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永今朝+番外——弓行永夜
弓行永夜  发于:2011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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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流失大半,已是强弩之末。最后一掌虚绵无力,掌势还未推出,一头栽倒在地。

邱虎见他倒地,大喜过望,抢身上来连拍他十八处大穴。聂桓琛闭上眼睛,没想到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他深仇未报,

怎么可能甘心赴死,想起邵徇,几乎要咬碎银牙。可转既想到旁边那口棺材,心头一松,怕什么,能和他死在一处,

那是自己的幸运。多活这五年已经是天大的奢侈,报不报仇,有什么关系。

邱虎松了精神,一屁股坐到他身旁,伸手抚摸他的脸颊,眼神痴迷沉醉,“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人,聂家少主聂桓

琛?”

聂桓琛闭目不理,心如止水。

邱虎不在意,嘿嘿笑了两声,轻抚他的额际,没几下又摸他的头发。聂桓琛心里一紧,邱虎果然发现了簪子,伸手把

簪子拔出,在火把下仔细察看。

碧娃簪闻名于世,绝不是邵徇口中的平淡无奇之相。邱虎只看了两眼便知自己绝对捡到了宝贝。他想起江湖中的传闻

,抬眼去看石室中间安放的那口棺材。

“碧娃簪,水晶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世间三奇……”邱虎声音里带着颤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无边好运。

他几步走到棺材旁,也不管吉不吉利,伸手去抚摸棺壁。适才他只匆忙看了一眼就与聂桓琛交手,无暇顾及其他。到

此时才发现,这棺材材质奇特,竟如水通透,直接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两个人相拥而眠。

邱虎心头一惊,随即又安下心来。这两个人睡在棺材里,方才他与聂桓琛缠斗半个时辰有余,两人想要帮忙早该出手

。这棺木密合完好,一丝孔洞也没有,活人恐怕老早憋死在里面。他想起水晶棺肉身不腐的传说,又看了看棺中的两

个人,长出了一口气。

随即他身子不由轻颤,耳边似听到战鼓擂动由远及近。邱虎确信,自己找到了几百年前的世间奇宝!看看棺材,又看

看簪子,搞不好他同时找到了两个,兴奋得口干舌燥。

聂桓琛躺在地上看见邱虎的眼神,心中不免大急,脱口而出:“你若是敢动那棺材一下,我定将你扒皮抽筋碎骨扬灰

,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邱虎得意一笑:“我不止要动这棺材,连你我也不会放过。”说完不理聂桓琛,控制着心中的激动,伸手在棺材的接

缝出用力推了几下,竟然一口气把不知密合了多少年的水晶棺打开了。

里面的人脱去棺木的朦胧,让邱虎看的更加真切。靠里躺着的男人满头白发,苍老精瘦,手里紧抱着另一具身子。那

身子的主人大概只有二十出头,眉目清涓俊美,皮肤白皙,光滑细腻,像是月下的细沙,泛着朦胧的瓷光,一个毛孔

也没有,更丝毫看不出已经死去多年的痕迹。

邱虎下身一热,眼里露出情/欲。聂桓琛看在眼里,比刚才邱虎看自己时还要愤恨。他体内已经气血奔潮,经脉大乱,

一口气猛的涌在胸口,立时失去了知觉。

邱虎眼睛在青年的脸上徘徊,终于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那人的脸庞,猛然间听到耳边爆吼一声:“喝!”

似九天之上有天雷轰顶,邱虎耳鸣轰隆,两眼昏花,如被一把巨斧砍中头顶,一头栽进棺材里,昏了过去。

07.还阳

石壁上的火把还在燃烧,映得棺内青年的脸庞闪烁迷离,神秘莫测。半响,只见他呻吟一声,微微吐出口气睁开双眼

,竟然自棺中坐了起来。

好在这一出厉鬼还阳的景象没人看见。邵徇轻轻撇嘴,推开邱虎和旁边那人的手臂,翻身跳出水晶棺。想了想,伸手

在邱虎头顶一拍,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是他良心大发,若是等聂桓琛来动手,估计邱虎下辈子投胎都不敢做人。

邵徇伸了伸腰腿,两百多年没用的身子,竟然还能运用自如,仿佛从来没有过这岁月长河的阻断。他低头看看自己的

双手、腿脚,心头徘徊着不知如何形容的感情。这的确是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在水晶棺里住了两百年,一丝损坏都

没有,倒好像比当年更加强韧舒适,连从前一些暗疾也都痊愈。

棺内那个白发满头的人,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样子,正是聂劲。邵徇愧疚,自己不应该怀疑他,当年都是自己得意忘

形才被簪子摄了魂,阿劲竟舍得动用水晶棺保住自己的肉身,不亏亲如手足的兄弟。两百多年萦绕心头的猜疑苦闷一

朝散去,邵徇不由张口长啸,轻松开怀,舒畅快活,啸声在石室里回荡,震得水晶棺身跟着微颤。

他赶紧伸手扶住棺材,这天下奇宝要是这么被他毁了,也未免太暴殄天物。

晃了晃脖子,邵徇慢慢走到聂桓琛身旁,伸手搭在他腕脉上。聂桓琛体内经脉错乱不堪,竟然有走火入魔之象。邵徇

伸手托起他的身体,推开石门,抬脚跳出密道,几步上楼,找了一间卧房把聂桓琛放在床上坐好,自己也盘腿坐到他

身后。

刚才聂桓琛与邱虎游斗时邵徇就醒了过来,只是聂桓琛情况古怪凶险,他不敢随意开口打岔。到后来被邱虎拿在手里

,他也看清了石室中的景象,再听邱虎和聂桓琛的几句对话,哪还不明白。邱虎看到自水晶棺内的场景时,邵徇比他

还震惊,却依然不声不响,暗中蓄气。在邱虎最放松之际,鼓足所有力气,突地大喝一声,果然把邱虎震晕过去。

这个法子他还从来没用过,大喝之后过了好半天自己才喘过气来。一睁眼竟然发现眼前的景象大变,一切都变得好小

,动动手指还有存在感和厚重感。等身子一挣,邵徇知道,自己回了人间。

邵徇抬起双掌,抵在聂桓琛背上,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引导他体内真气运转。不多时,邵徇额上就见了汗。聂桓琛

跟个被猫抓乱的线团一般让他无从着手,只能一点一点试探,一点一点摸索,累得邵徇在心里直骂娘。

活生生过了两个时辰,四周已经黑咕隆咚,邵徇闷哼了一声,张口就是一口鲜血。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把聂桓琛放躺

在床上,又去把脉,终于放下心来。抬脚想要下床,差点一屁股跌在地上。

他刚刚回魂,废了这些心力去救聂桓琛,消耗太大,头晕了半天才清醒。他不知道这口血,对他日后会有那么大的影

响,差点造成他们天人永隔,聂桓琛悔恨一生;不过就是知道,此时也绝不会犹豫。

邵徇调整了内息,慢慢坐在床边上,看着聂桓琛。黑暗中,他的脸庞微微发着细光。刚才他要救聂桓琛的命,不愿意

细想。现在聂桓琛性命无忧了,自己却一肚子的疑惑不痛快。

他想起当初,自己和聂桓琛第一次入梦时,阿琛说的话。

“竟然是你!”

“到底哪个是你,你是哪一个?”……

邵徇自嘲的一笑,看来聂桓琛早就见过自己的肉身,当时那几句话问的貌似糊里糊涂,没想到还有这层深意在里面。

这孩子心思缜密,口蜜腹剑,明明知道自己肉身所在,这些年却一丝破绽都没有露过。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难道他

怕自己回魂之后,就不再帮他了吗?

就算当时邵徇知道这幅身体的下落,也不一定就能顺利还魂,要不是这回阴差阳错,他可能永远呆在簪子里做只不神

通不广大的簪子精。即使他拿回这幅身体,依他们之间的交情,自己一定会留在他身边帮他报仇……邵徇想了半天,

搞不明白聂桓琛到底是怎么个思路。

他又想起阿琛刑虐聂桓琮的情形。前面看的时候,他感觉和阿琛同仇敌忾,对方痛哭呻吟,还当解恨;没多久邵徇就

感觉惨不忍睹,心惊肉跳,主动要求被埋进头发里。阿琛一副波澜不兴的摸样,整的聂桓琮狼哭鬼嚎,痛苦万分,求

生不得求死不能。所有的酷刑不过是因为当初何柄通想要卖子求荣时,他多说了一句话。

邵徇在簪子里听他的喊声越来越弱,最后一丝呻吟也发不出来,知道这人不行了。何柄通亲眼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整死

老大眼睛也不眨一下,竟活活给吓疯。聂桓琛总说他在装疯,邵徇倒是真的相信……

想着都不由的抖了一下,背心发凉,邵徇赶紧晃晃脑袋,把那天地狱一样的场景晃出去。他低头仔细看聂桓琛的脸,

这孩子相貌美得惊心动魄,心肠毒过蛇蝎,自己偏偏总觉得他是多年前那个孤苦无依的落难少年,随时随地需要他的

照顾安慰。

聂桓琛身子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邵徇知道他要醒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起身就往门外走。没走几步

又退回来,在聂桓琛怀里摸了几下,掏出两张银票,几块碎银,这才满意地出了念远阁。

耳边风声划过,邵徇露出陶醉的神情。他又是个活人了,世间之大,不知多少新鲜有趣的东西。他被困了两百多年,

如今终于重见天日,怎么能不去见识一番?

最后远远看了一眼铸剑山庄,他转过身,幽灵一样的身形几步便消失了踪影。

……

邵徇东晃晃,西走走,哪热闹往哪去,玩了一个多月还没重样。直到一天在街上看到一个少妇牵着孩子走过,不知为

什么就想起了雁不过谷。

他想回去看看,又感觉见面会很奇怪,犹豫了两三天,终于唾弃了自己的优柔寡断。想看就去看看,没事想那么多干

嘛。

一路便往徐州过来,路上游山玩水,除了有些寂寞,一切都很不错。等到了雁不过谷外面,邵徇也有点傻了眼。明知

两百多年之后,一切不可能原封不动,但是变得彻头彻尾一点都认不出来,他着实感到意外。

在山谷外围连闯带跳了一整天,邵徇失落的退了出来。他想进去倒也不是不行,就怕毁了机关,坏了阵法。郁闷的心

情一直延续了好几天,虽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雁不过谷里折腾的时候,把银票给丢了。

赵三玄走出溢满楼,装作去对面的铺子里买东西,眼角一直偷瞄蹲在酒楼下的那个人。这人在他刚才进茶楼的时候就

在,现在连姿势都没变一下,一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一个小贩捏糖人。那小贩平时生意不错,但也极少有这么

捧场痴迷的,何况是这么好看的客人。看的他是自信满满,飘飘欲仙,使尽浑身解数,把个糖人捏的精描细画,栩栩

如生。

邵徇更是惊喜,人家捏一个,他就买一个,手里握了一大把还不嫌够,眼巴巴的看着小贩手里正捏的那只。

赵三玄在旁边看的直笑,连迎头走过来的叶廷勋都没看见。叶廷勋不在意,顺着他的眼神看到邵徇,立时觉得有趣,

也在旁边跟着看戏。两人捂着下巴,被邵徇逗得窃笑不已。

转眼小贩又捏出个甩水袖的美女,邵徇哪能错过。可他身上所有的铜板都花光了,就想拿刚买过来的糖人换这个美女

。小贩当然不同意,邵徇一脸被割了肉的表情,可怜兮兮的盯着糖人看个不停。

叶廷勋笑出了声,咳了两下,从角落里走出来给了小贩几个铜板,把糖人拿到手里。邵徇的目光也顺着转移了过来,

看的叶廷勋头皮直发麻,真是一双饱含了无限热情和渴望的眼睛。

叶廷勋把糖人在他眼前绕了一下,开口问:“兄台贵姓啊?”

邵徇愣了一下,想起阿琛,随口答道:“姓陈,陈……青远,我叫陈青远。”

叶廷勋和赵三玄在脑海里过了一下,对这名字没一点印象。也无所谓,他俩就是觉得这陈青远挺好玩,想逗逗他。叶

廷勋道:“陈兄,萍水相逢也是缘分,不如一起到楼上喝个几杯?”

邵徇看看两人,又看看眼前的酒楼,里面传出阵阵酒香。这有什么不好的,邵徇立刻点头。

叶廷勋轻轻笑了,很少有人能拒绝他的要求,这个陈青远自然也不例外。他带着邵徇上楼,进了个包间,里面已经有

几个人在等着,见他出现纷纷起立,抱拳跟他打招呼。

叶廷勋也一一回礼,介绍了陈青远,是刚认识的朋友。那几人看邵徇手里一大把糖人,都装作没看见,暗中偷笑。邵

徇看众人都已就座,里面留了两个位子,想必是给叶赵两人,自己一屁股坐到最下手的椅子上,主动拿了双筷子,等

大伙都坐了好开动。

叶廷勋和几人寒暄够了,也落了座,他一动筷子,大家也不再客套。江湖人士没那么多礼节,席间你来我往,一派热

闹景象。美食当前,邵徇心里很是高兴,遇到好吃的就摇头晃脑,碰到味儿怪的会面露狰狞,就是全不知道别人在聊

些什么。叶廷勋和赵三玄互望了一眼,对方眼里残留着笑意,都觉得这人十足的孩童天性。

这次来雁不过谷,主要是为邀邵儒州随自己出诊。事情很顺利,邵儒州配好药材后就会来和他回合。他左右要逗留几

日,枯坐干等的滋味太难熬,今天这样的宴席不过是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叶廷勋边吃边留意邵徇,他自然不会相信第一次见面的人。邵徇实在很安分,又带着难以形容的怪异,谁会派这么个

人来执行任务!说他貌美,叶廷勋可见过不少貌若天仙的;说他平常,却每每夺人眼球;说他特别,是真看不出哪里

有不凡之处。

原本还觉得这种应酬无聊透顶,可是有了陈青远之后也好像也没那么烦闷。叶廷勋不想再理会陈青远到底什么目的,

反正他一不会武,二不多言,又面目清隽,不似奸猾险恶之徒,留在身边就当收个食客。

邵徇内功深不见底,返璞归真,叶廷勋测不出深浅,还以为他是个不会武的寻常百姓。这回他可占了人家便宜,饭后

叶廷勋邀他同游江南,把他乐的够呛。

一文钱难倒英雄,绝对是颠之不破的真理。

08.遇袭

叶廷勋是世家公子,吃喝玩乐无不精通,纯心把邵徇当玩具取乐,也不会亏待了他。邵徇有时能感觉到,叶廷勋在故

意逗他做出些奇怪的事情,不过人家供吃供住,试探自己几下也无可厚非。

他总觉得自己“年事已高”,身份尊贵,压根没理解叶赵两人的恶趣味。

哪怕把叶廷勋和赵三玄加在一起,也不过小菜一碟,来他百八十个都不在话下。邵徇有持无恐,悠哉快活,高兴的时

候还主动提供笑料,迎合饲主的古怪需要。

后来加进他们一行的邵儒州引起了他的注意。邵儒州一身紫衣,羽扇经纶,药香萦身,淡定脱俗,两个小童挑着扁担

紧随身后,出奇的引人注目。叶廷勋介绍说他姓邵,邵徇心里,难免把他往雁不过谷上靠。打尖行路,时不时的打量

人家,弄得两个小童对他面露不善。等发现他是个白吃白喝的孬货,还经常出口成脏,口无遮拦之后,恶意隔着三尺

开外都感觉的到。

邵徇郁闷,自己可以算的上是他们的老祖宗,竟然被小小辈嫌弃唾弃,实在不爽。他恨得牙痒,又无可奈何,只得抱

头暗地大骂个不停。叶廷勋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没一丝解围圆场的意思。赵三玄还厚道点,时不时帮他解释几句,

吃饭时夹够不到的菜给他,邵徇也跟他亲近些。

邵徇有奶便是娘,压根不管走到哪里,夜晚露宿荒郊野外也觉得新鲜。别人忙着收拾升火,他宁愿跟着赵三玄在林子

里乱转也不肯坐着消停一会儿。赵三玄找了水源,打了水,带着邵徇这个拖油瓶回来。邵儒州的小童过来一个取水,

邵徇想殷勤的送过去,被人家一个白眼堵回来,只好眼巴巴看着。

他现在是真的明白当年谷里那些老头子的心情了。看着这么个年轻俊秀的子孙在眼前,那种舐犊之情真是难以克制。

这是自家的孩子啊,不知道是大哥还是二哥的后代,也不知已经传了多少代,但是眉目间那份熟悉的感觉依然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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