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跳了几条街,看到那些黑衣人不再追来,虚灵才敢松口气。“嘿嘿,跟老子我跑,再转几次胎呗。现在,就让老子看看这次收获,咦?冥炎呢?!”左看右看,还是找不回本该在手上的人,发生何事呢?他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丢人的事,他肯定刚刚还在自己的怀内的,假若不是他丢了人,就是那人突然消失了。
“嘿嘿,这怎麽可能?”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虚灵忽而想起死神的禁忌之一:获得死神魂珠之人可随意唤使,难道……!“冥炎的魂珠已经在人类手上?!”
很不巧的,老天爷当真有意作弄,应验了他的乌鸦嘴,冥炎的魂珠正在李春的好友陇腾锋的手上。炎睁开沈重的眼皮,他感应到熟悉的气息,他的魂珠正在他附近,而他所看见的也证实了他的感觉。
紫色的魂珠在他上方飘浮着,上面印有红褐色的东西,传来一丝陌生的和熟悉的腥臭味,皱了皱眉头,炎知道自己已经被迫服从某个人类的使唤──魂珠上已刻上协约的达成,而从身体的不适来看,现在处在一个他人的结界中。
事实上,他也猜对了。这是一间四处挂有符咒的房间,中间画上两个圆圈,分别有着不同的朱砂咒语,圈中各摆有一个坛子,放上两人,其中一具是尸体,另外一个则是他。
艰难地转过头去,入眼第一个的事物是那个伤透了他心的人儿,想起那段虚假的所谓爱情,炎不禁笑了,带点无奈和苦涩。
“我知道你对春动了情,这样的话事情也就好办多了。开门见山,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你如今的状况吧,炎。”开口说话的是炎看见的第二个事物陇腾锋,抱着手的他没有丝毫表情,命令式地对死神下达命令。
“死神冥炎,吾以主人身份,如今命令你立刻运用死人复活法术,将李春复活。”
闻言,炎撑起身体,冷冷地瞄向他的主人陇腾锋,轻道:“如果我说不呢,主人?”
18、
挑挑眉头,陇腾锋一脸嗤笑,伸出一手扬起一符咒射出,炎应声重新爬在坛上,口中紧闭忍住即将迸口而出的悲鸣。
“你有资格吗?”想要继续威胁这个顽固的死神服从命令,稍许,陇腾锋念头一转,随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吧,若是你不想合作,我也无话可说。你想知道我和李春是怎麽认识吗?”
虽然对方一副你爱说就说的样子,陇腾逢知道他会想听的,可以的话他希望用动之以情的方式劝说说成功,而非使用暴力,不过如果到了那个地步他是不会因此心软。
“我们六个是在孤儿院认识的,当时我们人太小没有力量,总是被那些大小孩欺负。孤儿院里头没有所谓的等级之分,只要打赢勒倒对方就是强者,那个时候我们是小孩中年纪最小的,总是处於弱者的地位。孤儿院让我们懂得人弱被人欺的道理,於是那时候我们一起发誓,绝对要做强者。几年後,好不容易从孤儿院出来,凭着一身热血,本以为这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可以让我们从此创出一片天地,却发现现实是残忍的,当我们事事碰壁、无处容身的时候,阿春便挺身而出。
说真的,阿春其实是我们这群人中最蠢最笨的一个,但他的性子也是最好的,他愿意为了我们的生活去做社会最底层的工作,忍耐地盘工头的辱骂,说到毅力,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上他。也正是因为他的坚持不懈鼓励了我们,今天才有了我们这群人……”想起什麽,顿了一顿,陇腾锋向听者瞥了一眼,冷漠未变的表情,若非那双紫黑的眼珠子荡漾起波纹,一瞬不眨盯着他好友的“尸体”,他当真会以为刚才说得都成了白果。
龙腾锋趁机继续说服:“我是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麽事,你也是希望阿春活着的,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的,你为何不顺应,让阿春复活?”
“……”
陇腾锋看着炎的嘴唇动了一下,迅速又闭上,眼神在听到阿春复活的字眼上明显亮了起来,可又很快黯然,经过好几秒锺後恢复了平静。他知道那是一种挣扎过程,可惜他不在乎这个,他只在乎是他的结果。
过了好几分锺,在他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死神默然答应了。
在结界中,炎捧着暗紫的魂珠靠近冰冷的尸体,冷漠无情的眼神在看到他心系的脸容时发出了柔和的光辉,手轻轻抚上他爱人的脸颊,内心那股因知道事实真相的悲愤顿然给一丝丝的不舍与心疼代替。
结界外,死神对自家兄弟那副深情的画面让陇腾锋惊诧不已,他知道阿春和死神之前可能已经认识的,但万万未想到居然是他们是这种关系,同性恋?兀然打了冷激,感觉很恶心,怪不得他肯答应自己的要求,原来如此。一想到李春可能被“那个”,陇腾锋鸡皮疙瘩都跳起,急声超炎大嚷。
“喂,你别给我乱摸,快令阿春复活,否则我就毁了你的魂珠!”
也不知道是听到他说的话还是怎样,炎停止了对李春的抚摸,柔情的目光转冷冽。退去李春的衣服,炎在陇腾锋的吸气下咬破右手食指的枝头,鲜红鲜红的液体争相涌出,以血作墨,他在尸体身上画满了陇腾锋看不懂的咒语图画,最後作首献上魂珠凌空在李春的上方,面向坛子,念出起誓的语句。
“统领万千魂灵之主,黑暗其霸,冥界之王,吾向汝承诺,献上尔子民之全部,以吾血为盟,赐予吾力,令人类李春……”
话至此,一道巨大的光柱由天而降,湮没了结界中所有的事物,那光的光芒强烈到让陇腾锋睁不开眼睛,身体仿佛受到什麽在挤压似的,让他喘不过气来,意识一点点消失,最终忍受不了昏迷过去。
当他醒来之时,只见现场一片凌乱,结界的符咒都消失了、坛子和周围落下一个陷入地下的圆圈,想是那道令他昏迷的光柱所造成的,果不然抬头一看,屋顶开了一个巨大的洞,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最关心的。
“阿春……”房内除了他只有他的好友一人,没有看见他所驯服的死神,驯服者却无所谓,因为他只在乎眼前的那个人。
紧紧盯住安然躺身於地面的李春,後者没有回应,让陇腾锋心头一窒,莫非失败了?才想冲过去证实,门口却被狠狠地撞开,来人是匆匆赶来的好友师星辰。
“星辰!”不是说赶不回来,怎麽?!
没有理会陇腾锋,师星辰一眼盯上地面上躺着的李春,三步作两步快步走了过去,细细打量,周围的空气随即稀薄起来,让焦急走过来的陇腾锋仅能干急,不敢出声。
过了许久,师星辰才松了口气,陇腾锋连忙急问道:“如何?成功了吗?阿春……”活过来了吗?
“嗯。”焕然一笑,师星辰拿起电话给其他人报平安,才接着对好友说:“阿春现在处於沈睡中,当他醒过来他就重生了。腾锋,你做得不错,幸好你让阿春的身体完整,否则就算使用了复活的法术,阿春也必须带上原有的伤口重生。”
“呼,原来成功啦,太好了!我看阿春没有醒过来,还以为失败了呢。”先是松了口气,陇腾锋随之疑惑起来。“不过,星辰,你不是说阿春是死於凶光吗?为何他一点伤口?”
“什麽?那不是你找人替阿春治愈好的吗?”眉头皱了周,师星辰半是怒然半是不赞同,之前不是一再警告过他,在举行仪式前,要检查好所有的准备才开始的吗?
“对不起,你知道我一急就掉三落四,何况我找到阿春的时候他没有一点伤啊,所以我就……”
“你……真是的,算了,现在没事就好。”不想多说废话,尤其是面对这个已遇到阿春的事,智商就只剩下0的家夥,打横抱起沈睡中的李春,顺便踢了傻笑中的笨蛋一脚,师星辰三人离开施法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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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在好友们的注视下,主角李春缓缓睁开他沈睡多时的眼睛,一黑一紫的瞳色让众人稍稍吃了惊,师星辰皆是那是一种被使用了复活法术的标志,重生者会继承施法人的特征,大家才放下心来。奈何,安心未到一分锺,下一份惊喜马上降临──从当事人的口中。
“你们是谁?我……又是什麽人?”
当这句恍如雷轰的疑问句传进五人耳中,足足一分半锺,各人皆是保持统一的表情:目瞪口呆。好在,最後一向冷静的师星辰先回过神来,他没有回答李春的问题,而是拍醒周围的好友,让他们告诉他,他自己则跑进了书房,以後好几天都不曾开过房门。
“复活乏术,又叫重生法术,重生者如同初生婴儿般,纯洁无瑕,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这是冥界里的说法。所谓的如同初生婴儿般,纯洁无瑕,就是说他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像一卷新的胶卷,没有丝毫记忆。”这是师星辰打开房门,在餐桌上向众人道出他多人来的研究。
大夥经过一分锺的充分消化後,开始有人提出问题。
“那就是说他现在是一个和婴儿一样的成年人?”那就说他们的好友阿春以後要重新学习咯,那他得先帮她抱个成年班的说。
“可以这麽说。”
“可是,星辰你不是说和婴儿一样吗?为什麽他会说话?”普通的初生婴儿会说话吗?
“我说过,复活者会继承施法者的特征,至於什麽特征我不清楚,也许语言会是他的继承之一,但可以确定的是阿春已经非凡人,他可以通过观察学习,他学习的能力将超越所有人。相信他很快就学习完我们所有人的知识,所以你们不用徒操心,乱做杞人。”未免多人继续追问,师星辰一下解释完毕,害几个想陆续炮轰他的好友一下呛着了气,其中也包括陇腾锋。
“咳咳咳,星辰,我知道你言简意赅,可是也不用一下劝说出来吧。”一旁几人连忙点头附议,不过,师星辰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一句回过去。
“钝驽。”
“你说什麽?!”
闻言,有人立刻举拳相向,可惜还没有碰到人就给其他人阻止下来了。“你脑子进水啊,打了他以後你也不用活了,彦旋,你不记得上次的教训?!”
“上次的教训”这几个字唤回彦旋的理智,旋即气势全没,只感用杀人的眼神盯着敌人,嘴里一个劲随随念,“好汉不吃眼前亏,哼,我好人不与恶人斗!”
看见友人们向自己投向怨妇般敢怨不敢怒的表情,师星辰嘴角一翘,划出一丝丝冷笑,薄唇还有说些什麽玩弄玩弄那些可爱的好友们,不料,他狠毒的话语还没有出口,已经有人替他说了。
“钝驽。”
“操,他奶奶的,哪个混蛋骂老子,给我站出来?!”师星辰他不敢动,不代表他可以任人辱骂,哼,他今天就要拿那个不知死活的混蛋开刀,好让我出口气。左看右看,找了很久,彦旋还是没找到发泄对象,你猜谁敢骂这个帮派头中头,原来是注意了他们很久,禁不住走过来学习学习的李春。
“啊,可爱的小春春,你怎麽可以学那个狠毒的家夥说粗言的,来,腾锋叔叔疼你哦。”一手抱起李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陇腾锋哄着现下已经有几岁智商的李春。短短几天的光景,他就可以由一个连如何爬行走路什麽都不懂的婴儿,迅速成长为一个拥有五六岁智商的“小孩”。这几天里,本来就很得人心的他,已经变成众人心中的开心果外加心头肉了,所以彦旋也没有对他发火,摸摸鼻头认命去,谁叫“骂”他的人是可爱的小春仔,他就大量原谅小孩子不懂事吧。
陇腾锋自认对小孩子第一次如此用心,可惜人家好像不太领情,纯洁无污的眼神直直看进对方的眼内,红唇张合问道。“钝驽?钝驽是什麽?是很顿的弩子吗?”
听着孩子单纯的疑问,众人的脸上出现了抽畜,除了始作俑者的师星辰外,他优雅地喝下最後一口茶,趁着大家茫然不知时,抱过李春教育。
“小春真是聪明呢,钝驽是指很钝的弩子,它就是指像这些叔叔的人,记住了吗?”
“嗯,知道了,钝驽!”几岁的小孩内心是很单纯的,听到自己给称赞,就会更加努力地学习运用,手直直指其余四人大叫钝驽,那个天真啊。
转眼间,又到了过年的时间,凭借着惊人的学习能力与适应能力,李春已经恢复成为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智商。师星辰他们并没有告诉他重生的事,只告诉他因为事故所以失忆,李春虽然有怀疑过,但终於还是接受了下来。或许是经历的不同又或者是人为的因素,如今的李春没有了过往的沧桑与自卑,性格格外的开放活泼,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但无论怎麽改变,李春始终都他们的患难好友。另外,为了方便照顾李春,大夥们买下了一栋别墅,把李春以前的东西全部处理掉,免得他以後追问。
尽管说是没关系了,可师星辰他们总是放心不下,特别是当李春偶然露出深邃的神情时,师星辰会以为他其实还记得以前的事,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幸好那也只不过是偶尔的事。如此这般,大夥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再离开,反正在重要的事也不及阿春重要,於是乎就出现下面这幅六人同游花街的场面。
顾视四周的灯红走绿,人流来往络绎不绝,处处是喜兴洋洋,大家的心也随之兴奋起来,没多久还是办个小孩的夥伴们便各自冲向一些摊位玩闹起来,剩下师星辰一人陪在李春身边。其实,陇腾锋也想陪在好友身边的,这麽多个人中他和李春是最亲的一个,可是彦旋使用暴力把他一把拉走,他只来得及给李春一个依依不舍的眼神。
信步而走,看着四周的热闹,李春忽然很想抬起头看看天空是什麽颜色的,抬起头看,那一片又一片的阴霾灰沈叫他有点失望。
天公不作美啊。
赫然,有种熟悉的感觉猛地闪过他脑海,这一句他以前好像也曾说过,他记得那个时候也是过年,天空也是灰沈沈的,接着天空落下一点黑色的东西,然後……然後怎样了?
“星辰,我们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过年呢?”
“啊?”走神的师星辰没想到李春这样问,自然地回答道:“没有,我们第一次来的。”
“哦,这样啊……”可是,为什麽他有种熟悉的感觉,而且还是那种会令他想起很重要的事的不适感。
“怎麽了,阿春?”该不会他想起什麽了吧?
“没什麽,你看那边的风车很漂亮,我们过去看看吧。”可能是自己多心,朝好友报以浅笑,李春拉着好友到一旁的风车档摊看风车去,後者也没多加深思,淡淡笑了笑。
那摊档的风车果然精致多样,没多久,人人都围过来看和买,没一会,失散的各人全归对了。从风车档摊出来的时候,六人的手中都各自拿着一个风车,童心未尽的他们彼此嘲笑对方的风车品位,好不热闹,让李春莫名地感动。
云层下一片喜气洋洋,云层上,有人在叹息。
“唉,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麽笨的家夥,为别人牺牲了,还为他徒操忧乐,你知不知道他永远也不会记得你啊,冥炎?”若非没有实体,虚灵真想撬开冥炎的脑壳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不干你事,你带我去黄泉。”
“你!你这个人真是的,人家为你不忿,你还不领情啊。”灵虚没什麽力气地划过透明的虚体,奈何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一双异同的眼睛紧紧盯住云下——一只是暗紫色另外一只是透明的,那个人的笑容,露出无比的柔情,看得虚灵猛起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