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风云 上——焦糖冬瓜
焦糖冬瓜  发于:2013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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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兄长!”

“我从来没说过让你叫我‘大哥’,是你一直把我定性,一个称呼就想要把我打下十八层地狱不得翻身。”沉思博这样平静地说着,但是每个字都重重地压在沈谚非的心头。

这是为什么?这是怎么了?

“我最不想见到你卷入我和静云的战争。你坐牢的那两年,我经常独自一人开着车来到监狱的铁门之外,我很想知道你过的怎么样,但是却又那样深深的恐惧。一向那样善良甚至有点软弱的你竟然站在了法庭上,我怎么可能让你为了我赔掉人生?我那么自负,以为自己可以很轻松地帮你假释,那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将你囚禁在我的身边。可是我的自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次一次地假释失败,我知道那一定是静云在背后搞鬼,我想着一定是他在妒忌你为了我可以抛弃一切……”

沈谚非顿在那里,无论是沉思博还是沉静云都说过想要假释自己却都不成功。这是怎么回事?无论是沈家还是华天,假释一个人出来绝对不是难事。让自己出不了监狱的人到底是谁?

“于是沈氏和华天之间的斗争在那两年相当惨烈。”

沈谚非蹙起了眉头,那个人慵懒的笑容划过脑袋。

“不是……是凌少……”沈谚非话说到一半却憋住了,沉思博和沉静云竟然都不知道入狱的那段时间自己是和凌少白住在一起的,那么凌少白的势力可见一般。

如果凌少白真心要将自己当做学生,又怎么会阻止沉静云和沉思博假释自己?他们相见的第一天,凌少白就对沉静云和沉思博清楚得不得了,那么阻止沈谚非被假释也许就是为了挑起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

凌少白那个混蛋!

“你说什么?”沉思博身体前倾看进沈谚非的眼睛里。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做凌少白的人?”

“凌少白?”沉思博蹙起眉头,摇了摇头,“没有听过。”

“没听过?他……”他能在监狱里只手遮天,这样的人物沉思博竟然没有听过?

“这个凌少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沉思博问。

如果凌少白真的对沈氏和华天有所图谋,那么沈谚非就必须尽早告知沉思博和沉静云,让他们有所防备。但是他又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两年竟然是和凌少白这个男人同吃同睡,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不知道又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自己在描述这件事情时必然要小心。

“我在监狱里有有一个室友,他说他叫凌少白,三十多岁,他告诉我说他进监狱是为了来度假的。他亲自选了我做他的狱友。”

“什么?”沉思博眉梢扬起,“我和第三监狱打好了招呼,让他们给你最好的环境,你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而且你的狱友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那是一个和你同年纪的年轻人,家境贫穷在超市偷东西时被老板抓住,他情急之下刺伤了老板入了监狱,我一直认为这样的年轻人不会伤害你。你的狱友怎么会变成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果然,沉思博一直被蒙在鼓里,估计沉静云也差不多。

“他是因为洗黑钱和做假账所以入狱的。他说监狱里太无聊了,他想带个学生,于是选中了我。这两年,他一直教我会计金融各种经济类的知识,甚至还找来许多复杂的账目作为检验我的作业。他能够随时享用监狱的餐厅,他想要什么时候会客就能什么时候离开监狱……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猜想他不想要我出狱,那么我也走不了。”沈谚非思虑着,其他的事情他没有再说。比如自己和凌少白在打篮球的时候遭遇杀手,比如凌少白曾经亲吻过自己,以及他们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关系。

“你怎么现在才说出凌少白这个人?怪不得你离开监狱之后就能为其他公司申报税务做账目,我还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学了这些东西,是那个凌少白教你的?”沉思博顿了顿。

“我没有说……是因为他好歹也算我的老师,是他教我的那些让我读大学的时候有一种优越感,我比别人都懂!是他教我的那些让我看出了沈氏和拜伦美财团的合同有问题!是他教我的这些让我能够面试迅驰国际会计事务所!也许他是个金融诈骗犯之类的人物,但是……但是他让我出狱之后不自卑!他让我觉得我比别人都行!”

“你……到底是崇拜他?还是喜欢他?”沉思博的目光极其锐利地刺入沈谚非的眼中,要将他看穿。

是的,自己对这个家伙到底抱着怎样的感情?

崇拜?感激?还是真的和他相处了两年之后有了别的什么感情?

“他是我的老师,他让我那两年的时光没有白费。我感激他。”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凌少白抱有怎样的感情,沉思博又如何能看穿?

“但是他居心叵测,阻止我和静云帮你你出来。你自己也在怀疑他的目的是为了挑起我和静云之间的纷争,不是吗?”沉思博揭开了沈谚非一直不忍心去想的事实。

凌少白不是圣母,他会选中自己,果然是有目的的。

“不管怎样,你去调查凌少白这个人就对了!”

“市立第三监狱里根本没有凌少白这个人。你从监狱出来之后就变了,你以为你账户里那三十多万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吗?入狱之前你根本就不懂股票、基金、外汇、黄金买卖这些东西,但是在监狱里那样闭塞的环境中待了两年之后就懂了,你觉得我不会去调查你在监狱里经历了什么吗?监狱长被调到其他监狱,不到两个月就退休去了其他国家,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老年痴呆。监狱里其他的看守人员因为一件贿赂案集体被停职调查,无论我问他们什么,他们都不肯回答。而同一所监狱的囚犯无论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给他们,他们都闭口不答你在监狱里情形。这一切都是你口中的凌少白不是吗?”

沈谚非眨了眨眼睛,原来沉思博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唯一不同的只是沈谚非知道那个人叫凌少白,而沉思博不知道。甚至于,凌少白很可能只是他的假名。

“谚非……无论外面的人给与了你什么,也无论你有多感激,他们都不是真心。”

沈谚非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外面的人说的就是沈家之外的人。那么沈家里对他好的,只有沉思博和沉静云。

“你们想要逼死我吗?”沈谚非真正发觉自己果然很懦弱,“是不是我应该卷铺盖逃到你们找不到我的地方才好?”

“没有用的,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是不是,我也是你和沉静云斗争中的一部分?”这是沈谚非最不敢去想的问题,虽然他知道自己不该那么自恋,但是他忍不住去想。

“我和静云之间,早晚会有一战。”

沈谚非忽然难以呼吸。他想起沈仲秋弥留之际对他们兄弟的期盼……沉思博并没有否认自己在这场斗争中的分量,因为他从来不会说违心的话。

沈谚非一步一步后退,而沉思博终于站了起来,他来到沈谚非的面前,双臂将他紧紧揽入怀中。

“谚非,我知道静云一定跟你说过‘不要讨厌我’。但是我更想对你说,不要讨厌你自己。我会爱上你,是因为我被你吸引了,而不是你做了什么。”

沈谚非要紧了牙关,“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就是要我做出选择,不是吗?”

“谚非……”沉思博的眉头略微颤动了起来,这个冷峻男子一生也难得动摇这么一次。

沈谚非闭上眼睛,手指抓着沉思博的肩膀,指骨用力到泛白。

“我会变的强大。强大到无论是你,静云还是凌少白那个混账,都不会逼我做出任何选择!”

那一刻,沉思博的心脏像是被从几亿光年之外冲入大气层陨石撞击,震惊的情绪久久不绝。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谚非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走上楼去。他没有再像个任性的孩子那样,遇到不愿意去想的事情就拎起自己的包袱离开。

沈谚非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有怎样的命运,也不知道他到底会爱上谁。

人生处处都充满选择,比如十几年前母亲问他要不要沈仲秋做他的父亲,他点头说好。再比如两年前到底是上庭还是不上庭,他选择了上庭。又比如在监狱里,凌少白问他要不要跟着他,他拒绝了。这一切的选择都是别人给他的选项,看起来做出选择的是他自己,其实他从来都别无选择。

他躺在床上,窗外仍旧是月桂树的香氛,但是在这漾漾涟涟之中,终究有什么已经变了。

沉思博站立在他的门前,就像从小到大的无数次一样,他沉默着,终究没有敲开他的房门。

第二天的清晨,佣人们才刚开始打扫卫生,沈谚非就在一片淡淡的晨曦中离开了沈家。

一夜未眠的沉思博在窗台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终于被层层的月桂树的枝叶所遮蔽。

在那之后,沈谚非开始了忙碌的一个学期。他白天要上课,晚上则要去做殷振轩的助理,为他整理分录最初的数据。周末,事务所并不休息,许多手上有项目的会计师们仍旧在忙碌,而殷振轩则是最忙的一个。他所接到的工作都是最为复杂和头疼的。

在沈谚非实习之后的第二个月,殷振轩忽然将他叫到了办公桌前。

“殷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殷振轩仰着头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仰着头皱着眉看着沈谚非。

33.

这让沈谚非心中七上八下,难道自己最近整理的数据和分析报告有问题给殷振轩带来麻烦了?

“最近课业忙吗?”

“啊?不怎么忙。”

大学里都是理论,导师们教的那些东西,沈谚非只要拿着教科书翻一翻就都懂了,甚至于那些难度高的计算在他看来只要思路清晰仔细一点就都没有问题。而李林和成城他们经常会替他签到,基本上沈谚非就算不去上课也没关系。

“不忙就好。”殷振轩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我这边有LKD国际贸易运输公司的税务申报,这个公司的要求你应该知道。”

“在合法经营的基础上合理避税。”这是表面上的说辞,实际意义就是税交的越少越好,而且还不能被税务部门找到任何漏洞。

“前两个月你都整理过LKD的数据资料,也向我做过简报,所以你对LKD的整体经营状况和收入支出都很了解了。”

沈谚非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然后点头。确实,进入迅驰的这两个月,自己跟着殷振轩做的项目并不多,但是每一个都很复杂,在对那个公司或者集团没有足够了解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进行税务申报以及决算审计。

“挺自信的嘛。这里好几个跟过我的会计师都不敢在我面前点头。”殷振轩虽然说这嘲讽的话,但是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欣赏,他拿出一个U盘交到沈谚非的手中,“那么这个月的LKD的税务申报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沈谚非呆住了,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吧?LKD这样的大公司的税务竟然就如此儿戏地交给他这个实习生。

“我跟我学了两个月别告诉我区区一个LKD的税务申报你都做不来?而且你做出来的东西我不可能不审阅。”殷振轩轻哼了一声,“这里每个人都很忙,我没让你交学费,你是不是该自己做出点贡献来?”

沈谚非心中隐隐明白殷振轩这么做是在对自己摸底,他要看一看沈谚非这个人到底有几斤几两。如果自己真的能力不足,那么殷振轩也不可能有想要了解自己真实水平的想法。

“如果LKD的税务申报你做的让我满意,我会考虑让你做一做沈氏旗下高端酒店LEVEN的税务申报,今年年底我也会让你加入华天的年终审计小组。”

沈氏和华天?

这么巧?他们竟然都是迅驰的客户?

不过想一想也无可厚非,来到迅驰之后沈谚非才知道这家会计事务所的实力雄厚,每年的收益在几个亿。迅驰手中的客户高端,处于商界金字塔的顶端。他们会纷纷选择迅驰,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出类拔萃的实力,也因为严谨的流程和绝对保密的作风。

迅驰意味着安全。

“我知道了,我不会把资料带出迅驰的。”

之后整整一周,沈谚非完全沉浸在LKD的世界里。从这些账目,沈谚非可以看出这个企业的市场战略、运营模式、核心重点,甚至于各个环节领导人物的性格作风。凌少白曾经对沈谚非说过,世界五百强企业里许多CEO都是会计出身,当他整理出LKD的税务申报初稿的时候,便深深理解到凌少白所说话的意义。

他惴惴不安地将这份初稿送到了殷振轩的书桌上,对方只是瞟了一眼,“嗯,我会看的。这两天你可以休息一下了,和同学打打球找个女孩子看看电影什么的。”

沈谚非被他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竟然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迅驰了。

那天,沈谚非早早地就离开了事务所,回到学校上了最后一堂课。李林和成城都在开玩笑说已经一个世纪没有见过沈谚非了。期中考试题目很难,如果没有沈谚非,李林和成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晚上,三个人挑灯夜战,沈谚非为他们俩恶补功课。

晚上九点多,殷振轩终于抽出时间来审阅那份申报初稿。电脑的那一头,他正在与凌少白视屏连线。

“怎么样,他有没有通过你的测试?”凌少白正抽着雪茄,身旁倚着一位风情万种的褐发女郎。

殷振轩瞟了对方一眼,“我在考虑把你的学生踢出事务所。”

“怎么了?”凌少白脑袋凑了过来,“他做的不好?”

“是做的太好了,比我上个月亲自做的都少了将近六百万的税,而且目前看来我还找不到任何瑕疵。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抢走我的饭碗了,我不想再为他提供成长的沃土了。”殷振轩没好气地回答。

“你也不看看是谁为他打下的基础。”

“没错,有个坏事做绝的师父,这个徒弟自然也不会让人省心。”殷振轩不解地看向凌少白,“嘿,为什么不带他走。如果说锻炼的话,你给与他的机会将会更多。”

凌少白略微垂下眼帘,轻轻一笑,“我这边太现实了,害怕会压垮他笔直的背脊。”

期中考试就这样过去了,沈谚非松了一口气。细细想来自己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过沈家的任何人,而曾经内心的那种空虚也早已经被忙碌填满。

只是某天沈谚非从学校会到租的公寓门外时,竟然看见了CANDY。

她踩着足以当做凶器的高跟鞋,背着价格令人乍舌的名包,不耐烦地靠在沈谚非的房门前玩着手机。

“CANDY?”沈谚非缓缓走了过去,他不敢相信这个看见自己坐出租车就百般鄙视的大小姐竟然来到他的平民公寓?

听见他的叫声,CANDY抬起头来,好不容易挤出了一抹笑容,“嘿,谚非。”

“你怎么会来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的了。”CANDY明白过来沈谚非真正的意思是她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以王家的能力要找到你住在哪里并不是什么难事。”

CANDY的直白令他无话可说,只得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开了房门。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沈谚非账户里的存款富足所以也不亏待自己。这套只有几十平方米的小公寓被沈谚非打理的透露出几分干练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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