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永今朝+番外——弓行永夜
弓行永夜  发于:2011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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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桓琛自是答应。武崇耀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接过宝剑,稍使腕力,“哗”的一下拔剑出鞘。

剑光几乎晃花了人们的眼,然而光茫一闪即逝立刻归于宁寂,只剩红铜质的哑光微微闪现。剑身薄如轻翼,指尖弹上

去,发出斯长的鸣叫声;剑刃锋利无匹,吹发可断,一看便知是百年难见的宝刃。

武崇耀大喜,这把剑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他手腕一抖,竟轻而易举将立在斜后方的石柱当中斩断。武崇耀仰天大笑

,群雄欢呼声立时四起,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聂桓琛站在旁边,看他踌躇满志,眼中充满狂热,不由暗中冷笑。现

在越是威风得意,将来跌倒时越是痛苦,他巴不得武崇耀再快活一点。

那天武崇耀的名声和威望达到了一生最顶点,是他临死时最后想起的画面。而当晚发生的事也让他发现,即使武功再

高,依然有被人暗算猎杀的危险。从此,武崇耀不再随意出现在人前,他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带着证明自己能力的神

剑,号令武林,不可一世。然而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用过那把剑,直到他走下世间第一人的名号,直到他被亲生儿

子倒戈相向,直到人们遗忘了他,直到他死在不知名的地方……

26.晚宴

当晚,武崇耀在铸剑山庄举行庆功晚宴,主要是归元堡的人。叶婷涵最近一直郁郁不乐,武崇耀便把她也带到晚宴上

。她坐在武崇耀身边,忍受不时的呕吐感,告诉自己无视武崇耀看向聂桓琛的目光,还要枉顾自己已经怀孕,硬着头

皮喝掉武崇耀给她的酒。

她已经买通了归元堡的大夫和下人,却一直不敢告诉武崇耀自己有了孩子。她甚至不明白到底在害怕什么,却无时无

刻不生活在忐忑里。彻夜失眠成了常有的事,有时还梦见小弟冲自己微笑……叶婷涵想起梦境,突然觉得酒也没那么

难喝了,仰头一干而尽。

聂桓琛极其不情愿的出现在宴席上,好在他成功逼迫邵徇作陪,这才觉得舒服一些。只是晚宴上,聂桓琛还有来蹭饭

的邵儒州都是极受欢迎的人物,这个来敬酒,那个来讨教。邵徇被冷落个彻底,抑郁的缩在角落里啃鸡爪。

武崇耀白天威震四方,春风得意。他刚与叶廷勋相认,可谓双喜临门,对敬酒来者不拒,神采飞扬,气势豪爽。酒席

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酒水洒了一地。武崇耀甚至带了一批三十年陈酿女儿红,这酒平时可不容易喝到,邵徇趁人

不备偷了半坛子过来,喝得他小脸通红。

聂桓琛根本没注意到邵徇胆大包天,去偷归元堡的酒。武崇耀亲自端着酒杯过来敬酒,他勉强打起精神对付。从聂桓

琛第一次出现叶家开始,整个归元堡就在关注堡主对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青睐。这会儿看到这两个天下“第一人”面

对面对话,人人眼里都放了光,恨不得凑到人家嘴皮子底下听个清楚。

聂桓琛和武崇耀应付着客套话,毕竟是归元堡堡主亲自敬的酒,他不能推拒,接过酒杯后仰头就要喝进去,突然闻到

一股极淡的腥味儿。他对这个味道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立刻把酒杯抵在下巴上,假装豪饮被呛到,一杯酒都被他泼

了出来。

他尽量装出几声咳嗽,酒水留在脸上,看的武崇耀眼神一热。聂桓琛假意扭头擦拭,面具后面的眼睛不断搜索邵徇和

邵儒州。邵儒州也发现了不对,冲他举杯示意;邵徇就不好说了,他喝的大醉,瘫倒在桌子上,根本没看到自己的情

人被人家大献殷勤。

聂桓琛气的咬牙,一面想点着他的脑袋骂他一顿,一面又必须得迂回委蛇的跟武崇耀寒暄。邵儒州看他一脸焦急,过

来想帮他解围,走到一半就被人围了上去。这是堡主的大事,下面的人怎么敢大意。

聂桓琛一时不得脱身,只好推说自己不喜女儿红,让下人换了别的酒。武崇耀当这是小小情趣,并不在意。他们又喝

了几杯,武崇耀正想开口邀请聂桓琛宴后泛舟江上,手里的酒杯突然掉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

种疲惫至极的无力感。

聂桓琛原以为酒里的料是武崇耀所下,眼见他毒发,知道事有意外,也假装脱力松开了酒杯,直接瘫软在地上。武崇

耀看他倒地,立刻意识到不对,向后退了几步,力气大量流失,一下跌坐在台阶上。他环顾四周,他的属下早就瘫伏

一地,适才被聂桓琛吸引了注意力,竟完全没发现。

武崇耀奋力支撑,到底力有不逮,身子慢慢躺倒,意识飘然远去。如果他清醒着,看到此刻从门口走进来的人,一定

会大吃一惊。那正是前几天晚上刚和他父子相认的叶廷勋。

叶廷勋慢慢走进来,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的人都已经陷入昏迷。他伸脚随便踢了踢,脚底下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他

松了口气,这蛇信草果然厉害,他当时放到酒里的时候还提心吊胆,怕出岔子。

叶廷勋走到聂桓琛面前,伸手摘下他的面具,“聂庄主,你的确倾国倾城,可惜,你不该强迫青远。我要多谢你,你

是我送给亲爹的相认礼物。这是青远教我的,要我孝顺他,奉承他……不过别担心,我最终也会杀了他……我姐姐想

要我的命,我想要我亲爹的命,我们果然是一母同胞……”

他冷笑了声,转头去看自己的姐姐。她瘫在座位上,一点意识到没有,面孔柔弱无助,好像依然是那个爱护自己,温

柔坚强的姐姐。

叶廷勋走上去,站在姐姐面前,伸手把她放倒,低声的说:“姐姐,我还活着,你害怕吗?放心,你做的事我不会告

诉他。我也不会杀你,我只是,再也不能当你是我的姐姐。”他仔细的看着她,伸出手按在她小腹上突然发力。叶婷

涵在昏迷中发出低低的呻吟,好似疼痛不堪,两腿间慢慢渗出血迹。

“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叶廷勋一惊,转身竟然看到聂桓琛好好的站在眼前。

“你还醒着?你怎么会没事?”

“我会醒着,是因为你下的毒实在太低劣了。”

叶廷勋手按住剑鞘,不相信他的话,“怎么可能,青远说过这毒无色无味。”

“他不叫陈青远,你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把真正无色无味的毒告诉你,你以为他真是你眼里那个傻瓜吗?”聂桓琛皮

笑肉不笑,说出的话却令叶廷勋一震,眼底已经流露杀意。

聂桓琛见他不信,冷笑了声道:“武崇耀这把剑里的毒就是蛇信草,散了一个月的味道才敢拿出来。你这酒里的毒才

下了几天,一股腥味能熏死人,不信你问他。”说着指指旁边的邵儒州。

邵儒州早就坐起来,接到指示慵懒的说:“我就说嘛,谁出的馊主意把蛇信草放到酒里,果然是阿徇那个笨蛋。”

聂桓琛笑着走近几步,“你很聪明,一石二鸟之计用的恰到好处。迷倒了我,可以献给武崇耀;及时出现,挽救整个

归元堡于危难之际;甚至还可以带走阿徇……”

邵儒州突然“啊”的一声,叶廷勋以为他要动手,腰上的剑已经拔了出来。聂桓琛抬脚在他剑尖上一踢,他长剑立刻

松了手。叶廷勋没想到聂桓琛的内力到了这种地步,心里恐惧异常。这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到现在竟然连自保都困

难。他眼睛警惕的盯着聂桓琛,万一他动手,自己便和他同归于尽,也不能让那个人再落到他手上。

邵儒州没看到他们俩的动作,他脸上的表情急剧的变换,最后一下从地上跃起。叶廷勋本能出手抵挡,没想到他竟然

朝邵徇扑去。聂桓琛也愣了一下,他这两个月一直有不祥的预兆,只不知道会应验在什么上面。看见邵儒州的反应他

突然心跳加速,手心发汗,稍愣之后也跟着扑了过去。邵徇到现在都没出声,他还一直以为是他醉了。可看邵儒州的

样子,恐怕事情大有不妙。

邵儒州扑到邵徇身边,把他扶起来,脉也不看,直接去按他的人中。邵徇完全没有反应,聂桓琛抱住他身子,感觉他

身上一片冰冷,大骇道:“怎么了?他怎么这么冷?”

邵儒州抬起头,面如金纸,“他,他中毒了,他喝了酒。”

“怎么可能?酒里的味道这么浓!”

“他,他闻不到东西,他早就没有嗅觉了,他,……”邵儒州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一句话也说不完全。

聂桓琛大震,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抱着邵徇的手臂几乎要勒紧他骨头里。他们天天在一起,什么时候邵徇已经失去嗅

觉,他一点都不知道。他医术不至超群,至少是邵徇几乎手把手教出来的,现在却不敢伸手去搭脉。邵徇根本是毒草

里长出来的,怎么可能会中毒,这是聂桓琛从来没有担心过的事情。他脑袋一阵嗡响,血丝顺着口角流下来。

聂桓琛抱着邵徇说不出话,只是止不住的颤抖,邵儒州见状,拼力保持冷静急道:“回念院阁去,那里肯定有解药,

快点!”

聂桓琛毫不犹豫,抱起邵徇飞一样的往外跑,经过叶廷勋时看都没看一眼。叶廷勋一直骇然站在旁边。他没想到邵徇

会参加晚宴,而且他觉得即使邵徇参加了也不会中毒。在他心里,邵徇是最长命的人,他不可能出任何意外。医术如

此卓绝的人,怎么会不认识自己调的毒。此刻看到邵徇昏迷,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两腿打颤。见聂桓琛抱着邵徇飞奔

,也顾不得躺了一地的人,紧跟着追出去。

他们火速跑回念院阁,把邵徇放在床上,立刻在屋子里翻箱倒柜。聂桓琛知道邵徇有一瓶救命的灵丹放在密室里,飞

快去取了来,倒出几颗连着解药全都喂给邵徇。过了半天,他体温回升了些,人却一直没醒来。聂桓琛终于咬紧牙关

去摸他的腕脉,邵徇的脉象湿滑虚浮,似有似无;真气凌乱,在他体内四处冲撞,全无头绪。他稍稍输了点内力进去

也立刻被冲散,邵徇就好像水面下布满了错综复杂的暗礁,看似平静,实则汹涌险恶。聂桓琛后脑汗也冒出来,他轻

轻喊了几声“阿徇”,没有任何反应。

聂桓琛突然觉得自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立时太阳穴狂跳,恐惧一波一波击打在心房上,内脏被揪成一团。他转身

一把扯过邵儒州,恶狠狠的问:“说!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没有嗅觉?怎么会……”

邵儒州也是满脸惊恐,语无伦次道:“他,好几个月了,……我,他上次问我,我没想到……”

聂桓琛松开邵儒州,眼睛里充满惊讶恐惧难以名状。邵儒州踉踉跄跄的退后几步,跌坐在桌边,手紧紧握在桌边,尽

量理清思绪,“上次他说,他从好几个月前,嗅觉和味觉就开始慢慢消失,人也越来越嗜睡……我给他诊过脉,他说

是,什么还魂时没有调理好,落下了病根。依这个病情恶化下去,他只剩三年的时间。这段日子,我们想了好多种办

法,都不管用,……没想到又中了蛇信草的毒,他,我怕……”

“几个月了,我一点不知道……”聂桓琛身子摇晃了两下,几乎失去全身的力气,“是了,他很容易疲惫,还说他以

前千杯不醉,现在一点酒都……我从来都没想过……怪不得,他要找血琅嬛。我还以为……”他转头看着昏迷不醒的

邵徇,他跟睡着了一般,睡容香甜安详,脸庞在烛光中闪着微弱的瓷光。

聂桓琛心头疼的像被刀割下一块。他总以为邵徇会离开他,他所有的担忧恐惧噩梦都是邵徇头也不回的走掉。他从没

想过,还有死亡在昏暗的角落里伺机出动,想把邵徇永远的带走。

邵儒州低声道:“他不肯告诉你,他说一定能找到法子的。如果没有中毒,也许,他,……”

“他当然不会告诉我,他就是为了我才,……”聂桓琛眼睛里浮现深沉的哀痛,手指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他常说

想出去闯荡,我却总是拦着他。这个时候他甚至还留在这,等那什么见鬼的大会结束……三年,怎么会只剩下三年?

……”

聂桓琛慢慢停下了声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邵徇。他沉默了很久,这些年他们相依为命的场景全都在眼前飘过。年

幼中突然见到的躺在水晶棺内的他;第一次见面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发现他还魂后又担心又期待;找到他后竟然留住

了他;后来邵徇开始回应他的感情,他过上了做梦都没想到的最幸福的日子……

慢慢的,心脏要爆裂,惊恐到极致的心情竟然平静了下来。他把邵徇抱在怀里,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用最温柔的方式

亲吻他的嘴唇,半响后低声道:“没事的,他不会死。”

邵儒州抬起头,惊恐的看着他,以为他走火入魔要疯掉。

聂桓琛摇摇头,脸上露出安心的微笑,“我们找到法子,他就不会死,……他要是死了,我就陪着他。”

27.结局

叶廷勋呆立在屋子中间,他听到他们说的话,感觉像做梦一样,迷迷糊糊的没有真实感。邵徇要死了,他害死他了,

这怎么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念院阁的院子里。天刚蒙蒙亮,四周都安静的很,他面前站了个人影,一

动不动的看着他。叶廷勋抬起头,竟然看到赵三玄站在面前,他身子晃了两晃,轻轻的笑了,“三玄,你也觉得我太

混蛋是吗?你要来带我走吗?”

赵三玄摇摇头,“廷勋,我还活着。”

叶廷勋摇头,“你在开玩笑呢,你早就死了,他也要死了。三玄,也许他现在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要去参加晚宴?他

……”

赵三玄低声叹了口气,看着他没说话,眼里写满了怜悯和悲哀。

叶廷勋笑了笑,自言自语般呢喃,“或许我就是想他死吧,这样……”

赵三玄打断了他,“廷勋,我没死。”

“别再逗我了,三玄,你怎么可能没死?你尽管带我走好了,我绝不会……”

“我没死,……其实,扶寿把我们俩都救了。以前阿徇给我吃过很多药,我甚至比你醒的还早。只是我醒来后,觉得

心如死灰,我不想报复她,也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所以,我让阿徇骗你说我死了。”

叶廷勋如梦初醒,这才有些相信,伸手去摸赵三旭的手臂,的确是温热的,他一把抱住赵三玄,“三玄,你还活着,

太好了!!我以为,我还以为……”

赵三玄没有笑,“廷勋,武崇耀还晕在前厅里,你去把他们救醒吧。”

叶廷勋有些糊涂,“什么?谁?”

“你去把他们救醒,什么借口都无所谓,然后好好做你的归元堡大少爷。不过你要答应我,永远不打扰铸剑山庄。”

“三玄,你说什么?你不跟我回去吗?”

“廷勋,扶寿会是下一任铸剑山庄的庄主。念在她救了你的份上,永远不要与铸剑山庄为敌。我们要走了,这辈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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