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之间 上——凡非
凡非  发于:2011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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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凌呼唤着自己身下的人,那一声声却似是悲鸣。

不给宇文凌说话的机会,宇文颛站在地上,不依不饶地吻着他的唇。今晚,他什么都不要,只要眼前温暖的胸膛。

任由那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他不会后悔,因为他们之间存在过。

韶华易逝,流光似水。许久之后,忆起这段时光,会是什么滋味?

元月十五那日,整个轩京都在为离王的大婚庆祝,齐齐格咏妍公主貌美如花,离王俊挺非凡,好一对璧人。

然而,沉宫传来了消息,绮妃病重。

分离了十二年,第一次相见,宇文颛却只是看到形容枯槁的母亲,她紧闭着双眼,甚至不能回应他那一声呼唤。

元宵夜,有一对新人在笑,也有一人独自面对着人生的风刀霜剑。

第五章:惊变(上)

在这阴暗的地牢里已经呆了好几日了,身上冷得有点发疼。宇文颛禁不住裹着囚牢里的所有能盖在身上的东西。

这几日,晚间总是昏昏沉沉的,醒转过来的时候,总是觉得喉间充满了腥甜的味道。宇文颛知道,那是血的味道吧,

呵呵,自己真的离死不远了。

天晴端着饭菜走到宇文颛跟前,塞了一样东西到他的手里,又是那些凹凸的图腾,‘等我,会来救你。’

宇文颛不知道夏雨雪是如何在保卫那么森严的宫里传递这些讯息到地牢的,真的能把他救出去么?救出去了又能如何

“悠儿,你说,如果我们生在平常百姓家有多好?没有那些尔虞我诈,只有柴米油盐酱醋。”

“悠儿,如果没有宇文凌,你会不会跟我周游天下?”

夏雨雪,如果这次我能离开这里,如果这次我能活下去,我就跟你周游天下,看尽山水。

突然,牢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宇文颛侧耳倾听,不知来人是谁,手紧紧拽住被角。在一片漆黑里,他永远都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可是,他知道

,来人不是宇文凌。

“嘻嘻,九弟,别来无恙吧。”他笑得如沐春风,真真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

天晴不知他用意为何,不敢造次,只是站在一边装作害怕的样子。

“你是不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对待你?他曾经不惜生命地救过你,所以你以为他爱你?哈哈,他的心是冷的,不过

,我没所谓,他是我一人的便可。”

终于还是按奈不住,宇文遥拿出胜利者的姿态,嘲笑着宇文颛。是,眼前的这个既盲又哑的人的确是漂亮,即使他如

此落魄,他依旧漂亮。他在哪里都是透着股干净,纤尘不染,他不会被环境所玷污,反而总是明亮着的。所以宇文凌

喜欢他,宇文锋喜欢他,那个什么夏雨雪宁可放弃武林盟主的地位,不惜弑君,也要保护他。所以他恨,是他最早遇

到宇文凌的,他为他出生入死几度受伤,他甚至放弃了争夺帝位的机会,可到头来宇文凌的心却挂在了这人身上。所

以,他要毁了他。

“他利用你救云儿,他将会利用你换取东琉的停战,你,只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

宇文遥极尽所能地刺痛宇文颛,他越痛,自己就越快活。

宇文颛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

痴情的,执迷不悟的,岂止是自己?

那个人从未真正笑过,我们爱上他的,我们贪恋上的,是那挂在嘴角的一弯浅笑,我们以为那是可以解千愁的,其实

那是恨,恨到极致的笑。付出所有,换来一场空。

世间种种,终必成空。

那人很早就告诉自己了,只是自己没有懂。

宇文遥突然间刮了宇文颛一巴掌,这个瞎子,是在嘲笑自己么?为何还要笑?

想到什么似的,他忽然间停止了自己的暴怒,“嘻嘻,凌已经找到了你的母后,你说,她会是什么死法?”

空洞的大眼睛里流出眼泪,想叫却只能呜咽出声。

凌云,还不够么?一定要用命来偿还么?

******

等了足足十二年,宇文颛才能踏入沉宫的院子。园子里杂草丛生,倒是梧桐树长得很好。

荒芜的又岂止是这处沉宫?真正荒芜的是人心。

看到病得奄奄一息的娘躺在榻上,旁边站着的是愁容满面,明显老态的雪姨,宇文颛只觉得手足冰凉。

跪在床前,轻轻呼唤娘,可是她却只是紧闭着眼睛,脸是灰白的,唇是青紫的。屋子里已经很暖和了,她却依旧冰冷

“颛儿,你娘她已经病了有一年了,方才她喊着一定要见你,说是有话一定要告诉你。”雪姨的眼睛早已哭肿了,眼

泪也已经没有了。

“娘,颛儿回来了,颛儿就在这儿,娘,看看颛儿?”

“太医怎么说?”

“她有心病。”

“心病?”

就在这时,秦婉动了动,幽幽地张开了双眼,好不容易,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她的颛儿呀,已经长得那么大了。想开

心地笑一场,却是没有力气。

“娘!娘!颛儿回来了。”握住秦婉骨瘦如柴的手,宇文颛的眼睛湿润了。

终于见到了,却时日无多。

但,终究是等了十二年,盼了无数个日夜。这份相见,实在是太美好了。秦婉也好,小雪也好,都看着宇文颛,仔细

地看,欣慰地笑。她们的颛儿呵,一看就人如其名,善良而聪颖。

“小雪,去,把菩萨下面压着的东西给我拿来。”秦婉勉强支撑起身体,靠在床柱上。

小雪拿来一个锦囊,秦婉从里面取出一块玉佩,宇文颛从来没看到过这块玉佩。

“颛儿,娘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这件事在心里十八年了,娘是一定要告诉你的。”

秦婉按品阶,是没法被选作王爷宇文涛的侧妃的,她被娶入王府是宇文涛亲自上门求的亲,下的聘。

第一眼,她便喜欢王爷。

入了王府,秦婉是最得宠的一个。王爷隔三差五便会去她房里,并非每次都是风月之事,他们弹琴,他们下棋,他们

论诗,花前月下,郎情妾意。很快,她便为王爷产下双生子,按心字辈,两人一个名惠,一个名慧。

可是,秦婉却觉得,王爷有心事,王爷并不喜欢她,王爷看着她,眼里却不是她。直到有一天,她随着王爷进宫,看

到潇妃,她才明白,王爷透过她看着的是潇妃。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是种煎熬。她那么爱他,她是他的妃子,可他竟

爱着自己父皇的妃子,因为她爱他,所以看到他盯着潇妃时的眼神,心下已了然。

仇恨的种子,从此埋下。

她的婆婆,那个不动声色的皇后,洞悉了这一切。一些小小的暗示,从此她便走上不归路。潇妃送给宇文沛的点心里

,秦婉悄悄派人放了毒。她不经常进宫,怀疑不到她头上。

可是她不懂,她只是恨一个女人,却是害了一个女人和她的两个孩子。她为的是自己的情伤,直到看到那惨不忍睹的

场面,才惊觉自己是一颗棋子。

潇妃哭着求皇后,别伤害她的两个孩子,她愿意一死,只求两个孩子平安。皇后冷笑着,让人从后殿带上两个孩子,

一个似是死去,一个吓得呆傻,两张与潇妃相似的脸。

潇妃哭着搂着自己的孩子,花容惨淡,她轻轻呼唤自己的孩子,口中念叨,为什么,为什么,我与人无争,我与人无

争。

宇文涛跪在皇后面前,母后,孩儿求您,放过他们吧,他们没有威胁。

皇后还是冷笑,这个女人,她迷了你父皇,迷了你,我怎能放过。

潇妃扑倒在皇后脚下,求您了,求您了,放过我的孩子,我只求一死。她甚至扑倒在秦婉面前,求你了,救救我的孩

子。

宇文凌活了,潇妃死了,她心甘情愿,她没有白死,她用她的血救了自己的孩子。宇文云却疯了,他亲眼看到,自己

母后的血流了一地,他的脚踏在母后的鲜血之上。他一直尖叫着。

秦婉之后便被关入了沉宫,她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能活下,能活着生下宇文颛,她已是万幸。

她手里的这块玉佩是她在慌乱中拾起的,是从潇妃身上落下的。她每日都会对着它,忏悔。

“纡青佩紫,凌云之志。”上面刻着八个字,这玉佩定是武帝赐给潇妃的。

原来,皇后害怕的,是潇妃双子对宇文涛继承帝位带来威胁。帝王的爱,是蜜,也会是毒。

“娘本想把这些秘密带到地下,可是,颛儿,这沉宫的地下有个地牢,里面关着的是宇文云。十八年前,娘欠他们的

,十八年后,娘终是要还他们的。颛儿,去告诉离王,想法子把他弟弟救出去吧。”

“颛儿,成年之后,你便离开这里,离这里远远的,离这里任何人都远远的。”

秦婉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

屋里的几个人全部沉浸在悲伤、震惊的情绪中,他们不知道,沉宫此刻已被团团围住。

门被猛地推开,进来的,是身着明黄衣服的太后。

看着一脸惊诧和害怕的秦婉,太后心想,绮妃啊,你真是和当年一样傻。没有你那一剂毒药,宇文沛还是会死的。

“来人,给我拿下。”

宇文颛被捆绑住,口中塞着布,带离了沉宫。他听到母后哀求的声音,他听到雪姨磕头的声音,他听到太后冷笑的声

音。

谁会想到,沉宫的地下会有一座囚牢?那口经年都没有人会留意的枯井就是通入那里的入口。

宇文颛被押着带入了这座秘密的囚牢。

并没有想象中的恶臭和肮脏,只是太湿冷,太阴暗。

那人有张与凌云相似的脸。长期被囚禁着,他瘦小而苍白,脸上全是惊恐,所以他虽长得像凌云,却让人觉得完全不

同。凌云是修长的,俊挺的,英武的,而他却是佝偻着的,萎靡的,怯懦的。

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连在石床上。真是令人心寒,为何要如此对待一个人。

石床上的人看到太后,两眼瞪得很大,身上瑟瑟发抖,他是在害怕,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的人生,因为娘一时的仇

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十七年来,这人便是生活在无边的痛苦、恐惧、黑暗和禁锢中。

自己曾经的种种遭遇,怎么与他相比?看着他,眼泪便已经忍不住流下,凌云是否知道这一切?

“你知道他是谁的。”

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老人,她居然肯屈尊到这里?

“颛儿?哼,绮妃居然给你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宇文颛的嘴里塞着东西,他不能说话,他也什么都不会说。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涛儿那个傻瓜,居然认为那小子没威胁,居然认为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便不会有危险。哼,武帝认定的皇位继承人岂

是那么好对付的。废话不多说,哀家想你是明白人。你的手上捏着五条人命,你娘,你雪姨,你的皇兄和皇姐,还有

就是眼前的这个废人。”

“我用这五条人命与你做个交易。”

地牢里如此昏暗,她又站在阴暗的角落,但她脸上阴险的,冷冰冰的表情却看得分外清楚。

大婚后的离王带着他的娇妻回了孤城。

一年之后,宇文颛获封悠王,离开了皇宫。

几日后,宇文颛带着小虎子、墨香和一名侍卫离开了轩京,踏上了远去孤城的路途。

第五章:惊变(中)

孤城在西瑜国的西北部,地处洼地,而且气候恶劣,所以人气很稀薄。

从轩京往孤城一路走去,觉得越来越荒凉。但是,那一片又一片的草原是宇文颛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春天的时候,黄

黄绿绿一大片的,连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偶尔盘根交错的几株参天大树连在一起,那景象甚是雄伟。看那天竟是如此

的高,那地竟是如此的广袤,那意境竟是如此古雅。

再往远处去,就是孤城了,孤城,多么荒凉多么悲伤的名字呵。

夜间的时候,宇文颛一行人在一座驿站休息。

那个侍卫一直贴身‘保护’着他,连他与小虎子和墨香说话都大刺刺地站在那里。宇文颛只能心里苦笑,说是只派一

人跟随,谁知道一路上,四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监视着他。他该如何是好?

碰……的一声,门突然被人撞开,应声倒地的是一个鼻梁上架着面具的人,一声银灰色劲装,一看便知是惹上江湖恩

怨了。

那人迅速把门用脚勾上,噗……,一口鲜血喷洒在地上。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宇文颛坐在桌前看着闯入的来人,不知作何反应。

“打扰了,请见谅。”带面具的人先开口说了话。他给人的感觉很虚弱,肯定是受了很重的伤。

“把他放到床上,看看伤怎么样了。”宇文颛转头让站在身边的侍卫救眼前倒在地上的人。

“公子,这,会不会不太安全?”

“怎么说,我还是你主子,照做!”

侍卫走上前去,把那人打横抱起,安置到床上。那人已经昏了过去,宇文颛便命侍卫给那人疗伤。

宇文颛看着在床前忙活的人,不禁冷冷地笑。一年前的那一夜之后,他每月得见娘和雪姨一面,远远的,只是让他知

道她们还活着。他好几次被带入地牢看宇文云,那种恐惧,那种凄楚,近在咫尺。他不想做那笔交易,因为赢的只会

是太后,而死的会是他们全部。可是,他根本没有力量救出任何人,除了走向绝路,他别无选择。

一年的时间里,他学会揣摩,学会虚假,学会利用,学会做一个主子。小虎子和墨香依旧是贴心的,可他们也渐渐觉

出了自家殿下的改变。小虎子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家主子不开心。墨香反倒觉得这样挺好,

这样才可以在宫里立足,至少以后出了宫做了王爷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地欺负。

五哥已经添了一个小子,长得很可爱,很漂亮。宇文颛经常会去贤王府里坐坐,与五哥说笑。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

要利用五哥对自己的一片心思,可他别无他法,他需要一个人来保护自己。

“颛儿,为何你还是要去孤城?”

“颛儿,你终究是放不下那人。”

谁能知道,他要背负如此之多。

“殿下,他的内伤颇为严重,属下已让其服下丹药为他调息过,剩下的便是等他醒转自行运功疗伤了。他的内功深厚

,不是个简单的人。”

“嗯,就让他躺我这屋吧,你且退下。”

“殿下……”

“我说退下!”

“是。”

走到床前,看着那人脸上的面具,宇文颛有点好奇,这人身形修长,脸型也姣好,定是个容貌不凡的人,为何要将面

容遮掩起来?手指无意识地轻抚着那银色的面具。

突然,那人紧闭的眼睛睁了开来,直勾勾地看着宇文颛。

“你醒了?放心,这屋子里没人,追你的人也没有发现你。”

“你是九殿下宇文悠?”

宇文颛有些诧异,此人怎么会认识自己的?

“你怎么认识我?”

“呵呵,岂止认识?”他缓慢地撑起自己的身躯,半靠在床上,环视了屋子一圈,好像是放下心来,微微露出一丝笑

容。

“九殿下的诗词歌赋很是有名,在下全部都有收集呢。”

“你到底是何人?”宇文颛突然生起警惕之心。

那人摘下面具,露出的是一张很好看的脸。怪不得要把眼睛遮掩起来,本来是很英气的眉骨,却长着一双滚圆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活脱脱是女人的眼睛。七尺男儿,却是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虽说好看得很,却总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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