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简单的一个字听不出情绪。
雪音帮他细细的打好腰带,继续道:“他回来的时候很高兴,看来事情办得不错。”
“那当然,他可是我渊泽的儿子,办事的能当然也不会弱到哪去了。”
语气中又浓浓的自己合骄傲,但蓝眸中闪过一道狠历的光芒,雪音正低头给他系腰带,没有看见。
雪音微笑着丑他,道:“不知羞。”
渊影毫不脸红的回道,“这是事实。”接着又道,“那小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蠢事?”
雪音心中一颤,笑了笑,道:“他能对我做什么,就算他想,他也打不过我,我的术法可是比他厉害的。”
“那就好。”
两人换好的衣服洗过脸,渊泽拉着他躺在蓝帐锦被的大床上,把他搂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睡吧。”
雪音柔顺的靠在的怀抱中,轻轻的应了一声,闭上眼。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冬季的第一场雨,细细如丝,绵绵不绝,像理不顺说不清的情丝,如梦,无法抗拒,无法断绝
。
桂花随着细雨悠悠的飘落,轻轻蔓蔓,残黄杂着洁白,层层叠叠,疏疏落落,铺了一地。
他最后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其实就算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因为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自己至
始至终只当渊影是朋友。只怕他知道了会对渊影防范,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良久。
雪音的呼吸渐渐的恬然平稳下来,想是已经睡着了。
低头凝视着怀中恬静俊柔的睡颜,蓝眸中有复杂的神色。
静静的看了很久,撑着身体的手肘部已经发麻了,闭了闭眼,轻轻的将他放离自己的怀抱。
起身,坐在床沿,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熟睡的人儿,转过头,伸直左臂,摊开手掌;右手掐诀,嘴唇微动。
空中出现一颗泛着淡蓝光晕的小珠子,蓝珠子像是长了灵性,飘悠悠的落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蓝珠子一出现,渊泽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那颗珠子,凝视,深情。
轻移手掌凑近面前,低头深情的轻吻一下那颗蓝珠子,合拢手掌,将蓝珠子收拢在心口的位置,珠子瞬间就消失了。
再次抬手掐诀,轻启唇瓣,念着无声的咒语,面前隐隐约约出现模糊的物体,那物体悬浮在空中,随着他掐诀和念咒
的速度越来越快那物体也渐渐的清晰起来,当他停下动作的时候,一具水晶冰棺悬浮在面前。
虽然召唤出来的是实体映出的幻象,但还是可以感到那侵入房内的寒气,空气微微动荡着,侵入的寒流让初冬的也更
加冰凉,使人忍不住打颤。
水晶冰棺莹白剔透,不必开棺就可以清楚的看清里面的东西。
浮动的冰棺内躺着一个女子,月牙白的宽袖神官袍,墨发披散,柔顺的垂在面颊两边,秀美苍白的脸,额上有一个淡
蓝的五芒星胎记。
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即使没有了呼吸,但是神情安闲,淡而不庸华而不艳,清韵雅致。
蓝眸中迷离而深情,小心翼翼的伸手,轻轻柔柔的触摸虚空中的影像,即使只是触到满手冰凉的空气,但他手势自然
,情意绵绵,仿佛那女子此刻就在他的面前,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二十年,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思念,揪心的痛。
二十年,只能看着她躺在冰冷的棺中,触摸不到她的温度。
二十年,情丝如梦,愁断白头。
二十年,精心策划,处心积虑。
二十年,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二十年,你,终于可以回来了。
蝶,很快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渊泽深情的呢喃着,嘴角弯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他背对着床,没有看到身后那双哀伤痛苦的!眸。
冬雨阵阵,凄凄哀哀的下了一夜。
20、残花凄凄
雪音起来的时候渊泽已经去上朝了。
望着铜镜里略微红肿的眼皮,一看就知道昨晚一夜都没有好好的睡着过,扯了扯嘴角,只能牵出一丝丝苦涩的笑意。
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再想,但是昨晚的一幕幕还是如潮水般涌上脑海,汹涌咆哮,滔滔不绝。
那是锁魂珠吧,虽然自己没有见过,但是在书中看到过关于它的介绍描写,也问过老师,锁魂珠是确实存在的,而且
乐国王室就有一颗。
锁魂珠,千年寒冰下聚天地极阴寒之气凝结而成的宝珠,能凝聚本该魂飞魄散的人的魂灵,保其不至于消灭。没有进
住魂灵时是莹白阴寒的,一旦进住了灵魂就会萦绕晕开淡淡柔和的蓝光,透着丝丝的暖意。
昨晚那珠子泛着淡淡的柔和的蓝光,那么里面是谁的灵魂呢?
结合水晶冰棺中的女子,那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姑姑,上一任神官,不用猜也知道锁魂珠里的灵魂是谁了。
渊泽和她是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往?
但雪音知道,渊泽是爱络蝶的,而且现在依然还爱着,即使她已经不在了。
虽然那时渊泽是背对着他的,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小心翼翼的轻柔动作,还有深情的低语呢喃,就可以感受
到他的深情和绵绵的思念。
雪音很清楚他柔情时所形成的氛围气场,昨晚,那般的柔和深情而强烈的气息,即使跟自己一起快三年了,也从来没
有感受过。
自己在他的心中始终不如一个死去的人。
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蜿蜒,心中一片混乱,一抽一抽的痛。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轻轻的叩门声,慌忙擦干泪痕,深呼吸着平静纷乱的情绪。
侍女捧着水盆走了进来,更了衣,洗漱过后,也没心思吃早膳,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雪音早早就回文相府去了,他可很久没有回家去了。自己真的不孝,常常让父母操心。
昨晚的一切还在脑海中纠缠,挥之不去。
他相信他真的是爱自己的,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他心中最爱的那个。
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到底哪里不对劲?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
听到母亲温柔关心的细语,看到父亲骄傲满意的神色,心中既欣慰又愧疚,但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
刚回到灵音殿就看到渊影站在门口,一脸抑制不住的兴奋,没等自己走近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拉着他疾步走进屋
里。
渊影掩上门不给雪音反应的时间,就把他紧紧的锁在怀里。
“影,你怎么了?先放开我。”
雪音有些慌乱的挣扎着,但是丝毫没有作用。
渊影将下巴搁在他单薄的肩上,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根旁,一阵搔痒酥麻。
“音,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雪音又尴尬又疑惑,听着他有些张狂的语气,头皮一阵发麻,伸手徒劳的推了推他的怀抱,颤声道:“影,你在说什
么,先放开我再说。”
渊影放开他,改抓住他的肩膀,狂热的看着他,道:“今天过后乐国就是我的了,你仍然是乐国的神官,你会永远陪
着我身边,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雪音闻言一惊,迎上他狂热的目光,颤声问道:“影,你说什么?你打算做什么?”
渊影高深莫测的一笑,眼中闪过狠历和狂傲,“做什么?我要乐国的王权夺过来。”
雪影沉痛的看着他,他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渊影,对于他的为人,他是再也了解不过了,他知道他不是会做这种事的
人。
“影,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可是你父王,这王位迟早都是你的。”
渊影轻蔑一笑,“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了你,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清醒过。”他眼中的笑意更浓,“我还能
干什么,哼,父王?在他的心中,我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毫无无用处的王子而已。我要让他知道,我比他强,我才
是更适合你的人,只有我才能保护你,让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雪音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满眼震惊哀伤的看着他,试图劝道,“不,影,你不能这么做。如果是为了我,那么我请
求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不会放弃,也绝不会后悔。”
“影,即使你做了乐国的王,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雪音语气坚决,他不想伤害他的,但是,他没办法。
渊影沉默的的看了他一会,“只要你离开了他,我就有机会。”
雪音心痛的摇了摇头,语气依然坚决,“不,影,你知道的,我爱他,即使他不在我身边了,我依然还是爱他的,我
不会跟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在一起的。”
“永远也没有可能?”
渊影眼中闪过慌乱神色,挣扎着问道。
雪音肯定的点了点头,柔声的说道:“影,放弃吧。”
渊影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和坚决,他轻轻的道:“已经太迟了。”
这一切从我回来的那一天的就已经成了定局了,谁也无法改变,即使你会恨我。
“你说什么,太迟了?”
雪音有些不懂他意思。
渊影没有看他,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抬头幽幽的看了一眼窗外。
早上刚停歇了一会的雨丝又耐不住寂寞,纷纷扬扬的笼罩在乐国王宫的上空。
雪音刚想再开口问他,就看到他蓦地转过头,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外走,任雪音怎么问,问什么,他都不回答,只是
拉着他疾步的往前走。
绵密细柔的雨丝洒落在头上,形成细小圆润的细珠;沾在脸上,夹着初冬的气息,冰冰的凉。
经过那棵桂花时,雪音看到地上飘了一地的残花,凄凉荒漠。
心里蓦地一紧,原来那洁白飘香的桂花一夜之间就已经凋落了。
21、宫变
渊影拉着他,披着薄薄的丝雨,穿过长长的走廊,跨过一道道拱门,路过一个个惊讶疑惑的目光,丝毫不给他反抗的
机会,直奔朝殿而去。
雪音惊觉他要做什么,努力挣扎,不断劝说,渊影都当没听到,脚步没有一丝一毫放松。
越接近朝殿,雪音就越心惊,靠近灵音殿的周围都跟往日一样,宁静安闲,偶有几个侍女走动忙活,而越远离灵音殿
的地方,人们脸上都有惶恐的神色,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雪音终于知道人们为什么会如此不安了,原来宫里不知何时已经驻满了士兵。
朝殿外围满了士兵,一层又一层,足足有十层那么多,士兵们手执武器,腰杆挺直,岿然不动,绵绵的雨丝洒落,在
士兵们的头上零星的铺了薄薄一层,显然他们刚包围这里不久。
雪音微张着嘴,瞪眼看着密密麻麻的士兵,恐慌担忧,惊痛莫名。
士兵们一看到来人是渊影,高喊一声“王子”,齐刷刷的让开了路。
渊影丝毫不受他们影响,拉着有些愣住的雪音往殿内走去。
朝殿内,渊泽慵懒的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似笑非笑,丝毫没有因为殿下虎视眈眈的士兵,举在面前的标枪和搁在脖子
上的钢刀而感到惊慌害怕。
朝殿里静悄悄的,只有众人的呼吸声。虽然很静但可以感到空气的紧绷感,两边的人马静静的对峙着,一触即发。
说对峙,其实,渊泽这边只有不到二十个人,只是一些殿内的侍卫而已。
两方力量悬殊,一看就知道孰胜孰败了。
“泽。”
雪音一进到朝殿就看到被刀架住脖子的爱人,失声惊叫起来。
渊泽收起似笑非笑的神情,有心痛的道:“音,你怎了来了,你不该来这里的。”
“你没事吧?”
雪音环顾了一下殿内的形势,觉得越加绝望,脸色发白,颤抖着嘴唇,细细的看着王座上的男子,问道。
渊泽微微一笑,“别担心,我没事。”语气虽然轻松,但眼中却有忧虑。
那就好,没事就好。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减轻分毫,反而越加强烈。
“你……”
定定的看着渊泽,生怕一不注意,那把刀就会划破他的肌肤。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他,问他怎办,或许叫他干脆就把
王位让给渊影好了,他们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挣了挣渊影依然紧攥着的手,这次渊影顺着他的意放开了手。转身看向渊影,无语询问。
渊影不愿看到他伤心欲绝的眼神,撇开头躲过他的目光。
渊泽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看不出情绪。
渊影向王座靠近了些,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王,眉毛一挑,傲然道:“渊泽,你输了。”
渊泽定定的看着他,目光炯炯,高深莫测,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惶恐和懦弱。
他忽而一笑,薄唇轻启,“影儿,你真的长大了啊。”
渊影瞬间感到极其愤怒,不甘和屈辱,努力不让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咬牙道,“你会在意吗?”
“我是你父王啊!”
“我可不知道你做了哪些事是一个父王对儿子应该做的。”
渊影眼中充满了怨恨。
雪音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唤道:“渊影。”
渊影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渊泽,继续道:“难道我有说错吗?”
“我的确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渊泽看了满眼担忧的雪音一眼,忽而叹道。
“哼。”渊影哼了一声,心中却莫名的感到酸楚。
“泽。”
雪音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他。
气氛忽而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
带兵逼供的将军武田望着渊影恭敬道:“请王子下命令。”
渊影看了他一眼,向他打了个手势,叫他不要着急。转头看向渊泽,面无表情道:“把印章和续灵丹的秘方交出来吧
。”
渊泽看着他,不慌不忙的问道:“影,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
“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渊泽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雪音在一边干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动静,怕他们一生气就对渊泽下手。
这时国师际星慢悠悠的走了进来,环顾了一遍殿内的形势,啧啧称道:“哟,父子反目啊,有趣,有趣。”
说着还一脸高深的摸了摸光滑的下巴。
“国师大人,你……”
这国师大人是怎么了,不但不阻止,还一脸巴不得他们打起来的样子,原本一看到他进来雪音心里觉得有希望的,但
是一听他的话,简直要把他急死啊。
怎么今天每个人都这么反常奇怪啊,雪音又急又无奈。
际星笑吟吟的走近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他一遍,捏了捏他的手,做沉思状,忽儿说道:“很久没到国师
府来了,害我每天被辰念叨,还以为你病了呢。不过,以后……”
“国师。”
际星还想说下去就被渊泽冰冷冷的声音打断了。
际星一愣及时闭了嘴,讪讪的笑了笑。在心里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差点就把事情给搞砸了,那样的话,还不如把
自己给砸了呢。
雪音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际星又看了看渊泽,想问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渊影有些不耐烦的道:“渊泽你再不交出来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渊泽不说话,镇定自若的坐坐。
际星收起脸上的笑容,转向武田,向他打了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