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重——梨花白
梨花白  发于:2012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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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妖精也都在纷纷感叹医者父母心。然而下一刻,他们便看见轻声软语的医生大人扔掉飞剑,顺手拿起旁边地上的一根大木头,照着黑熊精的脑袋便是一下,就听“咚”的一声,下一刻,硕大的黑熊便头一歪,晕死过去了。

众妖精的下巴再次掉了一地。无边和阿江也成了风中化石,却见余轻回头妩媚一笑道:“没办法,他太紧张了,怎么说都不肯放松,所以我只好采取最方便最省力也最直接的麻醉办法了。”

“哦,我们……都知道的,你这是为了黑花好。”红衣使劲儿点着头,就觉着这句话说出来怎么有点费劲呢,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阿轻,看你刚才的动作,很……哦……利落啊,你……不会是以前……那个……经常干这种事吧?”

余轻低低向无边吩咐了几句,然后转头对红衣满不在乎的道:“不是啊,我经常干这种事。在杀手谷那个地方,很多人为了让功力更进一层而拼命,这样的后果通常就是走火入魔。走火入魔你知道吗?就是发狂那一种。那个时候我制不住他,就只好拿着棒子在他后面抽冷子来一下,反正他没了意识,也不知道闪躲。所以你看,我手下多有准儿啊?这都是那时候给练出来的。”

“哦……啊……恩,原来是这样啊。”

红衣的笑容有些僵硬,心想果然是非常人有非常手段啊。而另一头的无边,一面按余轻的要求准备东西,一面在心里偷偷的向三清祖师爷祷告:祖师爷啊,原谅弟子刚才一时糊涂,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我不想生病,一辈子都不想生病了。

不到半刻钟,在无边的法力帮助下,一切准备就绪,大锅的热水,干净的白布,跳动着的三昧真火在黑熊精的上下左右燃烧了一圈。可怜的黑熊精因为生命力太过顽强,在手术正式开始之前醒来过一次,结果毫无疑问,他又一次被余轻大夫用最方便最简洁最直接的麻醉方法给麻醉了一遍。

余轻很无辜的摊手:“对不起,从来没做过这种手术,一时间心里有点慌,麻醉法提前了,好在现在他又昏过去了,我们可以开始了,红衣,你来给我搭个手。”

众妖精心说别啊,你心里可千万别慌啊,你要是慌了,估计黑花这条命也就交代了。因此大家扶上脱臼的下巴,大喊了几声加油努力无敌之类的口号,果然,余轻在口号的鼓励下,显得一下子就自信了许多。

飞剑剃去了黑熊精的毛后,终于划上了他灰黑色的肚皮,众妖精都眼巴巴的看着,心里可怜黑熊精遭的罪,好在遭点罪能捡一条命回来,也算值了。

然而下一刻,却见余轻拿起那柄飞剑瞧了瞧,转头问无边道:“喂,你这剑开刃了吗?怎么肚皮都没划开?“

“这柄剑已经杀了几十个为害一方的妖精,你说它开没开刃?”无边额头上下了一排黑线,心想轻轻分明就是紧张的下不去手,却来怨我的飞剑,就算人间的神兵利器,也没有它那么锋利你知道吗?

“那就是我下手太轻?”余轻转头问红衣。红衣翻了个白眼,心想你问谁呢?下手的轻重不是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吗?

“咳咳,必须得承认,第一次做这种事,我有些紧张。”余轻咳了两声,又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高高举起飞剑:“这一次我用力些,一定可以划开肚皮的。”

“你也别太用力了轻轻。那是飞剑啊,比干将莫邪还要锋利的,你要是用力太过,这黑熊精就不用救了,你就等于给他刺了个对穿。”

无边在外边高声提醒,心想不行,回山之后要选点好材料,专门给轻轻弄两把干这活的家伙,省的他用我这飞剑不顺手。

“黑熊精你忍着点啊。”余轻大喊一声,镇定下心神,不再去想所有能否成功,不成功要怎么办这些外事,一剑下去,向下一拉,果然,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黑熊的肚皮被开了一道几寸长的口子,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红衣就觉得身子一阵哆嗦,他还从没看过这样血腥的景象呢。担忧的看向余轻,深怕他被这幅血淋淋的画面和血腥气弄晕过去。然而只看了一眼,他却惊奇的发现,余轻竟似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哪还有刚才的紧张和慌乱。

只见他眼神凝重动作迅速利落,一双雪白玉手伸进黑熊的肚子里翻搅拨拉着,看其形容,是在努力的寻找病源。

红衣看着一大块一大块蘸满了脓血的棉布被余轻丢出来,那景象真是触目惊心,余轻没有危言耸听,这么多的脓血,黑熊精若不是妖,的确早就丧命了。

红衣递着一块又一块的棉布,看着那些血液逐渐变得鲜红,脓越来越少,他心里终于放松了一些。忽听余轻惊喜叫道:“啊,找到了,原来是一截肠子坏了。红衣,去找无边拿银线,我要把肠子切下来,然后缝合。”

“哦,好……”这种办法红衣听都没听过。惊讶之下只能依言转身,向无边伸手要银线。

无边的银线是从拂尘上取下来的,那上面带着他的法力,用了之后不但不会感染,还会帮助伤口快速愈合。听见红衣的叫声,他将那一团比头发丝还细的银线递给对方,一边抻着脖子看爱人,看到那双雪白玉手染满了鲜血,他心里这个心疼啊。

很快,坏死的那段肠子就被余轻给切除掉了,然后他拿过银线,无边告诉过他,这银线是可以做针用的,不用特意准备钢针。

三下五除二缝合了肠子,检查了一下肚子里的脓血是否清干净,看看是否还有棉布留在肚子里,当所有的工作都结束后,余轻开始缝合黑熊精的肚皮。

几寸长的口子逐渐缩小,终至消失。只见那缝合的银线闪出一点点银光,然后伤口就消失了,银线也化为乌有。这个变化可让余轻惊喜死了,回头问无边道:“这是怎么回事?”

“告诉你银线有法力了,我这柄拂尘可是上古奇物,要没有这点本事,怎么配随我斩妖除魔呢。”无边骄傲的拿着自家拂尘展示。

下一刻,拂尘就被余轻夺去,听他喜滋滋的道:“太好了,经过这一次后,我觉得手术这种东西不是很难,应该多多尝试,你这拂尘对我来说是更大的宝物,无边,把它给我吧。”

“不……不是啊轻轻,这……这拂尘随我多年……随我多年……它随我多年……”无边倒是眼疾手快,在第一时间内就抓到了拂尘的另一端,只是看着余轻撅起来的嘴巴,手上却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哎呀,就是随你多年我才要,不然我要它干什么。”余轻再轻轻一拽,一柄奇宝拂尘就被他占为己有,再看无边横在半空的爪子,眼睛一翻:“恩,要是你现在想离开我,我会立刻奉还的了。”

无边那只爪子闪电般的缩了回去,嘿嘿赔笑道:“不……不会的,那个……嘿嘿,在你身上和在我身上不是一样的吗?反正……反正我是不可能离开轻轻你半步的。”

余轻满意的点头,转身去和红衣说话。这里阿江凑上前来,同情的看着无边,然后默默从怀中掏出手帕:“兄弟,想哭就哭出来吧。”

“谁……谁说我要哭了,轻轻这么说,就等于是答应让我陪在他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无边咳了两声,严肃的看着阿江:“你这是诽谤,要让轻轻听到了,我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得了吧兄弟,就你那还高兴呢,比哭都难看。”阿江撇嘴,一语戳破了无边并不坚强的伪装。

下一刻,他看到无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边的泪光,喃喃自语道:“唉,我那可怜的拂尘啊,好在你有再生的功能,轻轻不管做多少开膛破肚的事情,你总是不会用完的。你就当行善积福好了。”

阿江叹气道:“知足吧,像你们这种修道之人,奇珍异宝有的是,一柄拂尘算什么啊。再如何倒霉,你能倒霉过我?想当日,我九死一生在盗匪窝中抢了那柄摧金断玉刀,本想着将身边这把普通兵刃给换了。结果回来后红衣硬是说我喜新厌旧,不敢和我在一起,无奈之下,我只好把刀给了他。哪知道,第二天,那把刀就香消玉殒了,唉,现在想起来,我也是为之心痛啊。”

无边奇道:“什么?香消玉殒了?难道你家红衣连把刀都嫉妒,故意给毁去了吗?老天,这份嫉妒心也太可怕了吧?妖孽香舍都要甘拜下风啊。”

阿江沮丧摇头:“他的嫉妒心还没到这个程度。那家伙只是看中了这把刀,变着方儿的给要了去,兴致勃勃的说什么修道人都有飞剑,他偏偏要炼成一把飞刀,结果功力不够,生生把那刀给碎尸万段了。”

无边怔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他也太异想天开,自古以来,剑讲究轻盈灵动,刀则是以厚重气势为主。故修道人可炼成飞剑,却未听过谁炼成飞刀的。更何况那刀再好,也是凡铁,红衣再次,炼器也是必用三昧真火的,如此一来,焉能不碎?碎还是好事儿,若是凡刀,只怕当场就化为汁水,浇到他头脸上去了。”

“可不正是如此说呢,所以以后,我再也不收集那些奇异的兵器了。”阿江叹气:“我就怕再有不结实的化成水,把他脑袋给糊住了,这以后可怎么喘气呢?”

话音刚落,就听那边一迭声的惊叫响起,两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一个高儿跳起奔到前边,却见没有别的事情,原来是那头黑熊醒过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无边惊讶:“以前听说麻沸散的作用要持续几个时辰的啊。”

刚说完,胳膊上就是一阵痛,低头一看,却是被余轻揪住拧了一下。

“笨蛋。”余轻凑到他耳边低低骂了一句:“你忘了吗?我没用麻沸散,是用棒子把他揍昏过去的,你不是还帮我施了点法术吗?”

这一说,无边想起来了,忽听旁边又是一阵欢呼,接着那黑熊精竟站了起来,慌的余轻连忙上前抱住它的腿往下按,一边叫道:“想死吗?谁让你动了?”

黑熊精委屈的睁着一双无辜大眼睛,呐呐道:“道长……我……我只是想磕头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现在疼的轻多了,你……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余轻吓了一大跳,连忙跳开道:“别别别,别叫什么再生父母,我是人,怎么也不可能生出你这黑熊儿子啊。你……赶快躺下,好好歇歇,虽然说你们熊的体魄强壮,生命力也旺盛,但也不能在这时候就开始蹦躂啊,那肠子才缝上不久,小心再让你拽断了。”

黑熊精一听这话,吓得连忙躺下,咕哝道:“不动,我一定不动了,我就在这儿躺着,可是,什么时候肠子才能长上呢?”

“反正你就躺个三四天,这几天别吃东西,等到三天后,起来慢慢走走,喝点果子汁什么的,估计再过些时候,也就好了,毕竟你是熊,还成了精,体质该比我们人强很多的。”

黑熊精鸡啄米般的点头,刚躺下,就觉身上一股热浪袭来,刹那间,树叶都蔫了,花草也一片片的伏倒。

“咦?这里有什么厉害的精怪吗?”无边向东边看了看,皱眉道:“好像是一条火龙,只是如此低劣的修妖之地,它怎会出现在此处。”

无边这话一说出来,妖精们立刻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开起了诉苦大会。原来就在红衣和那些道士离开后,这修妖之地便来了一只火麒麟,盘踞在此处不肯离开,它收敛了气息,谁也不知道它在这里的方位,只是每天喷火数次,搞得妖精们苦不堪言,不但不敢去招惹,还要耗费灵力维持树木花草的生命,不然这些植物早就被烤死了。

如今大家亲眼看到了余轻的非常手段,又看到无边是个道士,那拂尘都是奇宝,这道士还能是普通人吗?因此大家更是添油加醋,说的情况那个凄惨啊,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红衣眼圈都红了,叫着就要去和那火麒麟拼命。

03.

无边轻蔑的看了一眼红衣藏在衣服里的尾巴,那意思很明显:就你这模样去拼命?我看是送死还差不多。不过想到阿江怎么也算是自己的难兄难弟,最重要的是,红衣也是余轻的好朋友,所以这番话是万万不能也不敢出口的。

但红衣哪能看不穿他的意思呢。低头看了看自己灰色的尾巴,的确,这副样子不要说是和一只麒麟打,就算是和一条蛇精,也没有胜算的。

余轻看了看无边,又看看红衣,再看看动物们期盼的眼神,却不肯说话。他心里很清楚,这两天,无边为自己已经牺牲太多了。那火麒麟听起来就不好惹,不都说麒麟是神物吗?无边再怎么厉害,也是个下山历练的道士,万一打不过那东西,被他伤了,自己心里要多愧疚,再说也舍不得啊。

这里无边倒奇怪了,看向余轻,却见爱人只是看着自己,但不说话。他眨了眨眼,凑近余轻诧异问道:“轻轻,你今日……累了吗?不然平时这时候不早该一蹦三尺高,叫嚣着让我去除掉那为祸一方的麒麟了吗?”

余轻咬了咬嘴唇,垂下眼道:“那个是麒麟,我让你打抱不平,也要看你是不是有这个能力,不然的话,要让你去送死吗?再说,你这两天也累得很了……”

无边就觉得一股暖流从脚底升起,经过自己的四肢百骸,一直流到心里,他轻飘飘的觉着自己都要飞起来了,拍着胸脯道:“这算什么?我去,我去,我知道轻轻你是菩萨心肠,你的心愿我哪有不满足的。何况咱们也不一定要打,那麒麟既然到这里落户,肯定是有讲究的,我可以先礼后兵的……”

“要不然,歇一天吧。”余轻拉住无边的衣襟,却见无边道长兴致高昂的表示不用,然后挺胸抬头就往东方而去。这里阿江带着红衣和其他妖精,也浩浩荡荡跟了上去。

余轻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背影,再看那一袭藏青色的道袍,和后面跟着的大小妖精,忽然间就觉得眼窝湿湿的。

他心里很清楚,无边为自己改变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可自己从来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刚刚只是说了一句担忧的话,便让那个家伙喜悦的连自己身份都忘记了。

他总说他聪明,自己也可以看出来,他的确是聪明,但是这个聪明人一到自己身边,就成了个笨蛋,这是因为什么?亲眼见证过香舍和向天涯爱情的余轻还不明白吗?

“大夫,那个道长对你真好啊。”因为不敢动而留在原地的黑熊精忽然出声:“你以后也要对他好一点才行,像这样的男人,那是万里挑一,打着灯笼也难找啊,长的又好看,法力又高强,靠山还强大,这你将来走到哪里都不用怕啊。”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余轻不自禁的就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他便醒悟过来,倒竖起眉毛对黑熊精骂道:“你懂个屁?你谈过情说过爱吗?我是男人我是男人,要娶妻生子的,怎么你们妖界现在都把男男相恋视作家常便饭了吗?哼……”

无端被骂的黑熊精用爪子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心想这什么人啊,刚刚还笑的春花灿烂,转眼间就翻脸了。哎哟,幸亏我这肠子都缝完了,否则他一个不高兴,还不得给我多切去一截少缝几针啊?啧啧,道长咋就喜欢他了呢?那得多辛苦啊。

“轻轻,轻轻……”忽然远远的有呼唤声传来,带着些焦急和担忧。余轻连忙赶上去,一边叫道:“来了来了,你瞎担心什么?我还能让那个熊瞎子吃了不成?我不过是想点事情而已,谁让你不长脑子,都不看看我在不在身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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