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封锁线(第二部 上)——M.猫子
M.猫子  发于:2012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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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带诸位进来的是父亲大人。」

「龙主的父亲……黑龙皇路西华陛下,夜之种族的创造者、深夜的支配主,我居然和那样的大人物交谈……」

黑羽毛外套男——黑龙皇路西华的人形化身——拍拍衣服站起来,一脸无聊地偏头看薛西莫尔道:「朕要走了,玩雷格斯的肉身玩到一半,放着不管会搞坏。」

斗篷夜血者连退三步按着胸口道:「玩?搞坏?黑龙皇陛下和龙主大人的血子……这么说是孙子是那种关系吗?」

「并不是!父亲大人指的是单纯的肉体改造和训练,我的血子在转变为夜血者时全身坏死只剩下大脑,因此父亲大人特别替他制作新肉体,只是我的血子很少使用就是了……」

「那种麻烦的东西当然是能少用就少用啊。」

电子妖精、雷格斯的投影和雷格斯的声音同时出现,穿白袍的疯狂科学家双手抱胸瞪着路西华道:「撒旦,就算是你做的东西,给了我就是我的东西,别随便把『我』的肚子剖开放在地上,不只清理起来麻烦,还会污染旁边的无菌实验室。」

「你进去里面陪朕玩,朕就不这样搞你。」

「你是哪来的任性小鬼啊?算了……等我做完三百七十五号测试就陪你,所以现在马上回去把东西收好。」

路西华没有回话,可是下一秒就消失在众人眼前,无论是影子、气息甚至那庞大到无法计量的魔力都没有留下,彷佛一开始就不存在般。

黑龙皇的离去使谒见厅的魔力浓度大幅降低,亚克大大喘一口气,作为日之种族的精灵总算恢复说话和顺畅呼吸的能力,站起来把好友拖回来。

「小……啊不是亚克你做什么!」

「排除蠢狼。」

亚克把蒙特推倒在椅子上,拔剑对准狼人的两腿之间捅下去,藤蔓剑插在绒垫上,只差半公分就会伤到传宗接代的器官。

蒙特瞬间停止挣扎,张着腿死命往椅背靠,遭黑龙皇勾起的惊吓一下子转向剑刃。

亚克抛下惶恐的朋友,来到薛西莫尔面前单膝下跪道:「我等因为蠢狼之过延迟归来,请公爵见谅。」

「你们有平安回来就好了。」

薛西莫尔温柔的扶起亚克,拍拍精灵后收起温情,改以严肃、带点距离感的口气问:「亚克,介绍你和蒙特带回来的客人。」

亚克后退一步看向斗篷夜血者道:「此人是『蓝晶窟的翼魔主』曼努埃尔的使者——阿方索?胡安。」

0103

「蓝晶窟……」

薛西莫尔对这个地名有印象,他的老友、蒙特的父亲——红森林的狼王罗罗索的领地旁,就是被称为『北地大岩宫』的蓝晶窟,该地的夜血者领主家系相当古老,和努比亚的狮鹫主不相上下。

薛西莫尔对蓝晶窟的认识仅止于此,但这不是因为他不关心其他夜血者领主——即使这是事实,而是蓝晶窟本身是个天然大迷宫,里头的夜血者又鲜少和外人来往,长久以来都是谜一般的存在。

「没错我是蓝晶窟的使者阿方索?胡安!」

阿方索猛点头,从斗篷中掏出一个蓝晶石打造翼魔徽章,把脸和徽章凑到薛西莫尔面前高声道:「我的主人在听闻龙主大人回来后,就一直想派人来拜会,看看传说中的龙皇之子,只是您住的地方恐怖生物太多,一直没人敢过来,我若不是在进入索多玛时意外碰到红森林的少主人,此刻恐怕也被龙吃掉了呢!」

「那真是辛苦你了……」薛西莫尔下意识后退,对于阿方索的热情感到困扰,但是基于礼仪又不能直接把人推开。

替他解围的是雷格斯,科学家的投影忽然移动到两位夜血者之间,弹弹手指不悦地道:「我不知道你们这边的礼节是怎么样,但在人类世界那边,使节见到总统必须脱帽——把你那身破布给我脱了。」

四只电子妖精从后方成功偷袭阿方索,头两只靠蛮力和内建的雷射刀直接把斗篷扯成碎片,后两只则抓着消毒水喷瓶,毫不客气的朝目标人物猛洒。

「咦?唔?哇啊啊啊好痛好痛!住手啊——会死,这么痛真的会死!」

阿方索举起手遮住脸,缩在地上又叫又打滚,凄厉又活力十足的撞翻周围的椅子。

起初薛西莫尔等人还觉得他过度反应,但等到有人眼尖的瞄见阿方索的脸、破损的手套下有大片大片的焦痕和乾血印后,大伙赶紧把电子妖精推开,将半死不活的蓝晶窟使者扶到椅子上休息。

薛西莫尔将阿方索的手从脸上拉下来检视伤势,对方的脸除了眼睛和嘴角外,不是被烧焦就是留有腐蚀的痕迹

阿方索疲倦地干笑道:「啊哈……啊哈哈……索多玛的欢迎仪式真特别。」

「那不是欢迎仪式。」

薛西莫尔边回话边解开阿方索的领结和上衣扣子。阿方索的身体没比脸好到哪去,虽没有烧痕,可是腐蚀的痕迹、结痂的伤口和刚愈合的破口到处都是。

以夜血者的恢复力,伤口通常是在受伤后几秒到几分钟后就复原,鲜少会留下疤痕甚至需要包扎,除非当事人的魔力不足,或是伤害是由侵蚀性、灌注魔力的攻击造成。

阿方索的魔力量还不到虚弱的地步,因此造成伤口残留的原因应该是后者,而且十之八九是被索多玛外围的红火龙、绿酸龙所伤。

薛西莫尔将阿方索的上衣盖回去,注视那张接近毁容的脸道:「伤成这样还能好端端的进到绯血堡,难怪贵领主会派你前来索多玛。」

「我只是签运差……」

阿方索颤抖着伸出手,抓住薛西莫尔的肩头轻声道:「不过抽中了就要办事。龙主大人,请和我家大人结为连理……啊不对是结盟。」

「我不认为现在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

「不,这是最好的时候,人家都说快死的人的托付最容易成功,所以请接受我一生的托付。」

阿方索说得非常认真,可是也非常直接,直接到让人完全无法涌起可怜之情,反而很想揍他一拳。

尤其是蒙特和亚克,狼人右手握拳举在胸旁,精灵的剑尖微微指向阿方索,两人的怒气和杀意几乎是直接写在脸上。

薛西莫尔赶紧用眼神压制他们,拉开阿方索的手起身道:「有什么请托等治疗结束后再说。雷格斯,麻烦你把人送去治疗。」

「没问题交给我。」

雷格斯摸着下巴轻轻笑着道:「看这种伤势,不把受损的皮肉切下来不行吧?我正想替新安装的机械手术刀作测试,对夜血者麻醉药7.0版和刚合成出来促生剂也需要实验品。」

阿方索的脸抽搐两下,抓住薛西莫尔的衣摆沉痛地道:「这真的是我最后、一生、死前的请托,请您……」

「相信我,雷格斯不会玩死你,顶多是过程中会有点不舒服,但还比不上被龙焰灼伤的痛苦。」

「我觉得会比那个痛苦……」

******

不管阿方索多么努力扒住椅子、高声强调自己的自愈能力很强,他还是被嘿嘿笑的雷格斯拖到地下二楼的医务室,过程中科学家还吐出好几样想拿伤患测试的新发明,导致当事人的哀号声急速拉高。

薛西莫尔没有制止雷格斯,只是默默目送两方在拉扯下退出谒见厅。

以往他都会要雷格斯收敛点,然而今天却一点维护客人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对阿方索有种莫名的厌恶。

「我的性格变糟了吗……」

「老大,什么东西糟了?」

「没什么。」

薛西莫尔把疑惑和微弱的不悦挥离,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问:「可以把你们碰到蓝晶窟使者的经过说一遍吗?」

「经过……」

蒙特仰头看着绘有巨龙的拱型天顶,搔搔头回忆:「就是在扛猎物回来途中碰到的,然后就把人带来了。大概就是这样,对吧亚克?」

「否。」

「不对啊,那……等等我哪里说错!小白你解释清……噗!」

亚克板着脸踹蒙特的胯下,对于倒地打滚的狼人看也不看,看着薛西莫尔纠正报告:「黄昏,吾与蒙特欲归堡,忽有哀声传至,止步朝声源寻,见一破篷、身晃之人,本以为是附邪之腐尸,细看后惊觉为夜血者,且佩有蓝晶窟之徽、蓝晶窟之主私信,思量后乃将人带回。」

蒙特趴在地上低语:「跟我、我……痛……我说的差不多嘛。」

「差异甚大,汝所言细节阙漏。」

「反正结果还不是一样……」

「胡言!」

薛西莫尔举起手阻止两人争吵道:「好了到此为止。你们对阿方索的第一印象呢?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叫声嘹喨?」蒙特不确定地回答。

「善于魔力控制。」

亚克沉着脸解释:「听闻哀声前,吾未发现西南有夜血者,此人极可能将自身魔力藏于四方魔流中,使吾无从探知。」

薛西莫尔想起刚看到阿方索的时候,当时探查到的魔力波动相当稳定,所以才没发觉对方负伤沉重。

以这种程度的魔力掌控,以及浑身是伤却还能正常说话行动的忍耐力,要骗过索多玛外围较低阶的龙种——像是红火龙、绿酸龙——溜进来绰绰有馀,可是阿方索却搞到满身是伤,怎么想都有问题。

是故意还是天生神经大条?薛西莫尔低着头思索片刻,朝自己的血子放出心语——雷格斯,麻烦你盯紧阿方索,有什么异状马上通知我。

——……你觉得他有鬼?

——隐约,目前还没有确切事证,但我认为他并不如表面上粗心大意。

——我也这么觉得,这人似乎很用力的想传达『我是个笨蛋白痴没脑袋的人请相信我』。

——说得太过分罗。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薛西莫尔露出无奈的浅笑,一抬头就看见蒙特、亚克盯着自己,等待他进一步指示。

「我刚刚要雷格斯注意阿方索,不过雷格斯一人难免有疏漏,所以我希望其他人能一起帮忙,以陪同保护的名义监视阿方索,别让他有机会一个人在堡内活动。」

蒙特拍拍胸口道:「没问题,我会二十四小时盯住他!」

「吾去通知海蓝特。」

「亚克等等,我也一起去!」

精灵、狼人走出谒见厅,一路上还不停讨论谁负责明着跟谁负责暗着跟,高亢和冷澈的交谈声回荡于长廊中,令空荡荡的谒见室更显安静。

「唉……」

薛西莫尔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睛对着天顶,但也只是对着,色彩炫丽的壁画一块也没映入他脑中。

在强纳森状态不稳时,堡内又冒出一个企图不明的夜血者使者,虽然只要等对方疗伤完毕,告知己方没有结盟意愿后就能将人打发走,可是……心中的不安无法消除,反而像是回声般缭绕心房。

0104

每个人的纾压方式都不一样,薛西莫尔的方式一直都是烹饪,越是烦恼时就越想制作繁复精致的料理,藉由对于食材的洗切腌制、火侯的大小控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这么做也有缺点,当他专注到一个程度时,对于周遭、时间的感觉也会模糊起来,一不小心就会在厨房待上一整天。

于是当薛西莫尔终于煮尽兴,在水槽前洗净双手,转过身打算脱围裙时,才发现强纳森站在自己背后,靠着门框一副已经看上好一阵子的模样。

薛西莫尔愣了一下,斜眼瞄墙上的时钟,惊讶的发现时间已是早上八点,自己在厨房整整站了七小时。

强纳森直起身子,把手插在口袋中悠悠哉哉的走入厨房道:「我醒来后没看到你,出来找找,果然在炉子前看到人。这些是早餐吗?」

「这些……」

薛西莫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低头看着流理台、餐车上自个随性烹饪出的菜肴:香料烤弥诺陶洛斯肉佐紫苏酱、焗烤什锦海鲜食肉瓜盅、葵瓜子面包、豌豆巨虾丁汤、卷人菜凯隡沙拉、生菜起司魔刺猪肉卷、辣味熏鲑鱼宽面和夜光花白巧克力蛋糕。

每一样在色香味上都是无懈可击的佳肴,可是扣除面包和汤品外,作为早餐都太过丰盛,活像是迟到七八个小时的晚宴。

「对不起,我煮的太忘我,没注意到时间。」

薛西莫尔将流理台上残留的器皿扫进水槽,一面快速清洗一面转头问:「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准备。」

强纳森以指轻敲着银餐车,面无表情地靠近薛西莫尔,冷漠地盯着夜血者几秒,忽然用力的吻上去。

薛西莫尔吓一大跳,平衡也在一瞬间遭到破坏,不过马上把重心拉回来,速度之快几乎看不出来他曾有后倾的动作。

强纳森吻了足足五秒才退开,举起手擦去嘴角的口水,像只瞧见兔子的雄狮,露出白牙危险地笑道:「吃你。」

「……现在是早上。」

「夜血者的早上是晚上,不是吗?」

强纳森伸出手碰触薛西莫尔的脸颊,再往下轻轻摩擦被领结包覆的颈部,看着夜血者的面容染上淡红色的情欲,这才收回手恶意地笑道:「开玩笑的,我可不是那种一年四季一天二十四小时发情的青少年。」

「……」

「生气了?」

薛西莫尔瞪着强纳森笑嘻嘻的脸,下一秒就把人推到三公尺外的墙壁上,把人禁锢在双臂之间,以不逊于前一个吻的力道贴上去。

力道上不逊于前一吻,可是其中的饥渴却远远胜过前者,夜血者固执地追逐爱人的唇、舌和唾液,不给对方一丝喘息的机会,直到强纳森快窒息了才退后。

薛西莫尔看着强纳森大口大口喘气,俯下身用舌头舔去爱人嘴边残留的晶亮液体,以指扶起对方的下巴道:「别随便挑衅夜血者,很危险的。」

「我以为挑衅你比较安全……」

「挑衅我才不安全,因为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人类的世界,我都是最想吞了你的人。」

薛西莫尔后退还给强纳森自由,转身回到流理台和餐车边,将味道偏重、油脂较多的菜肴撤回流理台,换上好入口清爽醒脑的菜。

强纳森由后圈住薛西莫尔的腰,把额头抵在夜血者的背上轻描淡写地道:「蒙特说,堡里有客人,是他老家邻居的使者。」

「蒙特说?」

「正确来说是我主动问,因为我感觉城堡感觉不太对劲。」

强纳森收紧手臂低声道:「我想负责白天的监视,可以吗?」

薛西莫尔放餐具的手微微一震,拉平嘴角无奈地道:「……就算我说不可以,你也不会听吧。」

「我会听,只是之后会很失望。」

薛西莫尔深深叹一口气,解开强纳森的手转过身:「蓝晶窟的使者阿方索不是等闲之辈,我怀疑他刻意演戏而且别有所图,是个危险人物,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别和他接触。」

「那和蒙特他们接触就没关系?」

「蒙特他们比你熟悉这个世界的运作,精灵、狼人和人鱼也都没天使那么令人觊觎。」

薛西莫尔在说话之时观察强纳森的脸色,他能看出爱人觉得自己说得有理,可是也看出爱人的烦闷——对夜血者,也对自身。

他理性上知道自己应该阻止强纳森接近阿方索,然而感性上却非常不愿意看到爱人心情变差。

「……所以,如果你一定要参与监视,一定要在我在场时。」

薛西莫尔因为妥协而升起自我厌恶感,可是这种感觉马上就被强纳森送出的大拥抱软化,只剩下无奈缭绕在心头。

他将手放在强纳森的背脊和腰部,闭上眼尽可能守住最后一丝坚持:「另外也不能和他私下见面、和他说话和听到的话全部要告诉我、不能有肢体上的接触、不能喝或吃他碰过的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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