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好人与恶少爷 上——叶聆阳
叶聆阳  发于:2011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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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扇子,看样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一开口,却失了分寸,”什么时候侍婢都能找情夫啦,这天下可真要大

乱了呢!”

“取胜,少说句话!”同样站在李凤宇身后的另一名公子显然识趣些。

但只是那么一句调侃,足以使李凤宇的脸面挂不住,他薄唇紧抿,凤眸渐冷。土包子,竟敢挖李府的墙角!

“取胜少爷是哪儿的话,这傻小子是小翠乡下来的哥哥,哪有情夫一说!”姜还是老的辣,李管事转而一笑,老练地

开始收拾场面,“好了,小翠,还不带你哥哥回府去。”

得了令的小翠忙拉着愣在一旁,半晌不吭声的乔西从众人的眼皮底下跑了出去。

“少爷,城西那边的帐我想跟您说说!”

见两人消失在视线中,李管事忙恭顺地说明来意。

“那既然凤宇有事,我们今儿个就先告辞了!”名唤取胜的文雅书生这次倒挺知趣,偕同另一名书生重新上了竹轩。

见自家少爷冷凝着凤眸,半晌没吭声询问帐簿的事,李管事知晓他还在为方才的事生着火呢!

“小翠向来乖巧,老夫人又很喜欢她,所以一时辞掉她也不好说话。但回去我会好好教导她一番,量她下回不敢再犯

!”李管事循着理说话,心想大少爷脾性古怪,对待下人不见多宽容,但也不至于动老夫人的喜爱的丫头吧!

“再说那乔西上次吃了次亏,也不敢太过张扬了吧!”

吃了亏?这老头不是不知晓上次救他的就是这个土包子么?

“此话怎讲?”

李凤宇微微挑高眉,狭长眸中掠过兴致,这么说来,这其中还有些他不知的事儿?

少爷他-----难不成忘了!?

李管事突然替曾经那些被他恶整过的人哀悼起来,真惨!被那样子羞辱过,甚至那个羞辱人的主人家还根本不记得有

这么件事?!

泛着无奈的老眼扫了眼市集上,八成以上往他家大少爷身上投射过来的视线,心想,若是知晓了这人的没心没肺,还

会有这么多人倾慕他么?

第十章乔老爹病危

待乔西匆匆告别了小翠,疾步往山坳村赶去时,太阳已懒洋洋的爬上正空,时值晌午。

山坳村漫山遍野的雪白已不知觉中被调皮的阳光化成水渍,粘着零零星星的小草树木,煞是惹人怜爱的垂成泪滴转,

欲滴不滴的。

正当乔西穿过一条由积水堆成的泥泞小径,越过了山坳村用竹排搭成的牌架子下面时,清澈眸子一暗,清秀脸上略过

惊疑。是球球?

只见不远处一抹肥肥胖胖的小黑团,正不住地围着一个破竹篓边打转边叫唤,好似认错竹篓,叫得颇为急切。

若他没带它出门,球球向来不会独自离家,今儿个这是----------

莫名地,乔西心底涌现诸多不安,好似会有什么坏事情发生,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迈开脚步拼命往村中央的家

中赶,“球球,咱回家!”

熟悉的茅草屋前此时挤满了村人,个个探头往乔老爹的屋里头瞧,却拥挤着没进去,连一向没便宜可贪就不出现的王

二麻子也在场-----

一股冷风无孔不入地钻进乔西的心里头,让他的心顿时凉了个透底。

他呆呆愣愣地站在自家院门外,举步维艰,只走了几步便再也没力挪一步。爹他--------

王二麻子眼尖,瞅见众人后头的乔西,忙高声喊道:“傻小子,还杵着干啥,你爹快不行了!”

他的话就像一柄利剑,直直地劈开乔西满脑的混沌。混沌一开,黑亮的眸子顺时染上通红,乔西用力推开围观的村人

,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内,目不斜视,只瞅着静静躺在炕上,半天不见吭声的乔老爹,清泪一聚,接连不断地自他的

眼眶中滑出,“爹,爹-----”

边说着乔西‘嗵’的一声,膝盖着地,重重地跪在地上,摇晃着自家爹的身体,痛哭出声,“爹,爹,您醒醒------

“小西,你爹还没死呢!”突地,乔西的身侧传来年迈的嗓音,令乔西立即停下恸哭,双眼发亮地仔细瞅着自家爹微

微起伏的胸口,忙转头睨着一直杵在炕旁边,方才被他忽略的年长老者,皱皮白须,细缝小眼,他是村内唯一的赤脚

大夫,也姓乔,至于叫什么,说真的,乔西真不知晓。

但他的话像一剂良药,痛快地止住了乔西心中的伤痛。他的意思是爹还有救?!

“大夫,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俺爹!”连磕了几个响头,乔西抬起挂满泪痕的清秀脸颜,圆亮的清澈眸子含着殷切

,直直地睨着乔大夫,“俺给您做牛做马都成,只要您救救俺爹,大夫,求求您了!”

他的样子好似在看一个救命菩萨!

这让年迈的乔大夫心中惶恐愧疚,说实在他爹的病一直是他开的药方,总是断断续续的拖着,却治本不治根。他向来

得意于自己的医术,当然不是治不好这病,只是--------

瞅着乔大夫满脸忧色,乔西心中一突,“大夫?”

“唉!”乔大夫摸了摸长须,长长地叹了口气,思及这父子的情深,却也百般无奈,毕竟药引子连他也是买不起呵,更

何况,一贫如洗的父子俩呢!

心中含愧,乔大夫向来光明磊落,觉着若在乔老爹去世前,再瞒着这个秘密,他怕自己这一生都将永无安生之日!

“十年前,你可还记得,那次你爹也闹得厉害,你连夜唤我过来。所幸,还算及时救回你爹!但你不知晓的是,其实

当时你的爹的病若能好好医治的话,能好的机率很大。我跟你爹说了,要不,将你卖给城里的有钱人家做仆役,换些

钱先治治,可你爹死活不肯。还求着我要瞒你-----这病就这么拖了下来------”

围观的众人一片唏嘘,望着乔老爹的眼多了敬佩。乡下孩子向来不值钱,大多数都被送到城里做仆役。说实在,做爹

娘的自己肚子都顾不上温饱了,哪还能理会自家孩子的自由与否呢!

爹他竟如此爱护他!

想着娘,想着爹,想着小翠,最后又想着自己---------

清泪再次自清秀的脸颊滑了下来,一大滴一大滴地落至地面,晕成一片灰点,最后又被尘土吸干--------

半晌后,乔西抬起脸,眸子含着坚不可摧的笃定,“大夫,您就直说吧,爹的命要多少银两才能挽回!”

围观的众人皆屏息听着,心里其实都有了底。让大夫再三犹豫是否要说的价定是不菲,当初就已经值乔西卖身的钱了

,更何况是十来年后的病情恶化呢!

俯视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乔西,乔大夫抚了抚长须,沉吟了会儿说道:“你先起来吧!”

闻言,乔西忙站起身,眼眸亮亮的,像是将要抓住自家爹生的希望般。

“当初若治的话只要开些好的药草分几次服用便可痊愈。但------”顿了顿,乔大夫医者父母心,细缝小眼含着怜惜

地睨着跟前这个孝顺有余的憨小子,“你爹现下只剩一口气,若要续命,需一根人参做药引,价值必须不下五百两,

以后还需定期服用上草药保体。”

一席话说完,众人间响起一阵抽气声。五百两?山坳村还没哪个人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五百两?!

乔西晃了晃瘦削的身形,脑中轰隆一声,顿白了整张才刚缓过来的秀颜。

就是卖了他也筹不到这么多银子啊!

“傻孩子,别掘了。大夫我虽是救人性命,但这条件确实太过苛刻于你,这是二两银子,算我先借给你的,你就找块

地,好好安葬你爹,我想你爹也是这般想的吧!"

乔大夫心善,掏出怀里的银子,塞给一旁显然乱了方寸的乔西。

村人见状,想起平日里乔西或多或少都有帮过自家的忙,也忙着掏出怀中仅揣着的铜钱,一一走进屋,放到乔西的手

里,连王二麻子也不例外。

手里的铜板渐渐多了起来,只是他们的好心根本无法解他的燃眉之急,但乔西不怨,因村里人个个都是穷的揭不开锅

‘吃亏就是福’,看着平日里不冷不热的村人,个个慷慨解囊,乔西忽地有些明了爹的话。想起乔老爹,再瞅着躺在

炕上一瞬不动的乔老爹。乔西不禁咬了咬唇,眸中掠过坚定。

“俺决不能就此死心,俺就爹这么个亲人,爹又这么疼俺,辛苦将俺拉扯大,俺-------”所有的言语皆消逝在竭力隐

忍的哽咽下,乔西突地捂住嘴,眼泪却从眸中唰唰地直往下淌。

“爹,走,俺带您去城里,俺这就带您去城里的医苑。俺跪着求人,俺去求所有的好心人----”便语无伦次的说着,

乔西使力背起炕上的乔老爹,不顾乔大夫的阻止,冲开围观的村人,一路往城里跑,后头跟着只汪汪叫个不停的小黑

狗----------

第十一章买断终生

冬日的寒冽磨得人发冷,街上行人成群结队,悠悠闲闲,紧缩着脖子,唯恐无孔不入的冷风钻进脖颈里。冬日的风又

冷又毒,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染上难治的风寒。

所以,当人群中出现一个满脸汗水,衣着土气,背上驮着个人,身后还跟着条狗,在街中央埋着头乱闯的‘异类’时

,大伙儿的视线皆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转,奇怪的,猜疑的,讥诮的------城里人淡漠,只是瞅着,就是没个人拦上

前去问问详情。在瞧见他见了城里的医苑后,才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乡下人赶城里看大夫呵!

大约一刻钟过去,只见那名男子神色凝重地从医苑里出来,咬了咬牙,又是一个劲地往城中央跑去--------------

城中央的李府今儿个是张灯结彩,办置着门面,为即将来至的新年讨喜庆。

背着老人的年轻男子便是乔西,此时他正气喘吁吁,杵在李府门口挂着灯笼,贴着横幅的大门口。

怎么办?他认识的,稍有本事就只有宋大哥,可---宋大哥还要养家,他这般贸然闯入询求帮助的话,宋大嫂会不会不

开心?

可爹正躺在那儿等着他回信呢!

如山般沉重的压力直直地砸向乔西的肩头,让他急促地喘着气,清秀的脸庞上不觉又爬满点点滴滴,在阳光底下透着

晶莹的小细汗,此时的他困难地觉着连呼吸都是奢侈。

“喂,你杵着干嘛呢!”门口的小三子看乔西有一会儿了,见他脸色发白地站在李府门口,紧绷着脸,直愣愣地盯着

府内瞧,想进来却又不进来,着实奇怪。

“没事儿的话,早些回去,别傻愣在这儿!”小三子嘴碎,见乔西没搭理他,又扔出去句话,“诶,我说你------”

“三小子,我跟你说过别欺负小西的!”熟悉的声响打断了小三子欲再出口的伤人话语,让乔西心中一暖,回过头,

看着跟前高大的男人,泪止不住从眼眶里哗啦啦地往下流,哽着声音,“宋大哥---”

见状,宋德远怒瞪了眼小三子,“你欺负他了,是吧!”

“没,没,我哪能---喂,你说句话啊,一个大男人的,哭啥呀!”三小子觉着冤了,又瞅见乔西只顾哭得伤心,没好

气地大声嚷嚷,这一出口,可不得了,顿时府内正忙活着的仆役,个个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往这儿看热闹。

“他没欺负俺!”乔西见宋德远误会,而旁观的人越来越多,生怕因而惹事害了宋德远,急忙扯住他哽咽着解

释------但显然太迟了!

“这都是在唱哪出戏啊!”人群后传来李管事的声音,吓得围观的仆役忙作鸟兽散,一个都不敢做出头鸟惹到向来不

讲情面的李管事。

“李总管!”宋德远恭顺地叫了声,浓眉一蹙,不悦地扫了眼径自乱喊的小三子,见他此时耷拉着脑袋,也就不多说

什么了。

“德远啊,你也知晓今儿个大少爷在府内,最忌讳的就是吵闹声,惹怒了大少爷,你我都没好果子吃!”李总管瞄了

眼宋德远身后的清秀男子,是他?早上才见过他跟小翠的事,可真是个会惹事的主!正好,跟他‘说说’,省的再给

他惹麻烦!

最后他还是害宋大哥被管事责备了!

带泪的黑眸掠过惊慌愧疚,乔西哑着声音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李管事,不关宋大哥的事,都是俺惹的祸!”

“好了,别杵在门口挡地儿了。正巧,我有事儿跟你说说,都进来吧!”精明的眼扫了下尤带泪痕的清秀脸庞,不错

的长相,怪不得能勾走小翠那丫头的心。不过,一副憨直样,是好打发的人!

乔西一听,急了,爹还在医苑里呢,他哪能再耽搁下去!可是钱------

越想脑袋越大,细细密密的汗珠又溢出清秀脸颜,脑袋一热,便硬生生地在门口的石阶上跪了下来。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小三子,宋德远以及李管事皆吓了一跳。这傻小子在干啥呢!

“李管事,俺--知晓您懂得多,也有本---事。俺爹---现下病了,病的要---死了,俺---需要钱,很多钱。可俺,可

俺没本事,想来求助宋大哥,可大哥还要养家,还要养小豆子-----俺不能害了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爹拖累宋大哥----

俺求您,求您跟俺说说,跟俺说说,做啥事----能赚大钱。俺不怕---吃苦,不怕受累,要俺--做啥都成,俺只想要爹

,只想要爹呀!-----”

乔西低垂着脑袋,带着哽咽,语无伦次的话语满含无奈,焦虑,心伤,矛盾----对现实的无奈,对乔老爹生死的忧虑

,对即将失去唯一亲人的心伤,对不能连累别人的矛盾。

“傻孩子!”宋德远总算听明白事情的起始,大手一伸,拉起跪在地上的乔西,揽进怀里。原来他今儿个是专程来找

他,却又担心连累他,他爹的生死又在凌迟着他-----这样一个憨直男子,心中竟存了这么多种心思,怪不得要临近崩

溃了!

“小西,你这憨小子,跟宋大哥还这么见外!说说看,你爹的病需要多少银子?”

乔西感激宋德远的慷慨相助,只是想到那个数字,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白着唇低声吐出个钱数,“500

两!”还只是前期的钱!

闻言,宋德远为难地蹙起浓眉。他全部家底加起来也只有一百两左右------

500两?

乖乖,怪不得逼得一个大男人都流出‘男儿泪’了呢!

倚在门旁的小三子一阵唏嘘。

连李管事也不住敛住神色,心想他爹这病可真要人命,就是把这憨小子卖了,也不值这价呀!

“李管事,我在这儿李府也干了十几年,您看,能不能先从府里支点钱出来-----”

“德远啊,支点钱当然没问题,可这不是小数目,没经过大少爷的同意,我没法做主!”李管事摆了摆手,说明立场

他的话一说完,乔西便挣脱宋德远的怀抱,急急地拉起李管事的手,没头没脑地哀声恳求,“俺求您想想法子,要不

,将俺卖了吧,对,就将俺卖了!”

黑亮眸子放光,走投无路的乔西想起还有这么个办法,顿时精神万倍。

这憨小子!

想起自己已逝的儿子,李管事心中掠过悲伤,若自家儿子能活到这般大的话,也会这般孝顺吧!

“就算买断了你的终身,算算也只能顶上个100两---------”

“少爷我买了!”

清雅疏淡的嗓音似一道闪电,划开了覆盖在门口这圈人头顶上的乌云,顿时乌云散开,豁然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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