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继续走向秦於隐，可是走的越近，秦於隐的脸色就越难看，等到红莲靠的足够近时，秦於隐突然站起来狠狠把红莲推倒在地。

还搞不清楚状况，突然被推倒，摔的屁股疼的要死，红莲刚想说脏话，就听见一声闷响。

接着秦於隐就摔回自己的椅子，左肩上则多了一个血窟窿……

怎麽回事，发生了什麽？

宴会厅一下乱了套，有短促的惊呼却没有大声尖叫，毕竟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政治场上的老手，男男女女都相当沈的住气。

这一切红莲都没有注意，只能呆呆的看着秦於隐，秦於隐痛苦的皱眉，然後一群人把他围了起来，他不急的隐蔽，还伸出右手指了指还坐在地上的红莲。

於是那些保镖又把红莲给纳入保护圈，让他和皇帝陛下一起移动到隐蔽处。

偷袭的枪装了消音器，一击未成，又开了几枪，不过失去了准头，几乎没有打到人。

红莲跟另一个人一起扶着秦於隐，他的伤口很大，血流个不停，很快秦於隐的脸就变的惨白。

这是红莲第一次看到血淋淋的画面，具体已经不记得了，入眼的都是人。

秦於隐脸色很差，後来甚至昏了过去。

在保镖的保护下，他们回到内城，住在内城的值班医生当着他们的面把子弹取出，镊子就这麽插进秦於隐肩膀的肉里，昏迷的他都没动一下。

之後陆续进来三名医生，因为是特殊时期，谁都不敢把皇帝陛下丢给医生，谁知道那些医生是不是真的。

红莲是秦於隐近身玉书，秦於隐对他的信任众人皆知，所以他被迫和五名保镖一起留在手术室，盯着那些医生做动手术。

一切都象梦一样，一点也不真实，到现在红莲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28、王的欲望

“医生，陛下失血太多，血库已经供应不上了。”

“笨蛋，还不找人来献！”

是呀，手术台上的可是伽蓝的皇帝，血型合适的话，即使不愿意也要被按着抽！

小护士被吼过之後，慌了神，这里可是禁龙城，她哪里做得了主，这里是人都比她高贵，又怎麽能让这些人献血。

“玉书，玉书大人，这……这……”

红莲不是这里官职最大的，但是皇帝对他的信任比官职更有力，小护士也还算聪明，向他求救。

红莲觉得头晕的厉害，直想找个地方躺一下，这小护士还来烦他，让他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血库里呢？”皇帝哪里是平民能比的，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每三个月都会更新一批与皇族血型匹配的血缘，三个月没用上的话，才会分发到综合血库，禁龙城的血库则有新的血缘继上。

“已经用光了。”

“全部？”皇族说到地也不过是一脉血统，血液类型差不多，血库里的血量是绝对足够支持一般大手术的。

“全用上了？”红莲因为生理的关系，很讨厌大声说话，平时说话带些沙哑可以弥补他残缺的自尊，可是一旦大声说话，声音就比平常人尖细，而是现在他却管不了那麽多。

“还有一点，可是陛下伤到动脉，血液流失特别快，现在不准备的话，一会就继不上了。”

小护士的紧张的直抖，红莲却没有空闲去看她。

自己刚才发出的尖叫让他整个头还在嗡嗡响，难受得想把头砍下来。

秦於隐把他推开时的表情，一直在脑海里转个不停，让红莲想要吐。

太烦了！

为什麽推开他，玉书替皇帝挡枪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怎麽能轻易受伤！

自己也不是故意要挡在他前面的，只是凑巧而已，既然发现危险，就应该躲避，为什麽……

为什麽……

明明做了那麽多恶心的事，这时候又救自己这算什麽？

情人？别开玩笑了，那不是个游戏！

难道秦於隐太入戏了，连自己的本性都忘掉了？

哈，怎麽可能……

各种观点，各样的声音在大脑里回响，红莲前所未有的混乱着。

然後他听到自己说，“抽我的血吧。”

身为皇帝近身玉书，当然清楚陛下的血型，红莲也是从小定期检查，知道自己的血型和秦於隐很匹配。

自己这是怎麽了，难道短短一个月就动摇了？

明明还没有把事情捋顺清楚，身体就脱离意识，将袖口解开，把袖子挽上，“抽我的血吧。”

就当是，还他人情……

为皇帝献血这是件荣誉的事情，当然也有其他人主动提出，不过在用完红莲的血的时候，皇帝的血终於止住了，其他人的一点也没有用上。

手术一共进行了五个小时，创面大，伤口深，为了防止感染，暂时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第一夜，是危险期。

红莲本来就受了惊吓，又抽了血，头晕的里厉害，但是想到秦於隐也许会在今天晚上，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死了，他又怎麽可能去休息。

皇帝的卧室变成了进进出出的病房，好在地方够大，设备先进，没有造成不便。

红莲靠在椅子上，穿着白色大褂的人墙将秦於隐隔绝在他的视线外，偶尔可以看到各种颜色的管子。

保镖们见红莲脸色苍白的厉害，眼睛几乎有些睁不开，心里有些焦急。

有人实在些，说反正他的血已经抽了，皇帝陛下暂时用不着，红莲玉书身体本来就虚弱，不如把自己的血先输给红莲。

如果是平常红莲至少会回他一个微笑，但是现在他已经全要被脑子里胡乱蹦出来的各种猜测累的快要昏倒了。

在进禁龙城之前，红莲从来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他喜欢到处旅行，对很多人来说他只是一个路人，他完全不需要在意别人的想法，只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行事。

那时，多自在。

後来被陷害困在禁龙城，从贵族变成没有自尊的奴隶，虽然经常在议事厅见到父亲和哥哥，可是在秦於隐的面前，他们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这样的家人实在太悲哀了！

所以当秦於隐提议“打赌”时，即使知道那百分之九十九是个陷阱，还是无法抗拒的跳下来。

可以离开禁龙城，离开秦於隐，摆脱秦於隐，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只要能这样，自己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假装和秦於隐和谐相处……

秦於隐根本不知道红莲对他的厌恶到达了怎样的高度，红莲用了多久，用了多少理由才让自己不要在意秦於隐的折辱，让自己变的麻木，秦於隐连这一点权利都要剥夺！

秦於隐太贪心了，所以他注定了失败。

如果秦於隐遵守约定，红莲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自己绝对不会爱上他！

自由，多麽诱人的字眼。

在秦於隐救下红莲的时候，这两个字变的更加遥远，望尘莫及，连那细如蛛丝的希望红莲也看不见了。

是怎麽样的执念，可以让皇帝陛下推开他的，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救下……

答案呼之欲出了，不是吗？

他真的，逃的掉吗……帝王的占有欲。

29、岸上水流

第一夜安全度过，但是危险期仍然没有结束。

宴会上太多他国贵宾在场，陛下被袭击的事根本藏不住，伽蓝朝堂上乱成一团，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梁亲王正在西北拍戏，被紧急招回处理伽蓝公关工作，维持皇族形象，甚至为了表现不畏恐怖分子，还会替还在昏迷的陛下参加所有公开场合的活动。

朝堂上则有左右丞相，扈京戒严，又有军方负责城市安全和梁亲王在公开场合的安全。

一切都井然有序，就好象没有秦於隐这个皇帝，伽蓝的一切都可以正常运转。

红莲还不知道，这些都是秦於隐未雨绸缪，如果他突然无法正常处理国政，权利如何分配是秦於隐早就决定好的。

也幸好秦於隐如此决定，伽蓝在他受伤期间，朝廷依旧正常运转，没有一丝漏洞，使他赢得了国民更多的信赖和支持，同时在国际上伽蓝朝廷的应变能力也得到很高的赞誉。

术後第七天，秦於隐终於醒了过来，虽然他只醒了五分锺。医生大批集合到他的床前，上下一通忙着检查时，他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红莲还是只能站在人墙外面，没有看到秦於隐睁开眼时的样子。

危险期终於平安度过，不只是禁龙城，整个伽蓝都有为秦於隐庆祝的活动，规模虽都不大，但都是民众心声，没有一点被操控的阴影。

术後一个星期秦於隐每天都会醒，第一天是五分锺，第二天是十五分锺，第三天就是半个小时……秦於隐清醒的时间逐渐增加，直到十多天後，终於恢复了正常。

袭击的是大口径枪，秦於隐可以醒来一半是他意志坚强，另一半则是幸运，在禁龙城里众多名医的合力之下，秦於隐仍然虚弱得很。

红莲都在床前照顾秦於隐，一个月的时间，把原本就单薄的身体变的更加纤细。

红莲话很少，有时候会看着秦於隐的睡脸发呆，眼中尽是复杂的情绪。

如果不是知道红莲玉书绝对不会背叛陛下，保镖们甚至要以为他在苦恼陛下的生还。

本来嘛，自从陛下醒来之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红莲却无动於衷，而且复杂的眼神随着陛下清醒的时间增加，而且变的更深沈。

秦於隐仍然很虚弱，几乎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想要说什麽的时候，其他人也只能读他的唇。

他象没有察觉到红莲的想法，安心养伤，配合医生的一切要求，好好休息，补充能量，谢绝所有大臣探望，甚至连梁亲王也不准进他的寝室。

又过了一个星期，秦於隐终於可以坐起来了。他的左肩胛骨被打碎，伤到了大动脉，肺部也有灼伤，稍微动一下就喘的厉害，而且格外痛苦。

不过已经没有生命顾虑了，秦於隐终於下令允许左右丞相晋见和负责扈京安全的凤翅军将军晋见。

左右丞相将这段时间的重要事项让秦於隐汇报，还好近来没有发生什麽大事，他们还处理的来。

凤翅军原本是皇帝直属军队，但是秦於隐觉得没有必要，而且很浪费。凤翅都是军中精英，就这样养在禁龙城里，对军人也好，对伽蓝也好，都是浪费中的浪费，所以他登基不久就将凤翅大部分人编排到其他部队，剩下不过百号人，也被他派出驻守扈京郊外，直到发生遇袭的事才调了回来。

凤翅最高将领是贵族大家子弟，排行老九，被称“凤九将军”。

他提出要增加凤翅军的军员，发生这样的事，他这样提出再恰当不过，不过秦於隐没有给他丝毫反应。

会面短短半个小时，秦於隐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点了几下头，直到会面结束，他对红莲说，“送送各位大人。”

秦於隐声音哑的厉害，即使红莲站的离他那麽久，也差点没听清楚。

这还是秦於隐醒来後，第一次和红莲说话。

红莲恭敬的送各位大人出去，凤九将军出了寝室就怒气冲冲大步离开，左丞相小跑着也跟不上，右相则缓步走在红莲前面。

按照伽蓝禁龙城的规矩，如果在外城，丞相走在玉书前面是正确的，但是在内城，外臣是不准东张西望，并且要跟在内臣後面的。

虽然有着“内与外”的臣属关系，可是他们仍然是“父与子”。

封相脚步缓慢，但也不停，直到左相和凤九将军走的很远了，他才轻声道，“还好吗？”

红莲的腿软了一下，差点就这样跪在地上，眼睛发涩，“嗯。”

“你母亲很关心你。”

“……”

“听说是陛下推开你的？”

“是……”

封相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红莲躬着脊背低头站在他身後，“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你。”

红莲不敢抬头，不想让父亲看着自己流泪的样子，但是……他真的很委屈，被阉割成了玉书，不可以回家，连和家人见面都不敢说话，还要被秦於隐折辱，他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压抑之下的情绪在父亲妄顾制度的话语中，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绍泓，你哥哥和公主都很感谢你，我也，我……”封相也说不出话，眼眶发热，喉咙发堵，缓了一会才继续道，“陛下对我们封家还是不错的，如果他有什麽任性的地方，你，体谅体谅他。陛下年纪还年轻，伽蓝最重的担子全在他肩上。”

红莲擦了擦眼泪，点点头，没有说话。

送走父亲後，红莲颓着肩膀回到秦於隐寝室，看着靠在软枕上喝汤水的秦於隐。

女仆见红莲回来，就向後靠了一步，等着红莲来接她手里的碗。

照顾陛下当然是近身玉书更合适，红莲也没有抵抗，接过温热的汤水。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秦於隐拍了拍床沿，红莲也不客气的坐下，吹凉汤水然後递到秦於隐嘴边。

“为什麽让我出去？”

秦於隐笑着没有说话。

红莲似乎也不指望他会回答，“知道我父亲刚才跟我说什麽吗？”

秦於隐点点头，继续悠哉的喝汤。

“你和我……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红莲有些窘迫，到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秦於隐看着红莲，终於动了动嘴唇，说，“你以为，瞒的了多久？”

30、随波逐流

是啊，都已经五年了，秦於隐又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禁龙城里是没有秘密的。

父亲说，秦於隐对封家不错，其实何止，无论什麽事秦於隐都很仰仗封家，给足了封家面子，所以当父亲知道自己和秦於隐的关系後，不仅没有太大的反弹，现在居然还劝起自己来。

“陛下年纪还年轻。”所以设计陷害他，把他阉了的事就这麽算了？

“如果他有什麽任性的地方，多体谅”，这已经不是任性了，是折磨死人的程度啊！

父亲明知道他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甚至可能明知道自己是被秦於隐用封家威胁的，却仍然说出这些话……

如果是以前的封绍泓，也许不会想那麽多，但是现在他已经是被朝廷和禁龙城这两个地方打磨光滑的玉书“红莲”。

父亲的意思，就是让他安心在秦於隐身边。

让父亲说出这些话的，是放任封家的皇帝陛下——秦於隐。

在父亲眼里，自己的儿子也比不过权利啊……

秦於隐抬起手，抹掉红莲脸上的泪，眼神专注而深情，声音嘶哑道，“留在我身边……”

红莲没有躲开那只无力的手，任它在自己的脸上摩挲，苦涩的一笑，“你真的是太厉害了。”秦於隐的恢复能力惊人，之前连坐起来都要费很多功夫，经过十几天的修养，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他能恢复的这麽好，红莲有很大的作用。

红莲像个尽职的玉书，也更像一个情人，对秦於隐实行管理制的修养。

每天躺多少时间，坐起来多长时间，多长时间按摩，饭後什麽补品，看电视多长时间……

秦於隐很适应规律性的生活，可忍不住给红莲找点麻烦，尤其是喝草药的时候，那熏人的味道总是让他不甘愿吃药。

谁敢强迫皇帝陛下？

红莲玉书是也。

当红莲捏着秦於隐的鼻子灌药之後，秦於隐就再也没有老实过，吃草药的方法一律变成被红莲强灌。

这其实是件很累人的事，秦於隐还受着伤，得小心避开伤处，还要保证他喝下一定剂量的药。

有时候秦於隐还会和红莲谈交易。

“好久都没做过了……”

红莲斜着眼睛，一副瞧不起他的表情，“你现在身体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