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好舍不得啊……

养成受想起阿姨曾经说过好吃懒做，而且贪心的孩子是没有好结果的，于是，报应来了？

＝＝

养成受思考了很久，决定向大叔攻证明他是有用的，不是吃白饭的，这样就不会被丢掉了吧……

……

于是，这天，大叔攻上班，养成受就偷偷摸去厨房拿出抹布，然后光着脚丫趴在客厅一角擦地板。

撅着屁股从这头擦到那头，再从那头擦到这头，擦完了拿手指摸摸，感觉还有灰，就倒过来重新擦一遍。

擦了一整天，总算把整间房子都擦干净了。

养成受累得趴在地上瘫了好几分钟才爬起来，然后吃了饭，抱着小广播蹲在门口等着大叔攻回来表扬他。

＞＿＜

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大叔攻这才满脸疲惫的开门进来。

看见养成受，大叔攻强打精神问他，宝贝，怎么了？

养成受脸红红地指了指地板，这个……

大叔攻放下公文包，看了看地板，拾起抹布，对养成受笑，抹布弄脏也没关系，我马上去洗，你乖乖的哦。

然后闭上眼，揉了两下鼻梁，去洗抹布了。

养成受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大叔攻就已经去了厨房。

听着哗哗的水声，养成受坐在客厅，摩挲了两下小广播，一声不吭回了自己的房间。

二十八

养成受在房间里听着广播里的音乐节目，夜晚的节目里偏偏一首一首都是悲伤安静的歌曲。

养成受本来只是觉得委屈，然而，越听越觉得孤单。

他明明是睁着眼睛，可是无论怎么睁大，眼前都是一样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孤儿院有太多的孩子，即使阿姨们都很喜欢他，也没有办法一直陪着他。

于是，他学会了听广播，学会了不去思考太多深奥的问题，也学会了对别人的恶意刻意忽略。

本来以为也许自己就会这样一直到老，和给孤儿院守夜的瘸腿伯伯一样，慢慢老去。

＝＝

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愿意领养一个看不见的孩子。

走之前，阿姨们偷偷嘱咐他，千万不要给监护人填麻烦，要做个乖孩子，如果受了欺负，一定要记得打110。

他偷偷记下了号码，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打。

那个人，对他，真的很好。

会为了教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学习盲文，会在疲倦回家后又因为自己的广播二话不说出门维修，还会因为自己的要求

陪自己去他根本不感兴趣的活动……

养成受默默想着，眼圈有点红。

他想到其他被送的孤儿，他们回来以后总是一直报怨监护人。

养成受想，如果大叔攻把他送回去，他一定不说他的坏话。

而且，大概，自己还会很想大叔攻。

养成受正在想着，突然，厨房里传来了“嗵”的一声巨响。

大叔攻！

养成受放下广播，撒腿就往厨房跑，差点磕到床沿。

还没到厨房，养成受的心就提起来了。

血。

他闻到了血的味道。

养成受大气也不敢喘的踩着脱鞋靠近厨房，然后蹲下身慢慢摸过去。

徐睿……

养成受小心的叫着大叔攻的名字。

可是，没有回应。

养成受又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

疾爬了几步向前，没有摸到养成受预料的一手黏液，养成受稍微放下点心，继续向前爬。

不一会，养成受碰到了大叔攻的手。

养成受摇了摇大叔攻的大拇指，大叔攻一点反应也没有。

养成受再爬近一点，用力推大叔攻，大叔攻还是不动。

养成受急了，身体前倾，整个身体倒在大叔攻身上，两手都伸上去摸。

大叔攻的额头滚烫，还沾了很多血……

＝＝

养成受连惊叫都没来得及，连滚带爬地冲到电话旁边，手忙脚乱地按120。

漫长的叮声后，电话通了。

喂，您好，这里是119。

对不起，打错了。

养成受连忙挂电话，哆嗦着手重新拨号，叮声后，有人接通。

喂，您好，这里是120。

我，我这有人晕倒了，还，还流血了，快点，快点过来……

别急，请告诉我您的具体地址！

我，我在……等会……

养成受急忙往自己房间跑。

砰。

撞到板凳，养成受摔在地上。

膝盖好像破了。

养成受忍痛爬起来，跑回房间拿出大叔攻刻给他的地址，再跑回电话边。

我，呼，我在XX路XX小区106幢302号。

好的，我们会在半个小时内赶到。

挂了电话，养成受擦着额头的汗，整个瘫倒在地上。

二十九

稍微喘口气的养成受又爬了起来，到厨房里，气喘吁吁地托起大叔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叔攻拉到客厅沙发上

。

然后去厕所，把自己的小毛巾弄凉弄湿，再跑过来敷在大叔攻额头，同时鼓起腮帮往大叔攻头上吹凉气。

吹了一会，毛巾都不暖和了，大叔攻的额头还烫着。

养成受又去换毛巾，往返几次，养成受干脆把自己的额头贴到大叔攻头上。

热量透过额头传过来，养成受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好热哦。

养成受胡思乱想的脑袋突然想到了温泉。

温泉也很热。

那天泡完温泉回来他就一直觉得很热，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下面的小季云就站起来了……

当时大叔攻做了什么来着？

……

养成受眨了两下眼，感受到大叔攻昏迷时均匀呼出来的热气。

鬼使神差的把脸贴近了一点，就这么一点距离，养成受觉得自己的嘴唇似乎碰到了什么软软的热热的东西。

养成受好奇之下，伸舌头舔了舔，没味道。

于是，又更用力的舔了舔，还是没味道。

养成受干脆把舌头整个伸进去……

突然，养成受反应过来，这个好像是大叔攻的嘴巴诶。

那天，那天，大叔攻好像也有对他这么做诶。

电视剧上说，这个叫什么来着？

……接吻么……

接吻好像是，相互喜欢的人做的事情。

养成受思考了一下，确定，我还是很喜欢大叔攻的。

于是，又舔了舔，正考虑接下来干嘛的时候……

门铃响了。

120来了……

完全无知觉自己被吃光豆腐的大叔攻被紧急抬上了救护车。

养成受握着钥匙和钱包，锁上家门也坐进了救护车。

大叔攻是因为最近工作太忙，睡眠体力都跟不上，自己发烧都没发现，等到完成工作，整个人支撑不住就晕倒了。

这会还磕了脑袋，医生说，轻微脑振荡，而且后颅有个小口子，得缝针，不过好在人没大碍。

养成受先交了住院的钱，等大叔攻老妈来了，才送进手术室。

＝＝

养成受长到现在从来没有来过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他很不适应。

本来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老太太则更急，不住在手术室外面来回的走动。

那脚步声让养成受更加觉得心慌。

他刚才做的，不会加重大叔攻的伤吧……

想到大叔攻万一当时再磕重点，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养成受心里突然觉得抽痛，他捂着胸口，在手术室在的椅子上抱膝缩了起来。

＝＝

其实手术结束等了也不是很久，养成受却觉得像是过了很长时间。

随着一阵骨碌声和脚步声，大叔攻被推了出来。

养成受忙想下去，突然觉得腿很痛，捋起睡裤摸了摸膝盖，养成受“嘶”叫一声，没出血，可是好像还是摔肿了。

等养成受再下来，大叔攻推车已经到了病房。

养成受一个人站在陌生的手术室外面，周围一片寂静，未知的黑暗向他吞噬而来。

养成受默默掏出口袋里的广播，打开。

的确，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大叔攻一样，即使再累，也把他当成最重要的。

三十

最后，养成受还是被路过的护士带到了大叔攻的病房。

老太太看看养成受，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着急儿子，居然把养成受就丢在那了！

老太太正想叫养成受，却发现养成受已经一个人默默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听广播了。

广播里的哥哥姐姐们互相调侃得很开心，养成受却在想些其他的东西。

……为什么比起其他人，我总是呆一点……

……为什么我总是在给别人添麻烦……

……为什么总是要别人来照顾我……

养成受抱着广播，手撑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喂喂，乃是天然呆属性，不需要思考这么深刻的问题啊口胡！）

＝＝

思考的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

然后，养成受在椅子上睡着了……

晚上很冷，没有人记得给他加个毯子，深夜他被冻醒了。

起来想倒点热水喝，忽然想起是在医院，他不认识路。

这是肯定的，在这里，没人会那么耐心的带着他一样物品一样物品的去辨认位置。

冻得发颤的养成受没办法，只好蹑手蹑脚的摸着面前的床沿向前走。

大叔攻在第三张病床上。

养成受默数着：一、二、三……

到了。

转到床头，凑过鼻子闻了闻，嗯，是大叔攻的味道。

养成受圆满地偷偷掀开被子一角，甩掉鞋子，然后小心的钻进温暖的被窝里。

贴在大叔攻怀里，被被窝里暖烘烘的热气一蒸，养成受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睡着前，养成受迷迷糊糊的想，真的好暖和啊！

（废话，人家刚才还发烧来着！）

于是，当清晨时分，记忆还停留在洗抹布状态的大叔攻刚刚清醒过来、头痛欲裂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毛茸

茸东西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掀被一开，一颗蓬乱的小脑袋！

养成受的脑袋！

大叔攻震惊，说话都不利索了：

宝……宝贝，你……怎么在这？

养成受睡梦正酣，朦胧中听见有人叫他，于是“哼唧”了两声，抱住面前的热源，决定赖床……

＞＿＜

被养成受温软的身体紧贴着，腰也被环在养成受纤长的手臂中，大叔攻顿时慌乱起来……

他遇到了大部分男人都很可能在清晨遇到的问题……

他，他晨勃了！！

尤其在养成受靠得这么近的情况下，大叔攻只觉得倘若养成受再贴近一点，就肯定能碰到他蓬勃的顶端了！！

大叔攻没法淡定了。

顾不得头痛，忙伸手推开抱着自己的养成受。

谁知用力过大，毫无防备的养成受被他大力一推，竟然一骨碌滚下了病床！

（这悲催的……）

＝＝

膝盖又被磕到，简直钻心的疼。

痛醒的养成受在冰凉的地面上一边抽气一边龇牙咧嘴。

大叔攻无比懊恼，探下身拽着养成受的睡衣想把养成受拽起来。

没想刚拽上床，大叔攻惯性前扑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大叔攻回头。

只见老太太傻傻地看着面前倒在床上衣冠不整的两人，手里拎着的早点掉了一地。

这算什么？

被抓奸？

养成受看不见，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叔攻却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直起身，大叔攻红着脸刚想解释……

然后，更加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

……

老太太的身后慢慢走出来一个提着水果篮的年轻男人。

他紧紧攥着水果篮，手里的篮柄都快给他捏变形了……

没错，来人正是：傲娇受。

哦，这才是真被捉奸在床啊……

三十一

娇受咬牙切齿状，徐……睿……

大叔攻顿时觉得头有点晕，一摸之下发现了满头的绷带，便顺势作头疼状半靠回榻。

老太太靠着门槛抚额，嘴里不住叨念，作孽啊……

那厢，傲娇受已揣着水果刀，不，是水果篮，杀气腾腾地大步走向大叔攻。

＝＝

不过，这些都没能影响到养成受。

他抱膝坐在床上，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睡衣一侧已经滑到肩膀下面了，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部集中在了又被撞到的膝盖

上。

养成受咬住下唇，偷偷吸气，又长长出气。

真的，好痛啊！

＞＿＜

不过本着不给监护人填麻烦的原则，养成受尽量装作没事，在当时的尴尬局面下，就连大叔攻也没注意到他。

傲娇受把水果篮往床头柜一垛，冷冷看着大叔攻，徐睿，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聊聊？

大叔攻侧过脸，看见傲娇受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不禁有些感怀过去种种。

可是，也的确。

他们的关系这么不清不楚的拖着，不是什么好事。

大叔攻沉默片刻，点头。

季云，我先和我妈出去一下。

季云。季云？

疼痛稍微减轻，养成受闻声茫然抬头。

倒是老太太从门口进来，到床边半拉着养成受出了病房门。

小季云，你是乖孩子，别去打扰他们说话。

养成受攥拳忍痛，哦。

老奶奶拍拍养成受的头，又补充，唉，有些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是不明白的。你还太小，要是大几岁就好了，可惜，

唉……

小季云，你在这呆着别动，奶奶重新买早点去，可得记住，千万别打扰他们。唉，也是孽缘啊……

说到最后，老奶奶的语气已不知是感慨还是别的什么……

＝＝

好吧，让我用一次预言式的未来视角来结束这节好了。

也许，如果当时养成受真的只是乖乖呆在病房外揉腿，那或许后来的很多事情就不会出现了。

三十二

等老奶奶走远，养成受立即蹲下 身，对着膝盖吹气，试图以此减轻痛苦。

对话声慢慢从病房里传出来。

养成受不自觉竖起耳朵，屁股往病房挪了挪。

还是听不清。

养成受又挪了挪。

挪啊挪，挪啊挪，养成受就贴到了病房门口。

＞＿＜

透过门口的缝隙，傲娇受尖锐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养成受的耳膜里。

徐睿，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接着是大叔攻低沉的声音，成冉，别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因为那个瞎子？

别这么叫他，他有名字，他叫徐季云。

傲娇受冷笑，你不是把他当儿子养么？我看他也恐怕只拿你当长辈。你想和他过一辈子么？

我不可能把他再送回孤儿院。

傲娇受咄咄逼人，徐睿，那你告诉我，你对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爱情？

病房里一片难堪的沉默。

怎么，回答不上来了？

那让我来告诉你好了，你养他根本只是为了满足你的照顾癖，你根本不是对他有什么特殊感情！而现在，你是打算因

为他而违背自己的内心么？徐睿，你还爱我吧！

大叔攻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不，你不懂，成冉，你不是我，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还没明白，你又怎么可能懂？

傲娇受蓦然拔高声音，不，我当然懂。

徐睿，你想想……

傲娇受语气暧昧，他可能像我这样，陪你拥抱，陪你接吻，甚至陪你做 爱么？

徐睿，你根本学不了柏拉图，你还能忍多久？一个月？三个月？一年？嗯？

你看你……

大叔攻低喘两声，声音喑哑的大吼，李成冉，放手！我叫你放手，你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