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旖旎——阡阡原
阡阡原  发于:2012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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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坐下的习宁然兀的抬起头,“妈,你说什么?”

“啊?”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不信啊。”

“不是这句!”

井斯年也听到了习尧的低语,立刻坐到习宁然身边,“宁然,我有话要跟你说,我们去卧室谈。”

狐疑的习宁然看看他,起身坐到老妈身边,“妈,最近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习尧尴尬的抽动一下嘴角,眼中滚动的情绪明显的就是为难与苦楚,他语重心长的说:“宁然,有些事妈真的不好说,你跟斯年……难道就不能……妈虽然没说反对,但是却实在是无法理解……”

“妈,你不用说了!”习宁然生气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进卧室,门被狠狠地关上。

习尧无奈的看向门口,神情复杂的摇摇头。

“习阿姨……”

“斯年,你也别说了,我虽然不像你爸那样发火,但是我确实是理解不了。”说完也从沙发上下来走进自己卧室去了。

瞬间客厅中只剩下井斯年一人。他有些疲惫的坐下,双手附在额头上,或许每当无人的时候才可以这么毫无忌讳的叹口气,把自己心中的痛苦浮现在脸上。

虽说井仲不是亲生父亲,但是这么多年,人心都是肉长的,再生气也是有父子之情的。更何况平时一脸威严的董事长那样恳求的话语……菲儿是爸的女儿……爸的女儿……爸就算恳求你了斯年……

井斯年闭上双眼,脑袋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样。

他仰头靠着沙发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一直到早上被习宁然进洗手间的声音惊醒。

“你怎么没回家?”还没睁开眼的习宁然诧异的看着沙发上的井斯年,还不住的哈欠连天。

“今晚是除夕,我陪你们过完年再走。”

习宁然挠挠头皮,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习尧的话,“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你要是不嫌弃就睡沙发吧。”

井斯年从沙发上站起来,松松领口,准备去洗手间。

站在洗手间门口的习宁然看到他走过来,立刻清醒了,“你——你还是去看看郝菲儿吧。”

“她住在我家就一定不会有事了。”

“住你家?”

“郝董事已经派人把她送过去了!”

“哦。”习宁然回答一声,又张张嘴,也没说出什么来,闷着头慢吞吞的踱进卧室。

卧室昨晚被习宁然弄得比鸡窝还要绚丽,他揉揉眼继续坐到电脑面前,机械的抓起鼠标机械的进入游戏状态。

今天是除夕夜,习宁然的脑子中一直在思考,这半年以来的事情。

半年之前井斯年没出现,日子风平浪静,除了偶尔对付一下四娘。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包括自己爸爸的出现。

而对于井斯年的感情,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但是……

“宁然,我希望明天你跟我一起回家去见爸和郝菲儿。”突然推门进来的井斯年把习宁然吓了一跳。

抬起脸正对上那副恳切的眼神。

“但是……爸是不会同意的。”

“他不同意我们就离开,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井斯年的语气平和,但是却充满坚定的意念。

“去哪?我还有我妈在这里。更何况你已经答应郝菲儿了,出尔反尔不是你的性格!”

“不事先答应的话,她会没完没了的闹腾,我就无法处理公司的事。”

习宁然叹口气,“算了,我认真想过了,我们还是算了吧。过正常人的日子,你跟郝菲儿结婚,而我……将来……我也不知道。”

听了这些话井斯年皱起眉头,“宁然,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一脸邋遢相的习宁然从软包的凳子上站起来,此刻的眼神却很清明,“不是不相信,我只是不想我妈因为我再失去什么,她为了我这个儿子确实吃了不少苦。我不想再折腾了,我们分手吧。”

分手吧……

三个字如千斤之锤沉重的打在井斯年的胸口,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一脸平静的习宁然,脸上满是说不出的话语。

“哥,我应该叫你哥,不该叫年年了。”

正说着的时候习尧已经起床了,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

第39章:真相(上)

“妈,你起来了啊?我们什么时候去外公家?”习宁然换了一副没睡醒的表情转头看向门口的习尧。

“今天是大年初一,明天去吧,”习尧打个哈欠,“斯年跟我们一起去吗?”

井斯年刚才本来张张嘴还要辩驳什么,被习宁然跟习尧的话打断了,他面无表情的转向门口,“习阿姨,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去了。”说完走到客厅抓起外套头也不回的甩门走掉了。

习尧诧异的看着无辜的门:“斯年怎么了?”

“他有急事不用管他。”

大年初一是一个合家欢乐、幸福洋溢的节日,在这个盛大的日子里习宁然失恋了。他蜷缩在家里完了一天游戏,一直到眼睛酸涩才离开电脑皮旁边。老妈跟一帮朋友出去了,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虽说分手是他提出的,虽说分手两个字很轻易的就冒出来了,但是……

晚上老妈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好像是喝了酒,走路晃晃悠悠的,一进门习宁然赶紧过去扶住她。

“妈,你都多大了还随便把自己灌醉!小心我爸生气!”

迷迷糊糊的习尧仰起脸,脸上一片绯红,“他……太才不会因为……因为这个生气!他只在乎他的家产……”

“妈,你说什么呢。”习宁然把神智不清醒的老妈扶到卧室里的床上,脱掉鞋子,盖上被子就要悄悄出去。

刚走到门口,床上传来轻微的抽泣声,习宁然诧异的回头看躺在床上的习尧,“妈,你怎么了?”

习尧没回答,干脆仰起脸平躺着大声哭起来。

这一哭把习宁然吓了一大跳,在他的记忆中从没见过老妈这样,即便是再困难也没见她这么哭过。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爸欺负你了?”他赶紧过去坐在床边拉拉习尧的手臂。

躺在床上的习尧只管放声哭,也不理他。习宁然没办法只好手足无措的陪在这里。哭够了,眼睛红肿的习尧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的踱进洗手间。

现在已是深夜了,外边鞭炮声阵阵,而这个屋子里却是一片沉闷。

习尧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习宁然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妈,我刚洗的水果,过来坐会儿,等眼睛消肿了再去睡。”习宁然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老妈坐下。

习尧怔了三秒就过来了,随手抓起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咔嚓一口,咬的非常狠绝。

“我爸是不是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了?”习宁然劈头就问。

习尧嘴中咔叱咔叱嚼着苹果,一直到把整个苹果吃完,“宁然,妈的事你不用担心,去睡觉吧,明天还得去外公家。”说完抬屁股就要往卧室走。

习宁然随手抓住她的胳膊,“妈……你难道不想听听你儿子跟井斯年的事吗?”

听到这句话习尧又转过身来,眼神中尽是莫名的情绪。习宁然又拿起一个苹果递给老妈。“井斯年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

虽说习尧也已经知道了,但是这话从自己儿子嘴中冒出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很难想象两个男人爱的死去活来的情景。拿着苹果送到嘴边的习尧抬眼注视他,虽还未说什么但是眼神已经表明了她不接受的意见。

习宁然微微平复一下有些杂乱的心绪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也有些害怕,我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怕别人嘲笑的话,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喜欢没有错,我只是喜欢他这个人并且只喜欢他,跟别人口中的异类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习尧的眼眸中明显的闪烁了一下。

“妈,不管你作何感想,你想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只是想跟你坦白而已,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不该在为了瞒着对方而费尽心机。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我都告诉你,但是你也别再……”

习宁然停顿一下想组织组织之后的语言,这时老妈突然握住他的手,“宁然,从小到大你都没跟妈说过这些话,”由于说的有些急,语气竟有些颤抖,“就因为你从小调皮,妈还曾埋怨过为什么当抱的的不是女儿!”

“抱的?什么意思?”

习尧意识到自己说漏了,立马心有愧色的捂住嘴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妈,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什么抱不抱的?”习宁然用力晃动几下习尧的胳膊,“妈,你说啊!!”

不知是太过用力的晃动还是因为往事的触动,习尧的眼中顿时又蓄满了泪水,她用力紧闭一下双眸转过脸来。

习宁然愣愣的看着她,脸上满是焦急与不解。

习尧再次握住他的手,“儿子,不管怎样你都是妈的好儿子,妈无论如何都会以你的利益为先的!”

“妈!到底怎么回事!?”

深吸一口气,老妈终于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了。

三个人的爱恨情仇是一把利剑,把每个人都割得遍体鳞伤。当初习尧发现井仲和裴静的秘密之后就理直气壮的去找他们了。

谁知找了很多次都没有见到井仲,只有依旧高傲的裴静面无表情的告诉她井仲是不会再见她了,让她不要再来了。昔日亲密无间的密友,今日狠绝残忍的背叛,大概那个时候无论多文静多善解人意的人面对这种双重背叛都会失去控制吧。

终于在习尧最后一次去找他们的时候跟裴静扭打在一起,因为当时伤心过度,身体虚弱无比,在被裴静摔倒在地的习尧顿时觉得小腹一阵剧痛,刺目的鲜血渗透了雪白的衣裙。

那次小产差点要了她的命,加上那个年代父母的不理解,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所以在身体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她离开了熟悉的小镇,去了陌生的城市,只是失去孩子的落寞感每天都陪伴着她,甚至这种感觉已经超出了失恋的伤痛。

当时她已经对爱情完全失去信心了,更不可能有心情结婚生子。再三考虑之下她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你说我不是你从孤儿院领来的?!”习宁然脸上尽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习尧有些难为的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为什么还承认井仲是我爸爸!!”不知不觉中习宁然的声音增高了许多。

“妈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多想,我已经把你当做是自己亲生的了,并且自始至终都当做是。”

习宁然干笑两声,一想到前些日子还以为自己的爸爸多么多么的了不起,现在想来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坐在旁边的习尧担心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宁然,妈知道这件事你很难接受,就像妈很难接受你跟斯年的事一样。但是妈妈一直都会是你的妈妈,妈去哪就会带你去哪,不会不管你的。”

习宁然微微扯动一下嘴角,“我跟井斯年已经分手了,这件事你们大可不必担心了。”

第40章:真相(下)

“分手?那你……”习尧惊讶的看着他。

“是,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么?”习宁然几乎瞬间变冷的语气听得习尧心中微微发麻。

“可是……妈虽然不理解……但是……”习尧的话有些吞吐,看着一脸木然的习宁然竟不知要说什么好,这是她的儿子,她极力想要维护的儿子,即便不是自己生的又怎样,十几年的养育之恩难道还不能大过生育之恩吗。

“妈,谢谢你一直极力的为我着想,说实话我并不想进什么仲氏集团,反正他也不是我爸爸,现在正好什么理由都不用了。”

“不!你就是妈的儿子!妈才不会白白都便宜了裴静的女儿!”习尧咬牙说道。

一脸冷肃的习宁然皱了皱眉头,“裴静的女儿?她不是没有孩子?”

“谁说她没有孩子!没有孩子的是你爸爸!仲哥为了她背叛了我们的爱情,而她——而她还在外边乱搞!什么玩意儿!!”习尧越说越激动,眼泪竟然骨碌骨碌掉下来。

看她凄凄哀哀的神情,习宁然一时于心不忍,伸手将习尧揽入怀中,“妈,你还是忘不了以前的事,还是不能原谅他啊。”

被习宁然这么一揽,习尧愈加泣不成声起来。

“妈,好了好了,你再这么哭下去明天眼睛肿的像熊猫怎么去外公家啊?”习宁然推推靠在自己身上的习尧。

“也对也对,”习尧抹抹眼泪停止抽泣。

这一晚夜分外的静,却是习宁然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为什么他跟井斯年连根本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却还要背着手足乱伦的帽子。几阵伤痛涌进心里,大脑变得愈加精神,所有的事情都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的播放着。

怕是长这么大以来这一最糟糕的一个年了,大年初二早上,娘俩都顶着熊猫眼各自收拾各自的东西。由于外公家比较远,所以要坐很长时间的车,差不多中午的时候两人启程了。

大巴出了市区向着远方奔去,车疾驰了不久就进入南方的古镇中,道路变得坑洼,也渐渐地慢下来。

“妈,你多久没去过外公家了?”

“也没多久,反正不到十年。”

“你确定外公他老人家……还健在吗?”坐在习尧旁边的习宁然小心的问道。

“之前通过电话……”习尧望着窗外轻声说。

“噢,那就好。”

“已经不在了。”

“啊?”

“不过你外婆还在。”

习宁然默默地点点头,看着习尧万分伤感的表情也不好再问什么了。后来车太颠簸,习宁然迷迷糊糊额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比较晚了。大巴应该是到站了,正准备停车。

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正好晚上七点。

“妈,我们到了啊。”两人随着众人下了车。

“快了。”

“快了?这里不是?”

正说着呢,习尧招手打了个的士,两人迅速的上车,又走了大概半小时到了一个十分古旧的地方,这里的房子应该是上世纪的吧,习宁然心里一阵感叹。

拐进巷子的时候一个年迈的老人已经等在门口了,天晚了,路灯很暗淡,看不清面容,但是那有些佝偻的身躯惹人心酸。

习尧也看到了,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就飞奔过去,习宁然也赶紧跟上去。

走近了终于看清了,老人的着装很复古,脸上一片慈祥,习尧眼泪汪汪的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不动了。老人也没什么话,爬满皱纹的双手拉起习尧,“到家了就好。”

终于习尧扔下手中的包,扑到老人怀中,“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几声声嘶力竭,站在一边的习宁然也差点跟着她嗷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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