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没有像你一样的尾巴。这就是后天雌性和自然雌性的区别？”夏洛想想就通了，难道这里的人分为自然雌性、后天雌性和正常的男人？

“没错，但不仅于此，后天雌性是经过鱼类基因改变而成的，虽然同样能够跟自然雌性一样生子，怀孕的几率却没有自然雌性那么高，而且容易夭折，寿命短，虽然有能够行走的药，却不过几个小时，需要经常接触水，不像自然雌性一样拥有完全的双腿，所以自愿成为人鱼的数量少得可怜，一般都会把做了坏事的人消除记忆成为人鱼。你看，想要成为后天雌性，就得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然而你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夏洛挑起眉，虽然这话有些咄咄逼人，但他还是不自觉地问出来了，或许是因为心里那不知名的动荡，又或许只是一个借口，一个了解这个人的借口。

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会对看到的第一个人表示好感和依赖，虽然他第一次见到的布鲁克和埃布尔，但这并不妨碍让亚尔维斯看上去比那两个人更加可靠些，甚至从心底来说，夏洛也不得不承认呆在亚尔维斯的身边会有一种很安宁的感觉，这种意外的感觉说实话还不错，这也是夏洛第一次在别人身上感觉到。甚至产生一种他是可以信任的感觉。

真是不可思议不是吗？

亚尔维斯显然也很惊讶平时不探人隐私说话喜欢点到为止的夏洛，居然会问出这个算是直言和失礼的话，但想到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也就说了：“为了我喜欢的人。”

“他不喜欢你？”

“你怎么会这么想？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能够给他带去子嗣的雌性的。”

“因为他不在你身边，我或许可以猜测他其实并不爱你——在你成为雌性之前。而你……你在成为雌性后就后悔了？”

“噢，你真聪明，夏洛，我突然觉得这种事找你倾诉是否是正确的。”

“那现在呢？”

“是的，我确定，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没错，但是后面的你说错了，我没有后悔，或者说这是我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不过的事情了，我们最后没有在一起，不仅是因为我后来想起我并不想靠着这样的身份去依附他，甚至卑鄙的用雌性的身份让他摆脱不了我，更因为等我出了实验室的时候，我得知他已经结婚了。”他耸了耸肩，一片乌云渐渐移走了，灿烂的阳光在他身上发出闪耀的光芒。“虽然在知道的时候有点伤心，但是不得不说那一刹那间的心情有点复杂，例如……松了口气，或许我并没有我所想的那么爱他。”

“夏洛，我很庆幸你是一个自然雌性，没有选择的余地，当然也就不用后悔，但我希望，无论你将来的伴侣是谁，都要慎重考虑，夏洛，你在我心里，就像我的弟弟一样，而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爱情虽然甜蜜，但是有时候也很伤人。”亚尔维斯坦诚的说道，甚至语气柔和眼光中充满了温和的爱意。

那一双看着他的眼睛让夏洛有些狼狈而不自在的扭过了头。他轻咳了一声，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种状况，他对亚尔维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而已。而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对于这样一个人，自己实在有些残忍，他更不想说是自己辜负了别人的信任。

“我……并不值得你这样……”他轻声说着，末尾讲的很轻微，好像在叹息，又好像在表达什么，甚至泄露了他内心的情感。

亚尔维斯露出浅浅的微笑，这样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梦幻，姣好的面容看上去并不比夏洛大多少，然而眼中的深邃却能够感受到一个巫医的智慧。他不再接口，夏洛现在要做的是理清楚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静静的陪伴他。

毕竟值不值得，不是他说了算的，付出并不一定需要得到回报。

“夏洛，不下来吗？既然来了，难道不洗干净在回去吗？要知道你已经很多天没有洗过澡了，难不成你在害羞？”亚尔维斯好心情的调笑他。

夏洛仿佛被刚才的那番话剥掉了外壳一样，耳朵尖甚至都开始泛红。

他虽然下意识的想要反驳，甚至讽刺，然而却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然后在亚尔维斯的又一番催促之后，这才下了水。

未入秋的天还算暖和，夏洛惬意的泡着，看着亚尔维斯偶尔翻过的鱼尾，抿了抿唇，在一阵不自在中迅速的洗完了澡，比亚尔维斯先一步回了部落。

第十五章：阿拉，夏洛生气了

随着天气渐渐变冷，秋天也随之而来，而在这之前，夏洛想过很多，例如出去或者寻找回去的方法。第一个被亚尔维斯反驳了回去，理由是等秋收季过去后，贝尔蒂斯学校就会开始招收学员，而他的年龄正好是入学的时候，亚尔维斯觉得让什么都不懂的夏洛随便出去很让人担忧，却也没有关他一辈子的想法，倒不如到时候让部落里的孩子们跟他结伴而行，夏洛也同意了。

而第二个，他也无能为力，毕竟他连怎么来的都不知道，自从认识到这个世界跟自己的那个世界相差甚远的时候，夏洛才意识到自己是穿越了而不是被恶作剧，好吧，这也可以算是上帝给他开的玩笑。

空闲的时候，夏洛也常常会一个人呆着，安静着迷茫着，不知道远离了自己身份的日子该怎么用，或许是忙碌惯了吧，突然空下来总是会不习惯的停顿几秒，然后些微的不知所措。

部落的人都非常友善，这让经常被追杀被暗地里不怀好意的人暗算的夏洛非常不习惯，他最习惯的是揣测每一个人这样做的前提，而且还是往坏处想，是的，从好处想别人的才是傻子，他讥讽的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然而更加让他觉得讽刺的是，接下来的日子好像都为了反驳他的过去一样，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友善都是无目的的，这就好比有一个虚无的人在对他讲，看啊，你怀着利用而险恶的心思跟他们交往，可他们对你用的全是真心，你是多么的卑劣和小心眼。

于是别人对他的好，对他的友善反而越发的让他不知所措，而夏洛的应对方法居然是更加的毒舌，语气也更加扭曲，他无法做到如同他们一样的友善，温柔的微笑，友好的语气，这些都是他学不会的，当然，夏洛表示他绝对不削于这些，除了这些没大脑的每次对自己笑的像个白痴一样的男人们！

想到这个他就气愤，他原以为对他起心思的就只有布鲁克，但是还是他太天真了，他该死的居然没有留意到这里跟亚尔维斯这样的雌性只有五个，而且只有一个还未婚！所以自己的到来该死的被期待了！

夏洛的脸气愤的差点扭曲，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跟个女人一样被男人吃豆腐！这简直是耻辱！

“夏洛，你怎么在这里？亚尔维斯在找你呢。”

夏洛从自己的心思中回过神来，他看到克利维手里抱着一堆布，而且有不停往下掉落的趋势。他站了起来，树林是个安静思考的好地方，克利维会跑来这边他也很惊讶，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我在这里思考，不说这个，你抱着一堆布干什么？亚尔维斯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过来找些荧光草的，你知道我记性差怕忘了，所以就打算趁没忘的时候过来摘一些，但是你看到了，我看到荧光草的时候才发现我没有地方可以摆了。”克利维不好意思的眨眨眼，不同于夏洛仿佛不健康一样的苍白，蜜色的脸上泛着一抹粉红。

夏洛的嘴角不削的弯了一下，微不可几，但他确实在嘲讽着，为了几根没有任何用途只能装饰的草跑到这里来，不是白痴就是笨蛋！而另一个傻瓜……他可以预见现在该急的跳脚了。

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直接略带粗鲁的接过了克利维手中的布料。

“嘿嘿，谢了，我就知道夏洛最好了，那我去采荧光草了，很快的，你稍微等我一下。”

看着克利维活泼的样子，夏洛抿着唇不发一语，耳根却已经红透了。难道他的大脑被什么东西给吃了吗？！什么最好，他只不过是看不下去他那副蠢样罢了。

可是最后还是夏洛给他拿回去的，而他正好看了场好戏，某个傻瓜果然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哼！

“谢谢你，夏洛。”克利维送了夏洛一段路后说道。

夏洛离开克利维一家后，又回去了，事实上他已经为了克利维耽搁了不少时间，走了一段路，他良好的视力在告诉他，站在不远处的就是亚尔维斯。

亚尔维斯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直到他走到他身边用丝滑的嗓音提醒他时才发现夏洛已经站在他眼前。

“夏洛，你总算回来了。”亚尔维斯呼了口气，看上去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他眉眼弯弯的笑着问他去不去采摘秋收季需要用到的果实。因为夏洛第一次来部落，亚尔维斯觉得他应该没见过那种果实，正好夏洛非常喜欢药材而那种果实也可以入药，平常夏洛看到的都是干货，或许夏洛会想看看新鲜的呢？

夏洛点了点头，跟着去了，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认识多一点知识是没有错的。

拿上筐子，两个人一起去了森林。

亚尔维斯告诉夏洛这种果实叫洛芙果，长在悬崖边上，一年四季只有秋收季才结果，洛芙果呈圆形，玲珑小巧，色泽红艳光洁，它们常常会两三个长在一起。

夏洛对这个悬崖边有点没概念，直到两个人爬上山后，他看着穿着简便的亚尔维斯开始在崖壁攀爬才明白其中的意思，亚尔维斯找准一处落脚点，然后开始熟练的采摘果实。

夏洛的一张脸上完全看不清表情，他默不作声的看着亚尔维斯在那里做出一些危险动作，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让人胆颤心惊。

亚尔维斯采好后就慢慢爬上来，夏洛拉了他一把，亚尔维斯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

夏洛站在一旁叉着腰看着他，直到亚尔维斯终于感受到他那快要变成实质的目光后，才诧异的看向他。

“我假设……你是那些……男的，有非常厉害的胆量和勇气，而你的大脑已经退化到接近全无的地步，也该知道悬崖是什么东西，还是说你已经退化到类人猿状态可以在任何地方横行而不用动一下长在你脖子上的那个东西？”乌黑的睫毛下垂，在眼帘下方出现了一道阴影，这让他看上去有些阴沉不好说话，气势也开到了最大。

只可惜身上的那套墨绿色衣裤让他显得没那么严肃了一点——虽然他讲话的时候确实很严肃，甚至连嘴角都耷拉着。

第十六章：秋收季（上）

亚尔维斯被扑面而来的讽刺弄的云里雾里，要不是知道夏洛关心一个人的时候只会别扭的用讽刺的反话说的话，他一定会以为他完全是看自己不顺眼，亚尔维斯的嘴角划到最大，并且笑眯了眼。

“夏洛是在关心我吗？放心好了，这种事我每年都要做，已经很熟练了，没有巫医会去故意做让自己危险的事的。”亚尔维斯安抚道。

“哼！难道你那颗空空如也只长满头发的脑袋里已经连小脑都没有了吗？！居然以为我会关心你，哪怕是任何一个生物只要有大脑都不会去爬这个危险的悬崖！”

“是是，你说的没错。”

听着亚尔维斯仿佛是附和自己般的话语，夏洛喷了个鼻息不再说话，但亚尔维斯再次看到了这个害羞的小家伙红了耳朵尖，看来他的耳朵很敏感啊。

回去的路上，亚尔维斯注意到框子是夏洛拿的，只要自己想要替他分担些，就拼命吼自己，要么就索性不理人。

亚尔维斯苦笑，他想他知道夏洛其实是气恼他没有保护好自己？好吧，这个别扭的不行的小家伙，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他其实有着一颗无比柔软又比谁都善良的心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只听得见踩在草地上轻微的悉索声以及森林里特有的各种声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特别难以忍受，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他们站在家门口。

“对不起，夏洛，让你担心了。”

亚尔维斯在夏洛快要迈进门口的时候，比他快了一步的从他身边经过时轻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歉意和真诚。

夏洛立即扭头，却在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无比懊恼的僵硬了。他在这里实在是关注太多的人和事了，这变得一点都不像过去的自己！

他没有发现，在这个部落中他在一点一点的被转变，被柔和，被软化，直到他被冰封的心在渐渐跳动，然后迷茫，然后产生各种自己意料不到的情绪。

夏洛不明白这一切是好是坏，不过虽然依旧迷茫着，但他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将迷茫变成迷失，他拥有自己的信念和坚定的心性，任何阻挡住自己的问题或许会为难他一时，却永远不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障碍！

或许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看上去要比之前的日子里的自己要轻松一些，虽然那张老是板着的脸没有人看得出来。

两个人当天就把洛芙果压扁，这种果实只取用其中的汁水，剩下的等风干后便可以制成药材，不用担心会浪费，因为有夏洛在，所以今天采的份已经够用了。

准备好事前工作，只要等明天大家把酿好的酒拿出来，再按比例将汁水混合进去，就可以了。

一个下午的忙碌倒是让两个人睡的很早很沉，所以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就醒了，并且因为都没有赖床的习惯，所以当他们站在桌子旁看到对方时，并不吃惊。

不过早起的并不是只有他们，因为今天的节日所以大家都很期待，打开门就能够看到外面热闹的情景。夏洛听亚尔维斯说秋收季是柳国独有的节日，意为庆祝丰收，各个部落都会庆祝，随着今天的秋收季过去，就会有游市，游市是也是一种非常热闹的节日，并且要比秋收季更加让人期待，游市会持续很多天，它会在每个部落停留一天，一共有多少个部落也就会有多少天的游市，因为部落并不是固定不变的，所以游市的日子也就不固定了。

亚尔维斯说其实所有部落最期待的应该是雌性了吧，因为每一个部落里的雌性都不多，所以游市这个流动量最大最热闹的节日也就间接变成了相亲会，而雌性们如果有意也可以跟着游市队伍一起去每一个部落挑选中意的。

然后他担忧的看了一眼夏洛，想必这次自己部落出了个自然雌性的消息很快会由游市传播到每一个部落吧，或许会掀起一阵巨大风波，不，一定会的。

不知道夏洛想到这点没有，还是先提醒他一下吧。

“夏洛，游市那天会有很多别的部落里的人，你小心点别给别人发现了你的身份，还记得我说过的吗？雌性都是很稀少的，更别提从未在部落里出现过的自然雌性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夏洛也想到了这一点。该死的，他是个男人啊，为什么到了这里居然连性别都会被颠覆了？最可悲的居然还被时时提醒这一点他根本就不稀罕的自然雌性身份。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像个雌性的？就是因为他比他们都要矮这一点吗？

“亚尔维斯，你老实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像一个自然雌性？”夏洛实在受不了了，也不管亚尔维斯会不会发现他跟他们有什么不同，他相信再不问出原因来他一定会暴走的！

亚尔维斯掩唇笑了笑，难道夏洛一直觉得自己扮的很像一个男人或者是后天雌性？看看那小身板，还有那身比自己的皮肤还要细腻很多的，只有自然雌性才会有的白皙的肌肤，柔软贴服在脸颊旁边的黑色头发，还有晶莹透亮的黑色眼珠，能够把他认错才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但这一点也是绝对不能告诉夏洛的，不然他一定又会炸毛吧，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别扭。

“自然雌性天生就比男性和后天雌性来的矮，这是分辨他们最主要的特征，你没发现男性一般都会高大粗狂一些，做起事来也没有雌性那么细致，而后天雌性说白了也是由男性转化而成，高度自然不会比男性矮太多，除非是小时候就开始转化的，但因为还有一半是男性的基因，所以会比自然雌性来的高，虽然皮肤以及各种身体上的特征都会显得比男性柔软和白皙，但是在自然雌性面前就会显得不够看了，毕竟一个是自然雌性一个是人为的，只要不是自然演变而成的都会显得没那么完整，或许是老天给的特有的惩罚也说不定，所以自然雌性就是上天给我们最珍贵的珍宝，没有人会去故意伤害一个自然雌性的，每一个自然雌性在这里都是非常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