联系了魏宜的人,却发现自家皇上早就从大营出来了!姬扬听说她千里迢迢的从宫里特意劫持了当今的景天公子来救自己,还有些诧异。后又听阿达说,那景天公子就是之前的静王妃,想起上次的事儿,想着这次真的能见到那传说中的景天公子了,并且还听说那景天公子现今以男子之身已孕有一子了,在静远帝的心中的地位不低,正好可以利用一下,所以姬扬还特意派人来接了姚魅儿二人。
可是等到了大营,姬扬只看到易了容的姚魅儿,还有一个面容邋遢的看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人。
“那景天公子呢?”姬扬耐着性子问道。
姚魅儿一脸邀功的道:“皇上洪福齐天!属下刚从宫里将这个人劫来,皇上却早就从那虞国的大营出来了!”
“朕问你人呢!”姬扬打断姚魅儿的话。
“就是这个人。”姚魅儿推搡了一把四处观望着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最近这段日子不停的赶路,奉天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落魄,否则就他这个样子与其说他是被劫来的,还不如说他是来会客的。不过,说起来,他和姬扬倒是真的算是“老朋友”了。
“你这是在哪里找来的人骗朕?”估计着这姬扬可能是忘了当初自己劫过的那个“静王妃的小厮”了,一时也没看出奉天是谁。只是看着这人的样子有些眼熟,可是又和传闻中的景天公子相差太多了,还以为这姚魅儿又是在骗人,当即就怒了!
姚魅儿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回皇上!这个人真的是景天公子奉天!不仅孕有一子,并且现在还有三个月左右的身孕!只要找军医来号脉便可知属下说的是否属实了!”
一旁的奉天这时候开口了:“哟,你怎么没回去呢?”其实奉天也是听宫里传言说是西北大战,不仅活捉了廖远,更是抓了那魏宜的烨帝,当时奉天还想着自己烧了人家的马厩,等那匹狼到了帝都自己招待招待他,也算是尽尽地主之谊什么的,没成想,最后自己却被人家“尽地主之谊了”。
姬扬听着那人的口音十分的耳熟,倒是一旁的阿达看清楚了!“皇上!是那个骗子!你竟然没死!”说完抽刀就要去砍奉天!
“是你!”经过阿达的提醒,姬扬倒是也看出这个人是谁了!只是,这次还是假的?“你到底是谁?”姬扬扬手制住有些激动的阿达。
奉天耸耸肩:“之前告诉过你啊,我就是那个静王妃,可是你不信来着。”这不能怨他吧,他从头到尾可都没打算瞒他。
“军医呢!”姬扬看着那人熟悉的脸,又想起那还在虞国大营的另一个人来,原来他们那场大火都没有死,“温仁怎么会到虞国的?”姬扬终于没忍住问了出口。
“他啊,那不是你们马厩着火了么,然后我们几个就趁乱跑了,然后我还治好了他的腿呢。你都不知道他那个腿啊,如今虽然是治好了,可是却不能再禁受太大的劳累了,可是伤好了,最后他还是留在了军营里。啧啧,你说说他这个人啊,多执拗!本来还是个美人呢,我还打算让他在邀月阁来着,可是那人却说什么要回魏宜,只是那金山不让,所以就作罢了。”奉天话痨的性子又犯了,只是那几句话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砸在了姬扬的胸口。姬扬在那一晚之后其实也回去找过温仁,只是却一直没找到,心下一直在担心,可是如今的形式却又不容他多顾忌他。想着那个人可能是因为被发现私下放了自己而被处斩了,不知为何,自己又对那个男宠念念不忘了起来。
“金山是谁?”姬扬忽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名字,本有些空落落的心却又泛起一股异样。
“金山啊!是和我们一起那个人啊,人对温仁不错。看样子,两个人关系匪浅呢。”奉天将那牙花子嘬的啧啧有声的,一副声情并茂的样子,又满脸诧异的看着姬扬,“哟,我说你怎么还有心思关心一个瘸腿的男人了?”
奉天一句话让姬扬也忽然缓过来心思,而军医正好也刚进了大营。姬扬敛了心神:“给他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
“嗯嗯,赶紧看看,这一路颠簸,也不知道我家小蛋蛋怎么样了,虽然我一直吃着药呢,你看看可别出什么岔子!”奉天一边碎碎念,一边主动的伸出胳膊让人家“验明正身”。
那军医还以为奉天是个女人:“回皇上,这……这位确实是有了身孕,而且有三月有余。胎息强健有力,只是这母体最近劳累过度,需要修养,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奉天轻吁了一口气。
“你还真的是静王,不,景天公子?”姬扬又上下打量着一身狼狈的奉天,又想起上回这个人的说话处事有些傻气的样子,那重宁远到底是什么眼光?
“你要是不信呢,就放了我,正好我好回去养胎,这生孩子不是好干的活儿。”奉天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腰,不理会一旁阿达要杀人的眼光,就像到了自家一样自顾自的从火堆上、的锅中倒出一碗奶茶,边喝边道。
“听说静远帝对景天公子好的很,在夜宴上还为你挡了一剑,如此,朕还需要你帮帮忙呢。”姬扬看着人的行为倒是不以为意,最主要的是,经过上回的接触,他早就习惯了这个人不按常理的行为。
奉天无奈:“首先呢,我要吃饭,其次呢,我要他伺候我。”奉天伸出一只手指向阿达。没办法,谁让他家大头被扔下车了呢。
“皇上!”阿达怒瞪着奉天。
“换姚魅儿吧。”姬扬看着还跪在低上的人。
“皇上!属下是个女人,恐怕不适合……”言下之意就是不想伺候奉天。
奉天皱了皱眉:“就算适合我也不想要,她身上那个味儿我可受不了。”说完还嫌恶的捂了捂鼻子。
姚魅儿脸色泛青,姬扬闷咳一声,如今他是想要这个人来要挟重宁远,自然不能太怠慢,否则那事儿谈起来便有些困难了,只得开口道:“阿达,你负责照顾景天公子的起居,不得怠慢。”
“是!”阿达狠锤了一下胸口,看的奉天都疼的侧了目。
62.两帝相遇
奉天看目的达到了,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那什么,这一路可把我折腾坏了,能不能先给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姬扬虽然对这个人有了些认识,但是纵使他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在敌营还能如此逍遥的人:“你难道不想知道朕要用你和重宁远换什么么?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不用来换你么?”
奉天挥手不耐的打断了姬扬:“既然是不来换,那担心有什么用?如果来换了,那担心岂不就是多余了?”说完就走到一旁姬扬的床榻上,拍了拍那兽皮:“就这儿了,你呢,再找个地方,反正你要是把我放在别的地方你还不放心。”奉天说完就打了个哈欠,扯过一旁的锦被,就着一身破衣就睡下了。
姬扬都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了,倒是对于这个人的性子更加的好奇了起来。“阿达,看好他。”姬扬说完便出了营帐,而姚魅儿看姬扬未说要奖赏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也只得跟着姬扬出了营帐到了偏营。
“你怎么跟来了?”姬扬一回身看到还是一袭男装打扮的姚魅儿,眼底露出一抹厌恶。
姚魅儿脸上有些惶恐又有些尴尬:“主子……您看属下这算是立了功了,您看能不能让属下回去了?”反正现下她是不能回虞国了。
“哦?”姬扬觉得好笑,“你还想着奖赏?你当你那点儿小心思朕不知道么?当初寡人让你行刺重宁远可是你迟迟未动手,就连消息也都是时断时续的。不知道那虞国的夫人好当么?怎么,如今被贬为舞官又想回魏宜了,还是说你觉得朕对你也有意思?能收了你?”姬扬捏着姚魅儿的下巴,面带笑意,却令姚魅儿不寒而栗。
姬扬看着姚魅儿眼底的惧意,更是印证了自己的话,不屑的道:“来人,将姚魅儿押到军妓处。”又转头对姚魅儿道,“你不是想当女人里的头儿么?很好,以后军营里的军妓都归你管了。”其实现下魏宜的士兵因为上次与虞国交战已经死伤过半了,而且当初他们来的时候也是为了和廖远里应外合,又哪里会带什么军妓?不过,这句话倒是真真实实的吓到了姚魅儿,她发疯一样的嘶喊着,姬扬唯一一点儿耐心都被耗尽,直接让人就给她拖了下去。
而在帝都,廖远已经被日夜兼程押送到帝都的同时,姬扬派人送的信也一起到了。
重宁远收到信的时候手边正拟着将廖远立即处斩的圣旨:“很好,姬扬没想到朕放了你!你却劫了我的人!”重宁远捏着那封信冷哼,又转头吩咐晋忠:“去,把那个人带着,既然那姬扬想和朕谈判,朕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要和朕如何谈!”
“皇上!那姬扬如今并未率军离开玉雁关外,如果皇上贸然前去恐怕他图谋不轨。”晋忠担忧的劝道。
“他能拿朕如何?他如今迟迟未归,肯定是他国内出了意外,既然如此,朕就要看看他到底要如何!”重宁远不屑的笑道,略沉吟,提笔便回复了姬扬的信,另外还给赫连重写了一封信,至于那封信后来辗转又到了某人手里,让某个人好生得瑟,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儿了。
至于在魏宜大营当“俘虏”的某人,在自己还没疯之前,阿达已经被他磨得完全没有了脾气了。
“你们给重宁远捎信了?”奉天一手搭在最近忽然长大许多的肚子上数着日子算着,要是重宁远真的来晚了,估计这次就要生在人家的地盘了,唉,啥时候他能在皇宫里生啊!上次是在窑子里,这次又是在人家的帐篷里!不过,刨除这里太冷以外,倒是比宫里要来的有趣多了,比如那个大个子。
“嗯”阿达头也不回的热着因为某人睡到午时而煮了一早上的奶茶。
奉天一听心下一阵欣喜,眯着眼睛指挥阿达给自己端来吃的。“大块头啊,你们为什么不回魏宜去呢?”按理说一国之君被俘虏算是奇耻大辱了,不过估计那重宁远肯定是刻意让人家给跑了的,无非就是想看看姬扬狼狈的样子嘛,奉天一想起那个一肚子坏水的人就撇嘴。
“……”阿达冷漠的看了盘腿坐在床上披散着头发的人,没有回答。
“唉,怎么就成了哑巴了呢?”奉天遗憾的看着暴起青筋的阿达,无限的怜悯。
“!”阿达握拳,松拳,反复数次。
而这时在魏宜大营外,姬扬看着只带了二十几个精兵的重宁远,眼底满是激赏:“没想到虞国皇帝好胆识!只带了这些人就敢来我魏宜的大营!”
“彼此彼此,能从我虞国大营跑出来,还只依靠一个过气的男宠,烨帝也是好胆识!”重宁远一看这个人就没有好气,这都是第二次劫他的人了!好吧,虽然是自家那个吃货自己跑出去的,可是不代表这就能把人给他劫走啊!尤其是以前那个吃货还夸过这个人比自己好看是吧?虽然重宁远从没介意过自己的外表,可是在那个只认识美人的眼底,自己却比不过一个蛮子!重宁远就很介意了!
姬扬被重宁远一句话噎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人什么都知道,难道说是那个人真的被他抓住了?还是说自己能跑出大营都是重宁远暗中授意那个人做的?姬扬暗自衡量一下,开口道:“静远帝,请!”说完便把人请到一旁的副营帐。而重宁远只是带了晋忠一个人进了大营,至于本就不多的兵都都留在了营帐之外。
姬扬见状,对重宁远更加的刮目相看。
“不知道烨帝找朕来相谈到底要谈些什么?”当初收到姬扬的信,只有寥寥数语,只是提及奉天是在魏宜大营,邀重宁远前来有事相商。虽然心下大概知晓这个人到底要说什么,重宁远却将话抛给了姬扬。
一看这个人并未提及奉天,姬扬心下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说根本不在意的话,重宁远也不会这么快就来了,要是说在意,那为何到现在还未问过?难道是怕他借机托大而故意假装不在意?姬扬心下有些看不透这个人了:“静远帝来这里难道不是想接回那个人么?自然,静远帝也应该知道,这人寡人是不会轻易放的。”
“朕此次来最主要的也是有事要和烨帝相商,人都是其次。”重宁远慢声道。
两个人都是帝王,可是两个人在气势上都不输于对方,一个是骁勇善战霸气十足的草原枭雄,一个是内敛不怒自威的虞国明君。只是,这朕来寡人去的,啧啧,在营帐外偷瞄的某人暗自咂舌,不是他不进去,主要是他怕自己惹出什么岔子,最最主要的是,他怕重宁远一气之下以后就再也不让自己出宫了,所以知道重宁远已经到了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冲进来,而是决定先观望一下。而跟在他身后的阿达,已经放弃了对奉天的各种限制,而且自家主子也说了,只要人不跑了,惹不出什么岔子就可以。
“朕想用那个人和你换边境的留侯镇以及每年冬季的粮食供给。”其实如果将那留侯镇给了姬扬,换句话说那玉雁关也归了魏宜,也就是相当于虞国对魏宜的大门都给了魏宜人。
“哈哈,烨帝可真会说笑,你当那奉天真的重要到让朕把江山都献出来么?”重宁远表情像是觉得这是个好笑的事儿,又转言道:“听说最近魏宜的六王爷闹腾的厉害啊,据说已经把持大权了?还准备弹劾烨帝,说是烨帝你连着征战导致民不聊生?”
姬扬看到重宁远并没有一丝动摇的意思,心下知道这个人是有备而来:“那静远帝到底要想用什么来和寡人换?”其实他也没打算真的要瞒着重宁远,只是抬得价越高,即使得到的不够,但是也不会差的太多,如果他开始就说让重宁远帮他平乱的话,估计按着重宁远的性子也一定会和自己还价。
“朕帮你出兵平乱换取一份魏宜永不再犯的合约。”重宁远伸出一指道。
“那人呢?”姬扬反问。
“先说这个条件你答应还是不答应。”重宁远态度冷硬。
“那寡人怎么知道你是否会趁乱攻打我魏宜?”姬扬接口道,“寡人要把奉天留下做人质。”
重宁远眼底的冷意加深,不屑道:“并非朕没有野心,而是要是真的趁乱攻下魏宜很容易,而以后要管理统辖远在拉海尔草原的游牧民族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朕自然不会干那劳民伤财的事儿。”语下一顿又道,“至于人,朕打算用另一个人和你换!”话音刚落晋忠便从外面推搡一个人进来,那个人赫然就是之前姬扬暗中寻找未果的温仁。
重宁远一直暗自盯着姬扬,发现他在看到进来的那个人的时候眉睫一动,便知道这个人心下肯定是有些松动:“不知道烨帝是否认识这个人呢?”重宁远可不像是姬扬有求于自己,而那温仁也不是奉天那种会讨价还价的主,再加上重宁远也知道那姬扬和温仁现下的关系,所以这温仁的处境要比那刚才偷跑回主营的人差了好多,脸色苍白,貌似生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