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至此，两人都有着各自的认为，你不说，他不提，裂痕明晃晃的存于那里，两人却都竭力的忽视着，若要怪，只怪这爱开始的过于美好，过于心灵相通，行走人间却都忘记了，他们在这岁月中磨砺成长，而情感却永不可能停在最初相识的美好，忘记了修缮维护使其与其身心共同成长，也许正因如此人们才会对纳兰容若的那句恒古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而悲怀吧。

“大家好，我是李天海你们的代课教授，这位是我的助理陈明。”

凡宇坐直身体望着，站在讲台的那名中年男子，英俊的笑容熟悉的让凡宇瞬间恍惚，定神在看原来是那天电影院遇到的那两名中年男子，他们相视笑着，情爱之意溢于言表，却不让人反感，反到自然的不足为奇。

“小朋友在看什么？”

凡宇侧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边坐下的陈明：“听课~”

“撒谎~”陈明笑着，美过张静却又不失男子气。

“那个男人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那天在电影院和你一起的那个？”

“他叫天海。”

“两个人长得确实像，他姓什么？”

“他就姓天，叫天海。”凡宇对面前的陈明有着陌名的亲近感，也许他本来就是一单纯的人，防备这个词是他不懂得。

“你叫什么？”

“凡宇~”

“天上的海，凡间的鱼~”

“什么呀？我叫凡宇，宇宙的宇，都是天上的。”凡宇无所谓的笑着，可那话深入他心，他不知陈明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那个叫李天海的人在讲台说着什么，他心绪乱了，陈明的玩笑之语，此时在凡宇听起更像是某种预言，不安侵蚀愈演愈烈。

“哥~”凡宇匆匆跑到天海上课的教学楼看着天海走出来大声叫着。

“你怎么来了~有事？”天海拉紧凡宇匆忙没有拉上的外套。

“想你，很想~”凡宇抬起头看着天海，盯着那双无时不在注视自己的眼睛，他真的很想天海，很想很想即使天海就在眼前。

“傻小子，我不就在这吗~”

“是啊，你在这，可我怎么还是那么想你？”

天海看着眼前的凡宇，他不知如何回答，他何曾不是如此想念凡宇，即使他就在眼前，那想念来得莫明。

“天海~”一个让天海瞬间沉沦于痛苦的声音，那样无生气的回荡在空气中，有多久不曾听到，可此刻怎么会出现这里？

“妈？~你！~你怎么来了？”

“他就是凡宇吗？”天海母亲眼神凌厉的扫向凡宇。

“阿~阿姨好。”凡宇被那眼神吓得僵在那里。

天海望着母亲的那曾经一遍遍撕碎自己的眼神，在凡宇身上一次次的扫过，他惧怕：“妈，你来学校找我有事？”说着挡住凡宇。

“你不该让我失望！”

“我怎么了？”

“你是我唯一寄托，你不该让我失望！”

“妈~”天海无奈的看着母亲，他以为这不过又是母亲对与自己外表相似的那个人的怨念：“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妈，你不要这样，不要在这说这些。”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天海，你告诉妈妈，为什么你要和你父亲一样？我在问你~为什么？”母亲忽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我们去别处谈。”天海拉起母亲，转身对愣在那不知所措的凡宇说：“你先回寝室，我一会去找你。”

“天海，你回来了吗？是你吗？~”天海母亲忽然不住的喃喃念着，让天海与凡宇都愣愣的看着，忘记了一切动作。

“哥，阿姨没事吧~”凡宇真的开始惧怕这个女人，这样的女人就是养育天海的母亲？天海从前的日子到底是怎样的，似乎远不止他所了解的悲哀。

“妈，我在这啊。妈~你怎么了？”天海轻轻摇晃着母亲，已经无暇去理凡宇。

“徐倩~~”

“你回来了？”

天海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李天海，他竟叫着母亲的名字，至此不详预感竟赤luoluo的随着那个相同的名字，相似的身形而轮为现实，天海想笑，很想笑自己的人生，竟是这般戏剧。

凡宇哑然于这样的场景，旁观着就像一场俗烂电影的观众无奈，无力只能看着剧情发展。

“这么多年~你还好吗？”李天海问着，他离开时这个女人何其美丽，岁月无情在这个女人身上完美的体现着。

“好吗？好吗？李天海~你该问问你的儿子好吗？！”徐倩笑着扯动着脸上的皱纹，那样凄惨阴森。

李天海侧头吃惊的打量着身旁的天海，这个年轻的男人正如陈明所诉与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再看向徐倩笑着说：“你的报复？可这对于我是恩赐。”

“他恨你~无可原谅的恨~”徐倩靠前直视着李天海的眼睛。

“我是你的父亲~天海。”李天海望着天海极尽温柔的说着。

“我没有父亲，我是野种。”天海对于那温柔冰冷的回应，是的正如母亲所说，他恨这个男人，无可原谅的恨。

“给我补偿的机会~我~”

“我不需要，毁灭了的东西无可补偿。”

“天海~当年~我”

“当年，你知道我怀孕便丢下我，和那个叫陈明的走了，一个男人竟让你抛妻弃子！你的心是要有多狠才会对自己的孩子如此决情？！”

“徐倩~你~”

“我什么？”

“亦如当年~”

“这么多年，徐倩你真是一点都没变~”陈明本不想掺合，只让李天海过来打个招呼，却没想到几个人在那里争争吵吵的没完没了，而他看到李天海看天海的眼神与徐倩的神情，他已猜到天海是李天海的儿子，那个女人疯狂亦如当年，这个报复早在他们离开时已为李天海准备好。

第十章

灯光昏暗，房间内安静的只有暖气管道里气流的细微回响，从一进门天海就靠着门边站着，他不知道那一场混战是怎样结束的，他不记得陈明和母亲说什么，李天海和自己说了什么，当时的场面混乱不堪，他唯记得凡宇一直紧握着自己手，后来母亲狠狠打了凡宇耳光，一切太忽然他竟没有站出来保护凡宇，他只是错愕当场，面对母亲他总是惧怕，就站在那看着凡宇被母亲拉扯推搡着，凡宇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责备满是宽慰。而自己就像是一个做错事了的孩子，懦弱的被母亲拽走不敢与凡宇说一句。

“你必须离开那个叫凡宇的人，你必须向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母亲终在昏暗中开口。

“我是一个正常人，和凡宇在一起我也是一个正常人。”这是第一次天海反驳母亲，虽声音低得似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不正常，他是个男人~我生你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像你父亲一样，为了男人而抛弃我的吗？我为了你受了多少苦，就是为了看你今天这个样子？正常人？男人爱上男人哪一点正常，你说~说啊！”天海的母亲嘶喊着起身。

天海望向母亲，他无言以对。

“天海，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些什么？你就这样伤害你的母亲吗？我是你世上唯一的亲人~”母亲泪眼婆娑的走向天海，带着渴求。

天海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母亲，他向后退缩着直到背紧贴到冰凉的墙上，他躲避着母亲伸来的手，那冰凉的温度天海永记：“妈，我不~不会离开凡宇。”

“妈妈爱你，天海~我不会伤害你，让你离开凡宇，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以后。”

“妈，你就当可怜我，我离不开凡宇~求你~除了离开他其它的我都可以答应你。”天海说着跪倒在地，他只求母亲可以念在亲情怜悯自己。

“天海，妈妈没有结婚就有了你，我可以打掉你开始新生活，可我没有我为了你牺牲了那么多，其中苦涩你不会明白。我想你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我~你懂不懂。”母亲摇晃着天海的肩膀。天海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被摇晃的飘洒而去，而心被那肩膀手指传来的冰冷温度而冻结，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感到内疚？要让我觉得亏欠了你，你生我做什么？你不该生我，不该~”

“该不该我已经生了你~”

“生了我，我便亏欠了你~”天海瘫坐在地，喃喃碎念着。

“你会离开凡宇？”

天海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此时的他不知该何去何从，他无力反抗母亲，他无力离开凡宇。

“天海，凡宇是个男人，他能给你什么？他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

“他什么也给不了我，可他让我活的像个人，他让我知道我叫天海，不叫野种。”

“天海！”母亲猛然站起一个巴掌抽在天海的脸上，天海站起身转身跑出门，他听母亲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叫喊。“我欠你，我会还你~还你。”天海冲着站在门口的母亲叫喊着，他还他拿什么来还？

天海狂奔着从旅馆中跑出，恍然看到凡宇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徘徊着，走到凡宇跟前，轻抚落他身上还未来的及融化的雪花，他不敢去看凡宇哪怕只一秒，他低着头学着凡宇的样子在黑暗中摸索着凡宇的手指，一根一根十指交扣，转身两人默默前行，寂静的马路上只有他们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声，寒风肆意袭击着那紧扣在一起的双手。

“哥~”凡宇拉住天海，打破沉默。

“嗯。”

“别放弃。”

“嗯。”

“我离不开你，你必须知道。”凡宇一把抱住天海。

天海压制的眼泪滑落在唇间：“这么多年，谁离得开谁。”天海哽咽的重复着凡宇的话，拥紧哭泣的凡宇，眼中盈满雾气的看向前方，暗夜笼罩着两人前行的路，一片漆黑中他们相拥而泣，寒风吹打着满是泪痕的两张青春脸庞，也许过了今夜这寒风与泪痕的洗礼，他们要向单纯美好的青春说再见，那年少时笨拙的痛和没心没肺的真诚，在纷扰洗礼下彻底退场。

两人回到无人的宿舍一夜未眠，凡宇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空微微泛出灰白，一点一点地逐渐明亮。天海沉浸在寂静微光中，不住的抽着烟轻轻叹息着，两人一脸怅惘他们同时认为这光明不属于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将在光亮下无所遁形，你想躲都无可藏。

“天亮了~光明就等于希望？”凡宇声音沙哑：“一起老死在海边，你还能给我吗？”

天海看向天空，难得的冬日晴天，湛蓝的有些假，他想起了那片海，想起了那些话，此刻一切都是那样的无望，他看向凡宇一脸憔悴，曾经那个没心没肺的纵情，笑起声音响亮，有时候前俯后仰，不可自制的凡宇似乎越来越模糊：“凡宇，不管发生什么，你要像从前一样快乐，答应我~”

“我说我会一直守着你，我没变，也不会变。”凡宇不理会天海的话继续执拗的自顾自的说着。

天海望向窗外天空沉默着，他真的无言以对，点燃了不知是抽的第几根烟。

“7年~到头了？”凡宇的眼睛随着天海的沉默越发黯淡，溢满压制的眼泪盘旋不出。

“我亏欠了我妈太多，我~”

“就不能不顾一切？”

“我拼不起~更输不起。”天海站起身，碾灭手中的烟头准备离开。

凡宇猛得跳下床一把强行关上已被天海打开的房门，他死死的盯着天海：“你拼不起，就他妈的放得起~”

“这段感情里我也看到你的疲惫，我们都累了。”

“你是累了，还是不爱了。”

“凡宇，别逼我。”

“我他妈的问你，你是累了，还是不爱了。”凡宇手狠狠砸向门叫喊着。

“凡宇~”天海一把拉住凡宇的手：“这个时候追究这些还有意义吗？”

“不爱了，我放你走，累了给你时间休息，我等你。”最后三个字凡宇说的极尽温柔，细软的直击天海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那是专属的凡宇的地方，看着凡宇坚定的目光，他动摇了，阵角也乱了，凡宇扯过天海牢牢吻住，他不能放天海走。

第十一章

天海的目光落在窗外，看着一夜风雪过后的苍茫大地，风吹过零散雪花随风飞速旋转而起，他想起那个在雨中快乐旋转的凡宇，他又想起母亲一头凌乱散发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他的名字，他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支撑，而凡宇却是他唯一活下去的支撑，她要他离开他，多可笑的链条关系。天海想此他冷笑着，侧头看向身边的凡宇，这个曾是多么快乐的孩子而此刻就像一个怨妇一样，就这么一直的说着，碎碎的不住念叨着他们的曾经，还有那只是幻象中的以后，还有那片他们要死在那里的蔚蓝海域，他似乎是想把他记得的，想得到的全部说给自己听，他是想要自己相信那些不确定的以后？又或是想要唤醒自己的回忆，让自己念两人的旧情？可是凡宇你可知道那也是我赖以存活的温情，那是我永不能忘记的回忆，只是以后我真的不知要如何确定。

这样处在浑噩的状态中的凡宇，让天海的心深深的颤抖着，这个孩子曾用他真实的快乐与真诚的心去修复着他伤痕密布的心驱散着他的哀伤，此刻那些陈旧伤痕却随着如此凌乱的凡宇而开始蔓延奔崩瓦解他的心，破碎的不复存在。这股哀伤崩溃了天海全身伪装的力量，他软弱的屈就于这份无法割舍的真情，他猛得扯过凡宇拥进自己怀中，凡宇一愣像泄了气皮球瘫软在天海怀中，凡宇哭着疯了似的亲吻天海。

天海轻抚着凡宇的发丝感到他在自己怀中传来熟悉的频率，淡淡叹气，轻轻抽出胳膊，悄悄跳下床，走到门口时看着熟睡了的凡宇，该面对的总无法躲闪，逃避不掉，低下头转身正要出门。

“你去哪？”

“你不是睡了吗，怎么醒了？”

“我问你去哪？”

“我去看看我妈，不想让她在来学校闹了。”

“她要闹就让她闹，我不怕。”

天海站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凡宇：“我怕。”说完开门离开。

凡宇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他整个人都处于歇斯底里后的疲倦中，他甚至觉得呼吸都累，他想要睡会，可是怎么也无法闭上眼睛，睛前全是天海带着哀伤的神情，想起高中天海误会自己时委屈求全的走在风中，哀伤的笑望着自己，念叨着凡宇我做你一个朋友就行，一个朋友就行，可从一开始我就没把你当朋友看，从一开始我就想驱散你的哀伤，心疼着你~天海，我在用我全部柔情心疼你，你怎能放弃，没有我你要怎么办？

“哟，凡宇，你在啊？”方鑫走进门随意的打着招呼：“我刚看到天海了，他没事吧，看着失魂落魄的。~嗨，我和你说话呢凡宇。”

“这都他妈的为什么呀~”凡宇骂着猛得跳下床，直奔出门。

“凡宇，去哪呀~凡宇外套~凡~”

天海几乎整个人都缩在外套的包裹中，风猛烈的吹过他的脸，他想着要如何与母亲说他不会离开凡宇，用死威胁会不会太娘气，会不会太幼稚？要不用真情感化，可在母亲眼中哪有什么真情在，还有李天海那个似乎要叫父亲的人，他竟为了男人抛弃自己与母亲，多可笑，一个男人毁灭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却也是一个男人给了自己如此快乐的7年，这都他妈的为了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