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经布置好了。”阿达低声道。
姬扬观察了一下天色,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已然是大年初一了:“什么时辰了?廖远那边有动静么?”
“回皇上,已经是四更了,廖远那边派人传来消息,说是五更便动手。他那边也都布置好了,让我们等他们的烟火为号。”阿达回道。
“嗯”姬扬望了前方矗立于黑暗中的玉雁关,隐约只见其轮廓。那玉雁关守备已经被他们买通了,如今只待时机了。
五更刚进,便见远方天际一颗红色的烟火骤然划破叆叇的云幕!在尤带着夜色的晨曦中显得格外的醒目!姬扬如野兽般长啸一声,所有埋伏的魏宜士兵应声而动,催促着胯下的战马向玉雁关奔驰而去!
就如想象中的一样,那玉雁关的守备将关门大开,那虞国士兵还在睡梦中突然遭袭,毫无准备,溃不成军!四散逃走!姬扬领着自己的手下又向玉雁关腹地冲去,可是刚出了关口,却赫然听到身后传来战鼓声!
姬扬心下一惊!还以为是那廖远出卖了自己!姬扬刚调转马头,谁知自己身后又传来战鼓和士兵叫喊的声音!一时间整个山谷都是战鼓声!姬扬一凛,这是中了埋伏了!果然!四面峭壁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士兵!姬扬大吼:“镇定!弓箭手准备!”可是,这边命令刚下,山谷两侧便想起如雷鸣急促的战鼓声!魏宜的战马一时受了惊吓,好多将背上的骑手甩了下马!一时间魏宜的队伍乱了起来。
姬扬见势不好,急忙让士兵往关口处撤出!可是正在此时山上滚下巨石!
“快撤!盾牌手掩护!骑兵往山谷外撤!”姬扬大声命令着,一旁的阿达接过一旁盾牌手的盾牌:“皇上!您先撤!属下掩护!”
魏宜的士兵急忙催马往山谷外跑去,谁知道刚出了山谷又遇见了堵截的士兵,一时间,双方交战在一起!那魏宜士兵虽身体强壮,擅长骑术,可是刚才突然遇袭损失了不少兵力,一时间士气便弱了下去!
“皇上!怎么办!难道还要等廖远的救援么?”阿达一刀劈开一个虞国士兵的长矛对姬扬喊道。
姬扬身上的战袍也业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为何那帮人还没来!派人突围!”
“派了!可是虞国有备而来!恐怕联系不上那边啊!”阿达面带急色。
说起来,另一边也好不到哪里去,那放了信号烟火的,其实并不是廖远的手下,而是左维仁早就派到廖远军营里的卧底,所以导致的结果就是廖远这边的人行踪暴露,而姬扬那边落入了陷阱。那廖远虽然拥兵近百万,奈何重宁远在还是静王爷的时候便已经暗中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了,或者,更远一点儿说,在元祐帝还在世的时候,廖远身边便有皇族的卧底了,也就是说要不是碍于元祐帝临终之前嘱托,恐怕重宁远早就将这些人端了锅了。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那次鼓动离健的事儿彻底惹怒了重宁远,估计重宁远暂时还会先逗弄着这帮人,让他们自以为是一段时间。
廖远相当于被人杀了个措手不及,夸张点儿说就是这边刚准备好去点那烟火弹,那边就看到了红色的在头顶炸开的烟火,那叫一个漂亮!还没等廖远反应过来,便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等重宁远醒的时候,奉蛋蛋已经是一百天又四个时辰了,西北之乱在历经不到三天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活捉逆贼廖远,并生擒魏宜国君烨帝!一时之间,全国上下为之震动!这是虞国历史上发生最快、结束也最快的谋反。更有甚者,在知道的时候,西北之乱已经结束了……
重宁远虽然身子底子好,又天生异秉,可是毕竟也是人身肉做的,流了那么多血,一天两天之内也是难以痊愈的。“天天呐,给我倒杯水呗。”重宁远醒了,等待自己的不是欢呼雀跃外加喜极而泣的某人的脸,他就知道这事儿不妙,急忙低声央着坐在自己身边抱着奉蛋蛋的奉天给自己倒杯水,借以试探一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哟,醒了?”奉天脸色挺正常的,正常到好像重宁远只是睡了一觉刚醒而已。奉天拿过一旁的给自己煨着的汤:“喝点儿这个吧,据说是补血养气的,咱俩一人一碗。”边说边给自己和重宁远一人倒了一小碗。
重宁远心下诧异,说是奉天知道了吧,按着他的性子,应该早就火了,说不知道吧,那为什么自己受伤了这个人一点也不着急?纵使做事一项都成竹在胸的重宁远心下也有些打鼓。要说奉天对自己没有感情吧,可自己遇刺的时候人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啊,而且那时候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应该也是真的啊……
奉天看着重宁远难得略带迷惑的样子,心下狠狠的爽了一把,面上却状若无事人一般,还好心的拿着调羹喂着重宁远喝汤。
重宁远刚要喝汤才发现自己嘴里带着一股子的菜油味儿,纳闷儿的低声嘟囔:“怎么一股子菜油味儿?”
“疯子手艺不精,估计是他药的事儿。”奉天一句话,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一旁的帮重宁远号着脉的冯至苦着脸,再好的药过了油漏子能出什么味儿?
奉天还细心的将汤吹凉了喂给重宁远:“呐,慢点儿喝。”重宁远喝完,他还拿过一旁的手帕帮人擦了嘴角的汤汁,重宁远有些恍惚,要不是胸口犹在的痛楚,他真的会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
一碗汤喝了能有小半个时辰,重宁远觉得自己本就有些干的嘴都快被擦破皮了,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来。奉天不理会重宁远探求的眼神,而是让号完脉开了方子的冯至赶走,自己慢里斯条的也喝了一碗汤,又将奉蛋蛋放到了重宁远身边。
“说吧,还有什么事儿。”奉天的语气像是唠家长里短一样,可是眼神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重宁远侧目看了看自己怀里安静的嘬着自己手指头的奉蛋蛋:“我昨天宣布册封蛋蛋为太子了,这事儿还要等主祭卜个吉日,才能举行册封大典。”
“不是这个”奉伸手轻拍了拍奉蛋蛋穿着小肚兜的还盖不住的小肚子,屋里热的很,所以奉蛋蛋被扒光了,只穿了一件红绸绣龙纹的小肚兜,这个肚兜还是重宁远特意命人在奉蛋蛋百天之前赶制出来的,由上面的龙纹刺绣也能看出重宁远封奉蛋蛋为太子的心意早就定了。
重宁远也想摸摸自家儿子像小莲藕一样登踹着的小腿儿,可是刚伸手却又扯动伤口,疼的他微有些抽冷气。由此可见,昨日冯至那几针不仅提了他的精神,更暂时麻痹了他的痛觉,看来那个人说的果然没错。
奉天看到重宁远脸色一白,急忙将人按住:“伤口刚合上,别崩了。”昨天人抬回来的时候不仅昏了过去,又出了好多的血,要不是信任那疯子的医术,他早就发火了。
重宁远打蛇随棍上的轻握住奉天的手:“你还在这儿真好。”
“别岔开话题!”奉天没抽回手,只是脸色有些冷。
重宁远发现自己的目的被发现了,讪讪的接口道:“是柳笑颜。”
“你许了什么好处?”奉天就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你又得到什么好处?”奉天抽回自己的手,抱着胳膊坐在床边慢声道,大有你不交代,我就要你好看的架势。
重宁远决定丢车保帅:“就是买些消息,他想要一个人。”
“这么说,离健的事儿好多你都是从邀月阁的消息网知道的?然后只用了那个木头脸换的?”奉天因前段时间被“劫”回宫里,便赌气再没理会过邀月阁的事宜,没想到却被这个人利用了!竟然还没付银子!
“你怎么知道是晋忠?”重宁远抿着嘴笑道。其实要是真的说起来,他买的消息可是不止那么一点儿呢。比如那个子烟是谁,从哪里来的。再比如冯至医术了得,还卖一些迷晕人却让人身体无碍的药,或者再再比如,“魏青”这个人在未“出嫁从良”如何如何的。当然啦,这些话,他可没和奉天说,咳咳,想他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打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呢?
“嘁,我还不知道他的那点儿小心思?”奉天乜斜着,又道,“记得给银子!邀月阁现在还是我当家呢!还有呢?”
“还有……离洛没死……”重宁远小声道,气势矮了泰半,没办法,这辈子就做错那么一回,还是关心则乱,可是奉天心里肯定还对那事儿耿耿于怀。对了,那天他昏着的时候他说什么来着?生气自己和女人睡过是吧?唉,重宁远自知理亏的面露讨好。
“哟,等着她给你生儿子呢?行啊,俺们爷仨走了,您就安生的躺着吧。”奉天说完就抱起光着小屁股在重宁远怀里扭来扭去的奉蛋蛋作势就要出门。
重宁远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可是也不敢怠慢,也不管身上的伤急忙起身将人拉住:“她要是真的死了,我怎么拿得住那个离健啊?”
“得了,您咋还起床了。赶紧养着吧,虽然说这心脉和正常人不一样,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怠慢不是?”奉天用手肘将人推开。
重宁远装作没听见,捂着胸口:“嘶……”心下却了然,原来这人是真的知道了那事儿,怪不得自己醒了的时候会是那个表情。
奉天听到他的话之后脸色一变急忙去查看他的伤口,发现没有什么事儿,转又换回脸色,瞪了重宁远一眼。重宁远委屈道:“难道非要她捅到我的要害处,你才不计前嫌么?”
奉天听完伸手指着重宁远的裆部啐道:“最好你把这个要害捅了!”省的自己总有孩子!
“要是捅了,你怎么办?”重宁远还白着张脸呢,手就不老实的要去摸奉天的肚子,要是说起来,最近这肚子开始有起伏了,难道又补多了?怎么这么快?
奉天抱着奉蛋蛋,也任由人摸着,斜瞥着重宁远,知道这个人是故意岔开话题,也便没再追问起来,倒是调笑着逗着重宁远:“你不行了,不是还有我么?”
“……”重宁远手下一顿,将人拽到自己身边坐下,碍于胸口的伤,只能轻轻的环着奉天的腰侧,下巴放在奉天的肩窝处,因为有些累了,声音低沉:“那可不成……我又不能生孩子”像是附和他的话一样,奉天怀里的奉蛋蛋哼唧哼唧的对着重宁远挥了挥小馒头一样的小胖手。
“有俩就成呗”奉天轻拍了一下瞎掺合的奉蛋蛋的小屁股,侧头对上重宁远的眼睛,二人的呼吸胶着:“乐趣,要的是乐趣……”说完吧唧亲了重宁远的下唇,刚要后退,却又被重宁远探头擒住,轻柔的舔舐着,直到二人难解难分了,重宁远又要将人推到了,才想起怀里的小东西来。奉天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的娃儿,这事儿有些难办了,到底是,继续?还是不继续?
重宁远哑着嗓子诱哄着:“把儿子放到小床里……”
奉天面露鄙夷的瞪着重宁远捂着的胸口:“下次吧”
“……”他这算不算是报应?重宁远泄气的想着……
57.合欢何欢
“烨帝”左维仁看着眼前一身狼狈却掩不住其气度的男子,口上虽称呼他的称号,却没有多少恭敬的意思。
姬扬冷哼一声:“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略带异域口音的虞国话听起来另有一番迫人的气势。
“老夫可做不了主,圣上说想请你去虞国帝都一坐。”左维仁笑道,“皇上早就想一睹草原苍狼的丰姿。”
“重宁远到底要干什么?”姬扬冷冷的看着左维仁。
“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还请烨帝移步,我等奉皇上之命,必将以礼相待,这点您可以放心。”左维仁回道。
姬扬剑眉微蹙,冷声道:“带路吧”
左维仁拍掌,一个士兵低着头进了军营:“带烨帝下去休息,要‘好好’侍候。”这“好好”,自然是既不能怠慢了又不能让人跑了的好。
“是”
“朕要沐浴。”姬扬扫了一眼营帐内的摆设,看来自己没看错人,这重宁远确实要比那重苏阳适合当皇帝,做起码在气度上,重苏阳就比那重宁远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至于那廖远,最多只能算是老奸巨猾,而且还时运不济,对手是那个重宁远。而姬扬再次败在重宁远手中,这次却有些心服口服了,对这个对手颇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意思。
须臾后,那士兵便和几个人抬上来一桶热水,那人刚要出去,却被姬扬出声叫住:“最后那个矮个儿的,留下来给朕擦背。”
被点到名的士兵身形一僵,低头转身又回到姬扬身边。姬扬也不避讳,直接就褪去了满是血渍的罩袍:“来,帮朕把衣服脱了。”姬扬的身上受伤,行动有些不便,刚要自己动手,却发现后背未经处理过的伤口崩开了,转头招着那呆站在一旁的小兵帮忙。
那小兵手有些发抖,姬扬嗤笑:“你们虞国的士兵就这点胆量么?”说完不耐的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精壮的蜜色的布满伤痕的上身,又脱掉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裤子,坐到浴桶里,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颈,沉声吩咐道:“擦背总会吧?”说完一把将搭在浴桶边上的浴巾扔给那小兵。
小兵身子向前探出好大一步才将那浴巾接住,脚步看似有些迟疑,半天才来到浴桶边,看着眼前人受了伤的后背擦了起来,动作有些生硬,却又避开了受伤的地方。
“没吃饭么?”姬扬趴靠在浴桶边上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像一头休憩着的豹子,不,确切的说这是一头狼,不知道何时便会咬你一口的狼……那小兵被吓的一哆嗦,手下一时没有了准头,划过那刚就有些扯开的未及愈合的伤口。
姬扬一把拽过那小兵的手:“怎么回事儿?”刚说完,眼睛却豁然大睁,倏然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一把掀掉那小兵的帽盔:“真的是你!”语气里有惊讶,又有少许他自己都没有查到的欣喜。一把将人拽到眼前,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道:“朕以为你在那场大火死了呢。”那个人,其实是温仁,就是当初和奉天一起在魏宜马厩养马的那个瘸子,至于他为什么在这里,这个话说起来就长了,往短了说呢,俩字儿,缘分,长了说呢,人为的缘分。
“……”那人僵直着脖子抿着嘴,脸因为西北冬天的风吹得黑红,心下百般滋味,沉默半天嗫嚅道:“中青……”姬扬将人的下巴抬起,见到那双眼睛依旧如记忆中那么莹润,如盛着明月的一弯清水,可是在听到那口中吐出的字,姬扬脸色一转。“放肆!朕的字是你能叫的吗!”姬扬话里泛着冷意,渐渐收紧那人的下巴。“你怎么跑到这里了?还是说,魏宜的男人不能满足你?你就跑回来了?又或者说是,你是重宁远送给朕的礼物?”
温仁紧抿着嘴,却也不吭声,姬扬轻笑:“你还是这样,一点也没变。重宁远倒是查的一清二楚呢……既然如此,朕也不能负了他一番好意啊……”温仁听完他的话,瞳孔骤然缩紧,挣扎起来:“不!你听我说……唔……”后面的话被姬扬堵在口中,带着强硬的态度,用自己的口舌将其封了口,长腿从浴桶中跨出,将比自己矮了一头多的人拽到床边,未等温仁再次开口,便将人扔到了床榻间,欺身而上,伸手摸着身下人的下唇:“等朕验验货之后,再说……”说完一只手固定着温仁的下巴,略带着野蛮的亲了上去。又伸手直接将人的衣物都扯了开,粗制的棉衣经不住这么粗暴的动作而被扯出了棉絮,姬扬将身下还在挣扎的人上身的衣物褪下,那露出的皮肤却和脸上以及已经皲裂的手完全不一样的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