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穿越)上——黑白喵
黑白喵  发于:2012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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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哲摇摇头,他八成是武侠写多了,现实中哪有人还搞定情信物那一套。况且那小子也太年轻了,不像。说起来,这个名字还不知为何让他看得有些眼熟,搞不好他认识一个叫这个名字的。

不过这样一个文雅别致的名字,照理应该很难忘才对……

“这玉应该还是他掉的,等会还给他顺便问一下好了……这么贵的东西,丢了总是不好。”这样想着,薛哲把手中的玉牌一翻,露出了另一面。

这一面也刻着两个字,只是刻得歪歪扭扭,刻面极为粗糙,还刻得偏斜了。一看便知是外行人拿乱七八糟的刀具刻上去的,一块好玉刻上这么两个字,就跟美人脸上划上几道刀口一样,绝对的糟蹋了。

薛哲一边摇头大叹刻字之人暴殄天物,一边试图辨认上面刻的是两个什么字。上面那个好认,虽说笔画扭曲,但总也看得出是个“不”字,下面那个可就难办了。笔画多还刻得难看,薛哲认了半天,他才认出那应该是个“赦”字。

不赦、不赦……不赦?!

脑中忽然一道惊雷划过,薛哲手一松,玉佩无声落下,摔到了地上。

他想起越想云这个名字来自何处了。

他也想到了不赦这两个字是来自哪里。

那分明……

是他书中的名字!

哪怕那块玉上写着他自己的名字,薛哲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震惊。

他手脚冰凉,明知应该把那块玉捡起来,却依然动弹不得。

自诩聪明的脑子此刻也是一片混沌,乱七八糟扭成一团,唯一能清晰想到的,唯有“不赦”这两个字。

这是他曾写过的一本小说的名字,也是文中主角的名字。

而越想云,则是主角母亲的名字。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越想云曾有一块随身携带的玉牌,拴了红绳挂在身上。后来给了她的儿子,被他用刀在后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不赦”二字……

这样一块玉佩,现在就在他的眼前。

而那个人……

那个现在还在他车上的人……

少年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而最终定格的,是他左眼下那块奇怪的白。

薛哲身体一软,若不是扶着一旁的车身,怕是要直接坐在地上。

他抬眼看着天,只觉得这辈子所有的惊讶加起来,都比不上刚才那一瞬的感受。

“老天,不要开这种玩笑啊……”

在这里,应该先介绍一下薛哲作为作者的生平简历。

他刚接触网络小说是在他大一的时候。当时的薛哲和每一个被高考摧残完的倒霉孩子一样,满脑子“上了大学就解脱了”的念头。脚刚踏入大学校门,就把十二年来养成的好习惯丢了个干净,开始放纵自己,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泡网吧。

但是薛哲天生不喜欢网络游戏,又对聊天视频之类的事情没兴趣,在网上正逛得没意思的时候,他找到了某个网络小说网站。

自此一失足成千古恨。

薛哲那阵子迷恋网络小说到了几乎废寝忘食的地步,课也不上了学也不管了,天天扎在网络书海里面畅游。直到后来期中连挂数科的灾难性消息传来才把他从虚拟世界里面拔了出来。

明白这成绩绝对无颜见江东父母,薛哲想出了一个馊主意——一味看小说不学习当然是不行的,可要是自己也来写小说,那看小说就相当于积累经验取材等等,到时候也有个交待。

就这样,他上了常去的网站,注册了一个作者ID,名曰十恶。

彼时的薛哲正好处于心理上一个敏感时期,偏偏又是个有闲有热血的大学生,结果一不留神发展成了半个愤青,附带中二倾向。一时间只觉得世界黑暗人皆虚伪,若不是将近二十年的法制教育积累下来的底子还在,走上违法犯罪之路也有可能。不过他虽然理智还有,不会在现实中搞点什么事情出来,但是小说里面可是他的天下。于是薛小作者键盘一敲,他的第一篇武侠小说大名出现——《不赦》。

正与他笔名映衬,薛哲很是得意。

那个时候网上最流行的小说重点就一个:YY。YY得越爽越好,越夸张越好,越有人爱看。薛哲本来就不太喜欢无限制YY那种小说,自然打算非主流一把,又把自己关于考试挂科以及黑暗世界等等的怨念揉了进去,使得那篇文被读者冠上了一个头衔——虐主流开山怪。

在那篇文里,薛哲毫不吝惜地给他的主角开了诸如“天赋异禀”“自幼苦练”“所学非凡”等等金手指,但同样毫不客气地从出身经历感情等等多个角度对其进行了多种多样的折磨。

其实在当时的薛哲看来自己这样只能算是写得比较现实,但谁让那时候这种文少呢?于是薛哲莫名的红了一把,那篇文也算是颇有名气。

不过薛哲后来家里出了点事,为此折腾了好长时间没顾得上写文。等到一切过去再开文档,他却又对那篇小说不满意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他中二期过了,愤青倾向也没了,原本充满大脑的“世界真黑暗人心真冷漠爱情那更是个虚假的蛋”等一系列想法烟消云散,再看自己那个时候写的东西,就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

想要再动笔写已经完全没了热情,可不上不下的那么吊着好像也挺对不起读者,没奈何,薛哲随便编了个结尾发上去,算是给了个交待。

但读者立刻就不乐意了,苦苦等待多时的更新就是这么个玩意儿?砸你没商量!

可惜薛哲很光棍,结局就是这样了,不满意咱也没辙。施施然给完结局,有些手痒的薛哲忍不住又写了一篇。虽说他不再像以前一样胡思乱想,可还是不想跟YY流的风,走的还是那个折腾主角的路子。读者也渐渐放弃了原本那篇跟了过去,然后,就是这么一篇一篇地写下来。

他家主角从来没有一个活得舒坦的,基本上是朋友亲人爱人死绝,又或者是没死绝,但是却被朋友亲人爱人轮番出卖玩弄折腾直到身心俱疲要么自杀要么发疯为止——写了那么多本书愣是没一个主角到了结尾还能好好活着的,薛哲也算是个奇葩。

虽说在文里折腾主角很容易让读者不爽,但出人意料的,薛哲的fans还不少——究其原因,大概是那些主角一路顺风的文看多了,看看薛哲写的有利于平衡。那些YY小说代入得虽爽,可代入完了想到自己其实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的事实还是不免让人悲愤。反倒是薛哲这边,再倒霉的家伙都能从他家主角身上得到一定的心理安慰——劳资虽然混得不好,但总比这家伙好多了……

当然,也有些宣称薛哲这样才是最好的最深刻最有内涵那些YY小说不过是充气娃娃也就能让人爽爽的读者。不过对于这种读者,薛哲惯来是给个“谢谢夸奖”就不作声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内涵?那是什么?他只不过是习惯了这种写法懒得做新挑战,反正读者也喜欢他写得也顺手,干嘛换呢。

再后来,薛哲大学毕业,用自己这几年混得成绩讨了爸妈欢心,正式走上写作这一行,倒也过得哈皮。而最初的那篇奠定了他作者之路的文,像每个不太负责任的作者一样,被他丢到了记忆的角落。直到今天,以这样一种让他猝不及防的方式被唤醒出来。

薛哲颤颤悠悠地蹲下身把那块玉捡了起来,想再站起来却没了力气,干脆一屁股坐下,看着黑乎乎的天空发呆。

攥得紧紧的玉压在掌心里,硌得手有点疼,可薛哲却不想松开。他用这种方式去证明那块玉确确实实被他握在了手中,而不是他的妄想。

慢慢把手放到眼前,摊开掌心,里面确实是那块玉——虽然沾了些泥土,却不妨碍上面刻的文字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

越想云,不赦。

他想不出这两个名字只是巧合的可能。

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拽出手机,号码拨了一半又被按掉,薛哲叹了口气,怔愣地看着上面依旧零格的信号。

“……算了,这怎么可能。”把手机扔回口袋里,薛哲叹了口气。

他刚才也真是神经了,竟然忽然蹦出一个“该不会是娟儿那帮人搞出个把戏来整我”的想法,但虽然有人对自己当年那篇文耿耿于怀,可那点郁闷还真没到策划出这么一个计划来玩他的地步。

那这又是什么呢?

指尖一次又一次在玉牌上划过,薛哲只觉得自己的心情越发得烦躁起来。

如果说……他车上那个真的是……

——“我觉得吧,要是你笔下那群倒霉蛋儿能出了书中世界,要做的第一件事,定是将你大卸八块,拿去喂狗。”

某损友的戏言此刻在耳边响起,薛哲却全无了当年“谁怕谁啊”的气魄。

当初他知道这是绝无可能的,但眼下……

薛哲深深叹了口气。

他扶着车门,一点一点站了起来,然后拍拍身上泥土,小心地把那块玉牌放到口袋里。

既然这已经成了现实,那他就不能再在这儿傻坐着什么都不干了。车上那位的实力和性格他最清楚,万一让这小子乱来会造成什么后果,他更清楚。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是这个世界的和平,他都不能对对方撒手不管,否则……想想自己亲笔写下的某些东西,薛哲不寒而栗。

不过老天还是给他面子的,能让他事先有个准备,还把关键道具送到了他手上,若是这样还掌控不了事态发展,他……

也枉当这个作者了!

第五章

到后备箱那里翻了一通,找了炊具和一些吃食出来,薛哲抱着那丁零当啷的一大堆回了车上。

此时的他表面如常,心里却是千头万绪。若论武力,就算车上那位现在又伤又病,要揍他一顿照样不成问题。他在对方手腕上捆得那道“保险”更是半点用处也无,要他想挣开,大概只是动动手腕的事儿。

好在他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早知如此,还不如别捆了……心里嘀咕着,薛哲拿出折叠炉来,放到驾驶座附近的地上,再把车门打开充当支架,将雨衣盖到上面,遮出一片不会被雨淋到的空间。

他本来打算接点雨水过滤一下用来做晚饭,不过此刻时间有些晚了,他也就奢侈一把,直接用了后备箱里应急的矿泉水。

倒完水,把几个压缩汤包里的东西扔进去,再打开罐头,用小刀削了几块肉进去,薛哲拿勺子把锅里的东西搅了搅,看着在水中翻滚的压缩蔬菜和肉块发呆。

时隔那么久,对于他出道作里面的内容薛哲实在记不太清楚,不过从他车上那位的情况来看,此时的他应该是在第一次闯荡江湖的时期——准确来说,是第一次试图闯荡江湖而失败的时期。

当时他满怀雄心壮志出了江湖,结果第一次明白何为江湖狡诈,而特殊的出身更让他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最终不得不狼狈地被追杀回自己的故乡……

看他伤势,此时他应该是在回家路上,结果不知怎的穿越了……

锅里的水发出咕嘟嘟地响声,薛哲把火关上,拿碗出来盛汤。

他遇到这位的时机并不算是最好,此时他刚刚经历过一场追杀,对外人抱有强烈的警戒心——薛哲估计自己之前挨得那一下就是被误会成追兵了——很难接近,好在他身体状况极差,虽说要跟自己打也是可以,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自己情况那么差的情况下,他应该不会轻易跟一个能提供食宿和医疗的人打起来,只要他没做出什么威胁他的举动。

想办法解除小鬼的戒心是第一要务,其他的,就是让他明白此地已不是他的世界,然后再怎么塑造,那就是顺薛哲这个作者的意了。

薛哲轻轻叹了口气,把手上的汤碗放到一边。

这次可不是敲敲键盘就能解决的“主角塑造”,而万一失败,后果也不仅仅是被读者骂上两声啊……

把晚餐差不多准备好,薛哲站起身来,托着几个盘碗进了驾驶室。

在薛哲进去之前,副驾驶座上那人已经醒了过来。

刚从高烧带来的昏睡中醒过来,他的感觉并不算太好。而眼前的环境,更让他感到陌生而……怪异。

感觉起来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大匣子,可眼前的却是一片透明,若不是那溅在上面的点点水渍,他会怀疑那里其实空无一物……

身上不知被谁裹上了两层衣服,极暖,身下则是同样软绵绵的垫子。伤口也被人处理过了,不再像之前一样刺痛难当。

高烧让他的思绪变得不再清晰,想了半天,他才勉强从记忆里面找出昏迷之前最后看到的人的影像。

一身奇怪的衣服,身上带了兵刃,却根本没有出鞘,若不是那家伙太有自信,就是大意的可以……对了,之前他……

手下意识地在周围摸索自己的兵器,一无所获之余,他也注意到了腕上的绳索。

有些不屑地瞟了眼看起来颇为结实的绳结——这种结捆个兔子山鸡也就罢了,拿来对付他……

他并不急着把绳子取下来,只是手腕转了几圈,把绳结挣松,让它处于一个看似完好无损,事实上只要微微用力就能挣脱的情况。

那人也不知是天真还是自大,擒了他,却连穴都不曾点,只这样便草草了事……算了,这样也好。

目光往那边车门处一瞟,他的心里逐渐有了打算。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虽说那人不成气候,可这奇怪的匣子却不知有什么机关没有。不如一会儿趁他进来的时候,将之擒下,问出来历之后……

之后……

周身包裹着的温暖,让那个原本应该立刻出现的答案慢了些许。他愣了愣,随即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

一时心软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既然如此,他就不能……

似乎是动作太大了些,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眼前一黑,耳中响起嗡嗡蜂鸣,脑中更是一片混乱,却又带着针扎般的痛,让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点点冷汗。

低下头,他伸出手,摸索着撑住自己的额头,手心的冰冷让他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却不能缓解那种剧烈的难过。

“怎么了?”耳边忽然响起陌生的声音,他一惊,下意识地便想起身。可是被病魔侵扰的身体完全没能完成主人的要求,反倒因为大幅的动作带给他更强烈的晕眩,试图挺直的身体晃了晃,无力地向靠背倒了过去。

就在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等待着冲击带给他的,更为激烈的痛苦之时,一只手轻轻地抵在了他身后,一托一扶,慢慢地把他放到了靠背上。

看着躺回靠背上的人,薛哲松了口气——他拿着晚餐刚进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虽说之前已在心里反复推演过该怎么与这一位相处,可真到了眼前,他才知道那些设想真是没多大用。

毕竟这可不是他动动笔就能掌握一切的地方……心里哀叹了声,薛哲抬手试了试少年额上温度——滚烫。

“烧得更厉害了……”薛哲收回手,在一边的药箱里翻找一通,在手上倒了几片药。

他拿了瓶水来放到一边,然后小心地把躺在那里的人扶了起来,把药片凑到他嘴边。

“……”他沉默着看了薛哲掌中药片一会儿,侧过脸,冷冷地望着薛哲。

似乎是因为高烧的缘故,那双眼睛亮得有些吓人。面对这种显而易见的敌意,薛哲回之以微笑:“吃了吧,不吃药你可不会好。”

那边依旧是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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