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再罗嗦把你从窗户扔出去了。”子朝咽了口唾沫,这可是六楼,想了想,还是别冒险了,便老老实实换了衣服,被在浩连推戴桑的打发出去,顺便送他下楼。目送子朝的身影离开,欧贝阳的声音传来,“他是谁?”
在浩撇他一眼,“上去吧。”欧贝阳思忖一会跟在浩上去了,他只是在想,刚刚那个男孩是杨哲吗?一直让在浩思念牵挂的弟弟?
在浩似乎不太习惯阳光,便拉上窗帘,要不是子朝嫌屋子太暗,他恐怕会一直不拉窗帘吧,又想到子朝,他摇摇头,欧贝阳注意到他的表情,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心,担心亲情会把这个他培养了十几年的昙花软化。
“你来这里专成看我?”在浩懒懒的坐在沙发上,并不去看对面欧贝阳的表情。
“顺便。”欧贝阳的贴身保镖康乾帮他到了杯水,他没喝,也没接,康乾直接放在桌子上便又站在了一边,在浩有时会想,康乾,多有气势的名字,只可惜了这么个人。
“子朝是谁?你怎么突然会打电话给伊郡问他杨哲的事?”
到底还是来了,在浩讥讽似的笑,看着欧贝阳,“顺便来看我?要准备的这么充分么?要这么巧合吗?呵呵,阿叔,这么多年,你一点也没长进,撒个谎也不会,也就只能骗骗十岁的小孩。”十岁,十岁,呵呵,在浩在心里笑着,只是讽刺自己怎么会上当,从此无法自拔,见不得天日。
“阿叔说过,希望你能够把这次重逢当作一次任务,不要掺杂感情的成分。”
“我也照你所说的做了不是吗?”
“但愿如此,你一直是昙花社的骄傲,副会长也一直很赏识你,如果啸龙会长点头,也许,以后昙花社就是你的了,而且副会长一直有隐退之心,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是他帮啸龙会长处理帮会的大小事务,说来说去是担心啸龙会长无心管理,纵天会落到别人手里,好在副会长很信任你,有心培养你,只怕过两年连阿叔也要仰仗你了。”
在浩却并没有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淡淡的笑着反问,“你觉得我喜欢这些?”
欧贝阳看了他许久叹了口气,“以前你眼里从来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有服从执行,现在,突然开始尊重自己内心的感觉了,还真让我不适应,呵呵,我好像后悔让你来了。”
“如果你们查到了阿哲的消息却没告诉我,只怕会有你更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我要回去了。”
在浩点燃烟,看也没看他一眼,直到欧贝阳欲开门离开,他才缓缓开口,“在你带走我的时候,知道我有一个弟弟吗?”声音轻淡的好像自言自语。这句话压在心地好多年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如此漫不经心的问不来,只是,真的漫不经心掩饰下的却是绝望和服从。
欧贝阳停下脚步,关上门,但并未转过身,平静的说,“知道。”他早预料到在浩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不管他做了多少努力让他忘记过去,只是,没有想到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
“知道?”在浩无声的冷笑。
“你收养我的时候,告诉我,你会给我我需要的所有东西……我那时候把你当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好人……好人,我想要的并不多,阿哲要过生日了,我想要了礼物给他……只是没想到,我的离开成了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对不起。”
“没必要……对不起不能挽回什么,只会让人觉得矫情。”在浩猛抽一口烟,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这不是我能选择的,我真的想放掉你,可是,我放过你,纵天会会放过你吗?啸龙会长会放过你吗?到那时候,你要比现在痛苦一百倍,一万倍,甚至你最在乎的杨哲也成了你自由的牺牲品,这些如果是你能承受住的,那好,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自由。”
“你明知道我不会让阿哲受到伤害。”在浩幽幽的说,“所以,我注定逃不掉是吗?是不是,当年你就认定了,阿哲的存在,只是让我更忠心的效忠你效忠纵天会。”
“你可以这么想……太多感情会把人晒死的,还是轻松一点,黑暗,未尝不是保护自己的好地方。”“那么,你对雪燕阿姨呢?对落落呢?失去他们,你会怎样?如果你看着落落,却不能跟她相认,你会不会疯掉?”在浩说不清自己的笑是嘲讽还是冷漠。只是隐约感觉到欧贝阳的肩膀抽搐了一下。
“你不要伤害他们。”
“在你眼里,我还真是无恶不作啊。”在浩嘲讽似的笑了笑。“我不会伤害他们……我只是告诉你……也许我会疯。”欧贝阳似乎用了很长时间消化这句话,许久,他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烟雾缭绕中,隐藏起自己,在浩终于暴漏出自己的脆弱,他不是神,他承受不住这些。
不知用了多久收拾好心情,在浩让阿木把车开走,放在这太扎眼,便步行往学校走。意识到有人挡住去路的时候,在浩才抬起头,见是燕嵫,依旧不变的玩世不恭的笑,“我说欧少,步行上班啊,环保啊。”
“你没课了?”
“我哪知道?”燕嵫回答的理所当然。
“要去哪?”
“怎么?想跟着我?”
“也不错啊,只是今天没心情做车夫,走走吧。”
“帮我把车停下吧。”在浩接过来,停在了路边一家饭店门口,估计就这车,也就捡垃圾的感兴趣。
和燕嵫一起走着,不自觉就放松了心情,也许知道燕嵫那双眼睛,就算你在隐藏,她也能看透,所以干脆就不隐藏吧,也让自己放松一下吧。
“我们去哪啊。”燕嵫转过脸看他。
“随便。”
“看你很累的样子,去找个地方坐会吧。”
“好啊。”被燕嵫带着,在浩没有记住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他确定这里应该是的放松的好地方,而且走来时燕嵫顺便在便利店里买了啤酒和一些吃的,看来两人的意愿不谋而合,都想在这打个持久战。
燕嵫率先坐下,在浩坐在旁边,看着面前的草地,河流,背后的树林,适合拍琼瑶戏。
“要不要先喝点”
“空腹喝酒不好吧。”
“呵呵,没想到欧少对养生之道还这么讲究,好吧,吃点吧。”
在浩没有应声,也没吃,燕嵫随便抽出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有的人,一件心事可以憋好多年,最后发现,难受了这么多年,只为一件事,似乎不值得……有些人,什么事都憋不住,到最后发现,居然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秘密,才发现,自己的人生没有太多值得回味的。”
“只有秘密才值得回味吗?”
“秘密都是装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的,有的时候一碰就甜蜜,有时候,一碰就疼,这样的感觉才值得纪念,好多事,不是秘密了,经过那么多过滤那么多污染,已经不配放在心里了。”
“所以,你的秘密,从来不说?”
“当然,说出来还叫什么秘密?”燕嵫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那要怎么解脱?”
“没得解脱。”燕嵫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跟我说这些不都是废话啊。”
“我说过跟你谈正事吗?”
“切。”许久燕嵫似乎又换了一包零食,又开始说,“所以,欧在浩,其实我们说很像吧,也不像,说不像,其实又有点像。”
“怎么说?”在浩依旧是淡淡的口吻。
“我们都有秘密,有属于自己的绝望迷茫,倔强,只是,我的秘密是一杯贴着红酒标签的毒药,我知道他是毒药,所以我不喝,我守着它,而你的秘密,恰巧相反,是贴着毒药标签的红酒,你要这杯红酒,但是有人不准,因为他们要留着红酒一遍一遍引诱你,利用你,征服你,也没有人帮你,因为他们害怕那只写着毒药的标签,你只能看着这杯红酒慢慢蒸发,你无能为例。”
在浩定定的看了她许久,“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神告诉我的。”顿了一下又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舍和隐忍,只是,红酒就在你面前,你其实可以挣脱一切取得他,只是,你怕最后两败俱伤,红酒会破裂,你自始至终要保护的也许只是这杯红酒。”
“……是吧。”在浩不确定的说,
“我不了解你的生活,但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太多渴望,如果我没看错,你在看着子朝的时候,这种渴望分外的强烈,是不是……子朝就是你的那杯红酒。”
子朝?都说旁观者清,难道自己对子朝真的已经超过了弟弟的感觉,这该死的感觉,为什么一直纠缠不休?!!燕嵫见在浩皱紧眉头,以为自己说错了,便改口说,“我只是随便猜的,毕竟一个香港的有钱少爷,想要什么学校没有,偏偏来尘轩,虽说尘轩在内地还算不错,但是仅据我所知,香港就有好多家比尘轩更强的学校。”
在浩没有正面回答她,笑了笑说,“我发现你还是一危险人物呢。”其实在浩很想对这个和自己那么相像,那么透彻的女孩说出来,毕竟闷在心里会疼,会难受,可是,他是昙花,这点自制还是有的,他知道,昙花的秘密只能自己承受,你对谁说,就是在害谁。想到这,他轻叹一口气,疲惫似的向后一倒,瘫在草地上。闭着眼睛。
“你装死啊。”
“呵呵,”在浩并没有睁开眼睛,却也是笑着的,“想骗几个美女给我做人工呼吸呢。”
“切,当着你女朋友的面说这话不合适吧,你就没看见我脸上写着‘闲人勿扰’吗?”
“看不出你还真有责任感啊。”
“呵呵,今天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啊,在这睡一天也不错啊。”说着转脸看燕嵫买的一包零食,不知何时被消灭光了,只剩下两罐啤酒。在浩坐起来,取过一罐,自顾自喝起来,燕嵫发现他喝酒并不像很多男生大大咧咧的,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像是在品茶一样,倒真有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你喝酒的样子还真挺好看啊。”
“你就没发现我什么时候都很好看吗?”
“不至于吧。这么自恋,也不意思性的谦虚谦虚。”
“呵呵。”不知喝完了没有,在浩把酒放在草地上,说,“有点无聊。”
“那我带你去不无聊的地方去吧。”
在浩终于见识到燕嵫的不无聊的地方了,是一家叫“白日月光”的俱乐部,从外表看,这家俱乐部没什么不一样,只是里面客人却很多,大白天还这么多的客人,也不是周末,在浩有些不解,“这家俱乐部很受欢迎?”
“你就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一样?”
“什么?”
“你没发现这里墙上画的都是昙花吗?”顺着燕嵫指的方向,果真每一面墙上都是画的昙花,在浩轻笑了笑,说不清什么意味。
“其实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学生,因为做网站赚了钱,加上家里也算富裕就开了这家店,其实现在这个社会,最像昙花的应该就是学生了吧。”
台上握着麦克风唱的痛快,台下随歌狂舞的年轻人脸上漾着颓废叛逆的笑,多少有些昙花的意味。
“跳舞吧。”燕嵫拉在浩走进舞池。在浩并没有怎么跳,只是看着昙花,有些理解这些学生了。
“你跳啊,装矜持啊,会动就跳,没半身不遂吧。”
在浩苦笑一下,“我说姐们,你积点口德,造福后辈好不好?”
“没那么长远吧,还造福后辈呢,你是不是认定我会遗臭万年了?”
“倒没这意思,只是很好奇,等你老了,你跟你孙子孙女玩的时候是一口一个你大爷的,还是宝贝啊甜心啊的叫?”
“大爷的,给我玩脑筋急转弯啊,呵呵,他大爷不是我儿子吗?”
“呵呵,我也不知道你们内地都是怎么称呼的?”
“农村,管爸爸的哥哥叫大爷,城里就不一样了。”
“你到过农村?”
“经常去写生,在那里,环境很纯净,人也很纯净,很朴实,笑起来憨憨的,那些小孩子整天围着你,好奇的看着那些水粉,有的说像奶油,有的说像牙膏,呵呵,都很可爱,比较起来,我倒比较喜欢农村。”说着燕嵫冲在浩挥挥手,便跳上台,从台上那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手中抢过麦克风,还不忘损人一把,“我说妹妹啊,年纪轻轻的装慈禧太后呢,回去把指甲剪掉一半啊。”
燕嵫唱的是范玮琪的《一颗心的距离》
:一双闪着泪光的眼睛
要多努力才能把雨看成星星
握住我手但别给我同情
执着的人要从倔强寻找勇气
好像很近瞬间又远离
很难实现才叫梦想才要决心
我们终于一起来到这里
当我激动不能言语把我抱紧
我们隔着一颗心的距离
有哭有笑地去回忆
夏天秋天纯真蜕变的电影
回忆是一辈子做不腻的事情
静静隔着一颗心的距离
交换最真实的情绪
庆幸太不勇敢的纪念日里
你曾经给我多重要的鼓励
好像很近瞬间又远离
很难实现才叫梦想才要决心
我们终于一起来到这里
当我激动不能言语把我抱紧
我们隔着一颗心的距离
有哭有笑的去回忆
夏天秋天纯真蜕变的电影
会是一辈子做不腻的事情
静静隔着一颗心的距离
交换最真实的情绪
庆幸太不勇敢的纪念日里
你曾经给我多重要的鼓励
我想说没有你的声音
像没有歌词的旋律
就算可以很美很好听
也少了意义上的确定
一曲终了,燕嵫并没有在意多少掌声,跳下台,有伸手邀她跳舞的男人,被尴尬的晾在一边,在浩笑着看她走过来,“你很不给人家面子啊。”
“美女也不能一妻多夫啊。”
“呵呵,看来你真是把终身幸福都压我身上了。”
“得了,压你身上我得冒多大的险啊。”
“你唱的还不错啊。”
“那当然,你以为天才只会画画啊。”燕嵫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在浩一眼,又看看表,“好了,都快两点了,我们出去吧”
六:我没用,离开哥哥,我就不能活了
本章概述:夜静了,天凉了,心冷了,昙花开了,又败了,人走了,心丢了,赢了天下又如何?
接上回:
出了俱乐部,燕嵫下意识遮住眼睛,过了一会才放开,“阳光好刺眼。”
“走吧。”
“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在浩突然感觉到一阵重重的邪气逼近,燕嵫似乎还没有觉察到,自顾自的说着话,直到在浩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她才意识到危险,原来是刚刚在台上唱歌被她轰下去的女学生,带着一群年龄也在十六七岁的男生。嚣张的样子,稚嫩极了。燕嵫也忍不住一笑。“欧在浩,你帮我摆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