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调教啊……”

“喂喂喂，阿岚你薯片吃多了吧！怎么突然鼻血就开始飙啊！”

“哎？哎哎！我……”

巫岚手忙脚乱的从小廉手里接过纸巾，匆忙塞住两边鼻孔，但只要一想到小廉说得那振聋发聩的两个字，——调教，——鼻中的暖流就已一股冲破堤防的气势不停的涌动出来。

第二十一章：其实是调教的开始

龙钊和巫岚并排挤在龙钊那辆破旧的黄色甲壳虫前排。他们保持这个状态已经快要一个钟头了，就连巫岚这个小个子都开始觉得待在这狭小的座位上憋闷得慌，但他拿眼偷窥龙钊，却发现对方虽然长手长脚的连个舒展的地方都没有，可还是雷打不动的坐在那儿，静静的观察着对面那座小楼的动向。

现在他们的小破车正停在巫岚母校的老图书馆门前，尽管已经毕业了一阵子，但巫岚发现这块地方还是和他在校时一样偏僻。龙钊那小小的破车很容易就隐藏在了两棵歪脖子大树后面，从这个位置既可以随时观察到那座小楼门口人来人往的动向，又不易被进出的学生注意到，绝对是监视的绝佳地点。

可说是说人来人往，巫岚却发现待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就没见一个学生从那个门口经过。昨晚小廉一脸夸张的跟他说起大家都觉得老馆的气氛让人！得慌，巫岚还认为是他在夸大其词呢，——现在看来却似乎果然如此。

巫岚又转过头看了眼龙钊，发现他正一脸沉思的用手指摩擦下巴上的胡茬。今天上班的时候龙钊的状态并不好，不仅是眼睛里布满血丝，下巴上还留着一层青青的胡茬。巫岚上班以来从没见过他这么邋遢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他昨晚没睡好误了起床时间，以至于早上没时间打理，还是小样的故意扮颓废。——如果是后者，那巫岚不得不说他还扮得蛮成功的。

相比之下昨晚巫岚倒是睡得还算不错。虽然春梦照做，不过昨晚跟小廉聊过，再自己琢磨了半天之后，巫岚已经从善如流的决定接受现状了。也因此今天早上起床，偷偷蹲在洗手间洗裤子的时候，他都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

如果要深究巫岚的想法，那他有恃无恐的原因应该是觉得，——反正龙钊现在对他，除了偶尔来点无关痛痒的性骚扰，也没干啥坏事对吧？

而且巫岚相信龙钊的人品和骄傲，所以觉得就算是以后他也干不出啥恶心事来，那他要单恋就让他恋着呗！至少目前来讲，维持现状对于巫岚自己不仅不会有损失，还能得到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和一个工作的时候总是挺他的老板，何乐而不为呢？

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另一点原因是，巫岚现在还搞不懂自己对龙钊是怎么想的。他肯定是有一点喜欢龙钊，但他确定这一点喜欢不足以支撑他勇敢的走出柜子，承受社会和亲朋好友的巨大压力。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把身心都调整到准备好跟一个男人谈恋爱的状态，举个最直接的例子，比如说作为一个正常的饮食男女，巫岚很容易就想到，听说gay之间做的时候会用到平时用来排泄的那个器官，至少这一点他在目前心理关上就有点过不去，——毕竟做梦的时候龙钊帮他还是用口的多，就算偶尔有更进一步的行为，那些细节似乎也被他自己模糊省略掉了。

所以作为一个利己主义者，巫岚希望维持现状，希望龙钊配合着他维持现状，——对于这一点他还算有信心，因为昨晚他跟恋爱专家小廉仔细分析了龙钊的行为，很容易就一致得出了这厮虽然喜欢虚张声势，但本质上对恋爱什么的还是个雏儿的结论。因此他希望目前的局面，至少能够持续到他巫岚想要做出改变的那一天。

巫岚甚至不觉得这想法有什么自私的地方，他认为这只是面对各方面都比他强势太多的龙钊，他唯一的自保方法，——没错，现在他的取胜之道，就是仗着龙钊喜欢他……

“巫岚！巫岚！”龙钊有些焦急的看着他，但见他回过神来之后，却马上转为傲慢的表情，“我叫了你很多声。”

“我……啊，不好意思，我在想点事情。”巫岚立刻爽快的道歉。

龙钊的脸上却依旧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满：“我希望你在想事情的时候能够顺便想到，我是应你的要求来这里调查的！”——话虽如此，可早上巫岚小心翼翼的向龙钊提出帮忙调查的要求时，龙钊确实是很有兴趣的样子，没经过多少考虑就爽快的接受了。

“唔……”巫岚似乎又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说不出来他便不再试图分辩，只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龙钊。

龙钊好像受不了他认怂的小样般，放弃似的挥了下手，打开车门……

“哎？要进去吗？”巫岚赶紧紧随其后的蹦下来。

龙钊不回答，默默的盯着他，那眼神让巫岚想起以前上学时的教导主任。

巫岚立刻识相的拍了拍屁股，又拍了拍双肩包：“我带好了，枪和斗篷。”

“那就走吧。”

龙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掉转身率先朝那看上去就十分阴森幽暗的大门走去。

第二十二章：在图书馆要保持安静

因为是白天，图书馆一楼的走廊上没有开灯。可又因为走廊两边的每个房间都紧闭着房门的缘故，整条走廊的光源就只有走廊尽头处的那扇蒙着一层薄灰的小窗，显得格外昏暗。

“哎哟！”

一直在巫岚身前匀速前进的龙钊突然在一间大阅览室门口停了下来，伸手扭开面前那间阅览室的房门，刹车不及的巫岚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背上。

巫岚觉得鼻子都要给撞歪了，可龙钊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岿然不动的把个敞开的门堵得严严实实，——果然这个人不是一般的皮糙肉厚！

巫岚擦了擦迸出来的眼泪星子，踮着脚从龙钊的肩膀上方向屋里窥探，只见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人，整个房间里却安安静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每个人都坐在桌前认真的看着书……

“龙钊，怎么了吗？”生怕自己说话的声响太大会打扰到屋里勤奋的学子，巫岚几乎是贴在龙钊的耳边小声说。

“啊，没有，这楼里的确有点冷。”龙钊回得有些生硬，还觉得不太舒服似的抱了下手臂，背对着巫岚摇了摇头，“我们进去看看吧……”

他并没有像巫岚那样刻意压低声音，过大的音量明显惊扰了屋里的人们。见他们齐刷刷的抬起头看着门口，龙钊却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径直大踏步向屋内走去。

更令巫岚吃惊的是，踏进屋门的龙钊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像巡逻似的在每条走道间穿行起来，一一检查着每张桌子。这样做完之后，他再次绕着整个阅览室走了一圈，在每个废弃的书柜前上蹿下跳，像是要寻找什么蛛丝马迹。像他那样身型的人毫无顾忌的做出这些动作不可能不引起很大的动静，眼见屋里各人的表情渐渐从疑惑转为气愤，巫岚赶紧从震惊旁观的状态中跳脱出来，冲进屋里一把抓着龙钊的手，把他生拉硬拽回走廊上。

“巫岚，你干什么！”龙钊显然是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没来得及在中途反抗，只是在走廊上站定之后才开始责问巫岚。

“我才要问你在干什么哩！”看着他那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的态度，巫岚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在图书馆要保持安静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大少爷！——不要告诉我你从小到大都没去过图书馆！”

“怎么可能？我好歹也上完了大学……”龙钊的样子像是对他的反应嗤之以鼻，他抱起双臂满不在乎的直视巫岚，“不过巫岚，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公德心竟然不容瑕疵到这种地步，在空无一人的图书馆也坚持要人保持安静……”

说完这话龙钊还故意重重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仿佛是要加强讽刺的效果。

可是巫岚完全没有被刺到。

“在空……空……空……你说在空……”巫岚没有被刺到，他只是觉得牙齿和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就连手指都只有在抓住龙钊手腕子的瞬间才稳定下来。龙钊就这么继续让他拖着，回到了刚才那个门口。

巫岚猛的一下推开了房门，一屋子人又整齐划一的抬头看向他俩，个个目露凶光，看起来分外吓人。

他向着屋里抖抖索索的伸出一个手指：“你说这是空……空……”

“我说这是个空无一人的房间，怎么了……吗……”龙钊的声音在看见他惊恐万状扭曲的脸时逐渐小了下去，但他的眼睛却瞪大了起来，“你……该不会……”

他的这句话还未说完，巫岚已再次拽起他的手，转过身撒开腿就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奔跑起来。

一直跑回那辆又小又破的甲壳虫，挤进车前座那狭窄逼仄的空间，巫岚方才有空停下来喘口气。就连令人窒息的汽油味他都顾不得了，反而大口大口的吸着，觉得十分让人安心。龙钊的表情异常严肃，一脸烦心事的样子，开始猛抽烟。待巫岚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他才停下来问对方道：“巫岚，你说大家都能看见是吧？”

巫岚默默点了点头，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补充道：“至少小廉和他朋友都能看见。”

龙钊好像有一瞬间陷入了沉思，接着用自语般的口气说道：“段数高的妖怪，应该能让人看见它们想让人看见的，——不管是它们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但是你看不见。”

“我看不见，——不过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我看不见。”龙钊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烦恼，他飞快的抽完了第一支烟。

“如果它们真的是一群……”巫岚觉得口干舌燥，——但不仅是因为奔跑，——他停下来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同时理了下思路，“我的意思是，你刚才说的是段数高的妖怪……小廉又说图书馆完全没位子，也就是说每一个位子上都有一个……我是说……”

“我想应该不会。”龙钊在明了他的意思之后打断他的话，“不可能，这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有人有意召唤这个数量也太多了！——但就算那只有一个，也是个大家伙。”

“大家伙……”巫岚没有自觉的重复着龙钊的话。

龙钊偏过头想了一下：“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不，应该要事先让你知道一下，也许它难对付的程度，会跟那古树上的妖怪……差不多……”

“怎么了？”

龙钊那犹豫不决的尾音马上引起了巫岚的注意，他转过脸，看见龙钊的目光正在老图书馆三楼，——也就是最高层的窗户间梭巡。

“那是……？”巫岚的声音变了调，他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正站在其中的一扇窗前俯瞰着他们。

“那里有什么吗？”龙钊焦急的问，“我只是感觉……”

“有个人……不，应该不是人……我记得那张脸！”巫岚突然叫了起来，他的左手不由自主的抓住龙钊的右手，用力之大让龙钊都暗暗皱眉，“我记得，昨晚跟小廉聊过之后我又在网上搜索了一圈，有些照片……那是去年在新馆自杀的那个男孩！”

第二十三章：二重身

“巫岚，你听过二重身吗？”龙钊在橡木书桌后翻了一会书，突然抬起头，向巫岚提出了这个问题。

由于不知对手的深浅，他们俩逃回车上之后，龙钊虽然带着巫岚再次下车在旧图书馆周围小心翼翼的绕了一圈，可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暂时撤退，而此刻他俩已经回到了家中。

听见他的问题巫岚飞快的开始调动脑中那些最近所看的百科图鉴，片刻之后点头道：“这个词的词源好像是个德语词，意思是另一个自己。”

“没错，”龙钊在座位上不安的转动了一下身体，替他补充说明道，“据说二重身平时隐藏在每个人的心里，但有时它也会站在人的身后。当他站在你身后时，会潜移默化的把思想灌注进你的脑中。而且它的出现经常是带着恶意的，如果在它出现时主人本身的心态也是负面占上风，那么二重身就会大量吸取主人的能量，甚至杀死主人。”

“如果杀死主人的话，它自己不会死吗？”听了龙钊的解释，巫岚觉得自己身后突然阵阵阴风刮过，虽然知道是心理作用，但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不仅他的反应是如此，就连龙钊也像是要分散注意力般，不停无意识的翻动着书页，同时低声解释道：“这要看情况而定，如果它已吸收了足够的能量，那么即使主人死了，它也会变成所谓的怨灵。”

“你的意思是，我刚才看见的那个男孩，是那个自杀了的男孩的二重身变成的怨灵？”

“我只是猜测……”龙钊的脸上并没有谜题解开的喜悦，反而更加拘谨的皱着眉头，“但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巫岚发现自己被他感染了紧张，不自觉的向前倾着身体。

“那个怨灵的力量，”龙钊顿了顿，目光游移不定，“我是说，我不认为一个普通人的二重身会有这么强的能力，——他是个普通人吧？”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巫岚肯定道，“至少小廉是这么说的。”

“那就很奇怪了……”龙钊再次在椅中换了个姿势，手指在桌面上叩了两下，不太起劲的说，“虽然这一两年来，这样的家伙的确是越来越多，就连不太出门的郝夫人都发现了，不过连续出现这种大家伙的情况，似乎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巫岚有不好的预感，作为一个看漫画小说长大的不算太正常的青年，他马上想到好像书里出现这种情形的时候，多半意味着之后将有很大的灾难。

好在龙钊马上令人安心的摇了摇头，虽然他的回答有些保留：“至少现在不会。”可他的声音既坚定又沉着，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尽管如此，眼前亟需解决的问题却令人无法忽视。

龙钊安慰过巫岚之后，就从敞开的书本下抽出那张旧图书馆的建筑图纸，他把图纸推到巫岚面前，问道：“巫岚，刚才你看见那家伙的窗户，是三楼的哪一间？”

“是中间这个阅览室的左数第二扇窗户。”巫岚认真回忆过之后，准确的在图纸上指了出来。

“那大概就是它平时待着的地方。”龙钊点了点头，在图纸上做了个标记，继续低着头研究了一会，突然头也不抬的又问，“巫岚，今天加班可以吗？”

“哎？”巫岚也慢慢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马上反问道，“要晚上去吗？可是其实白天那里也没什么人的，你刚才也看到了……”

“但是那毕竟是学校里，万一有不上道的学生突然闯进来，妨碍到我们就太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