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深处 下——弄何
弄何  发于:2012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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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逸心里一惊,四周观察,他好像听到了李晨的哀鸣。项篱举着牌子,头上沁着汗珠,他们现在在黑市,在拍卖台上,被帘子盖上的水族箱里是一条鱼人。有着人的头,鱼的身,丑陋确价值连城。因为这个东西的肉能让人延长寿命。

从图片,到看到真正的东西,风逸的精神一直是高度紧绷的,他尽量的把李晨排除在脑海,他也怕,在不知道的地方,李晨被当做小白鼠做这样或那样的研究。风逸把刚刚的神经质当成精神紧张的结果,他稳稳的靠在椅背,左手轻轻的拍打自己的膝盖。

他们顺着海莲娜失踪的线索找到了这家隐秘的拍卖行,光怪陆离的,匪夷所思的拍卖品一个个的呈现,周围的人像是受了某种驱使,为了一件件摆卖品疯狂。这些拍卖品的确有让人疯狂的资本,那些淹没在历史的珍宝,鲜为人知的生物,或是想台上的鱼人,满足人类的某种妄想,而弄出来的怪物。

他们没能拍到这间藏品,项篱叫来了侍者,和侍者嘀咕了几句,侍者离开。一会儿侍者带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打红色领带的人出现,“风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到会客厅说话。”

风逸点点头,他不意外这些人能查到他的姓名,带着项篱跟上男人走出了狂热的拍卖场。他们上了车,男人给他们蒙上了眼睛,风逸并没有表示反对。在眼睛的看不见的情况下,风逸的听觉一场的灵敏,他记住了路上所有有特色的声音,建筑地的,唱诗班的,街头广告的,货车的,还有风吹过田地的沙沙声。

车终于停了,男人栽下风逸的眼罩,风逸抬头,面前的建筑很普通,几乎所有美国的中产阶级都会有这么一座白色的小别墅,前面是花园,用玫瑰丛和邻居隔开,外面是白漆的木栅栏,门口有一个小邮箱。

“请。”风逸跟着男人进了别墅,在客厅坐下,环视客厅的周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民居,墙上还挂着几幅后现代派的作品,没有什么令人惊异的地方。项篱站在风逸的身后,警示的看着周围。这里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在窗户上,反光出项篱可以清晰的看见狙击手的枪口,在近来的一楼楼梯的后面,还有藏着的人。项篱紧绷了身上的肌肉,时刻都准备着最坏的结果。

65.

“不用调查么?”项篱开车在旧金山的夜色中穿行。

风逸没有回答,他们谈妥了一桩生意,他出十个亿美元买一条雄性的人鱼。谈妥后被送走,到原来的那个拍卖市场。不过这个时候拍卖已经结束,偌大的工厂一片冷清,很难有人相信在这里曾经有无数的珍宝,和无数拿着现金狂热的人。

“不用,查那个没用。留心一下拍卖名单的源头,还有继续追查海莲娜的事情。”风逸闭着眼睛,尽量的安抚内心的兽,这个时候不是蛮干的时候,必须顺藤摸瓜,不能打草惊蛇。

这个黑市的拍卖会,时间不定,地点不定,只有名单会在拍卖会的前三个月发给会员。逼问他们在前台运作的人也没有用,因为的确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很严密,分工精细的组织。风逸是在追查海莲娜的时候发现海莲娜和这个拍卖会有接触,从查到的资料看,海莲娜可能还是这个拍卖会的一员。在这里海莲娜扮演什么角色的,而古罗斯家族扮演了什么角色,风逸就不知道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风逸只能查出李晨的失踪的确和海莲娜有关系。海莲娜曾经去过别墅的内部,拿到了李晨新陈代谢留下的鱼鳞,然后报告给了拍卖会。风逸想不通的是,他们明明有人鱼,为什么要冒险把李晨弄走,毕竟他的组织在这里的势力也不可小觑。但是到目前为止,李晨并没有出现在拍卖名单上,难道是他们私底下交易了?风逸的瞳孔泛红,如果李晨真的不在了,那么所有的一些都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古罗斯家族,还有那个黑市,都要为李晨陪葬。

“十个亿?好大的手笔。”亚当接了下面的电话,手中是风逸的资料,看着风逸和李晨模糊的相片,亚当冷笑,翻了另外的号码。

李晨不敢在乱吃东西,每次只吃活的鱼类,好要在池里养了几天才肯下口。很久没有在看见森清的影子,问过亚当,亚当只说森清离开。李晨不相信,可是也没有在多问。

亚当再次为李晨做了检查,他惊讶于人鱼顽强的生命力。李晨腹部的那个小东西竟然自动的在子宫的内壁生出了一层的膜,过滤掉了药物。

把李晨送回去,亚当又回到了白色的盒子实验楼,“它的自我适应能力太好,普通的堕胎药对他没有用处,或者可以用这个。”工作人员晃晃手中的试管,亚当摇头,“我们是要延长他的雌性器官,不是要他迅速的变为雄性。”如果加速李晨的基因突变,可能会子宫消融,成长的胎盘没有了附着的地方吸收养料可能会死亡,但是这样李晨再不会有第二次转为雌性,他就再也得不到雌性人鱼的卵子了。

“在想别的办法。”亚当皱眉,“要快,必须赶在产期之前。”

亚当离开了实验室,在别墅和实验室的另一边,靠近海岸的地方还有移动简陋的建筑,在哪里有一个耄耋老人正等着亚当。

“事情有些麻烦。”老人发色雪白,满脸褶皱,不过肌肤红润,并不显老态,说话掷地有声,逻辑紧密。

“他查到了什么?”亚当坐在桌子旁边,老人给亚当到了一杯咖啡。

“是海莲娜的事情让他起疑,他已经开始怀疑古罗斯家族。”老人坐在另一边,双手扶着硬木的拐棍。

亚当喝口咖啡,拿了匙子搅一下,“这么多年,你煮的咖啡还是这么难喝。”亚当把杯子放在一边。“让一个人消失有那么难么?”亚当吃了一块点心,岛上的厨师做的点心可不能跟老人带来的比。

“麻烦的是他的后面是整个华人,如果他出了事情,必会引起华人的注意,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老人仰慕的看着亚当,“这么多年,您还是没有变化。”

“老了。”亚当擦掉嘴角的点心渣滓,抬头就看见对面那副已经色彩斑驳的油画,画中的少年十四岁,笑的阳光灿烂。对于老人而言,百年他的变化是细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五百年来,他的时间还是流动了,只不过比普通的人要慢的多。“我不管政治的事情,那个人,不能查到这里来。”

老人没有在说话,痴痴的看着亚当,他知道亚当说的话从来都是不会改变的,而事实也证明亚当总是对的。这个男人,从他二十几岁跟随到现在,永远的这么年轻,睿智。感觉自己目光的无礼,老人干咳了一声,“那我就先走了。”老人太了解亚当,知道来了也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他还是来了。他的时日无多,只想向在最后的时间能多看这个男人几眼。给了自己希望和光明的男人,自己的神。

亚当目送老人上了飞机,消失在海岛的上空。摸摸自己柔软弹性的肌肤,总有一天他也会想普通人一样老去,皮肤松弛,满脸的褶皱,当美丽不再,那条鱼,是否还会看他一眼?想到那个人鱼痴迷看着那个老女人的目光,亚当打了一个冷战,眼神阴郁,如果他到最后都不能换的那个人一眼,他宁愿毁掉。

深夜,白起听到哐哐的敲门声,托尼起身去开门,鲍勃手中抱着一个大家伙冲了进来,“白,救救它。”

白起登时清醒,鲍勃怀里是奄奄一息的团子。托尼最先反应过来去收拾了地下室的手术他,“快来。”白起把团子报道手术台上,托尼忙着消毒,白起忙着给团子剃毛。团子的肚皮被小心的剃光了毛发,打开手术灯,托尼已经带好了白手套,白起给托尼带上手术的衣服。鲍勃捂着嘴尽量的让自己安静。

一场手术下来已经是早上的八点,疲累的白起和托尼也不想在开药铺的门,他们坐在一起,看着团子安静的侧躺在手术台上打药水。

室内一片寂静,最后还是鲍勃调整了一下情绪,“风和项还有李晨失踪了。”

“什么?”白起和托尼同事惊诧的出声。

“我收到了项的留言,让我带着猎豹离开,我还没来得及办防疫手续,就有人闯入了我住的地方,那天正好我不在,所以把猎豹托给附近的诊所挂水,我去办理出境手续,也幸好我不在,家里一塌糊涂。为了避免意外,我连夜租了私人飞机,到你们这里了。猎豹身体很弱,我恐怕……”团子的内脏受伤,这次突然的离开没有得到良好的手续治疗,现在内脏出血,命在旦夕。

“怎么会这样?”白起失神,喃喃的说,“怀璧其罪啊。”当初他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那个时候风逸也不是个好捏的角色,他没想到会坏到这种地步。托尼默默的搂着白起。

“项说你们的存在是隐秘的,不会有人知道你们曾经和他们来往,让我躲到这里来。项还问,李晨的事情,除了你们,应该……”

托尼摇摇头,他庆幸自己听了白起的话,中国的古老哲学真的不可小觑,后怕的亲吻白起的侧脸,白起还喃喃的失神。

项篱和风逸躲在一个简陋的地下室,项篱正在给风逸包扎伤口。风逸忍着痛把绷带裹紧,“明天就去码头。”项篱收拾了东西烧掉,不留下一丝的痕迹。他们背靠背坐在一起,闭着眼睛,要在黎明前养好精神,下面还有更大的危险。

女人的心思你总是很难猜,在海莲娜的住处,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室内,项篱找到了某银行保险柜,密码是风逸姓名的拼音加上他们相遇的日期,那么任性狠毒的一个女人还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

里面只是一本日记,从海莲娜和风逸相遇,一直到海莲娜决定报复,报复的计划狠毒详尽,她要让李晨成为一个神秘科研所的试验品,实验的内容耸人听闻,很多都难以想象的恐怖。

风逸闭着眼睛,耳边是他和项篱的呼吸声,还有越来越近的,另一个自己的脚步声。“刮下他的鱼鳞,然后切成薄片,一定很鲜美……”这是海莲娜的日记,“你不动心么?吃了,你就可以和他一样的寿命,不用在百年之后眼睁睁看着他投入别人的怀抱。”阴狠的声音,带着一点自得,还有不甘心。

“不说话么?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困住我么?你看看你,多么的没用。他现在可能在呼唤你,想你求助,你却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着肮脏的地下室……”

“滚。”风逸冷冷的吐出一个字。项篱睁开眼,担心的盯着前方,风逸自言自语的毛病最近愈加的厉害。室内安静下来,项篱又闭上眼睛,他这条命是风逸给的,只要他要,他二话不说双手奉上。想到这里,项篱觉得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安心的休息,明天还有更麻烦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风逸任由另一个自己的挑衅,不予理睬,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养精蓄锐。一会儿脑中没了声音,一片空白,风逸安心的陷入沉眠。

海岛上空第二次响起警报的时候,亚当铁青了脸,“森清。”咬牙切齿的喊出了森清的名字,奥格斯失踪了。

66.

森清狼吞虎咽的啃咬人鱼抓来的食物,眼睛注视着同样啃咬食物的人鱼。雄性人鱼狠狠的将大鱼剖成两半,一半扔人给了森清,鱼太大,差一点把森清打翻。

森清虽然饿了几天,也吃不下足有二十公斤的大鱼,人鱼好像饿了很久,把他剩下的也都吃掉了,正在海水里清洗自己的指甲和鱼尾。

人鱼坐在崖洞的岸边上,鱼尾伸到水里。红色的长发披散在伤痕斑驳的背部,双手的腕部上脱了一层的皮。皮肉向外翻,看起来已经糜烂。人鱼清理了指甲,割掉了腐烂的皮肉,森清看的眼皮直跳。

哗啦哗啦的水声,人鱼跳入了海里,森清急忙站起来喊了一声,但是人鱼还是消失在水下,森清看的眼睛发直,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怎么办?

奥格斯在海岛以南的地方找到了一个中空的火山,喷发冷却的岩浆封住了顶部,因为水的压力,里面形成了一个空间。他敲打周围的玄武岩,一些岩石掉落在水中。奥格斯拿起一片查看,把洞内的周围都查看了一圈,潜水水下消失不见。

在森清绝望的时候,奥格斯出现在水面,手中拖着一条金枪鱼,扔在了岸上。奥格斯坐在一边,森清小心的走进,奥格斯只是看了一眼,继续把食物切割成几块。

森清坐在另一边,拿起新鲜的鱼肉啃咬,奥格斯难得的发出了声音。奥格斯的声音有些沙哑,森清愣愣的看着他,停了即便才听明白了几个单词,奥格斯说的是法语,森清的法语并不好。

奥格斯在旁边的岩石上用指甲给森清画了几个单词,然后再次消失。森清看着陌生的单词,想了很久,只认得其中的一个,高,是什么意思?

半夜,寒冷的海风把森清吹醒,森清睁开眼睛,接着一点星光,洞内的海水全部的消失,凹凸的岩石像一个个狰狞的海兽,潜伏在面前,森清打了一个寒战,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想暴风雨前的宁静,是的,太安静了,海浪的声音,小生物觅食的声音,还有海风的呼啸声,都没有了,一片死寂。

跑,往高处跑,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森清转头就跑,心里的那个声音告诉他,必须跑,要快,一定要快。森清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远处咚咚的脚步声回响在空间。

科研楼灯火通明,亚当坐在屏幕旁,手敲打着桌案,发出规律的声响。屏幕上被分割了五十几块,分数岛屿的五十几个监控点。到目前为止,屏幕上没有出现过任何人鱼的身影。

他还会来的,亚当知道,只要玛雅在他的手里,奥格斯就不会离开。奥格斯无法登陆,来救人的,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人人类。亚当眼底一片冰寒,他不会绕过那个坏他大事的人类。其中一个大屏幕,玛雅痛苦的躺在床上,沉重的喘气似乎透过屏幕都可以听到。

“在海底岛以南五十公里的地方出现了奇怪的声波。”一个工作人员拿来了探测图纸,亚当转头,“派人去查。”

那个穿白大褂的人匆匆离开,在走廊和另一个人撞在了一起,“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

“海面有点不对,退潮的面积太大,已经看到近海的大陆架。”

“走,去看看怎么回事。”走廊里都是踏踏的皮鞋声,在远方消失。

李晨从池底浮上水面,抱着熟睡的宝宝,目光盯着窗外的天空,几点星子眨着眼睛,调皮的看着他。

项篱和风逸躲在海岛的补给船上,半夜的时候,船上一片的混乱。“往后……远离……海岸……”“海啸……不能靠近……”“快……通知外面……”船忽然变的不安稳,上下起伏不定,项篱和风逸紧紧的抓住舱底固定的架子,躲避着翻来滚去的货物。两个人心底一紧,难道真的碰上了海啸?

那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在瞭望台上观察海面,其中的几个正在下面实地的查看。远处滚滚涌动的波涛快速的逼近。他刚刚拉响了警报,几米的白浪已经扑面而来。海岛上空满是尖利刺耳的警报声,在男人的眼中,最后的景象,就是站在浪尖,像海王波塞冬一样挺立的人鱼。

奥格斯紧紧的抓住手里的木棍,击打被海浪卷进来的石头或是杂物。他毁坏了那座空火山,引起了相同纬度的震荡,或许附近还有其他这样的地址,海水迅速的涌入,然后触底反弹。奥格斯破浪而来,像一个国王,带着他的千军万马,踏平人类的领地。

海洋在兴奋,李晨紧紧的抱着宝宝,他感到,自由就在前面。

亚当打开玛雅的房间,水汽带着腥咸迎面扑来。床上的玛雅也依依呀呀的发出兴奋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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